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袁杰双眸赤红,见父亲如此,心头更是火起,一字字道;“父亲明知姚氏的身份,却一直将她留在身边,孩儿竟是不知,父亲竟已被她迷惑到如此地步!凌家军害死我军无数,就连孩儿年幼时,也曾与母亲和弟弟一道被凌家军的人掳去,这才和父亲分别七年,您……您这样,又如何对得起岭南军惨死的士兵,又…怎么能对得起母亲!”
那最后一句话,近乎歇斯底里,字字泣血,袁杰终究只有十三岁,这一段话说完后,眸中早已是满含热泪,只觉满腔的仇苦与愤恨无处倾泻,早已将母亲素日里的告诫抛在脑后,竟是当众质问起父亲。
袁崇武闭了闭眸子,将胸口的怒意压下,只对着一旁的士兵吩咐道;“将他带下去。”
男人一声令下,顿时有士兵上前,架住袁杰的身子,袁杰哪里肯依,兀自在那里乱挣,口口声声道;”我不走!”
孟余上前,一手扶住了袁杰的身子,眸心则是向着袁崇武望去,哑声道;“元帅,不知少帅所说,是否属实?”
孟余刚说完,所有人的眼睛一道投在了袁崇武的身上,那一双双的眼睛里既有迫切,又有惊骇,更多的却是无边无际的茫然,似是怎么也不曾想到,自家元帅的枕边人,竟会是敌军的女儿!
“真相究竟如何,还望元帅告知。”夏志生走至中央,对着袁崇武深深行下礼去。
“真相便是她是我袁崇武的妻子,仅此而已。”袁崇武声音清冷,一双眸子更是利如刀刃,对着诸人一一看了过去,凡事与他对视者,无不觉得心口一寒,俱是低下头去,不敢再看。
“眼下大战在即,本帅没心思和你们商讨家事,至于袁杰,口出狂言,扰乱军心,带下去以军棍处置。”袁崇武声音平稳,不高不低,寻不出丝毫喜怒,袁杰闻言,更是觉得悲愤莫名,即使被士兵架住了身子,却依旧是口口声声的在那里道父亲偏心,袒护妖姬云云。
待袁杰被士兵押走后,袁崇武只觉心口处涌来一股痛楚,这便是他的儿子,用七万人的生命所换来的儿子,也是他冒死从敌军手中救回来的儿子。
袁崇武唇角勾出一抹极淡的苦笑,唯有眼底,却是渐渐浮起一抹悲凉。
“回去告诉你们侯爷,用女人和孩子去换取太平,岭南军做不出这种事,还请他死了这条心。再有,”袁崇武说到这里,略略顿了顿,方才说下去;“袁某还有一句话,烦请先生转告给侯爷。”
“元帅请说。”
“就让咱们各凭本事,在战场上见分晓。”袁崇武看着凌家军的使者,这一语言毕,使者的脸色便是微微一变,隔了片刻,方才道;“还请元帅三思,不要为了个女子,而……”
“我意已决,送客。”袁崇武大手一挥,打断了使者的话。
那使者终是不再多言,临去前拱了拱手;“若元帅当真要拼个鱼死网破,凌家军上下十万大军,自是会竭力奉陪,告辞。”
待使者走后,诸人向着主位望去,却见袁崇武坐在那里,面色极为难看,整个人都是冷锐到了极点,如刀似剑一般,让人不敢多言。
“接着议事。”男人的声音冷冰冰的,听得他这副语气,只让所有人都是将喉咙里的话给吞到肚子里,连一个字也不敢多说。
晚间,姚芸儿等了许久,也不见袁崇武回来,她披了件衣裳,刚想着去院子里向着首守夜的仆人去打听一番,岂料刚下床,还未曾走的几步,便见袁崇武披着月色,步履沉重的走了进来。
“相公…”姚芸儿瞧见他,便是舒了口气,赶忙迎了过来。走近了一瞧,才发现袁崇武的眉宇间满是深深的倦意,让她看着心口就是一疼。
袁崇武将她揽在怀里,低声斥了句;“怎么还没睡?”
“我在等你。”姚芸儿抬起小脸,望着自己的夫君,就连声音也是轻轻发颤;“相公,我都听说了,昨日袁杰去了府衙,向着孟先生和夏老他们说我的父亲是凌家军的人,是不是?”
“是谁告诉你的?”袁崇武眉心皱起,喝问道。
“府里已经全传开了…”姚芸儿心头难过,映着月色,就见她那张小脸满是惶然,袁崇武心头不忍,只伸出手将她的脸颊捧在手心,道;“你别多想,无论外间的人怎么说,都别去理会,眼下你能将身子养好才是最要紧的,记住了吗?”
