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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雷原本只是漫不经心的听着,听到这里,不由吃了一惊。祝地往东南,确实地质沙化。若不是有绵江从这儿入海,粮食种植都成问题。比如过了绵江往南,便是大片沙漠戈壁,那里生活着犬戎一族。
殷如行继续指点江山:“除了祀以外,就要属祉地地理最好了。它是唯一一个与祺、禧、祀、祝都有接壤的地段。往来便利,应是最为繁华。”
听到这里,苏雷又大为摇头。心道她以前的学校看来是只教民生,不考虑战略。见解还是片面了。笑道:“先前说的还在理,这回就不对了。祉地应是天元最不好的地段。它无山无海为屏,南边就是乌拉木尔荒漠,那里生活的犬戎性情暴虐,抢杀成性。时常骚扰侵犯。往西,禧地与它也没有天险划分,两地边境多有龌龊。要不是还有一条绵江隔开祺、祀、祝,何家哪里还能守住此地两百余年。”
“啊?”殷如行听的目瞪口呆。苏雷笑道:“至于你看不上的禧地,却是最易守难攻的上佳之所。它两面环山,一面临江。境内有两条水域宽广的河流。一条是绵江,一条是西南处的千水河。它虽然南面也与外族接壤,却多为山地,拉克族人世代居住山林,部落分散。他们多数用山珍猎物和禧地换取粮食与日常用品,两族间的冲突很少。若不是它也有一段地域与荒漠相接,同样受犬戎人侵扰。只怕第一个就要攻占祉地。”
殷如行愣愣的听着他讲解,目光扫视地图,突然惊呼道:“啊这么说来,禧地若是要出兵,祉地是最容易走的道路。”
“不错。”苏雷赞许点头,“就是这样,与其渡江攻打祺,直接走平地入侵祉,是最为方便的。”
殷如行有些了然了。天元还处在农耕封建社会,商品物资不丰富,相对于商业贸易来说,显然大面积的耕田才是判定一个地区富裕与否的条件。那么,土地肥沃、水流丰富、易守难攻,就成了优势。发达的交通固然重要,可太过四通八达,如祉地那样,反而很危险。
“这么说来,祉地的城主能守住两百多年,岂非很厉害。”她问道。
苏雷的脸上露出了一种很奇怪的表情:“祉地人骁勇善战,民间习武成风。几乎家家都会一两手。”
“那不是很好么?”殷如行左瞧右瞧,纳闷的盯着他。
苏雷欲言又止:“大约是总和异族交战的缘故,祉地人也受了影响。民风比较,比较散漫。”
“散漫?”殷如行不能理解。这算什么形容词:“怎么个散漫法?”
苏雷却是左右看了看,生硬的转换话题:“不早了,明天再看吧。”竟动手收起了那幅堪舆图。
殷如行嘴角一抽,她的好奇心早已被吊起,居然就这么没了。苏雷像是怕她再度追问,手上速度飞快。不光将地图收好,连同桌上的笔墨纸砚、一些散乱翻开的书籍也一一收好,规整。没一会儿,书案上干干净净,光可鉴人。
这时他才松了口气,一抬头,看见殷如行乌溜溜的大眼睛,正愣愣的看着他。轻咳一声,故作严肃的道:“不早了,该休息了。”
殷如行的眼睛瞪的更大,眨巴眨巴。“哦”了一声,慢吞吞的走近,仰起脸。
苏雷这才发现他干了一件蠢事。急吼吼的收拾东西、对着一个女子说“该休息了”,这女子还是前天刚换好过的。这不明摆着是某种暗示么。
他原本不是那个意思的,他没想这么快,他打算再过几天……
一双小手摸索着攀上了他的胸膛,顺着衣襟探进领口。领口很紧,她探了探,觉得有些费劲。便改为解开腰带。
思绪全然中断,窸窸窣窣的衣衫摩擦声传至入耳,苏雷感觉身体渐渐发热。什么打算都已飞至九霄云外,一动不动的站着,任凭身上的衣衫一件件滑落。
殷如行暗自雀跃,终于到了这一天,她也扒光了他。报了往昔之仇。这一具身体实在是漂亮,充满了阳刚之美。烛火下,肌肤呈现出一种古铜色,炫目的令人窒息。
