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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君衍明白过来九歌在做什么的时候,城楼上女子的术法已近尾声,用元灵聚集而成的屏障因力量的衰竭而寸寸碎裂,最后一个蛊妖在术法的余热中无声死去,而女子脚下虚晃,直直的城楼上坠了下来!
“歌儿!”他脸色瞬间煞白,几乎从马背上摔下来。
刹那间,脑海中一闪而逝陌生又熟悉的场景。
他应该是站在高处,透过重重迷雾云层,他看见一只红色的狐狸,晃悠悠的翘着二郎腿,嘴里叼了一根草,朝着旁边的大白兔说道:“管他什么帝君呢,听名字就不好吃,一定跟粪坑里的石头一样又臭又硬,往后你别在我跟前提他,否则,吃了你当下酒菜。”
一股尖锐的疼痛席卷他的心肺。
疾风刮得她的脸颊生疼,九歌似乎听见有人焦急唤自己的名字,但她已不能分辨真假,思绪恍惚回到她夜探司马府那个夜晚,春风细雨,她因误踩了比翼鸟不小心从司马家的院墙上摔下来,却刚巧掉进了某个人的怀中。
男子一身青衣,风度翩翩,挑起好看的眉,垂眸看她:“姑娘每一次出现的方式,似乎都颇为……特别?”
这样的日子,再也不会重来。
预料之中的疼痛却迟迟没有到来,身子落进一个人冰冷的怀中,她诧异抬眼,恍然发觉刚才所见所听竟然不是幻觉。
而天际迟迟未露出鱼肚白,云层舒卷集合,天空显得越来越暗沉,渐渐的竟似有冰点落下来,砸在脸上,只觉得脸颊刺痛又冰冷。
男子脚踏马背,凌空腾起将下坠的她接住,落地时强大的惯性令他不得不半跪在地,然而双手将她死死护在怀中,眉头紧皱,明显有些生气:“如果要不辞而别,那么就别在见到我的时候搞得这么狼狈。”
她也没好脸色:“我原本没打算再见你。”
他忽然垂眸,声音低了下去,却只问了一句话:“为什么?”
他服软,她再硬气不起来,只得无奈苦笑,事到如今,隐瞒已经没有必要:“对不起,我骗了你,千幻山庄一役,我剩下的日子,已经不多了。”
这也是她为何跟踪他一月,却不肯出现在他眼前的原因。
他垂眸,掩住眸中黯淡,她继续说下去:“这些蛊妖,即便军队尽数回来,也无人能够抵抗,不过徒增伤亡罢了,我不能信守承诺嫁给你,总想,临死之前,能为你做些什么也好。”
枯荣之术,以她的元灵为契,将所有力量聚集在特定的时间,待力量耗尽,她也会随之枯竭。
这是她唯一能替他做的,守护他的江山,他的百姓。
他咬牙冷笑:“你以为你替我守住沧州,我就会高兴?”
她竟也噗嗤一声笑起来,目光凝着他,深瞳里流动着孩子般的狡黠:“我知道你不会高兴,你不高兴才好呢,这样,不管将来你同谁成亲,都不会忘了我。”
兜兜转转这么多年,她遇见他。
灵魂破碎,忘却前世转生成魅,但爱一个人的感觉,不会弄错。
其实她早就该知道,他才是她真正要找的那个人。
事到如今,幸好,一切都只有她记得。
他还能好好的活下去。
“除了你,我谁都不会娶。”
“说什么傻话?”她瞪他一眼,“你是将来要做皇帝的人,怎可能不娶妻子,我看那个怀瑾就挺好……”
“你喜欢你娶回家好了。”他打断她,开始说气话,“你若再说,本王总有一天叫人缝上你的嘴!”
他第一次在她面前提本王,明显气得不轻,她哭笑不得,然而心中难过,不想他看出来,朝他伸出手去:“阿瑟,我冷。”
在雪山底下被关押时,被铁钉毫不留情刺穿踝骨时,她也没觉得这么冷。
世事一场大梦,有时候她甚至想不起来她究竟活了有多久,或许是她太贪心,最终没有得到最想要得到的那个人。
他的表情不情不愿,却是听话的伸手将她搂进怀中。
她顺势怀住他的腰身,感觉什么东西在身体里飞快的流失,眼皮很沉:“千幻山庄爆炸的时候我在想,我本就是个死人,再死一次,也没什么大不了,但直到跟你重逢,我开始渴望长命百岁。”
“我知道。”他紧紧抱着她,轻轻的回答她。
在刚得知她的身份时,他也曾害怕赶不上她的时光。
她无力去深究他话语里的含义,在他耳边提醒:“阿瑟,小心疏勒国师司寇。”
“好。”
“阿瑟。”
“嗯?”
