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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语方毕,黑衣人身子陡然颤动。
随即清朗目光漾过一丝清芒,缓缓摘下黑巾,不禁赞许道:“欧阳先生好缜密,只是……你亦暴露了自己!”
欧阳夙一怔,随即会意,面色微沉,不禁恍然——原来,自己自以为聪明,却不想中了南荣无天之计!
他适才其实便笃定自己依然猜到了是他,却故意引导自己说下去,以致牵扯出从前许多。
那么,自己依然恢复记忆便瞒不住了!
想来,他怕是于自己的神情言语察觉了一二!
真想不到,他小小年纪,竟有如此心思,淡定自若,从容不迫,果真令人刮目相看!
“二公子这样说,你是承认南荣家加害公主,陷害淑妃了?”
欧阳夙转开话题,无天却淡淡轻笑:“我有说过什么吗?即使有,先生可有人证物证吗?”
夜风簌簌,宫墙高耸,树欲静,而风不止,远近四周唯他二人而已!
风袭面,南荣无天清俊的面容比着从前似是少了些朗然,多了几分愁楚,看着自己的眼神亦不再是不惊波澜的,他清澈的眸光中暗影重重,仿似欲将自己盯死在眼眸里!
他的脸容,愈发像是一个人!
欧阳夙凝眉:“二公子明明疏朗洒逸,又为何要如此助纣为虐?你明知道,你父亲的野心,明知道这等忤逆之罪可牵连九族,为什么……”
“因为他是我爹。”无天冷淡的一句,简单直接,欧阳夙略微沉声,片刻方道:“大公子亦是南荣家之人,却可分辨得是非,虽说亦不能立场鲜明,却不会帮衬……”
“欧阳先生教训够了吗?”无天不容他说下去,他不懂,他为何要与他诸多废话,眉间有一丝不耐:“欧阳先生要么动手抓我回去,大功一件,要么便让开,何必多说?”
看着他目光清冷,藏不住与生俱来的贵雅气质,冷静中有豪毅,豪毅中思维缜密,言谈举止不露分毫,无懈可击,这样的气韵与风姿,这样的眉眼与脸廓,依稀……便是沐天当年模样!
心里一惊——那……他不便是红绸之子?
怎么会?怎么会呢?
当年,沐家惨遭灭门,沐家宅院更被大火焚烧,若他果真是红绸之子沐莘,南荣景须为何要留下沐家唯一的血脉?
他看着他,目光审视,许久不言。
南荣无天见了,举步欲去,却被欧阳夙叫住:“二公子可曾听闻过苏城沐家?”
苏城沐家?
无天站住脚步,心内莫名一颤,却凝眉道:“不曾。我亦从不曾到过苏城。”
说着,不禁疑惑问:“欧阳先生不拦我吗?”
欧阳夙叹息一声:“你走吧……”
若他果真是沐莘,他非但不能抓他,只恐怕是否要指正南荣景须都是棘手的问题!
无天心中疑虑重重,似云天重叠在心头上,正欲前去,却又忽的顿住脚步,侧眼望着欧阳夙投映在草色上的修长身影:“驸马,请好好对待芊雪!”
言毕,飞身而去,树丛飒飒,他身影如燕,欧阳夙望过去,沉沉夜空,霭霭阴云,月色愈发消沉,他凝眉,这事情看来错综复杂,超过了他的想象!
连忙转身,向凌华殿而去,不知此时,纤纭那边是否一切顺利!
二十九 朱砂泪(2)
※
凌华殿,繁乱依旧。
纤纭一身血似衣裳而来,长发更披散如妖鬼,令人不禁骇然,若非那绝色容颜尚有几分真实,定会叫人魂飞魄散!
“你们都出去,一个人……也不要留!”纤纭站在芊雪锦床边,床上大汗淋漓的芊雪,已然醒转,睁着一双殷红眼睛,狠厉的望着她:“不……不……”
她喊声虚弱,全不似面色的决然,太后忙依在床前道:“芊雪,淑妃已答应帮你诊治,不要任性。”
“她会害死我,她会害死我……不……不……沐纤纭是妖女,是妖女……”芊雪惊慌失态,语无伦次,一次生死边缘的挣扎,显然令她恐惧非常。
纤纭淡淡一笑:“我才没有那么愚蠢,在你我两人的时候害你!”
“不……不……”芊雪虚软的伸出手,企图抓住太后离去的衣角,却险些跌下床来:“太后……太后……”
太后吩咐身边御医:“都下去吧。”
“宫女内监,一个都不许留!”纤纭见太后只将御医带走,并未令所有人退下,肃然道。
太后猛地回身,眉心凝了不悦:“淑妃,可有这个必要?难道你……”
“太后难道不知,所谓独门秘药,便最是忌惮他人旁观,然若因此泄露半分,待驸马恢复记忆,只怕饶不过我。”说着一眼挑向芊雪:“公主说……是不是呢?”