带着赞叹亲吻上。一点一点、一丝一丝,这是她见过的最动人的男性身体。
苏雷抿紧了唇,胸口起伏,目中似有火焰燃烧。
“你穿的太多了。”他轻声道。
什么?殷如行迷茫的抬起头,目光迷离。
“穿的太多……”一双灼热的手扣上她的腰肢,掌心的热度穿透衣料。手掌猛然发力,以惊人的速度扯掉腰带,解开衣绳,三下两下脱净了她的衣服。
殷如行吓了一跳,这还在书房呢。赶紧捞回被苏雷随手往下抛的布料:“我们进去。”
回答她的是动作,一阵天旋地转,连人带衣服一同被抱起,下一刻就被放到了隔间的床上。然后很快,身上所有的衣料都不见了,一个灼热的男子身体覆盖上来,漫长的一夜随之开始……
这一夜,殷如行感觉自己就没有睡。刚合眼就被骚扰醒,刚合一会儿眼就被骚扰醒。总的来说次数不算多,睡前一次、半夜一次、凌晨一次。可架不住每一次持续的时间长啊,长到她几乎以为自己要被做到地老天荒。
天知道这人还属不属正常。就在苏雷穿好衣服下床,殷如行庆幸可以安稳睡觉的时候。他在她耳边轻声道:“我去晨练,你睡一会儿。别起太晚。等会儿一起吃早饭。”
“我不要吃早饭,我要睡觉”愤愤用被子捂住头。
苏雷低低的笑:“最近不行,不能起太晚。我要忙赏花宴的事,你得一块儿过来帮忙。”
殷如行欲哭无泪,哀嚎一声:“我都没睡到多少觉,你使唤人做事也得让人养足精神吧。”
苏雷想了想:“好吧,今晚不会了。今晚给你好好睡。”
废话晚上本来就是给人睡觉的。殷如行一口气哽住,想想争论这种事不但没有意义还花费时间,遂翻翻眼扭过身,抓紧时间补眠。
苏雷见她睡了,方出门晨练。心头暗自思索,该早些将练气之法教给她了,体力也能提高些。
打着呵欠吃完早饭后,殷如行跟着苏雷来到眠云居。宴请名单在柳氏手里,苏雷要负责的,一是整体大环境,二是男客部分。女客由柳氏具体操办。宴请时,男女客人都是共坐一堂,很多事,需两人一同商议着办。
柳氏早已将女客部分安排好。男客那头,总管苏忠也拟了大致的意见。苏雷便先看客人名单。
他们在那里看,殷如行就坐在一边,脑袋一点一点,渴睡的不行。
采桑捂着嘴笑,送上一杯浓茶,悄悄挤挤眼:“昨晚没睡好?”
殷如行苦笑着一口喝干:“采桑姐,你别逗我了。”
“我可不是逗你。”采桑压低了声音,“我这是恭喜你。府里都传遍了,二公子现今可宠你了。瞧,一刻都离不得,处处带着你。”
“噗——”殷如行一口水差点呛到。吓死她了,居然说这么惊悚的话题。
“我是来帮忙的。”她赶紧解释。
采桑回以一个“我懂的”眼神,笑着抽身而去。
随后,一只纤长有力的手出现,递过一叠纸张。苏雷皱着眉居高临下的俯视她:“发什么呆呢。这是客人名单,把他们分座次抄写出来。”
殷如行认命的接过到一边,磨墨开始抄写。
这叫宠吗?这分明是无休止的压榨和奴役吧。可恶,这一下,抄书学医的进度不知要落下多少。
第四十六章女将
第四十六章女将
宴客名单上的人对于她来说完全陌生,然而就是这一个个陌生的人名,俨然概括了天元之州的一部分高层权贵。名字下方都有一些小注,注明该人来自哪里,生活习性上爱好什么、忌讳什么。
这里面有些常识殷如行现今也知晓了。比如禧地城主一家姓冯,祉地城主一家姓何、祀地姓梁、祝地姓桓。再一对比名单,姓这几个姓,来处又对的上号的,基本就八九不离十,是这几家的人了。现在一想,难怪桓蹊当日只傲慢的说了姓名,又挑明他来自祝地,就认定大家都该知道他是谁。的确,除了殷如行这个外来户,慧净和白陌尘都听懂了他的言外之意。
男客中有一个姓冯的,叫冯淡裕,注明是禧地人。还有官职在身。是什么经略使。殷如行不知道经略使是什么官,倒是从他被安排在最重要的上座位置猜测到,此人定是出身禧城冯家。另外,女客中也有一个很惹人注目的人名,来自祉地的何雁。此女也被安排在上座,最惊奇的是她居然也是经略使。怎么女人也能当官的吗?
