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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璃龙面色冷寒的带着人堵在院门口,身后的侍卫押着四五个细作,这些人鬼鬼祟祟的还以为自己不知道吗?!
黑暗的夜空里闪耀着星辰,没有人打灯,只有院门外暗淡的烛火灯笼,发着一丝丝寒光,照亮了风华苍白的脸。
月璃龙脚步沉重的上前,每一步都踏在风华的心上,叫人恐慌,抬手扯了那宫婢的手腕往后一甩。
那宫婢才发出几声惊呼便被人制住了。
月璃龙一抬手又捏了风华的手腕,眸光闪闪在红灯笼下透着血光,微一侧身指着那个宫女:“将她斩断手脚送往南漠,其他人尽数诛杀。”
风华吃惊的张了口,看他侧对着自己,轻拧的眉宇微眯起的眼,如从地狱而出的妖魔,发着噬血的命令。
世界如同静止了一般,风华摇着头,却做不出更多的反应,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流了一地的血,那些个宫女太监还来不及喊,便已被手起刀落死在风华苑前。
人命贱如蝼蚁,多少冤魂不休。
月璃龙却是一眼都没看,用力的捏着风华的腕子往院门里面去。
“让开!”
唯君直愣愣的看着月璃龙迫人的眼,再他又一句斥骂下,才缓缓的低了头,移了脚步。
“让开!”月璃龙怒气冲冲的低吼,看他让了一步,才头也不回的扯着风华进屋,一用力将人甩在地上。
风华已忘了哭泣,扑在地上的痛感也在惊吓之中,显得没了感觉。那人一身黄袍,却如同泛着黑气的魔鬼,眼眸轻微一眨。
有宫人端了一碗黑乎乎的药汁上前,弯着身子,意思十分明显。
风华瞪大了眼嘴唇哆嗦着,那碗药……不用说也知道该是什么:“不,陛下……不!”
月璃龙眸光低垂居高临下的看她,面上除了寒凉还是寒凉:“喝了它。”
风华抬着头满含悲伤的看他,摇了摇头,声音哽咽:“陛下,臣妾是清白的,臣妾腹中的是您的龙子啊。”
月璃龙眉尖轻颤,握了紧甩袖转身:“喝了它。”还是这一句。
却是有宫人上前执着碗,硬压着风华灌了下去。
“不……我不要,放开!放开我!”
但凭她再多挣扎,那一碗药还是被灌了不少下去。
月璃龙背对着她,没去看她此刻如破布般狼狈模样,甩了袖子大步离去。
面色愈加苍白,风华仰卧在地上,泪水如泉涌一般难止难干,是谁说痛到深处泪会干涸?如果……如果这还不是最痛,那便再痛一些,痛到没了知觉,是否就会好起来。
腹中似有利器翻搅,风华手抓着地上的绒毯,感觉似有灵魂正在抽离,指尖颤抖着缓缓的轻搁上腹部,那里还十分平坦。
“啊,啊!!!”终于忍不住痛呼出声,身与心的痛感交织而来,纤长细指揪了腹上的薄锦,恨不得将肚皮挖破,又似乎带着不舍,想要留住些什么。
风华苑外守着的宫人皆不敢上前,反而偷偷的又往后退了一些,退到无知晓的地方,静静的听她痛苦的呼唤呜咽。
风华痛苦的在地上绻成一团,一手捂着腹部,另一手掐着地上的绒毯,似乎要将指甲陷进去一般。
唯君在房门口犹豫了许久,终是上前一半跨入门中,看她痛苦的模样,面上早已无了血色,终是弃了手中佩剑上前,弯下腰将她打横抱起,放到了床榻之上。
他能做的,也只是如此了。
风华脑中一片空白,除了痛什么也感觉不到,感觉有人抱起了自己,下意识的抬手,死死的捏住身旁的人,死也不放。
唯君本将她放下便要离开,却被她掐住了臂膀。
她死死的抓着,满脸的泪与汗水交织混合,脸色苍白面色狰狞,自己就如同她此刻的救命稻草,终是……不忍得挣脱。
风华翻滚呜咽着,感觉身下有血丝滑落在床上,痛苦的挣扎着,手上却死也不放松,依然扯着一个人。
唯君便守在床边,紧皱着眉头看着她痛苦了一夜。
直到夜色渐苍茫,有一丝白光从天边缓缓倾泻,那人才逐渐睡了过去,身下是一大片的红液。
将风华抓着自己的手掰了下来,唯君心情沉重的出门,唤了宫婢进去收拾。
正午时分,终于有太医前来探看。
风华躺在床上,双目无神的盯着上方,身上已被清理干净,痛感已消散,但她知道一切都不同了。
放在腹上的手冷凉的,好像入了骨,指尖轻轻颤抖,怎么也止不住,腕上被系了红线。
红线另一端,姓陆的青年太医,微晗着首把着脉,唇边挂着若有似无的笑意。
“为什么?”风华的声音沙哑的可怕,低低的如同从土中刚刚挖出的钝瓷。
