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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母听了这话,顿时一震,只道;“姑爷真这么说?”
见女儿点头,姚母怔忪了片刻,刚转过头,就见那刘员外已是从里正那里接过自家的田契,作势便要收下,姚母顿时扑了过去,一把将田契抢下,连声道;“不卖了不卖了,咱家的地不卖了!刘员外还是去买别家的,咱家的不卖了!”
刘员外猝不及防,竟被姚母推了个趔趄,身旁的家丁赶忙扶住他的身子,立时有人对着姚母推搡了过去,喝道;“哪里来的泼妇,敢在咱老爷面前放肆?”
姚母被家丁推在地上,那手中仍是紧紧的攥着自家的田契,倒好似那几张纸,比她的命还宝贵似得。
“娘!”姚芸儿见母亲摔倒,赶忙跑过去将将母亲扶起,她的声音娇嫩清甜,这一声刚唤出口,便将刘员外的目光吸引了过去。
眼前的女子不过十六七岁的年纪,一身的荆钗布裙,却生的一张雪白的瓜子小脸,极其清丽秀致的五官上,有一双能将男人的魂都给勾去的杏眸,清莹莹的仿似能滴下水来,刘员外在看清姚芸儿面容的一刻,便是不敢置信的愣在了那里,似是怎么也没想到,在这穷乡僻壤的地方,竟会有这么个美貌佳人。
心思百转间,蓦然想起去年自己曾有心纳妾,媒婆便说过在这清河村,有一位姚家闺女,那模样长得是比绢画上的美人儿还要标致的,他当时只道是媒婆瞎说,可如今这么一瞧,想来那位清河村的姚家闺女,必定便是眼前的女子了。
见刘员外正一眨不眨的瞧着自己,姚芸儿心里忍不住的发憷,待扶起姚母后,母女两刚要走,不料那刘员外却是追了过来,也不顾周围围满了村民,便是对着姚芸儿拱了拱手,道了句;“小娘子请留步。”
姚芸儿见他神色谦和,衣衫华丽,周身并无丝毫粗野之气,那脚步便是停在了那里,只与母亲一道疑惑的瞧着他。
刘员外是见过世面的人,前些年一直是在外面东奔西走,趁着“岭南军”作乱时大大的发了几笔横财,那美人儿见的自然也多,可如今这么一细瞧,竟是觉得若论起美貌来,眼前的女子是他生平仅见,虽是荆钗布裙,却一点也不折损她的美貌,反而越显清纯温婉。
“敢问夫人与小娘子家中,是否姓姚?”刘员外暗自赞叹,言谈间极是和蔼,惹得周围的村民纷纷面面相觑,只不知这方才还目中无人的刘员外,怎地会对姚家母女这般和气。
姚芸儿与姚母对视一眼,都是不知这刘员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姚母握住女儿的手,刚要开口说话,就听一道沉稳有力的男声传来,正是袁武。
“员外有话,不妨与在下说。”
刘员外抬眸,就见眼前不知何时已是多了一位身材高大,相貌英武的男子,待看清此人的面貌后,刘员外瞳仁顿时一股剧缩,好似见到了极其可怕的事物一般,一连往后退了几步,只一手指着面前的男子,一连声的道了好几个;“你…你…你…”,旁的却是说不出话来,那面色如土,显是骇到了极点。
一旁的家丁赶忙上前将刘员外扶住,只不知道自家老爷究竟是怎么了,咋见到一个村民,便怕成了这样。
反观袁武,仍旧是面不改色,魁梧的身形一览无余,一双黑眸迥深,锐利的令人不敢逼视。
刘员外面无血色,整个身子都是抑制不住的发抖,隔了好一会,方才竭力稳住自己的身形,再不敢去瞧袁武一眼,甚至连田地也不收了,只对着身后的家丁吩咐;“快,快走!”
家丁们面面相觑,似是想不通自家老爷何故会一反常态,可见刘员外催的迫切,一行人便是匆匆离开了清河村,惹得里正与一众村民在后追赶,可无论他们怎么追,那刘员外都是脚步不停,出了田垅后乘上了轿子,片刻间便走远了。
待刘员外走后,姚芸儿有些不安的摇了摇夫君的衣袖,不解道;“相公,那刘员外为何一瞧见你,就吓跑了?”