祀地和祝地的客人是两位普通官员,官拜主客郎中,长驻祺地江城。这种长驻它地的主客郎中,五大城主府都各自有任命。地位相当于现在的外交官之类。他们也是官方认可的情报输送渠道。
再有一些就是各地的名流。禧、祉两地的比较多。祀、祝的相对少一些,毕竟路途遥远,又有许氏把守边境,往来不便。此外还有一些豪富商家,大约是分裂成五块地域的原因,天元虽然重农,却也不抑商。商人的和农民地位差不多。做到顶点的跨城大商人,完全具备和一部分官员平级对话的资格。
客人大致就是这些。女客多为男客附属。什么某某夫人,某某人的女儿小姐等等。唯一的例外就是何雁。她是仅有的以官职之身位列上座的女子。此外倒还有几个商家名单中有独立的女客,虽然也是有一定的个人地位,但和何雁一比,就完全不能看了。
殷如行对此越发好奇起来,当天工作完成,跟着苏雷回头的时候便问及此事:“这何雁是什么人,女人也能当官的吗?”
苏雷的脸上露出很奇怪的表情,有点眼熟,似乎不久前也曾有过。
“何雁是祉城城主何雅的亲妹。祉城何家是一个比较特别的家族。他们家世代相传一套上层功法,女子修习效果最佳。何家便有了这样一个家训,凡是修习此功法的何家女子,一律不得外嫁,只能招赘夫婿。或者就干脆不嫁。故,何家有不少女子和男子一般出任仕途。历任祉城城主也多有女子。现任城主何雅就是一个,招赘夫婿钟平涛。”
殷如行听的两眼炯炯有神:“这么说,祉地可以女人为官?”
苏雷失笑:“怎么可能?祉地也只有何家的女人可以。而且,并不是每一个修习功法的何家女子都会出来领兵的。女子就算招赘夫婿,总也还要怀孕生子。十月怀胎、数月调养。青春少时能有多少。纵然出任仕途也是不得长久。不过,历代何家女儿总有一人要修习为将之道。祉地何家的胭脂女将全天元都赫赫有名。这一代的胭脂女将就是何雁。”
殷如行大为佩服:“可名单上怎么没写她是将军,是什么经略使。”
苏雷大笑:“你以为经略使是什么?经略使掌边境兵马,总领一方军政。比将军要风光有权的多。若不是一家人,何城主如何能将这么重要的位置交给她?”
殷如行这才明白:“对了,我瞧见那什么冯淡裕也是经略使,难道说他和禧地冯城主也是一家人?”
“当然。”苏雷道,“冯淡裕是禧城城主的长子。”
“长子”殷如行惊呼,“那不就是下一任城主?怎么,怎么当了经略使?”纵然她历史再不好也知道,太子什么的继承人,都该是在皇都,也就是城主府呆着才对。藩王才被发配边境呢。甭管边境有多重要,军政权利有多大。边境就是边境。游离于政治中心之外。
苏雷厌恶的冷笑一声:“还能为什么?冯老头子年纪大了,花天酒地的日子过的快活。看着年轻的儿子心里不舒服,干脆有多远发配多远。”
殷如行不理解:“他花天酒地他的,难道冯淡裕还管父亲的私生活不成?”这里的庶子没有继承权,老子一天一个女人轮换着睡,都对嫡子们造成不了威胁。除非是木鱼脑袋的纯孝书呆,谁会傻呼呼的上杆子惹怒老爹?
苏雷冷笑道:“你不懂。儿子小时候自是可亲的,长大了就不同了。那么个年少风华的人站在面前,可不就是告诉他,你老了,不行了,该让位了。天天瞧着就没好脸色了呗。”
他的脸色冷怒中带着愤慨。殷如行突然福至心灵,想到了苏晨。他可不就是长子?可不就是一直在外?可不就是总领东出云的军政大权?
咳咳怪不得呢。六年多前的苏晨么,的确当得起年少风华这四个字。就是现在,也是如玉公子,美人一名啊。虽然这美人可怕了些、毒了些、高高在上了些、不好惹了些……话说回来,苏家人的基因不错,相貌都挺漂亮。桓蹊就不行了,他虽然气质不输,到底长相少了一份惊艳。不知道冯、何两家人生的如何?
回到书房时天色已晚。苏雷还记得昨天的话,吩咐绿枫将殷如行的晚饭和他的一同送过来。于是殷如行又饱了一顿口福。
吃完饭后,苏雷道:“今天早些睡,明天早些起。我教你基本的聚气之法。”
“真的?”殷如行精神一振。
“当然是真的。”说完,他笑看着她,大有深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