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娇妻如芸-第4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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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后诸人闻言无不哗然,有人道;“这西南慕家与凌家同为武将世家,又出了那么多位皇后,怎会对凌家的兵下手,难道是自己人打自己人?”
穆文斌站起身子,道;“慕玉堂与凌肃多年不和,积怨已久,再加上这次太子与梁王争夺皇位,慕家和凌家的梁子只怕是结的更大了,若我没猜错,慕家的人便是为了阻止凌家军师回朝,定是要在半路埋伏,好痛下杀手。”
“争来争去,这皇位最后还不是要落在咱元帅手里。”士兵中有人言道,这一语刚毕,众人皆是出声附和,穆文斌没有说话,唯有眼眸却是在那些尸首上细细扫过,只道;“大家快些找找,看薛湛那厮,是不是也在这里?”
一听薛湛二字,众人顿时来了精神,一一抽出身上的佩刀,向着地上的尸首翻去,两军交战已久,彼此间血海深仇,趁着寻尸的功夫,乱砍乱翻者大有人在。
薛湛双眸阴沉,不声不响的将这一切尽收眼底,姚芸儿见他再也不复方才的和气,就连那手指亦是狠狠的攥成一团,轻轻发颤。
她不敢说话,只静静的趴在那里,透过洞口的枝蔓,向着岭南军看了过去。
“将军,没瞧见薛湛那厮。”直到将地上的尸首翻得横七竖八,诸人方才回禀。
穆文斌微微颔首,只道;“想必那厮定是侥幸逃过了一劫,咱们莫要耽误了正事,还是打探夫人下落要紧。”
岂料岭南军士兵却是不曾动弹,只一一站在那里,每个人脸上都是嗜血般的狂热,对着穆文斌道;“将军,这些凌家军的狗杂碎,死后能得个全尸也忒便宜了他们,不如先让弟兄们料理完了,再找夫人不迟。”
两军多年大战,岭南军妻儿老小死于凌家军之手的成千上万,对凌家军的人无不是恨到了极点,恨不得吃其血肉,是以穆文斌闻言后,面色亦是淡然的,只点了点头,道了句;“那就尽快。”
语毕便是翻身上了马。
得到主将的首肯,余下的士兵望着那一地的尸首,几乎连眼睛都变成了红色,一一举起砍刀,对着那些凌家军的精兵上挥了过去。务必要令其尸首异处。
姚芸儿压根不知发生了什么,不等她瞧见那血腥的一幕,身旁的男子遂是一把遮住了她的眼睛,将她的脑袋按了下去。
姚芸儿不敢动弹,更不敢大声喊叫,只轻轻伸出手,想将男子的手从自己眼睛上拨开。
“别看。”男人的声音响起,沙哑而暗沉,带着蚀骨的隐忍,那两个字,便好似从牙缝里挤出来一般。
薛湛眼睁睁的看着岭南军的人将手中的大刀砍向同袍的尸首,看着他们将自己的兄弟分成数块,看着他们将凌家军的人头颅割下,踢来踢去……
他怒到了极点,亦是恨到了极点,整个身子都是紧绷着,眼瞳中几欲沁血。
两军之仇,不共戴天!
穆文斌骑在马上,看着自己一众属下对着敌军的尸首做出这般残忍之事,他却并无阻止之意,凌家军所犯恶行罄竹难书,就连他自己的父母与妹子,亦是在七年前那一场大战中被凌家军的人掳去,待他找到他们的尸首时,亦是死无全尸!
不知过去了多久,穆文斌闭了闭眸子,终是开口道;“够了!”
闻得主将出声,岭南军的人遂是停了下来,临去前,不知是谁放了一把大火,将那些残肢断骸一起烧了,火光冲天。
听得马蹄声远去,薛湛从洞口站起身子,他的脸色雪白,豆大的汗珠不断的从他的脸颊上往下滚落,姚芸儿睁开眸子,就见他胸前一片血红,显是方才伤口崩裂,可瞧着他的脸色,却是骇的连一个字也不敢多说。
她眼睁睁的看着他一步步的向着那大火处走去,他的背影颀长而挺拔,宛如松柏,却透出浓浓的一股煞气,让人害怕,不敢接近。
待那火势渐小,就见那男子手捏黄土,拜了三拜。而后便是转过了身子,不知怎的将手放进嘴中,一记响亮的哨音响起,未过多久,便见一匹通体乌黑的骏马不知从何处飞奔而来,那马极是神骏,姚芸儿原本只看见一个黑点,不过眨眼间,那马便是奔到了眼前。
薛湛伸出手,在骏马的身上轻轻一拍,继而一个用力,便是飞身上了马背。虽是大伤在身,身形却依旧俊朗飘逸。
策马走至姚芸儿身边时,薛湛面色已是恢复如常,瞧着她一眨不眨的看着自己,遂是微微勾唇,大手一个用力,便将姚芸儿抱了上来。
姚芸儿大惊失色,回眸道;“快放我下去!我不要骑马!”
