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执白,各有阵营,我聂惊澜虽自诩是‘棋痴’,但不是舍它不得的。”
她抬眼,烛影跳动中那温润的容颜如美玉泛着一层朦胧幽光,他本是白衣卿相,如何会负了心性去做蝇营狗苟的蠢事?
心里一阵懊恼,后悔出言无状伤了他,但心里一直不解,澜哥哥即便不是主谋,却一定清清楚楚知道投毒害昭怀一案的原委。他若不肯说,谁也问不出,皇上都不去追究,太子还急匆匆回了京城,怕是其中另有隐情。
只是宫廷这“江湖”的水太深,惊心动魄的令她这小女子无法去试足。
澜哥哥擒住她冰凉的手,如幼时一样哈气为她温暖着问:“夜寒,穿得太过单薄。”
她赌气的抽出手,手背拭泪,不免委屈。
“离京时,家父嘱咐说,趁了岁末晓妹行过及笄礼,就把亲事办了。家父已经修书给舅父叮嘱,晓妹也不必操神杂事,福安婆婆说,下次见到你,一定嘱咐你须得准备嫁衣了。来的匆忙,我在京里这一年为你寻了几匹别样的绸缎纱绡,想你见到一定欢喜。下次一定捎给你。”
澜哥哥说话由来含蓄,就是人人尽知的眼前婚事从未如此直白的同她议起,想来是被她夜间的反目惊吓到了,好言宽慰她。另一番隐意是,她明春晓已经是聂府的人,宫廷争斗家族矛盾,都同她无关,她只要安然待嫁,就另有一番天地。
“回凤州路上,我曾绕道去探望过二舅母,二舅母心里记挂你,嘱咐我叮嘱你不要任性,要听舅父和大舅母的话。”
她点点头,已经听书童透露过澜哥哥去探望娘亲的事,澜哥哥不会讲,她也故作不知罢了。想来也是澜哥哥最明白她的心事,她身在驸马府无法去探望娘亲,尽孝的事就多亏了澜哥哥私下张罗。
“慈济庵潮气太重,我已经布施了些香火钱让老师太去修缮大殿和经房。起先是想,不过不到一年的光景,二舅母就能搬来同住,只是转念一想,将心比心,还是重修慈济庵的好,毕竟师太们还是要居住的。”他的话音满是宽抚,令她如闻瑞脑香一般渐渐平静了忧伤愤慨的心。
她即将姓聂,她是澜哥哥的妻子,是她数年来梦寐以求的事。
其它的烦扰都是南柯一梦,只眼前的他活生生的是真的自己的所有,爹爹为她选择的唯一归宿,想来甜滋滋的感觉满心,也少了些懊恼。
春晓病了,一场惊吓假病真做后,如今真得惹了风寒。她咳嗽个不停,卧床不起,周身恹恹的没有力气,奇怪的是小菡萏这几日也不再来叽叽喳喳的纠缠,她只有吩咐翡翠悄悄去打探昭怀的病情。
昭怀殿下卧病不肯吃药,她听了这个消息心急如焚,但守候在身边的澜哥哥一再叮嘱她不得妄动,莫说女眷如今都不方便去探视,况且她还感了风寒。
大哥至仁终于没能幸运逃脱,被爹爹的护卫擒回了驸马府。
春晓那日正在服药,澜哥哥捧了如银似玉的白瓷碗用羹匙耐心的一勺勺将药送入她口中,她正呲牙咧嘴寻味那苦涩的滋味,却听到了大哥被擒回的消息。
惊得药碗掉落在地,她衣衫不整的冲下楼,澜哥哥拾起她搭在架屏上的披帛和披风随后紧追。
她直奔去爹爹的书房,她知道爹爹雷霆之怒下大哥怕是九死一生。
果然,才跨进院就听到大哥的哀嚎声,母亲长公主等一群人在门外捶门痛哭。
春晓慌得推开众人寻个缝隙挤到前面,那门死死反扣,爹爹的喝骂声声嘶力竭,她围着书房推着每道轩窗伺机寻个破窗而入的地方,但那破开窗纱的窗棂间,她见到爹爹一脚飞起,一团血肉腾空飞起,那是赤膊的大哥,只见他身体坠落在半空,爹爹手中的家法板子兜风舞起,狠狠拍下,“嗷唔”一声惨嚎,野兽般的悲鸣,春晓惊急的喊着“爹爹不可!”
