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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莺扬扬手里的纸包,打开拿出其中一方茯苓糕,放在粗陶碗里,留给她娘,说:“不能久待,我回去了。”
她娘急急给她包了几个萝卜丝肉包子,问:“这几日可好?没人欺负你吧?”
小莺拿了一个在手里啃,含糊道:“真好吃……好着呢,姐姐们都和气,今天出来是替繁丝姐姐跑腿呢,娘你知道吧?夫人跟前顶有体面的繁丝姐姐……”
“知道知道,”当娘的也很为女儿骄傲,“我倒是听说,王大奶奶想为她家孙子求取繁丝姑娘呢。”
“就她那个孙子?不是我说,夫人肯定不答应的!”小莺不屑地瞥瞥嘴。
“哎呀,她孙子今年进了学呢,是童生了。”小莺娘道。
“那也没用,夫人舍不得繁丝,繁丝也舍不得夫人,她要一直留着夫人身边呢,我估计还是府里年轻管事们希望大点。”
她娘点点头:“说的也是。”
小莺快步回了府里,进了二门,进去之后却看到里头停了好几辆马车,正有力大的婆子们往下卸东西,都是些箱笼,看着沉甸甸的,雕工精美。
忍不住问:“这都是什么?哪里来的?怎么拉二门来了?这些箱子那么重?都是楠木的吧?”
一个婆子笑嘻嘻站直腰:“瞧你这丫头嘴巧得!问题跟连珠炮似的!这是河东的姨夫人给咱们夫人送来的嫁妆,可不要收进内院!这些都是黄花梨的箱笼,看,那几个是玉檀的,小丫头不识货!”
另外一个婆子也笑道:“快回去奉承夫人,夫人今天有这样的喜事,肯定要大派赏钱呢!”
陆芜菱现在的心情并不好,她手里拿着的帖子是长盛王正妃送来的,邀请她去赏花。之前长盛王几次邀请罗暮雪阖家小聚都被拒绝了,这次是王妃出面邀请陆芜菱。
陆芜菱当然不会去。
她和罗暮雪怎么也是夫妻一体,自然同仇敌忾,对于长盛王自然也不会有任何好感,更不用说这位长盛王妃了。
她提笔写了非常客气的回笺,表示自己身体不舒服,无法赴宴。
另外一张拜帖倒是让她有了几分高兴,是她昔时一位闺中好友写来的,说要登门拜访她。
这位姑娘是原先礼部郎中的独生女儿,名叫刘露蓉,祖父是承孝伯,但是族中已经没落,她父亲已经算是比较有出息的一位,生来温柔可亲,也很有才华,从前便与陆芜菱合契。
她比陆芜菱大一岁,从前已经订了亲,只是前年男方家祖父没了,须得守孝,这才至今未嫁。
陆芜菱从前好友只有那么几个,这位算是关系相当不错的,有了旧友消息,也颇有几分欣慰,便回了帖子,请她过几日来做客。
陆芜蘅送来的嫁妆价值不少,虽然不如当时她自己出嫁时的嫁妆,但是也相当不俗,恐已尽了全力,也可能是崔家为了交好罗暮雪送来的……陆芜蘅信中说,没能亲眼看到妹妹的婚礼,感觉很遗憾。自己的孩子很好,非常壮实,已经会爬会坐了,她自己过得也很好,崔家回到祖宅,损失不算太大,正在修整和寻找失散的族人。
陆芜菱回了信,述说了自己之后的情况,又说自己和罗暮雪现在颇为相得,一切井井有条,希望姐姐有空时来作客,此外又问候了外甥和姐夫以及崔家族人。
姐姐给了这么大礼,自然回礼也要尽量丰厚,陆芜菱带着丫鬟们收拾出来不少最近圣上赏赐的好茶叶和云锦缭绫之类的珍贵锦缎,又有送给小外甥的玩物,并一些金锁项圈等物。
收拾库房,顺便给身边几个大丫鬟赏了几件小首饰,又给下面小丫鬟和出力的婆子们也赏了银钱。
一时皆大欢喜。
收拾了一番,罗暮雪便回来了,如今他只是专心统领锦衣卫,事情不算多,但是也不算少。
锦衣卫是圣上的耳目,有不少暗地里的事情。
晚膳还是陆芜菱准备好菜谱,厨娘已经换了人,陆芜菱上个月找来了她家原来一个做白案点心的厨娘,又重金请了一个做淮扬菜十分精细地道的厨子。
陆芜菱自幼居京城,京城以江南为雅,菜以淮扬为贵,何况陆芜菱的生母是祖籍南方人,对食不厌精脍不厌细的淮扬菜较为偏爱。
罗暮雪倒是无所谓,他对口味不挑,只要是熟的,大都能吃进去,当然好吃的就更好了。
