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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回来,那血怨确实是与玉骨有极深的纠葛,若是当初那血怨得以度过最初的那段时间,被引渡进入鬼界成为一方势力之主并不是太难的事。
血怨这一族一向稀少,对于成功被引渡到鬼界之中的,大多会得到前辈的照拂,在血怨几乎一手遮天的鬼界,那只血怨过得该是如鱼得水才是。
不过一年多就腾出手来插手魔宫之内,却是让巫邢有些不信。
但不管他信不信,鬼界的探子进了魔宫却是事实,莫说是魔宫内奸细掩人耳目之为,玉骨的存在,这魔宫之中可没有任何一人知道。
虽然以前也有这类探子的存在,巫邢也清楚的知道水至清则无鱼这个道理,但他刚带青岩回来,这才第二天,就出了这事情,还是当着青岩的面,这让他面子往哪儿搁?
带青岩来魔界,本就是为了让他安心修炼来的,现在修炼还没开始呢,就被人直接骚扰上门了,以后还得了?
药园。
青岩正为难的看着邹安,对于他的问话实在是答不上来。
那个邹运兴在天劫过后是不是还活着,他当真是不知道,可这少年似乎偏生就认为,巫邢自作主张的将他带走,即便不能保证他爷爷的性命,至少也该给他一个交代。
在希望和彻底死心之间,总该有一个结果让他心头大石落地。
邹安找不到巫邢,自然便只能拽着这个与巫邢走得极近的人询问了。
虽然少年的要求并不过分,但他揪着青岩不放,再过多久他也只能说出不知道三个字来。
好在没过多久,青岩的救星便来了。
巫邢推开药园的栅栏,抬头看向背对着他的青岩,已经似乎要哭出来的邹安。
“怎么了?”巫邢一直未放开的眉头皱得更深了些,看起来十分威严,而在邹安眼中,这一皱眉,这人便成了修罗一般可怖的煞神,不自觉的向后退了退。
他可没有青岩这般好的待遇,廖晓啸带他来的之后仅仅漫不经心的交代了一句这是个医者,便再没有管过他。
而他一个金丹期,在这种人生地不熟,大能多如狗的地方,又怎能过得如意呢?
金丹期的医者,面对诸多前来要求他医治的大能,却是束手无策。
以至于,邹安在这魔宫之中呆了一年有余,修为与医术没涨多少,倒是对巫邢的诸多事迹耳熟能详,若是让他说些什么,也能流利的脱口而出。
“邹老……邹运兴呢?”青岩问,“你知道他的情况么?”
“这么久,并未曾听说有人渡劫成功羽化登仙的消息。”巫邢道,看了脏兮兮的邹安一眼,与青岩一对比,愈发觉得自己身边的人果然是极为优秀又好看的。
这一句话,便相当于宣布了邹运兴的死亡。
邹安的神色瞬间便萎顿下来,手中握着的灵药根块也被他捏碎,手指缝中的汁水滑落下来,其中还混着几丝鲜红的血色。
巫邢却是想了更多。
邹运兴渡劫之处其实距离浪宁也不过是小半截香的脚程,若是那血怨以速度见长,只怕还要更快一些。
血怨极怕雷劫,但若是扛过了雷劫,其肉体与神魂所受到的锻炼,便不是突破一层能够形容的了。
不论是修为、肉体强度还是神魂的稳固,都要比初生时翻上好几番。
雷劫也分数种,而医者的雷劫,便是其中极为恐怖的一种。
若是那只血怨当真如他所想的那般,孤注一掷的去蹭了邹运兴的雷劫,而后存活了下来,一年之内通过鬼界之人的认定,也不是太难的事。
他有这种一往无前的决心,世上便没有什么事能够拦得住他前进的脚步。
但若是他要对青岩造成什么伤害……
