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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羽仁坐回到自己的位置,阳光又一次洒落在两个人之间,他闻了闻手指,好像刚刚那一瞬的触碰,会留下特有的香气,比如,死亡的气息。
“这就是你处理掉他的理由。”
“您说笑了。”雅各的笑融化在阳光里。
其实雅各非常不喜欢军防楼的铜墙铁壁,四个字:浪费体力。
他第一堂课竟然是10秒钟内,在黑暗的条件下组装一把AK74,讲台上伴随着粗狂的教授巴莱特那声“Start!”整个教室就淹没了在黑暗之中。
这算什么?
是试手么?
雅各刚刚摸到一个看上去好像能组装在一起的零件,灯就啪的一下子亮了。
理论上,从光明到黑暗,正常人类需要一到三秒的反应和适应。经过训练的人可以在一秒种之内做好反应,也就是说,十秒钟里,有八秒是用来装枪的。
雅各笃定了八秒根本没人能做到,所以对自己什么只摸到了弹夹没有任何愧疚。
当然,如果教室里没有他的话……
就是有那么一个男人,站在最碍眼的位置,沐浴着所有的阳光,却好死不活的穿着一身黑衣,那应该是个男人,却留着比女人更长的黑发,打理的柔顺而飘逸,高高的扎起的马尾,也把他的高傲显露无疑,最惹人不愉快的是,他带着漆黑一片的墨镜。
“兰斯特,你总是这么优秀。”白人教授也毫不吝啬他的赞美,“我想或许我们可以比一比。”
“现在是上课时间。”兰斯特薄薄的嘴唇微微动了动,极不情愿的吐出了这几个字。
“亲爱的巴莱特教授,能做到的不止他一个人。”一个不满的声音从最左边的位置响起,一位金发粉衣的女子不满的抱怨着,当然即使她抱怨的时候,也没有抬头看一眼她那“亲爱的巴莱特教授”,她那粉嫩的手指,一直在手机键盘上跳动着。
粗狂的巴莱特豪放的笑了两声,越过雅各,走到了那个凯西面前。
“小凯西,我想我的课题是10秒钟内组一把AK74,而不是十秒钟内变出一把AK74。虽然我确实很好奇,你的小个头是怎么藏下这个大家伙,又是怎么在作弊时逃过我的眼睛的,不过我非常确定,这不是我分给你的枪。”
能把自己的不知道说的如此理直气壮的,或许只有巴莱特教授一人了。
“切,这就是野生动物的直接么。”凯西发出不满的抗议。
接着巴莱特围绕教室走了一圈,然后在雅各面前,深深的叹了一口气。
“怎么了,先生?”雅各首先开口问道。
“你叫什么名字?”巴莱特一副痛苦的表情。
“雅各,雅各?安德烈。先生。”雅各回答的很客气。
巴莱特的表情更纠结了。
雅各安德烈的名号,在军防楼是很响亮的。他从不喜欢那种靠嘴皮子谈判的课,就算是经文楼必须要露脸的三门课,他也是以只去第一节,只参加考试而绝迹于全楼出名的。
然而与之相反的军防楼的课,他在过去的三年里,几乎都上过了,尤其是那些假借上课之名可以把他人当沙袋的课,他的成绩更是异常优异……凭借雅各在过去三年在军防楼积累下的极好名声,巴莱特本来对他有很深很深的期待……
“少年,给你个忠告,雅各可是个军事天才哦。”凯西转过头,对他微微一笑。
他是个天才又怎么样,总不能为了配合过去的雅各,就让长到十六岁第一次见到枪的人在十秒钟内组装好一把狙击枪吧,而是还是黑暗中。
十六岁的少年还是很清楚,什么是可能的,什么是不可能的。
他只是立在那里,不言不语。
窗边占据最好采光位置的全黑男子微微侧了侧头,嘴角的浮动显然是不满的态度。很不巧的是,这一丝的不满,恰好就落到了雅各眼里。他微微点了点头,示意自己已经知道,你讨厌我的事实。
下课的时候,巴莱特给雅各一张新的课表。
“这是什么?”雅各的声音里没有波澜,但巴莱特野生动物的直觉还是嗅到了不满。
“你的课后作业。”巴莱特说。
“我不明白为什么,先生。”雅各尽量表现的客气。
“你不用喊我先生。”巴莱特最讨厌别人虚情假意,“老实说,你现在的水平,根本没办法上我的课,而且进入实战的时候,别说你组枪,就是让你冲锋,你也是第一个挂掉的。”巴莱特看了看他细白的手,又瞄上了他单薄的胸。这是个毫无肌肉的男孩子。
雅各嘴角浮现一个微笑的弧度,很美,却让野生动物脊背发寒。
“我并不喜欢别人盯着我看。”雅各微笑着说。
“好吧,我也不是故意难为你,你至少要把射击练到八环以内,另外,去图书馆借几本军用字典,你是今天唯一一个没有在十秒钟内完成任务的学生,我希望你能在本学年结束的时候,跟上我的课程。”巴莱特第一次接受了软性谈判。
如果雅各知道这位威名赫赫的巴莱特教官是从来不接受谈判的,那此刻他一定可以得意炫耀一阵了。一是有能力和巴莱特谈条件的,都是和他不同领域的,不需要去交涉。二是他所教的学生们,没胆子去跟他谈判。至于伟大的校长宋羽仁,则是谈不过他,三句不依他,办公室就要成为露天广场……
巴莱特在兰德第一次没有如己所愿,竟是没能说动一个十六岁的孩子去上几门基础课上。看着这个一身白色校服西装的男孩子消失在走廊尽头的时候,巴莱特忽然明白了,有些人就是有种气场,举手投足之间,就会让他人点头。
意志力如他般坚强,都无法反抗,这个少年,是天赋凛然,还是后天在地狱中走过一圈呢?
