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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那碍眼的小儿在跟前,易文章丝毫不掩饰自己对这个轻佻的字体的喜爱。只是独自一人欣赏,总是不尽性,好东西要大家一起看才有意思。
于是易文章拿着左伊写的字屁颠颠的去找程公,他看得出来,程公也很喜欢那个小儿。不想却被他的家仆王贵拦在了门口,说程公要闭关思考,今日不见客。
没有办法,易文章只好回去自己继续欣赏。
程公虽然也是县学老师,易文章可不敢真压他去上课,连皇帝老儿都请不动的人,他愿意呆着这里玩,已经很不容易了。
他也知道外头那句“程而明之,存呼棋人”的美谈。自己倒是常常与程公对弈,不知道将来是如何一个观景,眼前他只是一个教书匠。
一直到天黑,程老头才披头散发的跑出来,找到易文章抱着他大吼大叫,“我参悟了,我参悟了!”
怎的一个不美好的男男相拥的场景,一个是披头散发满脸褶子的老头,一个是虎背熊腰的中年大叔。不和谐啊,不和谐!
原来昨日和左伊下完棋,程老头就把自己关起来了,他号称是棋痴,少有失败,但是对他这个级别的人来说,失败一次才是能够收获更多的时候。
果然,程老头把自己关在屋里,一个人头脑风暴了一整天,发现自己顿悟了,棋力又高了一级。他欣喜若狂,把身边能抱的人都想去抱一抱。
最先是家仆王贵,王贵从小接受传统思想教育,要是被老爷这一抱,非得以死明志,显示清白不可,幸好他自小就是干农活好手,别的没有,力气大的很,身体也利落,还没有等老爷抱上来,他已经灵活的闪了。
程老头自然没有注意到王贵那龌蹉的小心里,屁颠颠的去找易文章拥抱了。易文章也是接受传统思想教育长大的,但是程公要抱他,他不能拒绝啊!委委屈屈的给抱了。
手上还拿着左伊交的作业,幸好他虎背熊腰,一会就把欣喜若狂的一把老骨头程公甩开了。
不自在还要装自在的易文章,整了整衣服,咳嗽了一下问道:“不知程公,何事这么开心?”
程老头兴奋中,自然没有觉得自己有什么不妥,大条的问道:“那小儿呢?我要找他。”
他口中的小儿自然是左伊了,易文章摇了摇头,其实也很羡慕程公的真性情。但是个人出名不同,他要是这样的话,别人只会觉得他神经病了,而不是名士风流,所以他就算喜欢左伊,也不会说出来。
“对了,听王贵说你找我,何事?”程老头跳脱的又换了话题,问道。
易文章赶紧拿出自己欣赏了一天的字,献宝的递给了程公。
但凡古人,古代男人,写的字就如脸一般重要。诗词这些要特定场合才能表达出来,但是字却哪里都有,写的一手好字,很占便宜,没准就被哪个大人物相中了,这就是眼缘。
而且讲究字由心生,一个人写的字如何,很能看出这个人如何。
所以程老头这种桀骜不逊的人,爱好书法自然也是天经地义。看到易文章递过来的字,开始也是粗粗的看了一眼,越翻到后面越激动!是了,当初易文章也是这样的表情,如今看到程公也这样,易文章有一种被肯定的满足感。
他先拿出来的是左伊第一次交上来的那份作业,具体是怎么样的,他自然清楚。
只见程公从头到尾的细细看了一遍,又从尾到头的再翻了一遍,一边看一边点头,好像不在看字而是在欣赏音乐一般,一边看一边拍自己的腿,有节奏的打起了拍子。
“妙!妙!妙!”程老头像一只老猫一样,激动的喊了出来。
易文章知道意思,又把左伊今天交上来的作业递过去,果然,程公看了更兴奋了。
“此字,挺瘦秀润,自成一家啊,自成一家!”程公癫狂的拿着两份作业手抖抖的,眼睛狂热的说。
“话说,那小儿呢?怎么这么久还不过来?”程老头欣赏了半天书法,又跳脱到了左伊身上,刚刚还以为易文章去叫人了,怎么这么久还不来。
易文章头上好大一滴汗,不过也习惯了,程公的思维不是常人可以比拟的。赶紧恭敬的说:“程公,左轶今日告假了。”
“什么?那小儿来上两天学就不来了?不会去哪里偷懒了吧?”程老头怀疑道。
易文章赶紧解释一下:“应该不会,您看,您手上的两份作业正是左轶这两天写的。”
程公一听,这个漂亮独特的字居然是那小子写的,一阵惊喜,又拿着细细的看了一遍。没有想到看完,却脸黑了,一脸严肃的看着易文章,看的他心惊胆颤。
“文章,不是我说你,你说你喜欢这个学生就直说,何必让他一个小儿两天抄这么多东西,一个十岁小儿,不会是被你吓的不敢来了吧?或者抄书抄的生病了?”
