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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出了她的疑惑,小丫头略带惋惜的说道:“那个房间里住着一位姑娘,前几日与君公子一同来的沧州,长得很漂亮,不知出了什么意外而双目失明了,昨晚有大夫来看过,开了几帖药,听说要吃好久才能恢复呢。”
九歌未答,心中想着若是昨晚来的大夫,定当是萧隐无疑了,他是药王的亲传弟子,应该问题不大才是。
见她似乎不怎么感兴趣的样子,小丫头悻悻然闭了嘴,不再多言,低头退了出去。
c。
九歌吃完东西,就见君衍从房门外走了进来。
外面一片苍茫银色,让人颇有些不辩日月,他许是直接从谈话的地方过来的,依旧是晨时离开穿的那一身墨色衣裳,发上、肩上皆覆了一层薄雪,倒像是风尘仆仆赶来的模样。
房间内烧着炉子,温度比外面高,他额前的雪很快便化了,融进乌黑发间,他在她面前坐下,九歌抢先开口问:“……你要查的事情,有头绪了没有?”
他摇头,接而停顿一下,又点了点头,手指越过桌面来抓住她的手捏在手心:“暂时还没有,不过已经有了大致的头绪,相信过不了几日就会有结果。”
“我们就在这里等消息吗?”她不动,任由他将自己的手指捏在手心把玩。
“恩,”他低低应了一声,英挺的眉微凝,手指不自觉的用力,捏得她有些疼,半响沉声,“歌儿,最近我总觉得有些莫名的不安,长这么大,我从来没有过这种感觉,……这次事情,恐怕不是你我想象的那么简单。”
分明什么都不知道,他的直觉却敏锐得可怕,九歌心中一颤,没有再接话。
事到如今,她已什么都不能说。
君衍在她房里坐了没一会儿,斜对面房间里突然匆匆跑出一个丫头,径直跑到九歌房间,也不看九歌一眼,走到君衍面前停下,俯身说了几个字。
君衍听完后面色微异,起身告辞离开,九歌送他出了门,随手就将门合上了。
重新坐回桌前,斟了杯茶自顾自的饮了,茶入喉咙,她唇中才溢出一口长气,似在胸中憋闷了太久。
不是不知道他是什么人,去的又是哪里,自然也知道斜对面房间里居住的是谁,然,即便心中早有准备,落在眼里,仍是另一番心境。
。
城市的繁华与贫苦代表着事物的两面性,沧州城背对着繁华喧嚣的南面,便是所谓的贫民窟,染了怪病的病患们被聚集在一处,隔着几个高高的院墙,呻吟声不能入耳。
走到近处,破旧残破的气息扑面而来,斑驳破碎的墙面,风化倾塌的廊柱,无一不彰显着这里的破败颓唐。
旧茅屋内,临时搭建的灶台上整齐摆放着三个药炉,一白衣男子站在灶台前,精致折扇执在手中,呼呼往火炉里扇着风,门外走进来一个灰衣小厮,被房间里浓重的药味熏得有些晕头转向的,连忙后退一步至门边,掩着鼻子大声唤道:“萧大夫,外面有人找您。”
萧隐头也没回:“又是哪位家属?让他们去外面耐心等着。”
“哦……”后面之人似乎嘀咕了一句什么,不过很快就没了声音,萧隐也没有在意,继续埋头熬药。
在他身后,九歌制止住小厮汇报,自己悄然进了屋去,萧隐还在一心一意干手头的事情,浑然不知她的到来,在脏污不堪的茅屋,他一袭白衣却像是出尘的雪,不曾沾染一丝污垢,静默着看了半天,见他仍然没有反应,九歌走到他身后,轻声开口提醒他:“萧隐,是我。”
声音近在咫尺,不会是幻觉,萧隐手中动作停滞,缓缓回过头来,女子就站在他身后,离他仅几步之遥,幽暗的烛光下,女子脸上的笑容清浅,脸颊两侧的梨涡若隐若现,双瞳幽深,只是静静的看着他,目光里,没有异样情愫,他却忽然不知道该怎么办,若是以往所见所遇的女子,他随便说几句话便能惹得美人笑逐颜开,对着她,他就像哑了口,怎么也说不出来,甚至脑子里,也是一片空白。
——第一次在莫邪遇见她的时候,他就被她三言两语堵得哑口无言,后来他才知晓那日,她是在骂他自作多情,许是那个时候在心中留下深刻记忆,以至于往后,那些无论是真心还是假意的话,都没有办法再说出口了罢?