菜是八个,外加甜咸口味的两汤两点心,有松针白汤鮰鱼,有西湖龙井虾仁,有酱丁八宝,有东坡肉等,甜汤是洗沙桂花松子血糯,咸汤是老鸭火腿云菇煲,点心是翡翠烧卖和金桔丝桂花糕。
两人吃不完,但是这样的菜品对于二品大员来说,算是节俭。
菜做得好,陆芜菱吃得很满足,最后那块金桔丝桂花糕是她从小爱吃的,看着白白嫩嫩蓬松的雪白发糕,夹着金黄如蜜的金桔丝和点点桂花,带着清甜的桂花香气,咬一口还有奶香和酒味,这是加了牛乳,用酒酵发的。
罗暮雪皱眉道:“方才说饭吃不下了,倒有胃口吃点心。”
陆芜菱一僵,最近罗暮雪管得越来越宽了,还装作真的懂养生之道……
她略有不满,道:“前几日说要吃螃蟹都被你拦着了……如今连点心都不让吃了。”
罗暮雪道:“点心午后垫垫饥好了,或是早上吃,晚上还是要正经吃饭,我还不是为了你的身体着想,蟹是寒物……”
陆芜菱骤然明白:这位是想要孩子了。
认为把她身体调养好就能快点要孩子……也可能是每次最后总要那个他不大满足……
难怪最近老是找精通女科或药膳的名医给她搭脉……
看着他脸上光滑没有一丝松弛的皮肤,黑色深邃眼睛下面弧度漂亮的颧骨,黑得发亮的头发……陆芜菱觉得和他一心要早生贵子的心态有种莫名的反差。
叹了口气,陆芜菱把话题转到了长盛王妃的事情上,果然,罗暮雪忘掉了他的盘算,一脸冰冷和嫌恶道:“那老贱妇请你能有什么好事,回绝得很好,却是不需要同她客气!”
长盛王那通房生的唯一庶子被长盛王妃养得唯唯诺诺,上不得台面,再对着英姿勃发,十分能干出息的罗暮雪,当然一直心里过不去,何况罗暮雪母亲当年也是他一大遗憾,所以一心想让罗暮雪认祖归宗,甚至去继承王位,最近这也不是什么秘闻,甚至连圣上都被长盛王请了当说客。
罗暮雪有些不耐,又警惕长盛王妃肯定是恨不得自己出点什么事的,请陆芜菱必定不怀好意。
“那老虔婆有什么你都别搭腔,也别给她好脸色看,反正谁都知道我们对长盛王府的态度。”
、94进宫
陆芜菱可以拒绝长盛王妃的邀请,却不能拒绝皇后的宣召。
冬月初四;皇后懿旨;宣几位宗族和外命妇进宫觐见。
她认真准备了朝服,倒也不是如何紧张。
罗暮雪跟她说,“不用太担心;长盛王地位尊崇,又有军中民间声望,又立了拥立大功,皇上必然要给他薄面,所以曾经出面劝过我,不过也就是那么一句话罢了,我不愿意,他也就笑笑没再说。”
陆芜菱想了想;觉得从帝王合纵之术看,圣上应该并不希望罗暮雪认祖归宗。
罗暮雪的话正合她的猜想,他说:“如今不比往常,圣上虽倚重我们,却也不希望臣子之间太过亲热,所以我和程果毅来往都少了,没见程家也少邀请你了吗?”
陆芜菱点头。
程家虽是圣上母族,是他最为倚重的,作为帝王,也未必希望其只手遮天。
同理,长盛王虽是功劳赫赫的皇叔,圣上肯定更加不希望他势大,只有一个没出息的儿子显然也是好事。
而对于罗暮雪,圣上肯定更加希望他孤家寡人,只忠于圣上一人。
所以,罗暮雪和她,对长盛王夫妇再不假辞色,也没什么大问题。
陆芜菱微笑了。
罗暮雪亲昵地摸摸她头发,说:“别担心,明儿到了宫里,见机行事,皇后娘娘同你也算微时之交,怎么也会暗中向着你的。”
陆芜菱点点头。
罗暮雪最喜欢看她认真点头的样子,显得格外乖巧可爱,和平时的骄傲自矜不同。自然又是忍不住抱到腿上,低头亲吻半晌,最后按倒榻上。
第二日一早,陆芜菱盛装一番,穿了二品诰命夫人的朝服朝冠,通常这样的朝服朝冠是穿在上了年纪的贵妇身上的,端庄华贵却又有些老气,不过穿在陆芜菱这样的皮肤光洁紧绷,眼睛明亮的年轻女子身上,却别有一番风味。
上了一辆新制的鸡翅木马车,这马车还是上个月才造好的,整个车不但用材精贵,也是精工细作,外表倒没有镶金饰银,只是拿大小不均的玉珠子和珍珠一起串了车帘,看上去有种低调流畅的流光溢彩,陪着看似朴素的木马车,显得很雅致。