一时间易文章只觉得自己真是冤啊!你刚刚不是也喜滋滋的看这个字吗?看完居然说我的不是,小儿不来上课,都怪到自己头上,太那个了吧!
更让他接受不了的是,程公,说归说,走的时候,还把那两本作业带走了。
动作自然,好像是拿他自己的东西一般。
第二天左伊还是没有去上学。
程老头寂寞了。
不少武林高手,号称孤独求败。高手是很寂寞的,难得逮到一个合适的人,才玩两天就不见了,只觉得浑身上下长了虱子,很痒又抓不到,难受的很。
沈括焦急了,刚刚交好的伙伴,怎么就不来了呢?上课也心不在焉的,脑海里尽是一张笑呵呵的脸在晃动,这丫的有可能早恋,左伊同学要是来到这里,祸害了一个祖国未来的科学家,那就罪过大了。
吴胖子无聊了,自从来了左轶那小子之后,放眼班级,他自觉没有可以和他敌对的人了,好不容易来个对手,才两天就不见了,这日子好平淡啊!
易文章还是一脸严肃,心里在骂娘,你小子,太大牌了吧,才两天居然敢不来了,看你来了我怎么收拾你。
最悠哉的就是当事人左伊了,在家收拾了鱼竿,准备继续钓鱼,上次老爹不是说了么,钓她的金鱼也行。顺便考察一下,当初自己怎么就会掉鱼塘里去了呢。
不知道为毛,清雅不愿意陪她钓鱼,那就只好找晚歌了。
晚歌最近很忧郁,她本一心向老爷,奈何老爷照不见。上次被二夫人收拾了一顿,老实多了,跟在左伊后面,叫干啥就干啥。
这时候左家看门的大叔李二狗,遇到了上门来敲门的王贵,还有王贵身后不修边幅的程老头。
左家在泉州府也算是高门大院,轻易是不接待人的。
李二狗是二夫人招的人,算是极有眼色的,瞧这两人,一个憨厚的老农,一个衣着随便的老头,想来不会是什么富贵人家。他直接就定位成哪个穷亲戚了,脸色自然不是很好,倨傲的问道:“你们找谁?”
王贵长的比较憨厚,但是绝对不是一个憨厚的人,放下脸来,也很凶悍,说道:“去通报你家老爷,就说县学程先生到访。”
说完就不理那看门的同志。
李二狗一听到县学先生,心里呸了一声,不就是个先生么,我家老爷可是同知,正经的朝廷大官,你一个先生,有什么了不起,于是爱理不理的慢悠悠的答了句:“老爷忙的很,岂是随便可见。”
第二十三章:金鸡距笔
程老头虽然洒脱,但是不傻。
他本来是太心急了,被左伊的字和棋引诱的受不了,才屁颠颠的跑来家访的,没有想到,居然被一个小小的看门的给拦在了外面。
今天他想着要见那小儿,心情还算好,也不为难那家仆,从袖子里掏出了一只笔递给了王贵,示意他交给门卫,让他去通报。
李二狗两只眼上下一瞪,以为这两人会递过来一点碎银子当小费,没有想到却递过来一只用过的毛笔。心中暗暗不屑,觉得当先生的就是迂腐,人情世故都不懂,递支用过的笔算什么。
但是人家指明了交给老爷,他也不敢吞没,自家老爷最喜好这些东西,说不定人家是早有准备的,上次不是来了两个寒碜的父子,送了一个石砚,老爷居然亲自送出门,这样想着,也不敢怠慢了!
语气微微平和的说:“那你们等着,我去通报一声。”
说着李二狗就关了门,拿着这支用过的笔,进去通报了。
进内院的时候,内院看门的李三,热情的和二狗打招呼道:“李大哥,不知什么事这么急?”