姚芸儿见他每次见到自己,总是不忘嘱咐她要养好身子,心下便有些疑惑,只昂起脑袋,小声的说了句;“相公,你为什么总是要我养好身子,我的身子不好吗?”
袁崇武想起那日汉阳城的大夫与自己所说的话,心里便是发紧,只将姚芸儿箍在怀里,低声道:“傻瓜,只有将身子养好了,咱们才能要孩子。”
姚芸儿闻言,脸庞便是微微一烫,她将脸蛋埋在男人的胸膛,想起自己那个未出世的孩子,眼眶便是发酸,差点儿落下泪来。
“相公,我听嬷嬷说,你让士兵打了袁杰三十军棍,这是真的吗?”姚芸儿从他的怀里抽出身子,问起了旁的事来。
听姚芸儿提起袁杰,袁崇武的神色便是微微一黯,颔首道;“不错,是我下的命令,要士兵打了他三十军棍。”
隔了良久,就见袁崇武面露无奈,又是继续说了下去;“这孩子自幼不在我身边长大,小时候随着他母亲颠沛流离,受尽了苦头。即使如今跟着我在军中,我却时常忙于军事,忽略了他。”
袁崇武声音沙哑,说到这里,语气中无不是透出一抹淡淡的沧桑,愧疚之情,溢于言表。
“那这次他被打了军棍,你可有去看他?”姚芸儿轻声开口,眸子里满是不安。
袁崇武点了点头,道;“这个自然,只不过……”男人淡淡苦笑,“他并不愿意见我,我去看他,他将我关在门外,倒真是小孩子脾气。”
话虽如此,袁崇武却是心知这个孩子做事焦躁轻狂,心胸狭隘,无论是对自己,还是对姚芸儿,始终是心怀怨怼。身为男儿,终究是难成大器。
姚芸儿不知该说什么,听他提起自己的儿子,心里却还是有些难过。虽然她一直告诉自己,那是他的儿子,他身为父亲,疼爱孩子是天经地义的事,可见他提起袁杰时,眉眼间一派的温和与歉疚,她的心里却还是有些酸酸涩涩。
袁崇武见她小脸黯然,心里自是疼惜,只将她柔软的身子揽在怀里,抱着她向床上走去。直到安顿着她睡着,袁崇武方才离开了后院,马不停蹄去了城楼,亲自监督城楼的布防。
凌肃大军依旧是不分昼夜,对着汉阳城猛攻,袁崇武已是一连数日不曾回府,这一日,姚芸儿正坐在院子里缝制衣衫,却听前院传来一阵喧哗,丫鬟的声音若有若无的传来,隐约只听得几句,似是有人要往后院里闯。
☆、125章 只要他们能撤兵,我愿意去
姚芸儿将袁崇武的衣衫搁下,刚站起身子,就见一个少年男子一手挥开了丫鬟,向着里院横冲直撞的走了过来。
正是袁杰。
两人刚一打个照面,姚芸儿心里便是一个咯噔,望着眼前比自己小不了几岁的少年,只不知该怎么面对才好。
袁杰也不说话,就那样站在那里,双眸阴沉沉的,冷冰冰的看着姚芸儿。
“少帅,元帅曾说过,夫人身子不好,没有他的允许,谁都不能来的……”那丫鬟焦急不已,碍于袁杰在军中的地位,声音也是极其细微的,袁杰自是不会理会,看也不去看她一眼,只望着姚芸儿,终是开口道;“我有些话想和你说。”
姚芸儿不知为何,每次见到安氏母子,总是打心眼里的觉得自卑,此时即使只面对袁杰,心里却依旧如此,纵使他之前在烨阳时曾当着诸人的面羞辱过自己,可想起如今大战在即,袁崇武已是忙得昏天暗地,自己实在不愿让他分心,心里竟也暗暗希冀着,能和袁杰好好说几句话,不要闹得那么僵才是。
“小亭,劳你去给少帅倒杯茶来。”姚芸儿对着丫鬟吩咐,待小亭退下后,姚芸儿望着袁杰,指了指一旁的凳子,轻声道;“先坐一会吧。”
袁杰双眸炯炯,隔了片刻,却是道了句;“若是按着年纪,我应该喊你姐姐。”
姚芸儿听了这话,一张小脸顿时一白,只觉得十分羞窘,不由自主的低下头去。
袁杰自她身旁绕过,走到凳子上坐下,淡然出声;“我娘嫁给父亲时,比你还要小上几岁。”
姚芸儿知晓袁崇武十六岁便成亲,想必安氏当年也不过是十四五岁,的确是比自己如今还要小的。
姚芸儿默默的站在那里,只觉得一颗心绞在一起,竟是无颜去瞧眼前的少年,甚至连抬头去看他的勇气都没有,恨不得地上有条地缝,可以让自己钻进去。
袁杰望着她窘迫的一张脸蛋,那双眼睛亦是水汪汪的,心里不由得暗道了一声狐媚,只道;“在我面前你用不着摆出这副可怜兮兮的样子,我今天来,只是为了告诉你,凌家军逼得父亲把你交出去,只要把你送出城,凌肃便会退兵。”
姚芸儿闻言,顿时怔在了那里,惊诧道;“凌家军的人要相公把我交出去?”