“还不凿开窗子进去拉劝?等什么呢!”春晓急得催促二管家,赖旺这才恍然大悟,家丁们争先恐后的凿破窗户跃进去拉劝,门闩打开,春晓才扑进去抱住了爹爹宽阔的腰,哀哀哭求。
大哥一身是血,瘫软如肉泥奄奄一息,春晓解下披风遮掩在大哥身上,哭求着爹爹:“大哥罪有应得,爹爹还须保重身子才是。”
“打死这个孽障,家门就清净了。”爹爹嘴里如此骂,却是老泪满面。春晓心中隐痛,大哥冥顽不灵,辱没门风,但他再不好,也是自己的哥哥,爹爹的长子,她不忍心让爹爹活生生打死大哥。
澜哥哥推开人群近前劝:“舅父息怒,圣驾在府中,正为三殿下的病情烦忧,舅父教子还是另寻个时机妥当些。”
这才从爹爹手中抢下那根血淋淋的家法板子,一阵哭嚎声中将大哥抬走。
春晓神色恍惚的回到缀锦阁,澜哥哥寸步不离,她忽然不解的问:“钦差大人不用去办案吗?日日守在我身边?”
挑衅的目光,看来她又有了几分精神恢复了,澜哥哥含糊的应着:“案子算是了结了,赈粮募集齐了,放了,灾民安置了,涉案的官员查办的严惩的,也就如此了。”
一种莫名的失落,怕也便只有“如此”了。
爹爹来缀锦阁看望她,见她和惊澜下棋,也不肯坐,摆手示意她们继续。
见她气色好了许多,爹爹嘱咐她不要因近日天暖减去衣衫,转身要走时,欲言又止,似有心事。
春晓试探问:“爹爹,可是有事要吩咐女儿?”
爹爹干咳一声不去看他,随口问:“你珍藏的那瓶冬雪春露可还有?”
那冬雪春露是止痛清热毒的,是白云观的老道人赠她的,爹爹要它做什么?
“爹爹可是受了伤?”她关切的问,明驸马尴尬的摇头说:“你大哥那个孽障……若你手中那药还有些,赏他一口,鬼哭狼嚎,吵得人心神不宁。”
春晓一阵心慌,惊奇爹爹竟是为了大哥来讨要这止痛清热毒的药,她却言语支吾忐忑不安地说:“只是那药……那日女儿见三殿下急火攻心,就吩咐菡萏拿与三殿下服用疗伤了,到底是否剩下,就不得而知了。”
她的余光偷望一眼澜哥哥,澜哥哥蓦然的转身,带了丝落寞。
昭怀奄奄一息,三日三夜,水米不进,太宗急得在庭院徘徊,离开驸马府回京的日子就在明日,但昭怀却如此固执。
温公公凑近前叹气说:“若说三殿下,别看在外张扬骁勇,这么一看,怎么看,骨子里,嘿,就还是个孩子。”
老太医们战战兢兢地出来,各个股栗不止。
“锦王的病如何去医治?如何周身烫得人事不省?”
“皇上,老臣等无能呀!”一群太医跪地求饶,涕泗横流:“皇上,三殿下的病不好,怕是,怕是……”
“怕是什么?”
其实不必再问什么,已经知道了答案。
太宗大步进到厢房,昭怀静静地仰躺在床上,面容恬静,如褪色的清雅苍白的水仙,苍白中带了些干枯憔悴,眉峰凸起处如拧结了愁结,再也难展开。
“药,灌不下,就是灌下,怕也无济于事。”太医颓然道,“殿下若无心求生,天神也难救他回生。”
太宗轻轻捧起昭怀的头,为他垫高靠枕,手指从发间带过,竟然无意间勾缠了一绺头发带了下来。长长的,太宗本来以为不过是卷在了指尖的一掠乱发,却发现那头发却越扯越长,渐渐的全部脱离了那黑色的“锦缎”游弋在指间。仿佛看到了儿子的一只断指,或者一只断手,心里的惊骇令他周身一晃,险些跌倒,幸好扶了桌案,温公公忙叫了声:“皇上,留心。”
太宗愕然坐在榻边,抬起手望着那绺乌发,飘飘的,荡荡的,似调皮的对他笑。
起死回生
庭院中,天气转暖,春意在瞬间爬满枝头树梢。玉兰、海棠、连翘、丁香争奇斗艳,都在几日内争先恐后绽放枝头,一片生机盎然。
太宗一阵凄然,仰头望蓝天上絮状白云,极力收泪。
“皇上,皇上,老神医皇叔寻到了!”内侍欣喜的奔来通禀,紧随其后的御林军总管却一脸愁烦,跪地回道:“老皇叔虽然寻到,但皇叔千岁他老人家问过殿下的病情,执意不肯来为三殿下医病。他说,殿下一日不肯服药,就是活神仙也无力回天。”
老神医皇叔昭子通医术高明,昔日太宗昭世安还是秦王时,被人毒害,命在旦夕都是老神医妙手回春。
太宗愕然原地,摆摆手示意众人退下,踱步进屋,缓缓抱起儿子的头,那羸弱的脸消瘦得露出颧骨,眼眶深陷紧闭双眼。
太宗拉起昭怀的手,那双手却是冰冷,他的手在抽搐,一抖一抖,似乎被无限心事牵拉。
“麟儿,麟儿,你就是如此孝顺父皇的?父皇,何尝不心疼。麟儿……”
“麟儿,听话,麟儿,你可听到父皇的话?”他晃动儿子。
昭怀嘴唇蠕动,似要说什么,太宗附耳近前,依约听他呢喃着:“春晓,春晓……”
他尝试着搂了昭怀在怀里,小心翼翼捧起药碗,放到昭怀的唇边。
那唇干涸如蒜皮,轻轻一剥若落,惨白的颜色带了隐约难辨的一抹粉紫的痕迹,牙关紧闭没有生息。
“嗡嗡嗡嗡”细微烦人的声音烦躁的在头顶盘旋,太宗一晃头,那苍蝇飞走,却扑向了床上的昭怀,就停留在被寝旁,寻着什么。
太宗神飞天外,张张嘴,心头一阵激荡起伏,紧揪得难以喘气,手心一阵阵被牵动得发痒发麻,一阵阵热流冲击胸膛。
明驸马拔剑闯入至仁的卧房时,长公主吓得魂飞魄散,春晓也惊得抱住爹爹的腰求告。
明锐胸膛起伏,剑指榻上吓得蜷缩做一团的大公子至仁骂:“逆子,若是三殿下一死,你的大限就到了。”
“锐哥,你疯了不成?你把仁儿打得丢了半条命,你还要如何?够了!”长公主哭哭啼啼,春晓抱着爹爹的腰,哀婉的问:“爹爹,三殿下他果然会死吗?”