夜晚的别馆更有帝国日落的感觉。
雅各站在工艺逼真的蔷薇花铁门面前,仰望这栋巴洛克建筑。
尸体已经清理掉了吧,想到这里,左手的中指与食指捻了捻,像是有一条抓不住的线,顺着指尖流走了。
“您回来了。”管家劳?史蒂芬恭恭敬敬的鞠躬。
雅各收回了目光,眼神放远,微微点头,算是回答。
这样的贵族气,不是昨天那个提着行李箱的少年,也不见了昨日寂寞荒凉的背影。
“劳。”雅各走到大门入口处的花园中。
“您有什么吩咐么?”管家突然回过了神。
“不,没什么。”雅各转身,第一次和老管家的目光相对,这是双十分清澈的眸子,像是永远日不落的天空,又像是深沉死寂的深海,矛盾而又统一,如此独一无二。“这里还有股茶香味,我想知道,这是什么茶叶。”
“是锡兰高地红茶。”有愧于刚才的失神,劳为他沏了壶红茶。
“住在这里的……”
雅各的话还没说完,突然放下了茶杯,全神戒备,下一秒来不及反应的烟屑和耳鸣。
耳朵已经忘记了那一瞬的爆炸声。
住在这里的还有谁?
这个问题看来太愚蠢了。
雅各抬起头,清澈的眼眸被扬起的黑发遮挡了视线。
白日里黑发黑衣黑靴高领,还带着黑色的皮手套。仅有的露出的面部,他也因为先入为主的讨厌而没有仔细看过,雅各的目光落在他那被擦破的黑皮手套上,露出的是如晚霞般的颜色,由此可知,这个人白到透明,可以被任何颜色渲染。
这个时候应该表达谢意么,感谢他救了自己,因为自己被追杀而受到了连累,明天再赔他一副黑皮手套。
刚刚要开口,就被兰斯特毫不掩饰的鄙视目光惹怒了。
那样的眼神就是在说“这么笨的人连这么明显的攻击都躲不过,简直就是白痴”。
“滚开。”声音像是野兽的低吼,他很愤怒了。
雅各很安静的退让到一边。
没想到不屈服的眼神,竟然这么安静的退让到一边,兰斯特的眼神明显没了那么多“兽欲”……
“找出他们在哪。”兰斯特的声音低沉清晰。
雅各闭上眼睛,仔细辨别了下弹药的味道,混杂在硝烟气息中,还有水的质感,以透明无色无味无杂质的蒸馏水定性为零的话,那这个水的味道是接近零,却又不是零。雅各无法判断这到底是哪一种物质,但至少可以根据这条特殊的气味,找到对方的隐藏位置。
睁开眼,是别馆二楼最西边的那间屋子。
“兰斯特,找到了。在你房间里。”隐藏在耳内对讲机是个严肃的女子声音。兰斯特甩掉耳机,带起一阵风。
粉色的哥特式洋装,被硝烟打乱的金色的长卷发,洒落在晚霞中,那样的目光,不是课堂上撒娇的少女,是猎鹰的深眸。
雅各看着不远处立于别馆门口的凯西,又望向二楼,一个闪身已经消失的黑影,是不是此刻也如她一样的眼眸。
“安德烈少爷,您还好吗?”劳不知道何时,已经站在了雅各身后,为他披上了一件咖啡色的防风斗篷。
雅各点点头。两个成年人从二楼那间屋子被扔了出来。
是扔了出来,站在窗台上的兰斯特,用那只染成紫黑色的右手,将那两个人狠狠的扔了下来。就像是两个废弃的麻袋一样。
大地,仿佛有那么一刻的颤抖。
“要怎么做,你们才没胆子踏进这里呢?”凯西笑着,踩在了其中一个人的脸上。
还有活人的气息,但是已经接近死亡。
雅各第一次见到一个人从鲜活到濒死,看样子这对兄妹是一定会让他们死透。心里没由来的厌恶。
只想回房间去。
雅各向别馆走去。
闻到了将死之人的气息,自己身上是不是也散发着和他们一样的味道呢?