见男子不为所动,姚芸儿焦急起来,又是道;“快放了我,我还要赶路!”
见她十分害怕的样子,薛湛只让那宝马放慢了脚力,望着眼前的小人,道了句;“你是我的救命恩人,我自是不不能放了你。”
姚芸儿听了这话,便是懵了,语无伦次起来;“我救你,只是见你可怜,我从没想过要你报答,你快放了我吧,我真的要赶路……”
许是见她快要急哭了,薛湛终是一笑,道;“你要去哪?”
姚芸儿见他这般相问,便是老老实实的回答:“我要去清河村。”
“清河村?”薛湛听得这三个字,剑眉便是微微一皱,见姚芸儿一张小脸清纯温婉,恍如月下梨花,双眸中带着几分期冀与忐忑的看着自己,遂是道;“你家住在那里?”
姚芸儿点了点头,嗫嚅了好一会,方才小声的开口道;“你知道清河村该怎么走吗?”
薛湛自是不知道清河村在哪,只见她低眉垂眸的坐在那里,瓷白的小脸细腻柔润,乌黑的睫毛轻轻抖动着,既是惊慌,又是赧然。
他终是收回眸光,道了句:“我送你去。”
姚芸儿听了这话,却是赶忙道;“不,你告诉该怎么走,我自己回去。”
“怎么?”
“我是有夫君的,若让人瞧见我同你在一起,可就说不清了。”姚芸儿与他共乘一骑,自是离得十分近,甚至连彼此的呼吸都清晰可闻,那脸颊便是不由自主的发烫,又是道;“你快让马停下,放我下去!”
薛湛见姚芸儿身姿纤瘦,脸庞纯稚,怎么也不像嫁过人的,对她的话也不以为意,只淡淡笑道;“别乱动,当心摔着。”
话音刚落,正巧身下的骏马跨过一截木桩,那瞬间的颠簸令姚芸儿身子不稳,吓得她啊的一声,紧紧攥住了薛湛的衣襟。

☆、113章 相爱未能相守(芸儿父母)

薛湛见状,又是一笑,姚芸儿对马本就惊惧,就听男人一声“驾!”那马顿时飞奔了起来,只骇的她一张脸蛋煞白,小手刚松开他的胳膊,可身下实在颠簸的太过厉害,不得不又攥住他的衣袖,就听他道了句;“坐稳了。”不待她回过神来,男子双腿一夹马腹,骏马犹如离的弓箭一般,转瞬离得远了。
京城,皇宫,夜。
靖贵妃从元仪殿走出时,永娘已是在一旁候着,主仆两对视一眼,靖贵妃心中有数,心跳便是快了起来,面上却依旧是波澜不惊,带着几分哀切。
“圣上龙体欠安,为本宫摆驾慈安殿,本宫要为圣上祈福。”女子的声音十分轻柔,却透出隐隐的悲伤,诸人闻言,皆是匍匐余地,恭声领命。
转过弯,永娘服侍着靖贵妃上了凤撵,待撵中只有主仆两人时,靖贵妃紧绷的神情一松,对着永娘颤声道;“他…他来了吗?”
“小姐放心,侯爷已经在慈安殿里等候多时了。”永娘当年乃是靖贵妃的陪嫁丫鬟,多年来主仆两人在深宫中相依为命,对主子的称呼一直不曾改变。
听了这话,靖贵妃的心头便是踏实了下来,许是见她脸色苍白,永娘只道;“小姐,是不是皇帝的身子,不大好?”
靖贵妃闻言,轻轻嗯了一身,道;“他的身子早已被酒色侵蚀,又盲目服用那些术士的丹药,我方才问了张太医,说他的身子已经是强弩之末,怕是撑不了几日了。”
听了这话,永娘心头却说不出是何滋味,主仆两沉默良久,永娘方才道;“过了这么多年,小姐还恨皇上吗?”
靖贵妃心头一颤,一双白皙如玉的双手却是抑制不住的握紧,一字字道;“恨,怎能不恨,若不是当年他强逼我进攻,我与肃哥早已厮守在一起,又怎能过了这么多年人不人鬼不鬼的日子?”