陆太医倾了身子过来,抬手解开系在她腕上的红线,而后收了东西转身离开。
风华瞪大了眼,转头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孤寂却残忍,他俯身的那一刻,刻意压低的声响,一字一字却是那样清晰:“为了、让你生不如死。”
“为了、让我生不如死。生……不如死。”风华轻声重复着,自己如今的确是生不如死。
如若说兰翠死时,自己难过的几欲疯狂,如若说被打入冷宫,自己难过的心如刀绞,那么现在,自己该是心如灰烬寸断肝肠,的确是生无可恋。
风华咬着唇,经历过的一切一切在眼前重演,此刻想起都不勉的全身颤抖。
生不如死,那我便要你这江山陪葬。
曾经的那一场,我赌上风华,可我输了,一败涂地,帝王果真无情。
那么,推翻重来,我们再赌一场,最后一场。
风华将本挂在脖上的玉管放在手中握紧,面无表情眼神涣散。
唯君端了补身的药进来,看了她一眼,却不知该怎么安慰,将药碗放在床头,转身离开。
“唯君。”风华出声唤他,声音沙哑低沉,那是撕心裂肺的哭喊过后,带着无力的回音。
唯君转身。
风华将手中的玉管递了过去:“交给……顾诚。”
只这一句,便闭了眼,将自己陷入黑暗。
夜还未眠,皇宫之中最不缺的,大概就是亡魂。
御书房里,月璃龙批着奏章,心智却丝毫没停在国事之上,有人跌跌撞撞的跑了过来,轻轻扣响的房门声,带着恐慌不安。
“何事?”面无表情的抬头,手中朱笔顿下。
“回禀陛下。”门外的宫人略带着急躁:“是……是太医院来人,陆太医在房中自缢了。”
月璃龙猛一抬头,搁了朱笔快步的走到门前,将房门拉开。
门外两个宫人,一个是自己的随侍正低着头站在一旁,另一人双膝跪地,将一封书信双手捧上头顶。
寒风冷,吹得灯影恍惚。
月璃龙皱紧了眉头,将那人手中信件执起拆开。
而后便是一步踉跄,似是坚持不住一般靠在门扇上,手中纸张飘落。
“陛下。”随侍的宫人启声轻唤。
月璃龙眼中的痛苦微微闪烁:“传太医。”步伐沉重,脚步急促的往风华苑的方向去了。
这江山如此腌臜
嫣然,害你的人,累你的人,我都要他们求生不得,求死无门。
陛下,可恨死微臣了,华贵妃腹中确是您的龙子,胎儿已三个月有余,看着只一个月余,是因为从很久之前,微臣便给贵妃娘娘下过一种,会让人身型削瘦体虚肾'亏的药,原本中此药者很难有孕。
如今陛下害死了自己的龙子,伤害了自己最心爱的人,可心痛否,可觉得生不如死否?
微臣原本也生不如死,不过如今,微臣解脱了,轮到你们尝尝那心如刀割的滋味。
哈哈!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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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那几个字充满嘲讽,那人的得意似要溢纸而出。
月璃龙越走越急,终是不顾身份的在宫中小跑着,冲进了风华苑,看着她躺在床上,两眼无神面色苍白的模样,心中一紧冲上前心疼的握了她的手。
心中的悔恨便如同排山倒海一般汹涌澎湃,瞬间将他整个人淹没。
风华缓缓的转头,目光迷茫的看他。
月璃龙却不知该如何解释才好,是自己不信她,是自己害死了两人的孩子,他该如何去求得她的原谅,又或说,他已连自己都原谅不了。
那个人,简直是疯狂,竟想出如此恶毒的手段,月璃龙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可他已经自溢身亡。
太医院的老太医终于被宫人牵扯着,气喘吁吁的赶到。
“爱妃。”月璃龙看了胡太医一眼,而后拉紧风华的手贴在脸侧。
意思十分明显,胡太医赶紧上前,连红线都来不及系上,便执了风华另外的一边手腕,细细的把上脉,而后诚惶诚恐的放下又跪了回去。
“回禀陛下,娘娘小产、身子已无大障,只需好好调理,只是……”太医貌似十分为难的不敢开口,顿了一顿才接着说:“只是往后,娘娘只怕……再难……”没有说出口的话,却在人的心上又添了一桶寒水,月璃龙将她的手握紧了一些。
风华听到这话,却是转了回头,黑色的瞳眸略带着悲哀,牵扯了唇角笑的冷寒:“陛下。”
那一声很轻很轻,声音也又干又哑,只刚好能让她与月璃龙两人听见:“陛下可记得,当初是为何让臣妾入宫的?”
