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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举止自若,待小二端上热水之后,径自的接过水壶,注入碗内,将杯筷滤了一遍,然后示意小二拿走。
无疑,他很爱干净。
而且,他的手秀美如女子一般,皮肤白皙,指节修长,指骨分明,十分有力,这双手如果仅仅只做一双手,简直是暴殄天物,莫九觉得,这双手简直可作兵器用了,这人修的,只怕就是指上功夫。
老刘头羊肉馆的生意一直很好,客人也不少,原本一直吵闹,自那人进来,不少人和莫九一样偷偷的打量他,同时不知道为什么,馆子里的吵闹声小了不少,气氛被莫名的压抑下来了。
这是一种不自觉的变化,在场人也都没有注意,只有莫九,他注意到了。
这个人,身上有一种“气”!
他压抑住了所有人!
莫九微微有些心惊,江湖上什么时候出了这样一号人物,头发花白而气势极强的年轻人?
就在他不觉的盯着人家看的时候,那人突然抬头,莫九来不及收回目光,那人却忽然一笑。
雪初融,冰层乍裂。
那人淡淡一笑,笑得极优雅,也出乎意料的亲切,仿佛一扫阴霾。
“这位兄台……”那人以茶代酒,一手拢住衣袖,一手举杯,目光却扫了一眼莫九搁在桌子上的佩刀:“鄙姓沈。”
莫九亦是以茶代酒,还礼道:“原来是沈公子,在下姓莫。”
那位”沈公子”虽然青衣无华,从料子到剪裁,以及针线上的都十分讲究,谈吐斯文,举止又是十分优雅,坐在这小羊肉馆简直是格格不入,莫九也是因此,故有公子一称。
却不知,其实”沈公子”出身并不好,不止如此,少时因某些遭遇,内心隐隐自卑,故此才在穿着言谈方面狠下功夫,加上天生俊美,但凡不明所以的人,还当他是大户人家所出,只是如此,也不能消除他的阴影,所以平生最讨厌人家称他为“公子”。
“沈公子”微微一皱眉,并不纠正,依旧笑道:“原来是莫兄弟,莫兄弟,在下初来贵地,请问西葫芦大街往那边去?”
“哦,那可有点儿远,在城西那边,出去向右边走,遇岔口左转走到底,到了八古坊大街向西,转进猫儿墩巷走到第三个路口就到了。”莫九也不清楚这人听明白没有。
“多谢莫兄弟。”“沈公子”点点头,没有多问。
“沈公子第一次来通州么?”
“是,第一次来。”
“通州城可不小,有些地方景色还是不错的,沈公子若是得闲,可四处走走。”莫九只是客套的闲话,他的汤碗已经见底,于是他伸手向小二哥招了招手,示意他过来,然后手放进怀里掏钱,准备付账走人。
“哎。”“沈公子”轻轻一叹,抚了抚额角:“只怕不得闲呢,在下是来找人的,也不知能不能找到那人,就算找到了,她不肯随我回去怎么办,真是愁煞了人。”
这时候,就算莫九没什么兴趣,出于礼貌他也很应该问一句,然后顺势宽慰宽慰,于是他一边把铜板儿拍搁桌子面上,一边问道:“沈公子找的是什么人?难找么?”
“是我的妹妹。”“沈公子”看了莫九一眼,目中极快的闪过一丝不明之色,他道:“几年前年轻不懂事,跟她闹了一场,她就离家出走了,听说有人在通州看到她,所以我过来看看。”
“哎呀,一个女孩子家家的,一个人在外多么危险,你怎么现在才找?”
“沈公子”却没回答,只是勾起唇角,有些自嘲的道:“那次是我不对,她亦在我心上挖了一刀,不能怪她……我这世上只剩她一个亲人,就不知她肯不肯原谅我。”
莫九只当“沈公子”的妹妹做了什么事,伤了他的心,才会说在“心上挖了一刀”这种话,他宽慰道:“……哎,你们是亲兄妹,又是彼此唯一的亲人,你好好说,她必是会原谅你的。”
“可是——”“沈公子”莞尔一笑,意味深长:“我们并不是亲兄妹。”
“啊?”