靖贵妃说来,便是银牙紧咬,眼睛却蓦然一红,又是说了句;“还有我那苦命的孩儿,这么多年来,都寻不到她一点儿消息,甚至连如今她是死是活,我都不知道……”
靖贵妃想起那个孩子,便觉得心口剧痛,隐忍许久的泪水,终是从眼眶中落了下来。
靖贵妃闺名徐靖,乃是当朝太傅的独生女儿,十三岁时便已是名满京师,被誉为京城第一美人。同年,凌家上门求亲,徐太傅欣然应允,将掌上明珠许配给凌家军中的少帅凌肃。
这一段姻缘在京城自是被传为佳话,自古美人名将,千古风流,只等徐靖年满十五,及笄后便嫁到凌家。
而这一门文武重臣结为姻亲的婚事,也被当朝文官大加赞誉,甚至吟诗作赋,留下不少名章。至于那一对小儿女,更是郎才女貌,凌肃年长徐靖十岁,又是常年征战,得了徐靖这般柔美娇小的大家闺秀,哪有不疼的道理,在与徐靖定亲后,甚至连出外征战时,稍有空闲,凌肃心头亦是会浮起未婚妻娇美羞赧的面容,心里只盼着她快快长大,早日及笄,好将她娶回家门。
徐靖自幼便已听闻凌肃的名头,知他是少年英雄,闺阁里的小姐,就连想起来都是心跳不已。
然,就在徐靖初初及笄的那一年,与凌肃的婚期左不过还剩下三月有余,恰逢元宵佳节,念着是出嫁前的最后一个上元节,遂是禀过父母,领了永娘一道出府,去赏花灯。岂料便是在那一夜,竟是偶遇微服出巡的少年天子。
花灯下的少女着一袭鹅黄衣衫,肤色莹白胜雪,两弯柳叶淡眉,一双剪水双瞳,不食人家烟火的美丽只让天子惊鸿一瞥,再也难以忘怀。
回宫后,皇帝不顾朝臣反对,亦不顾京师坊间流言,更是将凌家与徐家搁在脑后,用尽了心思,使尽了手段,硬是将徐靖抢进了宫,仅次于皇后,封为贵妃。纵使被人说为昏君,亦在所不惜。
翌年,徐靖一举得男,为皇帝诞下了皇长子,便是如今的梁王泰。而凌肃,至今已是天命之年,却一生不曾娶妻。膝下无儿无女,遂将一手养大的同袍遗孤薛湛,认为义子。一代枭雄,寂寥于此。
永娘想起往事,也是心口酸涩,只握住了靖贵妃的手,哽咽道;“小姐,小小姐吉人自有天相,若是有缘,你们母女此生定是会再相见的。”
想起十七年前的往事,靖贵妃心如刀割,刚将眼泪压下,凤撵便已是赶到了慈安殿。
永娘搀扶着靖贵妃下了撵,主仆两一道向着殿堂走去,靖贵妃走进了大殿,永娘则是在外面与诸人一道候着。
幽深的大殿散发着蚀骨的寒意,靖贵妃走了几步,却没有看见男人的身影,她的身子微微哆嗦着,一声“肃哥”还未从唇中唤出,整个人便被男人抱在了怀里。
这么多年来,两人见面的次数少之又少,凌肃常年在驻守边疆,三年五载,才会回京一次,两人仅有的几次相见,身旁皆是隔了无数的人。凌肃望着她身着繁复的宫装,带着满头的珠翠,胭脂水粉将她的脸蛋勾勒的看不出丝毫瑕疵,在宫人的环绕间,一举手,一投足,都是十足的严谨守礼,天家风范尽显。而他,只得离她远远的站着,道一声;“娘娘……”
他知她在宫中步履维艰,亦知自己与她曾有婚约,宫中人心险恶,空穴来风的流言蜚语便能重伤于她,将她推倒万劫不复的境地去。是以他每次与她最多不过说上三句话,便会匆匆告退。唯有一颗心,却是千疮百孔。
她早已不是当年那个衣着青色罗裙,一支玉簪将黑发挽住,一笑间露出两个梨涡,柔柔的唤他肃哥哥的女子。他几乎想伸手抓住那个影子,却总是徒劳无功,贵妃,站在他的面前,她是那么的高高在上,可在他心底,她却依旧还是当年那个豆蔻年华的少女,至老至死,永志不变。
“肃哥……”徐靖将身子埋在凌肃的怀里,一语刚毕,泪珠便是刷的落了下来,怎么也止不住。
隔了这么多年,她的身子依旧柔软的不可思议,凌肃心知眼前情况紧迫,只紧了紧她的身子,便是将她从怀中松开,嘱咐道;“靖儿,你听我说,皇帝的身子怕是撑不过三日,我已打点好一切,朝中六部也全都安置妥当,到了那一日,你只消记得一点,千万不可自乱阵脚,慕家远在西南,没有传召,不得进城奔丧,必要之时,”说到这里,凌肃眼眸一沉,一字字道;“即时发动宫变,也在所不惜。”
念起他为自己母子所做的一切,靖贵妃的心头愈是酸痛难忍,只昂起脑袋,望着眼前的男子,许是常年征战,又许是心牵徐靖与那苦命的孩子,凌肃不过五十余岁,却是华发顿生,脸庞上亦是皱纹沟壑,可挺拔的身躯依旧,黑眸锐利如刃,气势丝毫不减当年。
“泰儿非你亲子,你这样做,值得吗?”徐靖泪眼朦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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