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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般可笑。
看了眼洛枫,杨寒昭闭上眼睛。
死在自己对手的手里,不是应该的吗?
“不要!”一个声音传来。
杨寒昭不用睁眼也知道,是璇儿。此时,除了她,谁还会来救自己。
龙莫璇横在青瑜剑和杨寒昭之间,哀求道:“洛少侠,求你放了寒昭,妾身愿一命换一命。”
“璇儿,走开。”身后的杨寒昭道。
“不,我不会走的。”这大概是璇儿第一次违逆杨寒昭,“拓儿,你若觉得对寒昭亏欠,便饶他性命吧。”
拓儿看着洛枫,轻声说道:“枫……”
洛枫点点头。
两人用最后的力气,祭起青紫双剑。两色交织,映入空中,最后两股力量冲进杨寒昭胸口,将杨寒昭身上的红光冲出,最后重回入青紫双剑中。
霎时,地上的绝情斩失去了光彩,满身黯淡,与凡刀无异。
失去了狼魄和武功的杨寒昭,胸口的血竟慢慢止住。
拓儿渐渐体力不支,昏倒在洛枫怀中。
洛枫横抱起拓儿,临走时,看着杨寒昭,道:“我们的恩怨到此为止。现在风声鹤唳,你不若先回翊国公府等我们,到时如何离开,便可从长计议。”
“等等。”杨寒昭叫住洛枫,“你便是这样放过我?”
“我不想,”洛枫看着昏倒的拓儿,“但杀了你,这傻丫头怕是一生心中都有愧。你死了,在她心里却有了个位置。我并不合算。你若想死,此刻便是死了,我今生也不会让她知晓的。况且,我们也要离开,一同有个伴罢了。”
说着,走出了宇国公府。
府外早已等着司徒铮豪和刘希晨。洛枫听从拓儿的话,遣散了青甲营,只留下了司徒铮豪和刘希晨。
“将军,太子和晋王都出了府,怕是已经进了宫,可能快到朝宣门了。宇国公的人怕是也已经要到宫门口了。”
洛枫抬头看看天。天快亮了,马上就是上朝的时间。太子和晋王已然如此,今天必是有个分晓。
兄弟阋墙,相杀夺位,必然血流成河。
好在自己还能控制天狼宫的人,就让他们兄弟各安天命吧。
“希晨,找个稳妥的人,送夫人回府。你留在这儿,看着里面的人。他若是回翊国公府,便跟着他,若是有什么异动,杀!”
“铮豪,你立刻安抚城外的将士,莫要轻举妄动。我亲自去宫门口。”
作者有话要说:
、第九十五章 手足相残
东宫。
“娘娘,你歇一下吧。”
柠儿摆摆手:“都下去吧,让本宫静静。”
面上平静,端庄,仍是平日里高高在上的太子妃,只有双手不断绞着的手帕,才能感觉出她内心的慌张。
墨辕……
他是知道今日的不寻常吧。
一如往日的起身上朝,没有半点响动,生是怕惊醒了梦中的自己。
只有最后又回来印在自己额头上的一吻,那吻中的无奈,不舍,却让自己感受个明白。
墨辕,墨轾。无论谁胜谁负,终该是有个分晓了。
墨辕,若你败,我随你死,若你胜……也算是我莫大的荣耀了。
我等你,我是你的妻,我在家中等你。
宫门外。
杨寒昭从豫王处得来的兵,几年来韬光养晦,加之天狼宫众,数量虽不多,但个个忠诚勇猛,不容小觑。加之京城守兵不多,城外的兵将若无圣谕绝不敢轻举妄动。现只待太子与晋王两败俱伤后,坐收渔人之利了。
“来人。”天龙等不到杨寒昭的命令,有些慌了,只能立刻下令,“攻……”
话音未落,一支利箭直穿过天龙的喉咙。
所有人一惊。
洛枫收起弓箭,策马奔于众人之前,将杨寒昭的发冠掷于地上,厉声说:“叛臣杨寒昭已被本将军俘于贼巢之中,尔等还不投降,必与此人同命。”
诸人一愣,不可置信看着洛枫。
洛枫心知,此时这些人已无首领,不过是乌合之众,却仍不肯投降。
此时刘希晨赶到,大喊道:“将军,叛臣杨寒昭带到。”说着将一身披斗篷的人扔给洛枫。
洛枫抓住那人。众人一惊,此人穿的正是天狼宫的孤狼服,正是尊主杨寒昭。
洛枫也不废话,手起刀落,那脑袋直接滚落在地上。
众人一惊,兵器落地,纷纷跪下,请求宽恕。
“希晨,你派人把这些人带走。”洛枫接着轻声说,“他没事吧。”
“已按将军意思,将他夫妇二人送回翊国公府了。”
“此间事了,你和铮豪汇合,赶快离开吧。”
“是,将军大恩。”
洛枫还想说什么,却胸口钝痛,看来刚才受伤不轻,感到眼前一黑,便不省人事了。
洛柠站在东宫门口。
雪越下越大,地上的雪越下越厚。
白的让人心慌,心烦,心惊。
不远处传来哒哒的马蹄声。
近了,近了,渐渐的近了。
史载:天授六年冬,晋王反。欲逼宫夺位,挟帝于天央宫,与宇国公杨寒昭执兵于于朝宣门外。
太子领兵谋之。
翊国公洛枫只身犯险,诛佞臣于宫门外。
太子生擒晋王,念手足之情不忍杀之,囚。
翊国公府。
洛枫缓缓的睁开眼睛,胸口带着几分钝痛,慢慢的坐起身来,看到身边的拓儿,心安了几分。手搭上拓儿的额头,探了探脉息,终于安心了。
她大概是累坏了吧。
这么多年了,自己却从未给她过安心的日子。好在结束了,都结束了。
门外有人叩门,洛枫随口问道:“谁呀?”