李二狗虽然干的是看大门的工作,但是这份工作是极有油水的事,小费大大的有,有时候比每个月的月钱还高,一份相当让人眼红的活。
当然能拿到这份工作也是要有一些手段。李二狗走的是管家的二夫人的路线,具体送了多少礼不详,但是他在左家大院,算是一个有能耐的人,自从他到大门看门后,其他人已经很少叫他二狗,都一声恭恭敬敬的李大哥,让他非常的得意。
“有事需要通报老爷,我这是直接进去,还是你代为通报一声?”李二狗笑呵呵的问道。面子是自己给的,你敬别人,别人才会敬你。
“李大哥,你这是说哪里话,有事当然是你亲自通报为好,我还要在这里当班呢。”李三识趣的答道。要往老爷跟前凑,也要分时间,在李二狗这个红人面前的机会都抢,那是活够了。
于是李二狗大摇大摆的来到了老爷的书房门前。
“左总管,小的有事通报,门前来了一老头,说要见老爷,并叫我把这支笔送给老爷过目。”刚刚倨傲的李二狗,此刻真的像一条狗一样,恭恭敬敬的弯着腰,不敢抬头直视左秘书,把笔递了上去。
他李二狗在部分家仆中还算风光,但是和老爷跟前这个红人,是完全没法比的。连家里的夫人见到左总管都要恭恭敬敬,所以李二狗这个姿态是极正常的。
左秘书做到了老爷跟前的位置,毕竟是有过见识的。看到李二狗递过来的笔,并没有轻视,接过这管笔,细细的端详。
这支笔长不过一掌,笔杆也只是普通的竹杆,但是左秘书这么多年也跟着读了一点书,识字。笔杆上细细的一个小印章,正是一个“程”字。
“来人有表明身份吗?”左秘书看到这个“程”字,不由得想到泉州府最富盛名的程公,想不到其他哪个也姓程。
“启禀左总管,来人自称是县学先生,穿着比较随便的一个老头……”李二狗还没有絮叨完,左秘书已经知道是谁了,心里一惊,顾不得李二狗下面说的话,急忙忙的去找老爷了。
事有轻重缓急,如果真是程公来了,老爷哪怕已经提枪上阵了,也是要通报的。
左承仕正在书房里一边发呆一边办公,效率十分的不好,看到小左这样冒冒失失的闯进来,眉头一皱,就想开口骂人。
但是他毕竟是个文化人,比上不足比下有余,想到小左平日都是很懂得进退的,今天这样慌慌张张的,定是有什么大事,自己先听听,如果不是,再批评教育也不迟,免得寒了身边人的心。
这一点算是左承仕做人的光辉点了,所以与下属什么的,相处的不错,官声也还好,细微处见人品。
“小左,何事这么慌张?”左承仕一身常服,上衣长袍,曲领,大的出奇的宽袖。大袍内衬长衫,在长衫下摆之上罩一块横襴,就是下裳了。脚上穿着乌皮靴,是标准的办公时候穿的衣服,鲜艳的绿色显示了他从六品的身份。
左秘书进来之后,虽然知道老爷不高兴,但是事有轻重缓急,如果身为秘书事事要都做的圆滑,反而讨好不了自己的老板,有急有缓才能显得你懂得轻重进退。
“启禀老爷,门口县学程先生来访,这是他叫门卫递上来的东西。”左秘书比刚刚李二狗对他更为谦卑,深深的弯着腰,恭恭敬敬的站在老爷面前,双手奉上那只用过的毛笔。
县学程先生,哪个程先生?要是平日,莫名其妙的,打死左承仕也不相信,大名鼎鼎的程公会跑他家里来。
可是小左递上来的这只毛笔,上面刻的字,正是“程”。且他也是多年浸润笔墨,虽说书法不能名扬天下,自成一家,但是也是可以说得上赞的。他也算的上是玩笔的行家,拿着这只笔,初看没有什么出奇之处。
可是手执笔杆捻动两圈,只觉得大小舒适,圆转如意,取下湘妃竹的笔套,再看笔头,丝丝黑毫,齐整均匀,放在掌心微微的按压,就能感受到劲挺拔峭,收放自如。
果然是一只好笔!锋短,犀利如鸡距。故名金鸡距笔,是唐代黄晖得蒙括制笔之法所创。
这些文人用品,好到一种极致,便也是千金难求,更加难求的还有一种名人效应,就像你用戴安娜用过的手套,这副手套原价两块五毛钱,但是由于是戴安娜用过的,那就成了两万五英镑。你要是能买到,还觉得便宜,划算了。
这是程公的笔,这意味着什么?
左承仕拿着这支笔,手都有些颤抖。对他来说,如果真是程公到访的话,政治意义大于其他。他已经可以想象,同僚们会如何羡慕的看他。
想到这里左承仕也激动了,屁颠颠的跑出去,“快,快,你们还等什么,出门迎接啊!”他跑到门口,看到外面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