“阿瑟。”
“……嗯?”
“……”
她好似不厌其烦,一声接着一声,他也极其耐烦的回应,终于,他不再听见她唤他的名字,搂在自己腰间的双手缓缓滑了下去。
他抱着她久久没有动弹,不说话,也没有流泪,背影廖落孤寂,这世间仿佛只余下他一人。
而在他身后十几米处,紧随他来的年轻将军亲眼目睹了女子从城楼上落下的一幕,只见他双膝跪地,来不及换下的军装盔甲相击,发出细碎的声响,他两手撑着地面,慢慢垂下头,良久,才从喉咙深处发出一声类似野兽的呜咽。
“你喜欢怎样的男人?”
“总有一天,我会站到与你并肩的位置。”
“等有一天我比你强,你就嫁给我好不好?”
“——好啊,我等着这一天。”
那一夜,她打晕他从他手中溜走,他究竟……错失了什么?
一别如斯呵,一别,永生。
——
【呐呐,看明白了么?脑子不够用,俺费老大劲才将这个故事给圆回来~(~o~)~zZ】
215 不问曲终人聚散
潇潇寒雪飘动,落在发上凝结成霜,怀中之人容颜沉静,再无一丝生息。
耳边听到逐渐靠近的脚步声,鞋履停在自女子死后始终不曾动过的男子身侧,不冷不热的声音响起:“你终于来了。”
他已经等待许久。
君衍身子微微僵住,随即抱着已经死去的女子起身,没有看身侧的人一眼,反而走到不远处仍旧跪在地上的年轻将军面前,脚下停住,开口道:“我不知道你与她以前有什么关系,但请你,在我接回她之前,替我陪着她。”
辛河闻言缓缓抬头泶。
重逢以来,这是他第一次清楚的看见她的样子,一样的眉眼,秀气的鼻梁和嘴唇,这样长久的时间,时光却没有在她身上留下任何流逝的痕迹。
此刻她安然躺在男子怀中,眼帘轻合,在睫下落下一线浅浅的影子,她仿佛只是暂时的睡着了,嘴角还噙着笑,似乎,这个怀抱令她感觉到无比舒适和安心,等到天一亮,就会醒过来同他讲话,——就像多年以前初遇时那样。
她骗了他,她总应该解释清楚的铕。
辛河站起身,双手接过女子抱在怀中,见君衍抬起手来,指尖略过,将女子脸颊上一叶未融化的雪花轻柔抹去,沉声:“……等我回来,小狐狸。”
不知他为何这样唤女子的名字,辛河有些诧异,然而君衍已毅然决然的转过身去。
女子身轻纤瘦,他不费丝毫力气,抱着她越过相对而立的两个人,最后在城门下站定,风雪吹不到女子半分,离那两个人远了,已听不清说了些什么。
。
男子负手而立,一袭黑袍裹身,面罩银色面具,掩住面容,然而动作形如鬼魅,见君衍转回身来,唇角缓缓勾起快活的笑意,一字一顿:“失去心爱之人的感觉如何。”
君衍冷冷抬眸,不理会他的冷嘲热讽,开门见山:“司寇,你想干什么?”
他能一眼看穿他的身份,司寇并不觉得奇怪,面具下的双眸飞快闪过异样的情绪:“不做什么,只是,但凡你想得到的,我就偏偏不想你得到。”
“——你究竟是谁?”
“怎么,你还没有想起我是谁吗?”方才,他分明听见他唤女子的称呼,司寇的神色似乎显得有些失望,“二十几年前你为了她不惜下凡,当真转生得这般彻底么……真令我失望啊,过几日,你最好的朋友也会眼睁睁病死在你面前,你什么都记不起来,如何让我感受到复仇的快感?当年你对我当胸一剑,我可发誓要你千倍奉还呢!”
司寇充满嘲讽的笑着,说话的时候,反手便将脸上面具轻巧拿了下来。
。
风一更,雪一更。
雪花似掌,风力如刀。
这是君衍,或者说是世人第一次见到疏勒国师司寇面具遮盖后的真正面目。
。
男子大约三十左右的年纪,眼睛深邃有神,鼻梁高挺,唇下蓄着短小的胡须,无谓的笑着:“如今,你可全都记起来了么……七弟?”