他没想到她会在这个时辰过来找他,他原以为,她到那个人身边,就不会再想起他。
“你怎么过来了?”忍住内心的喜悦,他道,指了指屋里唯一的一张凳子,“坐吧。”
九歌摇摇头没坐,同他一起站着,勉强笑了笑,“反正没事做,就顺道过来看看你,这里……还好么?”
她指的,是这里的病人情况,昨日,那人没有否认这里是他一手造成,她不知道究竟到了什么地步。
是不是已经无法挽回?
她关心这里的状况,着实让人有些意外,相识这么久,她的性情淡漠得不像个女子,对任何事的关心都非常有限,萧隐沉默片刻,正要开口回答她,外面突然传来一声仓皇而急促的呼救,一人从门口闯了进来,扑通一声跪在了在地上:“大夫,求你救救我相公!救救我相公!”
闯进来的是个年轻女子,神色难掩狼狈,双膝跪倒在地,而在她瘦弱的怀中,抱着一个被大衣裹的严严实实的东西。
从大衣里勉强露出来的黑发及半张苍白面孔来看,是个男子模样,应当就是女子口中的“相公”无疑了。
萧隐眼神示意九歌稍等片刻,随即走上前去,蹲下身检查女子怀抱中的男子,九歌在他身后,只看见他的侧脸,微光中闪过一丝什么,飞快流逝,不过片刻,他就站起身来,轻轻朝着地上女子道:“你回去吧。”
女子五指紧扣怀中人,不可置信的抬头:“……你说什么?”
萧隐不带任何情感的重复:“你回去吧。”
女子似乎终于听懂,又似乎始终没有听懂,半响,从牙缝里挤出几个愤恨的字来:“大夫你真要见死不救吗?就不怕遭到报应吗?”
萧隐竟突兀的笑起来,生命在他眼里,好似不起眼的一粒尘:“姑娘说的对,在下的确是见死不救,你相公……早在你送来的途中,便已经死了。”
“——什么?!”女子浑身一震,慌忙将手探到男子鼻下,已然没有了呼吸。
迟了……终归是迟了一步。
颓然瘫在地,隐忍了许久的眼泪夺眶而出,女子无声啜泣起来,萧隐看着她,冷冷指出:“发病到死亡需要时间,你本还有机会,即便我不能保证他一定活着,但至少是有可能的,为什么不早些来?”
女子冷冷一笑,脸上只眼泪不断:“如今问这些有何用?你能救他吗?”
——
'不好意思,我尽量了,阅读愉快。'
204 细水流年
没有人回答。
没有人能回答她这个问题。
女子神色凄然,低头看了一眼怀中人,微微俯下身,将已经死去多时的男子搂得更紧,然后,踉跄着从地上站起来,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开——从头至尾,她都不曾将怀中人放下。
“在纡弥,这样的情况是不是会遇到很多?”等到女子走了,九歌方才问道。
萧隐略点头,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不止是纡弥,其实很多时候,我们都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病人在面前死去,而没有任何办法。栎”
“那个时候,你一定很难过吧?”她轻声问。
他有些意外,不明白她怎么会问起这个问题,她今晚似乎变得有些不一样,具体是哪里他也说不上来,像是与他的距离突然近了些,又像是离得更远了,他不敢深想,认真回答她:“刚开始的时候,会觉得很无能为力,毕竟眼见着一个鲜活生命的逝去,但到后来,见得多了,就会好一些,这样子告诉你,会不会觉得我很冷漠?”
他微微垂下眼看她,只是笑,嘴角勾了小小的弧度,带着自嘲,许是灯光昏暗,他的面色看起来不大好,仿佛是在陈国他替她挡下毒箭的那一晚,回去的马车上,他猝然昏倒在她怀里,脸色苍白如死,绯红的鲜血从嘴角溢出,她在慌乱中准确摸索到他的手腕,指腹却并没有感知到薄薄肌肤下脉搏的跳动涪。
他的心脏,曾经短暂的停止过,这一切,她没有对任何人说起。
九歌缓缓摇了摇头:“你已经尽你所能,其余的事情,与你无关。”
他释然一笑,突然走过来将她搂进怀里,她下意识想要挣脱,手指触到他的衣角,他早有所觉,俯下头在她耳边低声说了一句:“别动,就一小会儿。”
语气里有哀求的味道,她果真乖乖不动,任由他搂着,他并未用力,轻轻拥她在怀中,不一会儿,松手放开她:“我这里没有地方休息,这么晚了,我送你回去吧。”
灶台上的熬的药显然还没有完成,九歌拒绝了他送她回去的建议,从贫民窟里出来,才知道外面的地上已经积了厚厚一层雪,一脚踩下去,发出“咯吱咯吱”沉厚的声响。
她走了几步,忽然停下,目光扫过屋檐,停靠在那里不知等候了多久的青赤二鸟扑棱棱飞过来,停靠在她肩膀,然后齐齐抖了抖浑身羽毛,羽毛上沾了融化的雪水,毫无疑问喷了九歌一脸,无奈笑一声,将两只冻得哆嗦的鸟儿抱进怀里:“总算还知道回来,玩儿得可开心?”