袁武不曾想自己隐居在此,还会被人认出,见刘员外方才的反应,便心知他之前定是见过自己,若自己的行踪被他传了出去,自是十分棘手,眼下,必要斩草除根不可。
☆、080章 杀你这种人,真是脏了手
念及此,袁武望着姚芸儿,微微一哂,道了句;“我又不是吃人的老虎,哪能吓走他?”说完,不待小娘子开口,男人又是嘱咐道;“好了,你先与岳母回家,我去山里看看,怕是要回来迟一点。”
姚芸儿知晓家里银钱本就不多,如今又要将娘家的田地买下,袁武定是去山里寻东西去换银子了。当下便是担心道;“那你路上小心些。”
袁武淡淡颔首,又与姚母抱拳行了一礼,方才大步离去。
“老爷,您这是怎么了,咋地也不收了,就让咱们回去?”一行人行色匆匆,刘府的管家贴近轿子,与轿中的男子低声道。
刘员外时不时的掀开轿帘,对着管家吩咐道;“快,快回头看看,有没有人追过来?”
管家不明所以,回头望去,但见四处寂寥,人迹罕至。
刘院外命家丁舍大路不走,上了这条荒野小道,也不回云尧镇,却直接去荆州城。
“老爷放心,无人追来。”管家开口,见刘员外面色煞白,额上一层冷汗,显是遇到的极大的惊吓,那心里更是不解,又是道;“老爷,方才那人究竟是谁,何故会将老爷惊成这样?”
刘员外深吸了口气,举起袖子将额上的汗珠拭去,沉默了半晌,方才颤着声音,缓缓的道出了三个字来。
话音刚落,那管家的脸色也是“刷”的一下变了,当即道;“老爷是不是看错了,奴才倒是听说,那人早已被凌将军砍杀马下,连带他的下属亲眷,也无一不是被枭首示众,如此,他又怎么会在这个地方?”
刘员外眼皮轻颤,只道;“不,我决计不会看错,三年前在黑水县,我曾看过他一眼,这辈子都忘不了!”刘员外说着,顿了顿,又是道;“民间向来传闻,他当年身受重伤,却并未身死,尤其岭南那边,家家户户更是将他奉若神明,就连这次定陶,襄阳暴乱,那些个农民军也是纷纷打着他的名头,此人若不除,朝廷定是后患无穷。”
管家沉思片刻,又是道;“那老爷是要去荆州城报官?”
刘员外点了点头,道;“不错,这些年朝廷一直在追杀岭南军余党,若咱们将此人行踪透露给府衙,定是要记一大功,说不定日后加官进爵,都是指日可待了。”
刘员外说着,便是捋须一笑,许是这一路走来都是顺风顺水,眼见着快到荆州,那心里也是越发踏实,先前的惶恐不安,遂是渐渐退去。
蓦然,轿夫却是停下了步子。刘员外心口一沉,一把掀开轿帘,就见前头竟是立着一道黑影,那人逆着光,看不清容貌,只能看出此人身形魁伟,周身透着杀气,只有经过无数次血雨腥风的洗礼,坦然面对生死的人,才会有这般浓烈而凌厉的杀气。
刘员外顿时慌了,被管家扶着从轿子里走了出来,家丁们瞧着眼前的男子,还以为是遇到了山中的歹人,一个个皆是抽刀亮出了家伙,将刘员外团团护住。
眼见着那人一步步的走近,刘员外的手抖得越发厉害,待看清来人的面孔后,那双膝一软,若不是被管家死死搀住,怕是已经瘫在了地上。
来人正是袁武。
男人面色冷然,周身不带一丝活气,只将腰际的尖刀取出,但见寒光一闪,那些个家丁甚至没有看清他是怎么出的手,便被一刀致命。
刘员外脸色惨白,那管家也是骇住了,回过神来后,只收回了扶在刘员外身上的手,转身就跑。
袁武足尖一点,从地上扬起一把长刀,一个用力,便将那刀掷了出去,将那管家穿胸而过,那管家连哼都没哼,便倒在了地上。
刘员外瘫倒在地,瞳仁浑浊,面色如土,眼见着袁武向着自己走来,终是再也忍不住,对着袁武跪了下去,口口声声只道;“崇武爷饶命!爷爷饶命啊!”