车里头是厚厚的羊毛毡,车窗下面两侧有搁板,下面有一格格的抽屉,可以放些茶具点心,搁板上有新采的花儿,新绿和洁白芬芳的花瓣,低低放在漂亮的哥窑黑□纹瓷盘里。令人心情愉悦。
陆芜菱还是带着繁丝进宫,这不是她第一次进宫,但上次进宫是去的前殿,这次是真的后宫。
繁丝照旧必须在宫门口等候。
有高髻窄袖的宫女来引她进去。
罗暮雪如今也算得上如日中天,至少是如日中天的权臣之一,宫女们对她,自然是满面微笑,态度恭敬亲近,声音温和悦耳。
陆芜菱在宫女引领下穿过美丽的皇家庭院,长长的精巧又气派的回廊,来到皇后见外命妇的“坤仪宫”。
今日皇后请了三四个宗室王妃和两三个外命妇,除了一个齐王妃和皇后同辈是个不到三十的年轻女子,其余都是长辈。
朝皇后觐见是有固定仪式的,陆芜菱的出身,就算没有母亲教导,也不可能生疏礼仪,她轻松镇定,行云流水行了礼,听到上边皇后娘娘熟悉的声音温和地朝她微笑说:“好了,芜菱不要多礼了。”
皇后因为讨厌陈红英的事情,和陆芜菱有点同仇敌忾,所以看她格外亲切。
好在圣上最终也没把陈红英收入后宫,而是给她指婚了。
这也不乏因为听说了陈红英婢女投毒的缘故。
所以皇后格外对陆芜菱有好感。
毕竟陈红英那样的女子,进了后宫也是祸害,她父亲又是那样身份,不可能给她太低的位分。
皇后一点也不想给自己添堵。
说了两句问候的闲话,皇后便指着几个王妃给陆芜菱介绍,其中便有长盛王妃。
一般而言,两字王比一字王身份略低,但是长盛王是例外。
而长盛王妃也是这几个王妃中最高傲,打扮最华丽的一个。
陆芜菱朝每个王妃都福了一下,其余王妃都亲切地笑着请她不要多礼,唯有长盛王妃,冷淡地点了点头,道:“看来你身体好得很快嘛。”
陆芜菱自然知道这是长盛王妃的冷嘲热讽,微微一笑道:“有劳王妃惦记了,芜菱本不过是小恙而已。”
“哦,”长盛王妃高傲地仰起脖子,“那等罗夫人身体好了我再发帖子请你。”一副屈尊纡贵的样子。
陆芜菱暗自皱眉,表面却微笑着不卑不亢地道:“王妃厚爱,只是我家大人说,圣上登基平乱未久,如今百废待兴,诸事繁杂,他只要做个一心为圣上分忧效力的纯臣罢了,有些门第太高,我们高攀不起,不敢踏足。”
陆芜菱话音虽然温柔平和,用辞虽然谦卑,意思却是相当不客气,等于当场给长盛王妃下脸。
一时众人震惊。
陆芜菱本就对长盛王夫妇全无好感,更不希望罗暮雪忘记母亲仇恨去认了这样的父亲,衡量了圣意和罗暮雪的心情,她心里便有些数了。
本来就看长盛王妃不顺眼,还这般死缠烂打,又盛气凌人,她就不客气了。
虽然大胆了点,但是她算定不会吃什么大亏。
长盛王妃气得手和嘴都在哆嗦,好不容易忍住怒火,冷笑说,“听闻陆家家教不错,看来罗夫人的教养是在作为官奴被关押时坏了?还是作为罗大人的姬妾时自甘下贱了?”
这话说得实在不上台面,贵妇们之间可以唇刀舌枪,但是脏话骂人固然不可,这么没有技巧地揭人短也是相当忌讳的。
陆芜菱笑了笑,道:“世阀贵第都有起落,王妃未免少见多怪,只是芜菱要求教王妃,不知芜菱方才哪里失礼,竟叫王妃问责起我的父母家教来?”
陆家毕竟是士族,便是已经式微,便是陆纬已死,也还是士族。长盛王妃的娘家虽然势力不小,却是庶族出身。
长盛王妃脸色铁青,道:“小贱……”
皇后厉声道:“叔母!”她的声音也气得有点发抖,显然对于这位骄横的皇叔母公然在她的宫中羞辱二品大员的妻子很是气愤。
长盛王妃不甘地闭上嘴,狠狠盯着陆芜菱。
皇后平稳了声音,跟贵妇们提起冬至祭祖的事情来,把话题带过去,贵妇们都是人精,自然不会不知道皇后用意,连忙跟着凑过来转移掉方才的尴尬。
从宫里出来,陆芜菱披了当时受贿的蓝狐大氅,被几个王妃命妇们啧啧称赞了一番,都出了宫门。
长盛王妃冷着脸,第一个出去,连招呼都没打。
有个洛王妃走在最后,有几分同情看着陆芜菱,道:“好孩子,你还是莫要拧着来,万一你家罗大人认那个……归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