两只鸟儿争先恐后往她怀里钻,哪里有功夫搭理她,九歌垂眸看了半响,刚要说什么,一连串急促而整齐的脚步声从街道的另一头传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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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行人来得极快,很快又消失在身后,徒留下两行整齐的脚印。
九歌怔了怔,还未及反应,一辆纯黑色马车停到她面前,驾马车的人正是墨城,利落下马朝着她躬身道:“九歌姑娘,请上车吧。”
墨城是君衍的属下,马车里坐着的是谁不言而喻,九歌将两只比翼鸟托在手心,低声说了一句:“你们去玩儿吧,别跑得太远,在这里等着我回来。”
等青赤二鸟重振翅膀飞起,九歌踏上马车。
掀开车帘还未来得及进去,手臂被一股力道席卷,九歌惊呼一声,身子已不由自主往前栽去,等到反应过来,整个人已稳稳落进了车内男子的怀中,诧然睁眼,便对上男子含笑的深眸。
“这么惊讶做什么,不认识我了?”
她栽倒的样子要有多狼狈就有多狼狈,他竟然还笑得出来?
九歌大怒,撑着手臂想要离开他的身体,他手臂轻轻往前一揽,分明没用什么力道,却禁锢得她丝毫动弹不得,眼见奸计得逞,他笑得更加嚣张:“别白费力气了,老老实实呆在本公子怀里得了。”
九歌:“……”
她刚从下着雪的外面进来,浑身上下都是冰冷的,她不再躲,他才能细细观察她,睫上融化的雪水像清晨的露水,翠烟般薄薄笼罩了一层,小巧的鼻尖冻得泛红,说不出的可怜,离得那么近,他几乎看清她脸颊上微小的绒毛,手指抚上她额前半湿的头发,缓缓低下头去,在她额间印下一个温热的吻,启唇道:“这段时日不要再到处走动了,跟在我身边,不要离得太远。”
九歌敏锐察觉:“发生了什么事?”
“目前的情况有些糟糕,但也还不是很确定,”他沉吟道,“近十几年来,西域三国三足鼎立,势力均等,维系彼此之间微妙的平衡,但自从多年前疏勒来了一位神秘国师后,这种平衡逐渐被打破,虽表面上看起来别无二致,实则内里早已发生了变化,这一个月的时间,我们安插在疏勒的暗子一个接一个的被诛杀,半个时辰前,暗子传递出的最后一个信息,是一张军事地图。”
她呆滞着没任何反应,他低声笑:“听不懂不要紧,什么也别去操心,你只需要老老实实的跟着我,让我放心就行了。”
这话听懂了,她瞪他一眼,他反而笑得更加欢畅,九歌彻底无语,猛然似想到什么,惊道:“那我们现在是去哪儿?”
军事地图,那他们能去的地方就只有……
果不其然,君衍给出答案:“出城去军营。”
出城……那岂不是?
不想被他看出来,九歌忽而咧唇璀璨一笑,伸手灵活的勾住他的脖子,终于支着身子坐到他腿上,用力将他抱紧,下巴抵到他的肩膀,菱唇擦过他柔软的耳廓,吐气如兰。
他的身子不易察觉的一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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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仍在持续的行驶中,透过被风吹得半开的窗帘,可以看见车外银染的世界,月色与雪色融成一片,分不清天地间的距离。
前一日那人指给她看的,盘踞在城外成群结队的蛊妖,又哪里还有半分踪影?
暗暗舒了口气,她缓缓放开他,这才发现他正目不转睛的盯着自己,眸光深谙,像有一团幽幽的光火,她被他的眼神骇了一跳,在红尘俗世里行走这么久,不是不明白那是什么意思,下意识要从他腿上下来,却发现被他手掌按住了后背,彻底阻拦了去路。他的声音难掩的沙哑:“……歌儿,你是自讨苦吃,我原想放过你的。”
他的手翻转,臂力惊人,九歌只觉得天旋地转,人已经被他彻底翻了个个,身下是马车的垫子,身上,便是他。
也不知他如何动作,单手朝着门口掷出某物,晃动的车帘变得静止,车厢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