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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如行自嘲的一笑:“法师,在我的家乡有句谚语,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两位公子确实能帮到我,可我却没有什么能给他们的。如此,他们又为何要平白无故的帮我?”
桓蹊轻嘲:“倒还有自知之明。”
白陌尘却道:“殷姑娘有何难处,不妨说说。白某若能相帮,定尽绵薄之力。”
殷如行沉吟片刻,问白陌尘:“你能保密吗?无论你能不能帮我,你能对我所说的每一个字保密吗?”
桓蹊变了脸色:“你以为你是谁?神神秘秘的。”
白陌尘思索了一会儿,道:“好,我可以保证,无论能不能帮上忙,你说的每一个字,我都不会告诉第二个人。”
殷如行看了他一会儿,叹了口气。她无法保证白陌尘能真正遵守诺言,这句话里可钻的空子太多了。但若不冒一次险,她的出逃计划永远也无法实施。只能拼一拼了。遂凑近了白陌尘的耳边,低声细语:“我想要一份完整的江城地图,以及天元之州的堪舆图。你能帮我吗?”
白陌尘因着她亲昵的靠近,大为尴尬。随后却立刻被她的话吓了一跳,再也顾不得什么亲近不亲近,猛的转过头:“为什么要这个?”
转头间,他的耳垂擦过殷如行的嘴唇,两人都没有在意。殷如行道:“至少你得先告诉我能不能帮忙吧。”
桓蹊被那两人豪迈的举动震的瞪大了眼睛,竖高了耳朵。难道那小娘子要出卖身体换得帮忙?这样的话,他也是可以考虑考虑的……
白陌尘怔了片刻,哑然失笑:“殷姑娘,你还真是问对了人。你要的东西,天下间没几个人能有。我这里恰好有,不过我只能给你一样。你要哪一个?”
“前面一个。”殷如行毫不犹豫。天元之州的堪舆图,她可以想办法在苏雷那里偷看,复制个大概也够偷跑用了。唯独完整的江城地图,却是只有拿在手上才能对照着画完那些大街小巷。
“那得过几天。”白陌尘恢复了最初的温文,“不知在何处能找到殷姑娘。”
殷如行想了想,又凑到他耳边:“十日之后,留仙居酒楼。”
白陌尘这一次清楚的感受到了耳畔处温热的呼吸,心下一跳。分开后再看看殷如行的神色,一片平静。自嘲的摇摇头:“也好,倒时陌尘恭候大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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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上香(末)
一壶水喝完,殷如行不知那两人如何,反正她今天的目的是圆满解决了。白陌尘和桓蹊显然是互相看对了眼,双双提出告辞。
慧净合掌行礼,叫了小沙弥送他们出去。那两人的背影消失在竹林边缘后,他突然平淡的道:“桓施主是祝地桓家的人,白施主是鄢都罗家的世代家臣。”
殷如行苦笑一声:“法师好意,如行心领了。只可惜我与他们地位不对等,相交无趣,反是自讨其辱。”
“施主不必自谦。”慧净道,“紫珈果乃圣果灵物,轻易不出世,得此机缘者,祸福相依,端看自身如何持正。”
“祸福相依?”殷如行嘲笑,“祸,不必说了。我好好的过着自己的日子,偏偏落得举目无亲、为人奴婢之境地。福,莫非就是指容貌恢复青春?”
慧净微微而笑:“殷施主,紫珈果的效用不是简单的皮相改观。它最灵奇之处,在于洗髓经脉。施主如若修习内家真气就会发现,周身经脉畅通坚韧,聚气练化、强身健体事半功倍。殷施主难道没有发觉自己身体比之以往大有改观吗?”
当然发现了!殷如行心脏狂跳,惊喜的问:“我被易筋洗髓了?这是真的?这具身体真的可以练上乘武功?”