芊雪说不出话来,“火烧云”强烈的毒性已将她折磨得身心俱疲,满面烧红的样子,似欲将眼眶烧裂!
不稍多时,她便再会昏迷,不,不行,不能在昏迷之时让这女人动手疗伤。
她信不过她,信不过她!
她沉默,太后沉下口气:“统统下去!”
宫女内监纷纷施礼,随在太后愤然的步子后退下,纤纭这才缓缓落座在床榻边,芊雪这才注意到他雪白裙裳上血红的颜色,不禁惊叫一声,纤纭苍白的脸,刻意令烛光照得惨白,眼神阴冷冷的射过去:“怎么?怕了?”
“你……你……”芊雪不知所措的向后躲去,却无奈全身无力,适才烧如红云的脸色煞白如纸,冰冷的感觉沁入心间,骨骼渗出丝丝抽痛,如置身在冷水寒窖中!
她瑟瑟而抖,纤纭只是看着她,许久,不言不语。
“沐纤纭,你存心要折磨我是不是?是不是?”芊雪自牙缝中挤出一字一句。
“是!”纤纭只有简单的一个字,却冷如冰石。
“魔鬼!魔鬼!”芊雪被毒痛折磨得几乎失去心智,扑向纤纭,纤纭起身躲开,冷冷的看着她的痛苦:“求我,你求我……我兴许会救你一命!”
不知为何,于芊雪的恨绵绵不绝!
看见她,便会想到她是抢走欧阳夙的人,若是医好了她,只怕欧阳夙与她的大婚便在所难免!
芊雪望着她,目光阴森,剧烈喘息:“沐纤纭,你休想,休想!你若不救我,看是不是能逃得过着杀人之罪!”
“呵——”纤纭冷笑一声:“跟了我也有不短日子,我道你于我多少有些了解,难道你不知,我吃软不吃硬,更不怕死吗?”
说着,敛住笑意,目光森销:“死有何惧?生,怕才是这世上最苦之事!”
一句话说得人心生寒战。
芊雪凝眸望她,狠绝如刀,却无可奈何!
忽的,殿口有脚步声沉稳,芊雪与纤纭同时回头看去,只见欧阳夙青衫飘逸,阔步走进殿来,芊雪立时泪水纷纷:“大哥……”
欧阳夙走到床边,看向纤纭,纤纭却淡淡别开目光,转过身去。
“大哥,你叫她出去,叫她出去,我不要她救,不要她治,我宁愿死,宁愿死!”芊雪凄声叫着,因毒性剧烈,牵动心脉,陡然吐出一口殷红鲜血!
染了欧阳夙袍裾。
“淑妃可有为芊雪医治?”欧阳夙言语疏淡,纤纭侧过眼,看他眼眉凝聚,目光似有所表,心中一顿,略有了然,随即亦冷下了声音:“我既是来了,自会为她医治,只是驸马看到了,是公主不愿。”
芊雪一口血涌出口来,身子更加虚弱无力,眼神却厉厉生寒:“我不要她治,不要受她的恩惠!”
她的目光飘忽不定,气息遇见虚浮,纤纭知道,这是毒素已然令她精神混沌。
“大哥,大哥……有好多人,她要杀我,要杀我!”芊雪大叫一声,投在欧阳夙怀抱中:“大哥快带我走,快带我走,他们要杀我,要杀我……”
“芊雪,没有人杀你,镇静点!”欧阳夙抱住战战兢兢的芊雪,芊雪却紧接着又呕出一口鲜血,眼神渐渐迷离,纤指抚在欧阳夙俊毅的脸廓,缓缓滑下去,再度昏迷。
昏迷了倒是好,欧阳夙可以亲手施救,他看纤纭一眼,纤纭苍白的脸被烛影摇乱,有淡淡微薄的凝红,她只是看着芊雪,目光怅然若失。
欧阳夙叹一声气,御医的药箱都在,他一一打开,寻看着其间药品。
无论如何,他必须救芊雪,他与芊雪的婚事自不可再续,已然对她不起,若是再害她丢了性命,只恐怕他一生良心难安!
“你不想救她是不是?”欧阳夙平声问。
自己的心思,终究逃不过他的眼睛,纤纭坦白道:“是!她不值得你这样对她!”
“无论值得与否,我都必须救她,否则……”欧阳夙没有说下去,纤纭却懂,欧阳夙背影孤凉,她不知道,他的一生究竟爱过多少人,她只知道,现在的他,形单影只,而自己口口声声说着爱他,却没能给她应有的一切!