听得她那一声“相公”,袁杰便是觉得刺耳,当下遂是冷哼一声,道;“凌家军的人为何要你,你自己心中有数,我真不知你究竟是使了什么手段,能将我父亲迷惑成这个样子,竟是让他宁愿折损兵将,也不愿将你送走!”
姚芸儿心头乱的厉害,清秀可人的瓜子小脸,此时也是惶惶然然的,没有一点儿血色。
“凌家军的人已经围住了汉阳城,攻势一阵比一阵厉害,岭南军已经支撑不了多久了,父亲若在不愿意休战,只怕城破的日子,已经不远。你自己想想吧。”
袁杰说到这里,便是站起了身子,刚要起身离开,却见姚芸儿仍是俏生生的站在那里,微风吹起她的衣角,虽是荆钗布裙,却是柔美到了极致。
她也不知是想些什么,就连袁杰站起身子,她也没有发觉,唯有一颗心柔肠百转,拧成了一团。
“既然你的父亲是凌家军的人,我真不懂你何苦非要留在我父亲身边,做他的小妾?”袁杰眉头紧锁,似是真的不解。
“我……”姚芸儿嘴唇嗫嚅,刚说了一个字,便是说不下去了。
“你若真的为父亲着想,就离开他,回凌家军去吧。”袁杰见姚芸儿的眸心已是泪光点点,知她心中已是有所动摇,当下便是趁热打铁;“再说你已经生不出孩子了,就算留在我父亲身边,也是永无出头之日。”
这一句话好似一声惊雷,炸在姚芸儿耳旁,只让她的脸庞再无丁点血色,颤声道;“你说什么?”
“汉阳城的名医,和夏爷爷都说你伤透了身子,往后再也不能生孩子了,是父亲将这些事瞒了下去,没有告诉你而已。我奉劝你一句,有我母亲在,你就算留在岭南军里,这一辈子你也只是个妾,还不如回你父母身边,你听清楚了吗?”袁杰声音森冷,一字字都好似一把利剑,要在姚芸儿的身上割出好几个窟窿,女子的脸色惨白胜雪,只喃喃开口;“我不信……”
那三个字,是锥心刺骨的失魂落魄。
“信不信随你。”袁杰说完这句,便是转身欲走,他刚迈开步子,就见孟余行色匆匆,领着已知精骑赶了过来,甫一看见袁杰,孟余顿时道;“少帅怎不声不响的来了这里,倒真让属下一通好找。”
见一行人脸色有异,袁杰只道;“孟伯伯,究竟是出了何事?”
孟余这才瞧见袁杰身后的姚芸儿,顿时便是对着两人拱了拱手,道;“夫人,少帅,凌家军大军已是军临城下,元帅亲自领兵,这一场仗也不知是要打到什么时候,为了以防万一,元帅命属下将夫人与少帅先送走。”
“父亲要将我送到哪?”袁杰沉不住气,一句话脱口而出。
孟余只道;“城中自有密道,可一路赶至泰州,属下斗胆,还请夫人与少帅快些离开汉阳,好让元帅少些后顾之忧,能专心抗敌。”
袁杰到底是年纪小,知道父亲这般安排,定是汉阳城已到了朝不保夕的地步,当下便是慌了神,虽然强自镇定,可那渐渐青白下去的脸色,到底还是将他心底的恐惧透露了出来。
蓦然就听一道轻柔婉约的女声响起,是姚芸儿。
“等我们走后,他是不是要和凌家军决一死战?”
孟余一怔,却是半晌答不出话来,隔了许久,方才一叹道;“两军积怨已久,与凌家军决一死战,也是元帅多年夙愿。”
姚芸儿心头剧痛,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却怎么也不让它们落下,她望着孟余,终是轻声开了口;“孟先生,凌家军的人说,只要你们能把我交出去,他们就会从汉阳撤兵,是吗?”
孟余闻言,一双眸子顿时向着袁杰望去,袁杰心下发虚,只别开了脸。
“属下虽不知夫人与凌家军究竟有何渊源,但凌家军的确曾遣来使者,提出休战。而他们的条件,便是要元帅将夫人与少帅交出去。”
姚芸儿吸了口气,将眼睛里的泪珠逼了回去,她摇了摇头,对着孟余道;“不用把少帅交出去,只要把我一个人交出去就够了……”
孟余怔在了那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