月璃龙眉头一敛,晗首点了一下头。
风华轻闭了下眸子,眼中似终染上了一丝生气:“陛下知道,当年的华妃、唐沁婳,是因何仙逝的么?”
月璃龙不明白她因何突然提起此事,身子一僵,抬眼轻望着她苍白的面庞:“此事已然查清,是母妃……”母妃谋逆。
“不,不是的。”风华阻止了那个词从他口中而出:“父亲离开时,报出了大秘密,华妃当年……因了背叛而被赐死,但那背叛不是指谋逆之罪,而是……不洁!”
月璃龙惊愣的抬头,眼中满是不信。
风华却是偏着头,直视着他的眼,将手从他手中抽离,一句一字,甚是清晰的在他的耳前开口:“犯有谋逆之罪的,不是华妃,而是……先帝。”
月璃龙皱眉,转回头看了那边还大开着的门。
太医得到示意,弯腰垂眸的爬起身,退出房门,而后将门轻轻合上。
吱呀声慢响,风华笑的愈加嘲讽:“当年,先帝与庆王爷打入京城,原本身为义兄的庆王理当称帝,但最终却是先帝登了大典,而庆王却成了王爷,不是民心所向,而是庆王自动禅位,陛下可知为何?”
月璃龙的眉头越皱越紧。
就听到风华面无表情的继续开口:“因为那风华绝代的华妃,当年先帝应允庆王,让他带华妃安心的做个逍遥王爷,拿自己的宠妾交换王位。”
“这还不算,先帝登了大典之后,还后悔了,将人抢了回来,污蔑庆王谋反,连带着一众老臣,统统下狱治罪。”风华轻哼了一声:“飞鸟尽,良弓藏,功高盖主之人不除,先帝怎么高枕无忧?呵,陛下、你说这江山真是够腌臜的吧?!”
月璃龙无话,放了她的手,站起身,许久后才开口:“一面之词。”
风华闭上眼勾了唇,苍白的脸依旧毫无血色:“华妃她还是爱着先帝的,可惜先帝不信,终是……赐了她一杯毒酒,那还是在庆王爷还有顾家满门被斩之后的事。唐沁婳绝代风华倾国倾城,可惜爱错了人入错了门。”
月璃龙不再质问,也不愿去听她胡言,只当她疯了,眸光微微闪烁,旋身离去。
“陛下。”风华却在他的身后轻语:“这江山如此腌臜,陛下当真还要为你父王守着?”
月璃龙头也没回的离去,将那一切都抛在了身后。
用女人换的江山,呵。
江山多妖娇,醉醒已无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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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诚,那个小小的宫女,死了没?”风华手中把玩着纯白的玉管,靠坐在床榻上。
顾诚还带着银质的面具,看不清表情,只知道他迟疑了片刻:“没有,已听从陛下吩咐,斩去手脚制成人彘,即将送去南漠。”
风华眉头紧敛,就算到了这种时候,亲耳听到这种事情,她还是觉得残忍,可是自己又何偿不无辜,这天下这皇宫不就是这样吗?!
风华敛着眉抬头:“顾诚,可否摘下面具?”
顾诚默然缓缓抬了手,覆上面闪着寒光的银片,取了下来,露出久不见阳光,略显苍白的脸,那原本寒凉的眼神似也柔和了一些,带着悲悯与淡淡的愁,纠结成难。
“替我给那宫女带话。”风华紧紧盯着他的脸,一字一顿的开口:“告诉唐玉、风华此生只嫁这世上最好的男人,他还不是。”
这世上最好的男人,除了陛下谁人敢认?
顾诚眼中闪过一丝挣扎,世有红颜祸水,天下必乱,不过这天下……呵,这天下与他何干?!
风华没有再看顾诚离去的背影,虽然他什么都没说,但风华知道,顾诚一定会把话带到。
什么救命之恩,飞鸟尽、良弓藏,当年是先帝因了顾家乃是庆王旧部,功高震主找了个原由将其斩草除根,顾家老老小小百余人,只是因了那肚小心狠的帝王便尽数丧命,只活了他兄弟二人,此仇又要怎生计较。
这江山这天下,原本顾家也出了力的,到头来却是得了个乱臣贼子之名,他兄弟二人也只能改头换面隐姓埋名,这仇又要如何计较。
陛下对他二人有再生之恩,可顾诚心里,这仇不报他无颜去见黄泉下顾家满门,这江山如此腌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