门外顿了一下,才有人回答:“是我,杨寒昭。”
洛枫迟疑一下,起身开门,杨寒昭就站在门外。
杨寒昭向内探了一眼,看着拓儿安睡,说道:“我来辞行,能和你谈谈吗?”
洛枫点头答应,小心翼翼的关上房门。
两人站在回廊上,起先谁也无话,半晌还是杨寒昭打破沉默:“我要走了,和璇儿一起。”
“不和我们一起吗?”
杨寒昭摇摇头:“太子囚禁了晋王,怕是不久皇上便会禅位于太子。这段时日,镐安不会安宁。你就算是为了你妹妹,怕是也会留下来数日吧。我想趁乱立刻离开,反正‘杨寒昭’已经被你诛杀于宫门外。现在的我不过是个没身份的人。赶快离开,方是上策。”
“你,和璇儿一起离开?”
杨寒昭点点头:“当初身居高位,一心只想要自己得不到的东西。想来也奇怪,我和拓儿相处不过数月,却有如此深的执念。而璇儿守在我身边数年,我却熟视无睹。执念当真让人混沌。现在我什么都没有了,心却清明了几分。‘满目山河空念远,落花风雨更伤春,不如怜取眼前人’。我只求你一件事。”
“但说无妨。”
“赶快带拓儿走吧。你此番立下大功,但鸟尽弓藏,兔死狗烹,大功也是大罪。何况,拓儿在此番情景下,也未必自在。我只求你善待拓儿,让她一生快乐无忧。”
洛枫看着杨寒昭,郑重的点头,道:“我会的。”
杨寒昭缓了口气,说道:“本还想和你约定婚姻,让后辈尽我未尽之事,想来还是算了。缘分二字,当真可笑。”
洛枫想到杨寒昭与拓儿本有婚约,可这“成也婚约,败也婚约”,不禁感慨道:“是啊,缘分二字,当真奇妙。这世上再无杨寒昭,保重啊。”
“哈哈,说得好,这世上再无杨寒昭!保重!”说完长笑而去。
洛枫站在长廊上,看着被大雪覆盖的镐安城。
不远处就是皇宫,就算流再多的血,也被这大雪层层盖住,显得如往常般宁静和平。
一直以为自己和杨寒昭不共戴天,不死不休,谁会料到会有放下干戈,化敌为友之日。
可那皇宫高墙中的是同父同母的亲生兄弟,却你死我活,终是血流成河。
太子赢了,但踩着自己亲弟弟的尸体得来的皇位,真的可以安枕吗?
想来可笑,自己身体里流着和他们相同的血,本也该这般的你死我活吗?
现在想来,福祸一事,但真说不得啊。
洛枫回到房中,才发现拓儿已经醒过来了。
“你醒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洛枫边问边扶起拓儿,让她靠在自己怀里。
“杨寒昭来过了?”
“嗯,他来告别,要带璇儿姑娘离开了。”
“你答允了?”
“你故意放他一命,我怎能不允呢。”
“你生气了?”拓儿忙解释,“我是觉得,我们两个欠他颇多。大丈夫夺妻之恨怎能不报,这些年来,不能全怪他。”
洛枫拉着她的手,用下巴蹭着她的头发,轻笑道:“我哪有生气,虽有几分吃醋,也不至于如此小气。我当然明白你的心思。若是他死了,你我今生怕是都放不下。一条生路,是给他,也是给我们自己。”
拓儿这才安心,问道:“外面怎么样了?”
“太子赢了,晋王被打入天牢,性命怕是难保了。”
“你的身世?”拓儿说出心中最担心的事。
“没事,若是有事早找上门来了。你安心。”
“柠师姐呢?”
