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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人张了张嘴巴，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我，我把耳朵凑到她嘴边，只听到模模糊糊的几个字：“…好人啊…”
我知道她还是记得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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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正叹息了一声，坐在床边，揉着老人因为打吊针而青肿的手背。方圆却一直站在我的身旁，紧紧拉着我的手。
程龙和李在然进来了，手里提着一个大果篮和一些补品。方正皱眉说道：“买这些东西干什么！”
我微笑了一下，道：“一点心意。”
反正东西已经提回来了，方正也不说什么了。
老人挣扎着把手抽了出来，颤颤巍巍的向我指了一下。我赶紧凑到跟前。老人眼睛有了一种神采，用正在打着吊针的左手拉过了方圆的小手，然后又用右手拉着我的手，最后把方圆的小手放在我的手心里，盖在了我们两人的手上面。
我一时不明白老人的意思了！是要把方圆托付给我吗？可是她的亲生儿子就在旁边啊，她应该最先想到的是自己的儿子啊？难道这老人被病痛折磨的脑子都不灵光了，连自己儿子都分不出来了？
我看到方正也坐在一旁，莫名其妙的看着老人，不过现在也不是计较的时候，方正也对着我点点头，我看着老人微笑着说道：“阿姨，放心，我会照顾好方圆的。”
老人脸上有了一丝笑意，不再说话了，只是捂着我和方圆的手。我也不好抽出来，就拉着方圆坐在床边陪着她。过了一会，我觉得不对劲，这老人的手越来越沉，也越来越凉，心中一惊，赶紧对方正说道：“方正，有点不对头！”
方正噌的一下站起来，俯身轻拍着老人的脸叫道：“妈？妈！妈！”
最后一声，几乎是喊出来的！方圆知道不妙了，从我身边跳了下去，捂着老人的手叫道：“奶奶！”
我连忙对程龙喊道：“叫医生！”
一名医生很快推开了病房的门，现在老人鼻孔下探了一下，然后用听诊器听了一会，又翻看了一下老人的眼皮，起身对方正说道：“走了！”
“妈！”
“奶奶！”
方正母女同时大哭起来。我也忍不住红了眼睛，这老人虽说只见过一面，但是看得出是一个很坚强的女性，一个人带着孙女，把方圆调教的如此懂事，也真是不容易（5）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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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围的人也围了过来，安慰着方正父女，我抱着方圆瘦小的身子，让她在我怀里哭了个够。
盖上白床单，放在担架床上，老人被送到了医院的停尸间。现在已经是晚上了，只有等明天才能拉到殡仪馆去火化。
我对程龙说道：“先去开几间房，晚上不回去了，等这事处理完再走。”
程龙点点头，转身走了。我拉着方圆的手对方正说道：“先回去吧，商量一下怎么办老人的丧事。”
方正也知道这事比较重要，红着眼睛点了点头，过来拉着方圆的手说道：“走，咱们先回家。”
方圆抹着眼睛，跟着爸爸收拾好东西，然后拉着我的手问道：“叔叔，你跟我们一起回家吗？”
我点点头，摸着她的头顶说道：“嗯，叔叔要跟你爸爸商量事情，当然要一起回去啊！”
第702章 方圆的未来
方正的家很简陋，房间不大，顶多七十多个平方，里面除了一些生活必需品，没有一件可供消遣的东西，就连一台老电视，还是泰山第一代彩色的，老的都掉了牙。想到方圆和奶奶就是在这样的环境下生活，两人相依为命，从不向儿子诉苦，我心里就有些难受。
方圆乖巧的为我倒了一杯水，然后才递给自己爸爸一杯，我对她说道：“圆圆，你去房间看书，我跟你爸爸聊会天。”
方圆乖乖的答应了，进了自己的房间。
方正苦笑着对我说道：“这个闺女，见了你比见了我都亲。我回来她抱都不抱我一下。”