瞧着地上抖成一团的刘员外,男人乌黑的眸子里寒光一闪,淡然的语气更是森然;“刘员外,咱们又见面了。”
刘员外全身抖得如同筛糠,听见男人的声音也不敢回话,只不住的叩首。
“若我没记错,三年前在黑水,便是你对着凌家军透风报信,是也不是?”男人的声音冷到了极点,一字字掷地有声。
刘员外听了这话,顿知自己再也没了活命的可能,竟是连跪也跪不成了,浑身瘫软,犹如一滩稀泥。
“崇武爷饶命,饶命啊!”刘员外翻来覆去,只会说这么一句。
“杀你这种人,真是脏了手。”男人淡淡开口,一语言毕,手起刀落,那刘员外血溅三尺,人头落地。
待袁武回来,天色已是暗了。
姚芸儿早已将饭菜做好,搁在锅里温着,只等男人回来了便可以吃了。
听到夫君的脚步声,姚芸儿匆匆迎了出去,就见袁武踏着夜色,大步而来。
“相公。”姚芸儿见到他,便是喜滋滋的迎了上去,袁武伸出手,将她揽在怀里,刚进院子,就闻到一股饭菜的香味,忍不住饥肠辘辘起来。
“做的什么,这样香?”男人嗅了嗅,却实在猜不出自家的小娘子做了什么好吃的。
姚芸儿抿唇一笑,柔声道;“回家的时候,我瞧姜婶子家用面摊了饼子,在门口晒着,我就拿了一小块腌肉,和她换了两担子,回家用腊肉骨头熬了汤,用那汤汁把饼爆炒了,又加了些辣椒葱蒜进去,你肯定爱吃。”
瞧着小娘子笑盈盈的一张小脸,袁武眉宇间便是一软,俯身在她的脸颊上亲了亲,也是笑道;“那快盛出来给我尝尝。”
姚芸儿巧笑倩兮,轻轻答应着,便赶忙去了灶房,将饭菜为男人布好,让他吃了顿热乎乎的饭菜,瞧着他吃的有滋有味的,心头便好似吃了蜜似得,说不出的甜。
吃完饭,袁武取出银子,递到姚芸儿手里,道;“你明日里将这些给岳母送去,要她将赋税交了,剩下的你拿着,想买什么便去买些。”
姚芸儿骤然一瞧那样多的银子,便是怔在了那里,只小声道;“相公,怎么有这么多银子?”
袁武淡淡一笑,捏了捏她的小脸,道了句;“在山上凑巧找到了一支山参,拿去城里卖了,便得了这些银子。”
姚芸儿丝毫不疑其他,听袁武这般说来,小脸顿时展露一抹笑靥,眼睛里也是亮晶晶的,道了句;“这山参这样值钱啊?”
袁武点了点头,唇角微勾,说了声是。
瞧着她笑靥如花的模样,袁武情不自禁的抚上她的小脸,将她拉到怀里,温声道;“肚子还疼不疼?”
姚芸儿一听这话,唇角的笑意便是隐去了,她轻轻颔首,说了句;“不仅肚子疼,腰也疼。”
袁武眉头皱起,只道;“你先去床上歇着,我去请个郎中过来。”
见他要走,姚芸儿赶忙揽住了他,那张小脸微微一红,垂下眼眸,轻声细语道;“相公,你别担心,我今儿问了娘亲,娘亲说女子来葵水时,肚子和腰疼都是最寻常不过了,只要过几天就好。”
袁武深谙男女之事,知晓姚母说的没错,可见姚芸儿脸色依旧是泛着苍白,仍旧是十分心疼,只揽着她坐在自己怀里,大手则是抚上她的腰肢,轻轻摩挲,缓解她的不适。
姚芸儿倚在他的怀里,又是小声道;“相公,娘亲还说,女子只有来了葵水,才会有小娃娃,我真希望我每天都来,这样咱们就会有小娃娃了。”
袁武听了这话,便是无奈的摇了摇头,忍不住微笑起来,说了声;“傻瓜。”
晚间,姚芸儿睡得极早,袁武揽着她的腰肢,见她那张小脸宛如青玉,眼底微微发暗,不似从前那般白里透红,眼底便是焦灼起来,只轻轻握住她的手腕,去探她的脉息。
姚芸儿脉息细沉,显是自小体弱,气血双亏所致,其他倒也瞧不出别的,袁武终究不是大夫,只想着明日里还是要去镇子上请个郎中,为小娘子看上一看。顺道,再去打探一下刘员外的事,有没有被人发觉。
这一夜,便这样过去了。
翌日一早,姚芸儿昏沉沉的睡着,察觉到身旁的动静,便是竭力睁开了眼睛,袁武已经起身,穿好衣裳后,回头便见姚芸儿躺在那里,睁着一双剪水双瞳,清清纯纯的瞧着自己。
他回到床边,俯下身子为姚芸儿将额际的碎发捋好,温声道;“你先睡着,我去城里一趟,午饭别等我,自己多吃些。”
“相公,你又要出门?”姚芸儿握住他的手,只觉得全身都不舒服,小腹也是疼的越发厉害,对男人的依恋不由自主的便是更深,一听他要走,眼眶顿时湿了,忍不住紧紧的攥着他,说什么也不要他离开。
袁武无可奈何,只低声哄道;“我去请个大夫,要不了多久就回来。”
“你别走。”姚芸儿摇着他的衣袖,泪水吧嗒吧嗒的落了下来。
见她落泪,袁武顿时便心软了,只得一叹,拭去她的泪水,道;“好,我不走。”
☆、081章 娘,你难道要把二姐嫁给相公?
到了午后,姚芸儿觉得身上松快了不少,便是下了床,打算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