“你和他们不一样。”一只手抓住了雅各的脚踝。
雅各停下了步子。
“为什么?”那个人沙哑的声音,不解又愤怒,愤怒又无力。
雅各闭了闭眼睛。
“他们好像对你很感兴趣。”凯西跑到雅各面前,那样精致的面容,果然娇美,“为什么?”
“或许是我连累了你们。”雅各淡淡的说,“或许你们已经听说了,我是在被暗杀名单上的人。”
凯西若有所思的点点头:“这我当然知道,所以,你是猫眼的替身?来替他死的?”
雅各笑了笑,没有回答。
“坏了。”凯西突然拉下了脸,“你竟然对我笑了。”
“怎么了?”雅各保持着微笑。
“根据我的资料显示,你对谁笑,就证明你讨厌谁,要杀谁的前兆。”凯西一副“很痛苦没办法博得你喜欢”的表情。
雅各怔了怔,这确实是事实,他只有在极度厌恶的时候才会微笑。而且是越厌恶,笑的越诱人。但他对凯西的微笑只是因为她提了猫眼,他的厌恶对象只是猫眼而已。
这个女孩子,很敏锐,很危险。
兰斯特从二楼走了下来,推开了别馆大门,从正门走了出来,看也没看对话的两个人。雅各只感觉到脚踝的那个力量消失了,温热的气息蔓延在小腿附近。雅各微微点头,示意凯西让路,头也不回的走进了别馆。
他知道,那是人类滚烫的鲜血。
他还没有回答那个人提出的为什么,他还没有满足一个死人最后的愿望。
那个无情的男人,连征兆都没有,就踩死了那两个人。
或许生命,对于在兰德的每一个人而言,就是这么卑贱的东西。
这种卑贱感,就是自己存在的意义。
愤怒而可笑,可笑却更可悲。
这一切都要怪那个男人,那个男人把生命的卑贱,呈现在了他的面前。
雅各没有开灯。
任由裤脚的鲜血凝结,血腥的气味渐淡。
这一身的白色西装,随着夜色的降临,显得格外跳跃明显。
他是穿不起这么高档的西装的人。
他甚至都不知道这个世界上,有这么一类人,只需要考虑去吃什么,考虑着衣服的款式,比着那一丝一毫的针脚,线头。
这个世界里,全是他不懂的牌子,不懂的攀比。他没有见过手枪,从来不知道那种可以打出火辣辣子弹的东西如此冰冷。
亦如这个世界一样。
同样是人命轻贱。
可是他生活的世界,大家是为了食物,为了让自己活下去,必须要踩着别人才会大打出手,那些死亡中,饿死的远远多于被打死的。
往往有打架的力气就去找食物了。
可是这个世界里的人不一样。
他闻的到那两个人身上的味道,那不是所谓的穷酸味。他们甚至有可能不愁吃穿,有令人仰望的社会地位。
他不懂,这些人在争什么。
小时候有个故事,讲一个穷姑娘遇到了仙女,有了南瓜马车,有了华服。可是他不是辛德瑞拉,他从来不知道做一个灰姑娘,是要拿命去换的。
明明早就有了去死的觉悟,可是看到鲜活的生命,就这样被人碾碎,还是会恶寒。
第二天,军防楼引起了不小的轰动。
因为兰斯特的手受伤了。
无所不能骁勇善战的兰斯特受伤了,而且是伤到了右手,在这个关键的时刻。
“昨天,非常感谢你。”雅各拿出一副黑色的长袖手套,这是昨晚托人定制的。在他当雅各?安德烈期间,他的一切要求,都会被允许。
浅灰色的眸子,仿佛要穿透他,又或者根本映不出他,雅各觉得对方在走神。
“谢谢。”过了很久,兰斯特才接过手套。
雅各注意到他右手上的绷带,看样子伤的很严重。
“你没事么?”雅各下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