“其实,也不算是‘兄妹’。”“沈公子”仍是笑着,那双狭长的眸子流露出一种不寒而栗的深邃:“不管是亲的或者干的,都不是,不过就算是也无妨,我找她就是想让她知道,她不用再担心,我已经有足够的能力保护她了。”
“……”
世上有千百种笑容,有的亲切,有的和蔼,有的善意,当然也有不怀好意的笑容,甚至是恶意的,可怕的笑容。
但莫九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笑,笑得阴寒刺骨,让人心底发毛,就像是看到一条毒蛇吐着信子朝他微笑那样,一股寒气直窜脊梁骨。
“沈公子”言语意味莫名,莫九已经察觉出不对劲,这时候小二哥拿着抹布低着头过来捡碗收钱。
莫九尚在发怔,这沈公子的气度绝不会是普通人,在场这么多人为何独独与他搭讪?为何说话前后矛盾古怪莫名?
他究竟想要说什么?又是什么人?
“沈公子”突然笑意加深,目光不经意的瞟了那小二哥一眼。
两个人正在交谈,突然中间插进一个不相干的人,这时候那两人中的一个瞟了那个不相干的人一眼,这是一件很随意,甚至是很本能的一个举动,没有丝毫的异常。
可是就是这一个算不上是异常的举动,却瞬间让莫九的放在“沈公子”身上的注意力散到了小二哥身上一些。
那小二哥低垂着头,一手握着抹布,一手在数莫九放在桌面上的铜子儿。
莫九是一个许多次与死亡擦肩而过的人,如果有一个人经历过像他那么多的事情和险情,也会像他一样,将感觉练就的极其敏锐。
通过一个仿若不经意的眼神,他注意到了小二哥,注意到了小二哥便发现他不是以前来经常看到的那个,而且关键是,他的手太白了。
一个关于做粗活的人,绝不可能养出这样白皙的手。
莫九就做过粗活,他手上除了练刀导致的虎口处有薄茧,他的手掌,指腹都有茧,而这个小二哥,这样白皙的手,却只有右手食指与中指的夹缝处有茧。
这说明什么?
这个人关于用飞镖之类的暗器!
莫九的这些想法,只是一瞬间的事,而一瞬间之后,几乎同时,“小二哥”和莫九一齐出手了,令人诧异的是,甚至于莫九先一步出手,“小二哥”一动的时候,他就已经刀出鞘了。
“小二哥”的抹布里就有三枚飞镖,他一松开抹布,手中的三枚飞镖将会攻像莫九的眼睛,喉咙和心脏,俱是要害,然而他的手刚刚抬起来,却发现,他……他……他动不了了!
莫九的刀如银弧一般绕着他的手一转,然后抵着他的脉门,原本他不知道,可是片刻之后,他手腕处的皮肤如被一只无形的笔划过一般,下笔之处,皮肤逐渐裂开,鲜血横流。
其实按照莫九的刀法,是能很轻易的斩断那人的手腕,那样也就更容易一些,而他做的,只是在刚刚刀锋一绕的时候,使对方皮开肉绽,却不伤筋动骨,这份火候的把握,可是更难得多。
“小二哥”的飞镖还未出手,就被人破了,他自然惊骇莫名。
“你是什么人,为什么要偷袭我!”莫九喝道,目光瞥了“沈公子”一眼,那意味分明,他怀疑上了这个奇怪的“沈公子”。
“沈公子”并不解释,他神色突然烦躁起来,低声喝骂了一句:“妇人之仁。”
也许是“沈公子”想到了什么,明显的是,那这句话是责怪莫九为什么不直接斩断偷袭者的手腕,而非要留了一手,看来这位“沈公子”是心狠手辣的人,且十分不喜欢所谓的“妇人之仁”。
这个时候,突然的,小小一间羊肉馆,以莫九这张桌子为中心,东西南北有四张桌子上原本吃肉喝汤,或者说笑闲谈的客人突然站了起来,大声道:“飘红庄出来办事,刀剑无眼,速速清场!”
“飘红庄出来办事,刀剑无眼,速速清场!”
“飘红庄出来办事,刀剑无眼,速速清场!”
这话共说了三遍,飘红庄在这一带颇有势力,许多客人赶紧离开,其中有些江湖中人,虽然面露愤愤,也终于被朋友拉走了,只剩下东西南北四方的一共六个劲装汉子,以及愣在中间的“小二哥”,还有莫九和那个奇怪的“沈公子”。
莫九却不看其他人,只盯着“沈公子”,他不知道这个“沈公子”是不是也是飘红庄派出的人,但是这里其他的人,不管是镖手,还是那六个劲装汉子,他们给他一种平实的感觉,也就是说,他能感到他们身上的杀气,也能从他们外形,打扮,站姿上估摸出一点路数,如果一动手想必很快就能探到他们的底,这是莫九的自信。
可是这个人,这个人他一点都察觉不出来,就像一个黑黑的洞口,根本看到里面有什么,莫九觉得也许这个人比在场所有人加起来都可怕!