她同爹爹心里都明白,如果昭怀三殿下死在驸马府,就一定要有一条命殉葬,至少!
“小三儿心思重,寻死觅活的同我的仁儿何关?”长公主哭泣。
“那是锦王不似至仁这畜生没皮没脸!”明驸马斥骂,手中的剑当啷掉在地上,垂了袍袖惶然而去,他边走边说:“这畜生一命若能换来驸马府数百口人的项上人头,也算他不妄为明家长子。”
春晓的心凉凉的,眼前一切何其残酷,如果昭怀不活,怕驸马府上下百口人头不保。
“如何皇上见到一只苍蝇就恶心得昏倒?”春晓满心好奇。
惊澜沉了脸惶然道:“人言这锦王昭怀生下来身带异香,是荣妃娘娘的传承,淡淡的清兰气息,到了夏日蚊虫不近身。也是皇上对锦王多了几分宠爱的原因。如今,这他周身溃烂,血腥之臭破了体香,怕是命不长久了。”
她木愣愣的冥思,或多或少心中那份不解惶惑也化作愤恨不平。
京城里太子、锦王两党各一班老臣维护势同水火,太子木讷无能,锦王却是庶子,似都与储君之位相左甚远。但锦王是正,替皇上在凤州查案也算一心为民;太子是邪,卷入不可见人的肮脏勾当却还要嫁祸栽赃。这其中最令人伤心的是皇上,揣着明白装糊涂的皇上,如何的忠奸不辨,为了维护太子而责打了锦王。自然锦王该打,他的猖狂,他的不羁,他的少年狂放不该是皇子所为;或者皇上另有苦衷,为了大局必须隐忍估纵,否则水至清则无鱼,但此事都演化到杀人灭口的地步,九一公公用性命来告御状为锦王鸣不平,皇上竟然还不惩办申斥太子一党,反是放了太子回京。只凭几句无关痛痒的好话要劝回锦王那颗冰冷欲死的心,谈何容易。
她此刻的心从未如此的同情昭怀,以至于忽略了他以往诸多的放肆、狂纵、无礼,而只是揉了披帛想,如若她是昭怀,易地而处,她会如何?
“小姐,锦袍取来了。可是小姐寻的那松石绿的扣子还是没能配到。”翡翠捧来一件叠得整齐的雪云缎锦袍,银线锁边,抖开来针脚细致。
惊澜眼前一亮,忍不住去抚摸问:“这不是我上次回家给你的那匹雪云贡缎?”
春晓从愕然中回神,忙堆起笑应着:“可不是那匹料子,因是想着给澜哥哥做袍子才是物尽其用。澜哥哥喜欢白色,白衣雅士,这雪云缎轻而不薄,质地沉垂,澜哥哥穿上试试。可惜盘扣少了两颗,寻人去配了。”
“不必了。”他微红了脸说。想这雪云缎是送给她的,不想她竟然裁剪为他做了袍衫。
温公公来传春晓去两宜斋时,她自己都有些诧异,昭怀危难时如何要见她?
太医太监纷纷退去,太宗怀疑而忧郁的眼打量着娇小的她,似在她脸上搜寻答案。她反紧张的低下头去。
众人散去,她轻移莲步来到他病榻前。
他形容枯犒,没了往日的丰神俊逸,直挺挺躺在榻上,看得春晓一阵心酸,眼泪直涌,又咽了回去。
他的嘴唇蠕动,微侧头,从口中吐出一枚泛了微红色幽光的珠子,鲛人珠!
春晓又见这奇特的珠子满眼都是惊讶,分明她先时看这珠子都是一层白得透出淡蓝莹光的宝物,如今竟然有一层淡粉的色泽,果然是神珠。
“拿去!”他费力的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