眼前的面容说不出来的熟悉,而随着他的话音落下,君衍脑海中之前原本断续不连贯的、本不该属于此刻他的记忆,以一种势不可挡的姿态,汹涌扑面而来,有如潮浪。
在自身寝殿中禁闭的第一日,他失去自由,透过水镜,少女仍旧住在山中,每天日常生活,仿佛与他离开前并无任何不同,入夜,便与青赤的比翼鸟相依而眠。
天上一天,地上十年。
禁闭的第二日,少女终于明白他不会再回来,不愿继续等待,在将房屋仔细打扫过后,离开了与他共处过十年的地方,带着两只比翼鸟,踏上了东洲大陆的旅程。
……
禁闭的第四日,少女褪去青涩懵懂,已经长成成年女子模样,经过西南某国时,顺手解救了被土匪困在山中的众多良家女子。
……
禁闭的第七日,女子心性越发成熟,一袭绯衣,孤身带着比翼鸟穿越了条件恶劣的荒野大漠,然,脸上神色越发令人捉摸不透起来。
……
她一直在寻找他。
后来,他瞒天过海,悄然下界转世投生,原只为了爱她一次。
终究,是太迟了。
“是你。”他口中低缓吐出两个字,垂眸掩住眸中暗涌,袖中双手握紧,骨节寸寸苍白。
司寇蔑视一笑:“不过一只小小的狐狸,你却为了她用湛泸刺穿我的胸口,虽没有要了我的命,湛泸之力,却让我永生苟延残喘,父王偏心,立你为帝君便罢,此事竟只罚你思过禁闭,我怎能甘心?你私自下凡投生,正是我的机会,我也要让你尝一尝痛苦的滋味!”
“你步步为营,就只是为了这天?”君衍依旧垂着头,语调冷淡,像是在笑。
这让司寇莫名有些后怕起来。
没有等到他回答,君衍已缓缓扬起头,一双眼凌厉而狠绝,尽是嗜血戾光,手中续力,一把黑沉的剑渐渐在他手中凝聚成形。
伴随他破开记忆而来的,是原本属于他的力量。
见他手中亮出湛泸,曾被它伤过,司寇下意识足尖轻点,黑袍扬起,已瞬移退开数十步,笃定道:“你不敢杀我,别忘了,我是你的大哥,为了一个鬼魅杀了你的亲大哥,你以为,你还能继续安然做你的帝君吗?”
君衍冷冷一瞥,不为所动,抬手,湛泸剑剑气苍茫,暴涨十余丈,将周围雪花远远甩了出去,剑势起落处,每一剑都是极致的杀意。
司寇抽剑格挡,陈年宿怨累积,手下也未留情。
只见风雪中交错的两道剑气,一青一黑两道身影纠缠,雪花被卷起又落下,转瞬无影。
他们武力原不分胜负,即便彼此都有称心的兵器在手,然,君衍心中此刻旁人不能企及的绝望,令他几乎不闪不避迎面而来的攻击。
。
没过多久,交错纠缠的身影分开时,两人胜负已分。
脚下踉跄后退,黑衣男子还未及反应,一把剑已经准确抵上他的喉咙!
司寇抬眼,抹去嘴角血腥,望着君衍,不无讽刺的冷笑:“你当真要杀我?”
湛泸剑气吞吐,寒意逼人,再往前去一寸,他就会尸首分离,所有的一切,就都该结束了。
然,静默片刻,君衍竟将剑从他喉间缓缓收了回来,对上司寇惊讶的目光,他移开视线凝着不远处的城门下,稍倾回头,淡淡道:“我不会杀你,杀你,只会脏了我的剑。”
即便,他如今最悔的,便是那一晚没有亲手杀了他,跟他交手的时候,他其实心内无比清楚,无论他做什么,那个人,都已经不会再回到他身边。
“邶风,你究竟凭什么?!”比杀了他更残酷的是轻蔑,司寇狠狠瞪着君衍,怒吼出声。
凭什么,他一出生就尽得父王喜爱,作为七子,却坐上至高无上的帝君之位?而自己无论做什么,都不得青眼半分?
“因为你不配。”君衍回答他。
“呵——”司寇嗤笑一声,道,“你有什么资格来说我不配,你又能比我好到哪里去?那一晚,你明知道我在跟着你们,但为了你的帝君之位,你的一己私欲,你还不是将她一个人留下,你想甩掉她,不是么?”
君衍敛眉,不置可否,将湛泸悄无声息收入袖中,转身头也不回的往城门的方向走去,语音落在身后:“大哥,你知道吗?我与你最大的不同,是我从来不认为自己是一个好人。”
他从不否认他所做的一切,他承认他曾经想过抛下她,他是天界帝君,并非不能娶妻,只是情爱一物,万万不能触碰,他半途后悔返回,一切却已来不及。
身后无人再作应答,君衍也不多言,径直走到城门前,从辛河手中接过女子:“多谢。”
他身上还有交战后的伤痕,然而他的眸光落在女子的脸颊,褪去凌厉狠绝,像是黎明时刻天际的光,温柔易碎,他低声对着女子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