我叹息着说道：“我理解。因为你太严肃了，她不敢。”
方正皱了一下眉头，却没有反驳。
我看着他说道：“明天上午先去殡仪馆联系一下，然后去买块墓地，把老人送的风光一点。”
方正眼圈红了，尴尬的看着我说道：“骨灰先在殡仪馆放着，以后再埋，这样也容易祭拜。”
我知道他是没有钱买，现在的墓地价格一年比一年上涨，几乎快跟房价持平了，他一个月顶多两千多的军饷，哪里买的起！我对他说道：“要买！入土为安！钱我这有，明天我跟你一起去！”
方正感激的看着我，却是摇了摇头，态度很坚决，对我说道：“兄弟，谢谢你！但是我不能接受。你我只是朋友，非亲非故，我不能接受这样的馈赠。再者说，那是我的老妈，我这个做儿子的在她生前没能好好尽孝，死后还要靠别人来处理后事，我没法面对自己的祖宗！”
我张了张嘴，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毕竟他说的很对，这是一个做儿子最应该承担的事情，我这个外人也实在帮不上太大的忙。方正淡淡一笑，对我说道：“放心吧兄弟，我今年提正团级了，待遇越来越好，老妈在殡仪馆带不上太久的。”
我看着他问道：“提干重要还是亲人重要？”
方正叹息了一声，对我说道：“兄弟，你应该也当过兵吧？部队里的事情，还用我明说吗？”
我无言。
我也是军人出身，自然知道有任务在身的重要性。军人讲究的是奉献，包括所有的私事，都要为任务让路。可是对于亲人来说，这样公平吗？为了大家舍小家，小家都舍完了，哪里还有大家？
我对方正问道：“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方正低着头说道：“昨天晚上，请了一个星期，正好可以处理完这件事。”
我一阵默然。方圆的奶奶病了不是一天两天了，作为儿子确实昨天晚上才回来照顾，这一段时间，方圆是怎么熬过来的？也怪不得方圆跟他并不亲密了！
算了，这是他的私事，我无权追责，更何况我也体谅他的身不由己。喝了一口水，看着方正问道：“你打算把方圆怎么办？”
方正看了看方圆的房间，叹息了一声，还没等开口，我已经急着说道：“如果你无法照顾，那我来，我认方圆当干女儿，以后她就是我闺女！你不要怀疑我的能力，我在临海做着生意，还算过的去。”
方正没有直接回答我，而是久久的盯着我，反问道：“你能不能告诉我真正的目的，你为什么要这么帮方圆？我问过她这个事情，你们只不过是在火车上认识的，萍水相逢，你应该不是良心好到随处乱施的那种人！”
我苦笑了一下，也看着他，摇头说道：“你问我为什么，我还真说不上来。第一次见到方圆的时候，我就拿她当个小妹妹。后来，我自己发生了很多事，方圆也经历了很多，于是我就觉得越来越喜欢这个小丫头了。”
方正皱眉看着我说道：“她才十五岁，你喜欢她什么？”
我叹息了一声，对他说道：“我不瞒你，我也曾经有个女儿，今天四岁了。看着方圆的乖巧，我就想到了自己的女儿。虽然她比我女儿大，但是我的女儿我却从没有见过一面，正看过照片，我就把方圆当成我闺女了！”
方正微微点了点头，对我说道：“为什么你没见过你的女儿？”
我叹息着说道：“因为她被她妈妈带走了，我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每次想起袁华和女儿的失踪，我心里就跟猫抓一样难受！袁姐，女儿，你们到底在哪里！
方正叹息着说道：“兄弟，我跟你认识时间不长，但是看得出来，你是个爷们！方圆的事让你费心了，不过我已经有了打算。”
我皱眉看着他说道：“什么打算？又让她去打工？她这么小正是读书的时候，你不能不让她上学啊！”
方正微微一笑，看着我说道：“你是真的关心这孩子，谢谢！我没说不让她读书，我想把她接到部队里去，让她跟着我，我能养活女儿！我不光让她读书，还要供她考大学，只要她愿意，出国留学都行！”
我这才放心下来，拍着方正的肩膀说道：“对！这样才是为了孩子的未来考虑。放心，如果经济上有困难，可以找我，电话方圆有。”
方正看着我问道：“方圆有一张卡，是你给她办的吧？谢谢了兄弟，以后不用汇款了，方圆在我身边，不会像以前那样了。”
我摇了摇头，对他说道：“卡，你得让她留着，现在用不着，存在里面以后用。上大学要的钱不是小数，你拿军饷的供起来很吃力，我做着生意钱来的快，这点钱不算啥。”