慧净的态度依旧平和:“人,从胎儿孕育之初始,本应五行俱全,先天一体。然,在母体之中境况各异,经脉走势初成变有高有低。出生之后,世间灵气与秽渍交错侵扰。生命生长之旺盛力占据主位,人,始而长大。然先天灵气皆有损耗。至损耗完全之时,衰老方至。紫珈果补足的便是先天纯净之灵。殷施主未曾修习聚气之法,按说紫珈果的效力发挥不了十成。然而施主却周身洗伐完全。想来施主服食紫珈果时,应处于灵气洁净之地。”
殷如行听的瞪圆了眼睛,惊叹不已:“法师这也能推断出来?我不知道那是什么地方,只知道是在出云山脉之中。那儿很怪,除了一条溪水和树林,没有任何动物、鸟类、走兽。连虫子都很少。要不是还能看见几只蚂蚁,我几乎都坚持不下去。”
慧净感慨的叹了一声:“出云山乃天元神脉,山中奇异之地颇多。施主果然有大机缘,得逢入境。”
殷如行却是心有余悸:“什么大机缘。那时可凶险呢。什么吃的都没有,我穿的少,身上也没有保暖之物。要不是吃了几个紫,紫珈果,我就要饿死了。而后来,我还是因为寒冷和饥饿晕倒了,要不是溪水川流不息将我送出了山,我早没命了。”
“几个!”慧净的手突然一抖,茶盏发出轻微的碰响,他首次失态,再没有那种平静:“你吃了几个!”
“是啊。”殷如行回忆,“总共有五个。一点儿都不当饱。后来就再也找不到了。”
慧净扭过头,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念了几声佛号,喃喃低语了好久。殷如行听着像是在念经。半天后,他转过脸,神色恢复常态,叹息道:“得失之心重者,强求不得。无意无心者,相逢相会。贫僧以为自己的机缘够好了,想不到……殷施主,贫僧送你一句话,凡得上天青睐者必得世间严苛之磨难。施主前途艰险,还望小心。紫珈果之事,能瞒则瞒,瞒不过去,也别说你吃了五个。一个足矣。”
殷如行心惊:“这东西很珍贵吗?”
慧净没有回答,取出一本手抄的书本,上有绘图:“这是贫僧游历四方时写的一些草木药物心得,贫僧送于施主,可闲暇时翻阅一二。施主的疑问,上面皆有。”
殷如行接过来翻了翻,不由大喜过望。这正是她所需要的草药医术:“多谢法师,多谢法师。”欢喜之下她不知该用什么表达谢意,只能一遍又一遍干巴巴的道谢。
慧净的态度依旧很平静,泼了她一盆凉水:“这本手札记载的多为奇草异花,或是一些冷门草药的特殊用途。贫僧虽不才,此书却也够得上‘珍奇’二字。施主可知,凡珍奇之物,往往令人垂涎。”
殷如行顿时冷静下来:“法师是说‘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说完后方想起慧净应该不知道这则成语来历,便将和氏璧的故事稍稍讲解一遍。
慧净点头称道:“正是此理。施主想的很通透。施主从服用紫珈果开始,就已经是‘怀璧其罪’了。前途凶险,还望多加珍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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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竹林后,殷如行一路都在沉思。她怀着忐忑不安之心而来,却意外的发现难题虽然得到了解决,然而随之而来的是更多的困惑和迷茫。前路漫漫,何时才能看见光明。回家这条路隐藏在迷雾重重之中。即便她获得了行走这片大陆的能力,又该怎样寻找那条路。又或者,没有路该怎么办?
藏着千丝万缕的心事,慢吞吞的来到后殿。采桑正在找她,见到后大大松了口气:“吓死人了,到处看不见你的影儿。我还以为你被丢了,正想告诉夫人,让寺里的小沙弥帮着找找。”
“我原想去那边看杏花的。”殷如行掩饰道,“结果人多。好些男人乱看过来,我便往人少的地方走了走。”这句话也不完全掺假,的确有不少男人盯着她看来着。之前是因为跟着苏府的几个丫鬟,后山处游人本就稀少。从慧净那里离开后一路倒是被好些人打量,其回头率让她十分不习惯。
采桑恨铁不成钢的颠她一眼:“大公子心善,不肯因着夫人进香而封山驱逐香客。普济寺的僧人也是有眼色的,明处暗处都安排了护卫。有事大喝一声就是,你怕什么!躲了那僻静人少的地方,才是真的危险呢!”
殷如行心头一动。明里暗里都有护卫,那么她的行踪一定逃不过那些人的眼。立刻若无其事的道:“人少也有人少的好处。我刚刚就遇见一位高僧,听着说了好些禅机呢。”
采桑立时大奇:“真的?是什么样的高僧?你怎么遇见的?”
殷如行便七分真三分假的将事情说了一遍。其它的都坦然相告,唯独隐瞒了桓蹊和白陌尘的姓名身份。竹林间的谈话也说是慧净法师对着他们三人对答禅机。
“那法师说的话,好深奥的。我都听不明白。”
采桑也纳闷:“这倒怪了,好好的,怎么寻了你去问禅机?”