巫邢抿着唇,他是不介意给幻想着不切实际的事情的人一点儿教训的,横竖鬼界跟魔界自数千年前分裂之后,便水火不相容,其他几界都知道的事情,也就那些普通人类被蒙在鼓里,将魔鬼二字连在一起,成了极恶的代名词。
在火上浇一把油让火烧得更旺,反倒还恰恰合了巫邢的心思。
他巴不得魔、鬼两界再没有和平相处的希望,这样的话在拿下上鸿天界这等宝地之后,还能将号称诸魂归去之所的鬼界也给收入麾下。
在这种需要征服的时候,暴力是最直接也最利落的手段。
即便巫邢有那脑子和时间去跟鬼界之人虚与委蛇,他的性子也耐不住这样缓慢的进度。
还是打一架要简单直白得多。
只是这样造成的杀孽极重,若是他的想法没错,在无尽的杀戮之中,他与那个始终与他争夺着主导位置的魔身,定会有一个了断。
自己与自己相斗,赌的,便是悟性与运气了。
这么想着,巫邢不自觉的伸出手将青岩搂在了怀里,低头埋在他发顶之上,深吸了口气,道:“白泽……青岩,谁都能离我而去,若是你背叛了,我可当真不知该如何是好。”
青岩一愣,没承想怎么就突然扯到他背叛这事上了。
而比他更加呆滞的,却是邹安。
“白泽?”他喃喃道,却没有瞒过两人的耳朵。
青岩抬起眼皮看了一眼巫邢,后者低头看着他,脸上露出笑来。
他说过,青岩身为白泽的事情,他不会隐瞒。
到时候,所有人都会知道,白泽站在他身边,他才是天道所选定的“明君”,而在上鸿天界呆着,丝毫不体恤下属,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帝,才是最为丑恶虚伪的人。
这种让仇人身败名裂报复方式让巫邢极为兴奋,他知道,尤其是对于仙帝这样的人来说,一丁点的污点便足够被人无限放大,就像白纸上的一点墨渍一样。
更何况他要泼上去的,是一大盆子乌黑乌黑的墨汁,不用多久就能染成一张彻底的黑色!
青岩脸色臭臭的,一把甩开巫邢,视线一扫,走到一个药圃边上蹲下,伸手开始采集药草。
“这些药材做什么的?”
“给你调养身体。”青岩回头,对巫邢绽放了一个极为温和的笑容,“你心口余毒再过小半月便能清理完了,最终拔除毒根之后会有一段时间较为虚弱,调养一番对你有好处。”
巫邢应声,却觉得浑身都凉飕飕的。
小半个月很快就过去了。
青岩与巫邢允许了邹安旁观他们进行最后的驱毒。
而邹安,也不负众望的将青岩是白泽的消息散布得人尽皆知,而这个少年除了每天打理药园之外,便是缠着青岩教授他医术。
昨日之日不可留,去了的人去了,活下来的人还得好好地活着。
青岩的医术即便是他爷爷都夸赞了,若是能够习得一二,也不至于再被那群前来求医而他却束手无策的魔修嘲笑了去。
“你当真想学?”青岩将手中的杂记放下,转头看向在一边端着茶点眼巴巴看着他的邹安,问道:“邹老先生走前该给了不少东西才是。”
邹安点点头,又摇头:“我看不大懂。”
青岩沉吟一阵,便点头道:“你既然已经身具修为,师门绝学便不能传予你,我可教你药理与一些基础,其余的,你便只能靠邹老先生留下来的那些自行摸索。”
虽然颇有些遗憾不能学到青岩那精妙的手法,邹安还是颇为兴奋的点了点头。
“若是我没有闭关,有何不明之处,大可来问我。”青岩从自己的藏书中挑出几本来,交给了邹安。
正待他交待什么,却有一个侍卫莽撞的冲进来,高声道:“东方先生,尊者大人出事了,您快去看看!”
知道巫邢刚驱完毒身体将要虚弱下来的青岩面色一变。
该不是那魔身又出来作祟了?