“她是太子妃。太子对她也是用情至深,不日便是皇后,我倒是不担心。”
“你是哥哥,怎的这么不关心自己妹妹。”拓儿嘟着嘴说道。
洛枫狠狠的吻了下拓儿的额头:“你是我夫人,与夫君三年未见,怎就知提起别人,这样的煞风景。”
拓儿失笑:“那我该怎样?”
洛枫伸手拉起她的腰带,将她一把带向自己,在她的唇上轻点了几下,纠缠了几下,然后放开,贼笑着,道:“该这样。”
天央宫。
“殿下,罪臣楚墨轾已经囚于天牢。还望殿下早做定夺,斩草不除根。必为后患。”
“好了,”楚墨辕不耐烦的说道,“他是本宫的亲弟弟,就算有罪,本宫这个做兄长的也至于如此不急于要他的性命。”
“殿下……”
“够了!”楚墨辕一挥手,“都给本宫下去吧。”
众人退了出去。洛柠端着茶点走了进来。
“怎么了?”洛柠走到墨辕身后,轻按着他的太阳穴,揉了起来。
“这些人逼着我杀墨轾,我也是左右为难。他们说得对,墨轾若真能东山再起,我必死无葬身之地。如今我能放过他,他日他未必会放过我。但若真让我下杀手,我却也不忍心。毕竟是一母同胞,兄弟多年,做哥哥的怎好杀自己的弟弟。”
“那蓉莞他们呢?”
“我派人守着晋王府,没让人惊扰他们。墨轾没有子嗣。府中只有女眷,倒是不妨事。”
两人正说着,突然有士兵慌慌张张的闯了进来:“太子殿下,不好了。晋王妃和侧妃带着晋王府所有的家眷投环而亡了。”
“什么!”柠儿和墨辕大惊,“没人救火吗!”
“我们奉殿下之命守在府外不得骚扰府中家眷,等发现时,晋王妃和侧妃已经殁了!”
柠儿一惊,险些晕倒。墨辕扶住她,对士兵说:“下去吧。”
将垂泪的柠儿揽在怀里,墨辕温柔地道:“现在这骂名,本宫是背定了。”
柠儿在墨辕怀里默然半晌,说道:“若太子不愿担弑弟之名,臣妾倒是有一计。”
生冷的话语,听的墨辕心惊。
“当初汉高祖刘邦要杀韩信,却不想被人说自己杀戮功臣。最后,韩信死于吕后之手。”
“你是说……”墨辕看着柠儿,明白她的意思,心中有些犹豫。
柠儿突然跪在墨辕面前:“臣妾愿帮太子分忧。”
“柠儿!”
“臣妾是太子的妻子,本该为夫君分忧。臣妾只想能让晋王和晋王妃在黄泉路上有个伴,能一家团聚。”什么时候自己也要学着颜蓉莞的口气说话了。
墨辕不忍看她,挥挥手,默许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九十六章 永不相见
天牢。
楚墨轾看着那小小的窗口,有些发愣。就在一日前,自己还是万人之上的晋王,统领千军万马。不过棋差一招,却已是今非昔比。
听着牢门打开的声音,楚墨轾知道楚墨辕终究是要送自己上路了。
他谁也不怪,若赢得人是他,他也同样会送自己的哥哥上路。
什么兄弟情义,不值一文。
回过头了,却看见端着两壶酒和几个小菜的柠儿。
“怎么是你?”楚墨轾语带惊奇。
“怎么?不该是我?”
“不,只是觉得,能由你送我上路,也算无憾了。”楚墨轾无所谓的笑笑,好像在说别人的事一般。
柠儿将小菜放下,说道:“你还未尝过我的厨艺,不如今天试试?”
“别人都说,死囚的最后一顿总是最丰盛的。没想到皇兄待我不薄啊。”
柠儿手一抖,稳住声音,说道:“难为你们还知道是兄弟。”
墨轾拿起酒壶把玩了一番,又放下,说道:“这话你不该说。”
柠儿端起高一点的酒壶倒在墨轾酒杯里,用矮一点的酒壶倒在自己酒杯里。
墨轾明白其意,也不说破,笑笑说道:“能不能先让我和你喝几杯?”
柠儿一愣,又拿出一个酒盅,用自己的酒壶斟满。
楚墨轾将酒一饮而尽:“你知道吗?从小到大,楚墨辕没有一样赢得过我。父亲尚武,我从小身体比他强健,学武比他快。长大后,我领兵打仗,攻城掠地。他却在后方安生度日。外人顾忌他是楚家长子的颜面,说什么楚家双杰,一文一武。说什么运筹帷幄,决胜千里之外。全是哄人的罢了。”
“他的皇太子之位,还不是我用血用命给他拼来的。那本来就该是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