回府后,她便将此事和疑问告知了柳氏。柳氏像是早已知道般,很平静:“如儿那通身的气派,看着就不像普通人。惹人眼也不奇怪。慧净法师是世外高人,行事独特。他从不与贵人相交,论禅只看机缘。还曾单独给乞丐讲经说法过。他们四人在林间空地喝了一壶茶,倒也没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既然自家主母已经知道了,采桑也就不再多话。
而当天下晚,柳氏告知苏晨时却多了一些看法:“别的倒也罢了。只是那两个陌生人不知道是什么身份。慧净法师的脾气你也知道,他不说,我们也问不出来。”
苏晨脱下外袍,换了身浅色长衫,卸下束发玉冠,只用丝带系了发髻。端着茶盏啜了一口,才问道:“那两人和着谁一块儿来的,又是何时走的?”
柳氏摇头:“之前没人注意到他们,如儿又不是什么重要人物。侍卫们也是见到她和慧净法师在一块儿才留了心。只知道那两人互相并不认识,都是各自带了家丁来寺中上香。之后也是分开走的。慧净法师看着似是无意间挑了他们三个。”
苏晨沉吟了片刻:“我会让差役在城里巡逻时多注意些。你刚刚说那如儿是主动和采桑提及此事的?”
“是。”
“也好。”苏晨笑了笑,“雷儿的人就由得雷儿去操心。让他问话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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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 怀壁(上)
苏雷最近一段时日清闲的很,没去军营,城中事务不耐插手。大嫂等女眷去普济寺上香他是知道的。对于求神拜佛这件事,他的态度和大哥差不多,不鼓励也不拦着。再者,慈云大师的某些神通内幕,他也知道来源,并没有什么不好的。女子们见识有限,添些寄托也是好事。
听见苏晨告诉他,殷如行被慧净看中,单请了去讲禅机一事,十分吃惊:“难道慧净法师看出了她是华夏之人?”
苏晨摊摊手:“这就要你去问了。总不好叫你嫂子查问的。”
苏雷默不出声,面上表情渐渐变得凝重起来。苏晨见状知他是听进去了,遂不再多话。离开默思居而去。
殷如行自回到府后就很紧张,钻进房里藏好那本手札,便故做镇定的坐在窗台下缝针线。她最喜做千层底的高鞋面绑腿鞋,如同前世的短靴。最可惜的是她的耐克鞋据说被彻底解剖拆散,再也还原不了了。牛仔裤和短袖衫也是同样的命运。内衣和袜子则是损耗在过于频繁的穿戴和清洗之下。过来六个多月,她身边唯一完好无损的现代物品便是那像摆设一样的果绿色半透明手机。
门外传来绿枫恭送苏晨离开的声音。很快,绿枫的脚步声就朝着她门外越来越近:“如姑娘,你在吗?”
深吸了一口气,她放下手里的针线,微笑着打开门:“枫哥儿,有什么事?”
“公子找你。”绿枫小厮对待殷如行的态度一向是有礼而疏远。虽然苏雷明言告之默思居的每一个人:如儿,是普通的一等大丫鬟。但他们私下里谈论起来,从来就没人认为二公子这话是真的。
殷如行笑了笑:“公子是在书房吗?”
“嗯,大公子刚走。二公子还在书房。”
绿枫领着她来到书房,自动自发的站在外头守门。书房里,苏雷一身家常衣衫,织锦腰带,坐在靠窗的圈椅下,合目深思。
“公子找我?”殷如行屈膝行礼,轻声打碎一室的安静。
苏雷似是从沉思中惊醒,双目一睁,久久的打量着她。片刻后:“坐下说话吧。听说你今天在普济寺遇见了净慧法师?”
殷如行在他对面的椅子上坐下,小心的组织着语言:“是,有什么不对吗?”
“另外两人是谁,你可知道?”苏雷保持了他一贯的行事风格,开门见山。
殷如行咬了咬牙,坦荡的睁大了眼睛:“不知道。”
很庆幸,苏雷对此似乎没有任何怀疑,而是转向了另一个问题:“法师为何要找你论禅?”
“我也不知道。”眨巴眨巴眼睛,继续表演:“法师说我有机缘。那些佛家禅语,我不是很听的懂。”
苏雷皱了皱眉,突然坐直了身体,仔细的盯住她看。他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