方正严肃的看着我，盯了老半天，才沉声说道：“我有个请求，不知道兄弟答不答应？”
我看着他一本正经的样子，知道是关系很大的事，连忙点头说道：“你说，只要能帮到方圆，我都可以答应。”
（5）方正拍了一下我的肩膀，道：“我想认你这个兄弟！我是军人，本来不能搞这一套的，但是你这个人我第一眼看到就有好感，你要是不嫌弃，就叫我一声大哥，以后方圆堂堂正正就是你的闺女了！”
我看着方正的脸庞，脑中突然浮现出老大的容颜，当年他也是这样严肃的看着我说：“兄弟，咱们可是交一辈子的，有事就跟大哥说，别老一个人扛着！”
眼前这个人，分明就是老大当年的模样，我几乎感觉到老大就坐在了我的身旁！
眼圈再次泛红，我握住了他的手，认认真真的叫道：“大哥！”
方正笑了，一把抱住我的肩膀，在我后背拍了拍，道：“兄弟！”
我也拍了拍他的背，然后松开手，对他说道：“大哥，我还有四个兄弟，都是我最好的朋友，有机会跟你引见一下。”
方正点头说道：“你的兄弟，就是我的兄弟！”
时间已经不早了，我起身告辞，对方正说道：“大哥，既然是一家人了，明天老妈子的事我张罗着弄，有些地方上的规矩你不懂的！”
第703章 吊唁
我在滨海留了三天，这三天时间把我累坏了。发讣告，安排灵堂，以前参加葬礼都是别人在帮忙，现在自己动手，还真不是一般的麻烦！
第三天上午，老人的告别仪式在殡仪馆2号吊唁厅正式开始。方正本人的亲戚并不是很多，可是朋友却来了不少。特别是武装部和驻地部队的，光军官就来了十几个，人家还以为去世的是一个老将领。这也看得出，方正的人缘不错，在部队的地位比较重要，这也难怪，他才三十七岁，却已经是正团级干部了，说明这些年的奉献也不是白做的。
整个殡仪馆吊唁厅最隆重的就是这一家了，连门口都围了一帮人在看。我看着方正虽然悲切的神情有一种欣慰，也就放了心，这几天的忙活也算是对得起这个刚结交的大哥了，就算是军人，也是注重面子的。
方圆哭的像是个泪人，一直在紧紧抓着我，像是抓着一个救命的浮木。看到她这个样子，我很心疼。本来相依为命的一个人，就这样永远的离开了自己，让一个十五岁的小丫头，如何去承担？
想到她以后就要跟着方正去西安了，再见面也不容易了，我心里也有些舍不得。可是为了孩子的未来，我无权干涉。毕竟在自己的父亲身边，方圆的处境要比在我身边好的多，父子连心，方正以前对她的疏忽，相信以后会弥补的，这个时间也是父女二人增加感情的阶段，我再不舍也不能不让她走。
追掉会开完已是中午了，众人直接去了滨海大酒店吃饭。程龙已经订好了桌。亲戚占了两席，部队里的朋友占了六席。方正拉着我走到一个穿西装的人面前说道：“老首长，这个是我的兄弟李钢！”
然后对我介绍道：“钢子，这是我当兵时的连长，现在是滨海二炮的首长，姓马。”
我赶紧用双手握着马首长的右手说道：“马首长百忙之中能来参加干妈的送别仪式，真是太感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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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首长跟我握了一下手，道：“小伙子手劲不小，当过兵？”
我佩服的说道：“马首长厉害啊，一眼就看出来了！我是武警退伍。”
马首长对我点了点头，举起杯子对方正说道：“你小子，什么时候认了个兄弟，你不是最讨厌这个的吗？”
方正拉着他坐下来，跟他碰了一下，道：“老首长，我这辈子，就认这么一个兄弟！”
我有些感动。要不是这次来临海，我可能一辈子都不会认识这个人。可是现在居然成了他的兄弟，而且对我这么重视，我都有些受宠若惊了。
方正看了看我，对马首长说道：“老首长，我把他介绍给你，就是想让你帮我照顾着点。我这个兄弟是做生意的，虽然是在临海，但是距离这么近，能照应一下的时候就照应一下吧，就像当年照顾我一样！”
马首长哈哈笑道：“你这个臭小子啊！我当了你五年的连长，从来没听过你说这样的话，1738团出来的，都他妈是硬骨头！今天居然跟我开口，我不给你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