“沈公子”看也不看莫九,也不看其他人,他自己给自己把热茶倒满,用手指拨弄着茶杯的杯壁,眼睛里根本没有在场的这些人。
这会儿他不再笑了,也不再说话,那种深沉而阴鸷的感觉便又回来了。
而与此同时,那六个人围攻了上来。
飘红庄与莫九的结仇,应该就是日前小石桥一战,原本是飘红庄的少庄主袭击小花的朋友百里连战,可是最后却是莫九出现摆平,莫九下手极有分寸,当时的每个人都负了伤,并无性命之忧,就连少庄主慕雪成也只是小惩大诫了一番,没想到对方这么不依不饶。
那慕雪成失了面子,回去添油加醋和他父亲一说,他父亲本就是阴险歹毒气量狭小之辈,听闻儿子受了欺负,便派出了庄内好手,答应一定狠狠教训对方,哪只手打了他的宝贝儿子,就废去哪只手,哪知脚踢了,便砍断哪知脚。
莫九早过了血气方刚的时候,他知道江湖这一滩水很深,不喜惹事,可也绝不怕事,光看他敢与明月楼叫板就知道了,一动手,他便知道这些人不是善类,也就不再顾忌,果断出刀!
这次来的这七个人,包括那名镖手在内,也都不是泛泛之辈,其中还有一个火器世家雷门旁系子弟,这六个人一起上,若是以前的莫九也需废几把刷子,然而莫九的刀法一向走的是意流,如今已经破了意境,达了心境,端的是意随心动,心随意动,境界又提升了一个档次。
那“沈公子”神色复杂的看着莫九,不知在想什么。
也是那几人倒霉,如果他们一直和莫九打,以莫九的为人,到底会留他们一命,可是偏偏其中那个雷家子弟求胜心切,见许久还未拿下对方,心思一沉,居然放出了雷家火器“流星火雨”。
所谓流星火雨乃是雷门独门火器之一,形状如一根粗管,释放出来,会喷射出一枚黑丸,朝空中炸开,又会形成许多小流火,而且燃烧的液体乃是秘制,烧灼的时间长,且不宜熄灭。
这“流星火雨”施放出来,果然烧得莫九十分狼狈,慌忙中忙将着了火的外衣脱去。
可是流星火雨的面积太大,居然烧到了“沈公子”那边的桌子上。
“沈公子”正在喝茶,那一枚流火就弹到了他的杯子里,然后紧接着另一枚朝他的头发而去。
“沈公子”抬手,掷出茶杯,那茶杯里的水泼到半空,正好浇熄灭了弹过来的流火。
所谓城门失火,殃及池鱼,可是那也要看是什么“池鱼”,比如“沈公子”这一条,就是万不该惹的。
沈公子抬手,伸出两指,朝那个释放流星火雨的雷门子弟而去,也未见他如何,只是一挥,一道剑气便如闪电一般劈过去。
当时莫九已经放倒了三个人,其他人和他缠斗在一起,莫九的反应极快,感到有所不妥的时候连忙抽身而退,他刚刚一闪开,那一道剑气从他身侧划过去,甚至割断了他的一缕头发。
他能够躲开,在于他并非是既定的目标,那个雷门子弟就不曾有他这般幸运,他的整个人,居然,竟然,都被劈开了。
莫九难以置信,回头极惊骇的看着那个“沈公子”,道:“这是……你……”
莫九虽然一直默默无名,其实很少人知道他内心里是一个很自负的人,他的自负来自于他勤奋的练武,起步比别人低,更应该做到笨鸟先飞,每次有所突破,他都感到欢欣雀跃,他也喜欢练武,尤爱刀法,能够达到人刀合一是你最终的目标,可他从未想过,有一天能够把自己练成一把刀,因为太难了,难道了简直如同神话的地步。
相传,江湖上,能够达到这个境界的,不出三人,其中有两人已经仙去,另外一人便是武当的道境真人,而道境真人却是六十七岁才功成……眼前的这个人,这个年轻人……
“我以前有一把很好的剑。”“沈公子”的手指轻轻一划,又有一人被他划开了肚肠,那人并未马上死去,倒在地上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肠子流了出来,面容惊恐扭曲,想喊,却喊不出来。
不过弹指间的功夫,一个人被他劈开,一个人破了肚肠,所有人都被惊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