这么一想,青岩顿时没法再保持从容的姿态。
他将手中拿起来的书塞给邹安,也顾不上再说些什么,连外袍都没来得及穿,便甩下侍卫直接进了巫邢的寝殿。
、64·魔身苏醒
青岩极少去巫邢的寝殿;除却最后一次拔除毒根之时,主动要求进入巫邢的寝殿为其医治之外,都是巫邢主动来找他驱毒。
也托了巫邢的福,现在魔宫之内没有几个人不知道他是万花弟子了。
青岩觉得这大概是巫邢将他强行留在魔宫里的手段之一。
即便是规则如此严苛的魔宫之内;也肯定是有内奸和探子的,青岩完全可以想象得到,那些安插了眼线的大势力大约都会知道有他这号人。
不过对于这些;青岩并不太在乎;他在这魔宫之内会一直呆到有足够的实力为止,相对来说还是十分安全的——大概。
青岩想到之前的那个侍女;不禁有点心里揣揣起来。
看那样子;想必那侍女背后的人是个急性子;他才刚来不到两天就直接当着他的面出了问题……
但显然;现在并不是忧心这些的时候。
魔宫之内有多少暗探并不是青岩需要关心的,而对于青岩来说,他在魔宫之内的保护伞是现在正躺在床上,面无人色,连嘴唇都发白的巫邢。
这个人此时看起来满脸死气,格外吓人。
青岩看了周围围聚在一起防备的看着他的“重臣”们,嘴角瘪了瘪,之前他给巫邢疗伤的时候,他们可不是这种态度。
“在我昨日拔毒之后,还有谁进入了巫……尊者大人的寝殿?”青岩垂下眼给巫邢把脉,一边问道。
那些魔修相互彼此看了几眼,却都摇了摇头。
青岩深吸口气,巫邢的寝殿不只是他不太乐意进来,就是他的大部分属下也不多么愿意进入。
这里空旷冰冷而且毫无人气,哪怕魔修大多是些孤僻性子,也禁不住这样冰凉的空气。
难为巫邢能够一直呆在这里。
巫邢脉相极虚,在先前拔除毒根之后虽然虚弱了不少,但也不至于到这种几乎感受不到脉相的程度。
青岩眉头皱了起来。
那毒根方一离体便散了,之前青岩在周围稍作清理便离开了巫邢的寝殿,而现在,他却不得不怀疑那溃散的毒根对人有这样的影响。
毕竟,当时他还特意交代了巫邢,记得呆在寝殿里不要出去,免得在虚弱之时被有心之人逮着了机会下黑手。
如今看来那黑手并不在其他地方,而就一直在寝殿之内。
青岩手中元力光芒一闪,迅速的顺着巫邢的经脉走了一遍,最终在其心脉之处停下了。
“……”青岩回头看向那些目光灼灼的盯着他的魔修,一字一顿的道:“我再问一次,谁在我拔毒之后进了寝殿!”
巫邢的心脉被一股浓烈的瘴气所笼罩,不是其他的,恰恰便是之前从外边儿来时遇到的瘴气壁垒那儿的瘴毒。
魔界之中的瘴气在各个地方各有不同,就如巫邢所说的,魔宫之外的那些瘴气,是整个魔界之中最毒的。
“谁碰过血鸦珠?”青岩问,看向那些神情莫测的魔修,低头给了巫邢一个春泥护花保住心脉,抬头露出一个凉凉的笑来,“若是你们想要魔尊死,或者想要被他界派来的内奸弄死,便瞒着吧。”
青岩知道,魔修重欲。
他们随心而为随性而行,不喜欢受到什么约束,然而这么大一个世界,必须是要有秩序的。
而魔修们,通常都喜欢让别人遵守自己的规则,而非屈从于他人的规则。
可惜,事情总是不可能一直如他们所愿。
巫邢这个立于顶端、让他们可望而不可及的“尊者”,将魔界的规则订得死死的,若有不从者,便会像那些个消逝在魔界之中的十三个主城一样,灰飞烟灭。
巫邢不死,他们在这魔界之中便只能遵循他订下的规则。
现在,这个订立规则的庞然大物倒下了。
这样的事情就发生在眼前,不禁让其中一些人开始蠢蠢欲动。
“你是说我们之中有内奸?”一个魔修终于忍不住出了声,那是个长相美艳的女子,穿着暴露,却不可否认的让人感到十分惊艳。
她讥讽的看着青岩,视线落在巫邢身上时却显出一丝隐约的担忧。
“莫不是你自己医术不精,出了什么问题,才将这一切推到了所谓的‘内奸’身上罢?!”
青岩闻言,抬头看着她,又默不作声的低下头来,抽出随身带着的银针,将巫邢的外袍与上衣扒了,手中银光翻飞,施起针来。
明显的,巫邢的这些所谓“重臣”,没几个对他是真的忠心耿耿,对比之下,不靠谱的廖晓啸的忠心恐怕是其中佼佼了。
也难怪巫邢会如此容忍廖晓啸,青岩想。
“血鸦珠一贯是由尊者大人自己掌控的,我们也并不知情。”又一个魔修站出来,他视线在青岩身上转了几转,说完这句便重新退了回去,在众人的视线之下退了回去,老神在在的神游去了。
青岩看也没看那人一眼,额头上逐渐沁出豆大的汗珠来。
世人所传万花谷太素九针之锋针,能活死人肉白骨,从阎王手上抢来命,虽然有一定的夸张,但也并非是全然错误的。
修习太素九针到顶峰的万花弟子,完全能够有把握,将一个重伤到只有一口气的人拉回这红尘之中来。
靠近床的窗口黑影一闪,之前遍寻不到的黑豹突然出现在床边,抬头看了床上的巫邢一眼,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