想着,转身扶好芊雪,墨长发帘,隔绝开欧阳夙的目光,欧阳夙微微一笑,纤纭不是铁石心肠的女子,只是有时任性些罢了。
二十九 朱砂泪(3)
她为芊雪剥开衣襟,露出她酥软香胸,与月白绣荷亵衣,欧阳夙走到床前,纤纭却以目光迫住他:“我来,我不要你看她身体!”
欧阳夙手中瓷碗,有黏糊糊的药膏,纤纭看着他,凝红面庞令她的惨白有了些血色:“不然我可没有这样的好心来救她!”
欧阳夙将碗递给她,微微叹息:“纤纭,你明明不是这么无情的女子,在我面前,也要这样强装吗?”
纤纭纤白细指染上药膏,微微停滞在芊雪胸口,药膏中的薄荷叶令掌心微凉。
她不看他,却莫名愁楚:“因为每一次,涉及到她,你都不信我,你不信她的心肠并不似她外表的干净纯美。”
欧阳夙一怔,纤纭目光幽幽,手指在芊雪胸口上来回摩挲,力道均匀,手法娴熟,欧阳夙淡笑:“总算还没有还给我,这手法比我不差。”
“只要是你给的,我都会烙刻在心上,包括这手法。”纤纭抬眼,欧阳夙眸光辗转殿火茫茫,他分明笑着,却似触动了心内的悲伤,默然转过身去,调配内服用药。
“咱们下步如何做?若是芊雪好了……”纤纭没有说下去,摩挲的手指渐渐放缓。
欧阳夙沉默一忽,似是想到什么一般,转身问她:“对了,南荣无天……你不觉得他……”
纤指按在芊雪胸口,倏然顿住!
欧阳夙一惊:“不可停滞!”
纤纭这才惊觉,慢慢恢复手上动作,眼中却滴下泪来:“连你都发觉了……是不是?”
难道……
欧阳夙走上两步,扣住纤纭的肩:“你可确定?”
纤纭望着他,手上动作不停,泪亦不止:“确定,南荣景须亲口所说,南荣子修亦说无天……乃其父在外私生子!并非从小长于南荣府!”
芊雪的肤色渐渐润红,却不是适才火烧一般的红。
凉膏覆在胸口,纤纭熟练的为她绷好,穿好衣服,这只是最初步的,关键还在欧阳夙的用药。
她缓步走在欧阳夙凝思的眼前,郑重的望着他:“无天之事,是我心中最大的忌惮,否则,我早便与南荣景须鱼死网破,哪里容得他如今这样害我?”
“他真的是沐莘?”欧阳夙依旧需要确定,纤纭点头:“是!可是我不想要他知道这一切,更不想他卷入到这场仇恨中!”
“他已经卷入了!”欧阳夙沉一口气,看在纤纭疑问的眸中,目光沉痛:“今日,刺杀莓子的刺客,便是南荣无天!”
纤纭身子大震,几乎向后仰去,欧阳夙连忙伸手扶稳她。
“你抓了他?”纤纭泪水泠泠落下,抓紧欧阳夙衣衫,质询的目光甚至有一瞬间阴冷。
她从不会对欧阳夙有这样的目光,欧阳夙微微一怔,随即道:“怎么会?我见他的样子,早便感觉着不对,今日方才感到他与你爹实在太像了。”
纤纭缓缓起身,松下口气,眼神黯然:“我们要怎么办,既要顾及着无天,亦不能令芊雪送命,而你和芊雪……”
心底的痛不期牵动。
欧阳夙自然明白,他轻轻搂住她,细嗅她发间幽香,掩盖了殿内浓密的药味。
“放心,我不会娶芊雪。”欧阳夙目光放远在窗际,纤纭一向信他的智谋无双,她疲惫的闭目,轻声道:“下一步,我要做什么?”
此时治病间隙,自不可能详细说明,她只问她需要做什么!
欧阳夙轻轻推起她,握住她冰冷的手,夜眸脉脉有光:“一切待芊雪好了再说,好不好?如今,你便还是沐淑妃,而我……”
默然垂眸:“我依然假装失忆,这段日子,我们亦可以各自查明,究竟是谁如此陷害你!”
纤纭冷哼:“还用查吗?不是很明显?”
“不!”欧阳夙摇首:“表面看去,不错,正是南荣景须,可是……芊雪何时做上的公主我不知道,因何做上,我亦不知,但是既为义女,太后的表现是否过于紧张?定要办你不可,亲生女儿怕亦不过如此!”
纤纭陡然一惊:“你是说……”
“我只是猜测!”欧阳夙捧住她的脸,凝望着:“想必你也知道,这后宫争斗,绝不比战场柔和,甚至更加阴狠,太后一向不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