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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功善会意,叫过殷如行,递给她一包药材:“你去苏将军那里,煎了给他服用。将军要有什么不舒服的,就留在那边照顾。”
殷如行闻弦歌知雅意。接过那包中正平和的药材,跟着亲兵来到一座独门独户的小院。外围一圈一圈的站岗士兵,院中人来人往。亲兵带着她来到一角小小厢房,里面放着炭炉药罐等物:“你就在这儿煎药吧,药好了就给将军送去。将军在正房。”
亲兵交代完就走了,殷如行拆了药包,去院中取了水,将药材按比例放入药罐,架在炭炉上慢慢炖。端了个小马扎坐在一边,拿了柄蒲扇,一边慢悠悠的煽火,一边背着沈功善最近教给她的几个药方。
药煎好时,天色也快黑了。殷如行将药汁倒在碗中,寻了托盘端着,走向正房。
正房外也有亲兵守着,那位亲兵还是个熟人。每顿给殷如行送加餐的就是他,他见是行知小药童送了药过来,眼睛瞬间睁大,露出一丝了然又诡异的表情。
殷如行奇怪的看了他一眼,走进房间后才明白是为什么。正房里不止苏雷一人,还有一个陌生的中年男人,长相斯文。该男人身后站着两个低眉顺眼的女人。
女人这可是新鲜物种。殷如行立刻瞪大了眼。苏雷的大军中不会有女人(除她之外),这两个女人显然是四瓮城里的。同为女人,殷如行几乎是本能的就去观察她们的脸。随后莫名的松了口气。两个女人身段很窈窕,行动间带着一种楚楚的韵味。可惜长相一般。
只听苏雷道:“纪文书,替我谢过你家将军。他的好意我心领了。只是我身有不适。人,你还是带回去吧。”
纪善脸上未有尴尬:“四瓮城地方简陋,也还有医官几名,药材几许。将军若有需要,只管吩咐。下官先行告辞。”面不改色的行礼、带着人退出门。路过殷如行时还顺道打量了她两眼,又瞥了眼她手中的药。
原来是送女人来的。殷如行了然。听着脚步声走远了,这才递过药碗给苏雷,要笑不笑的眨着眼:“将军,您的药。”
苏雷脸上闪过一丝尴尬,不知道为什么的解释:“这是人情世故,便是知道我不收,他们也总要送一送。用来表明态度。”
殷如行头一扭,闷声道:“我知道,军中待三年,是个女人都看着像天仙。杨将军是好意,怕您憋坏了。”
苏雷更加尴尬,接过药就往桌上的一盆杜鹃花下一倒,重重的将碗放回托盘:“行了,我瞧你手脚怪伶俐的。这两天就跟在这儿伺候着吧。”
殷如行大声应答:“是,将军。”话刚出口就被自己的大嗓门吓了一跳。她也没想到声音会这么大。门外不会都听见了吧。
略显高亢的声音也令苏雷吃了一惊。随后室内陷入诡异的安静。两个人面面相对,谁都没有开口,也不知该开口说些什么。
莫名的沉默了一会儿,苏雷清咳一声:“不早了,先用晚饭吧。”
殷如行愣了三秒钟,才后知后觉领悟。目前她是暂时伺候此君的,晚饭什么的,大老板只要开句口就行,后面的得她去张罗。
撇撇嘴,转身去了厨房。禀明苏大将军的要求。厨子早就准备好了食材只等吩咐。当即抄起家伙劈里啪啦一阵翻炒,几个荤素搭配得宜的菜肴顷刻便好。有鱼有肉,并一小桶香喷喷的米饭,殷如行来回几趟才全部端完。
多好的伙食啊。她垂涎欲滴的看着满满一桌菜。苏雷轻声道:“一起吃?”声音里有微微的笑意和轻松。
听到这一句,殷如行眼睛立时一亮:“既然将军有令,那我就不客气了。”熟门熟路的翻出两双碗筷,先替苏雷装好一份,双手端至他身前。再欢欢喜喜的给自己装饭,夹了一只早就看中的香酥鸡腿。喜滋滋的吃起来。
两人吃饭的情形延续了在江城苏府的一贯特点,不言不语,闷声开吃。殷如行的食量涨了不少,一边吃一边瞅着喜欢的菜往碗里夹,还要时刻注意给苏雷添饭,恨不得生出四只手来。
好在她看中的菜苏雷貌似都不喜欢吃,很少动筷子。饭菜很快一扫而空,殷如行心满意足的收拾碗筷。到底是将领的伙食,质量和士兵就是不一样,好久没吃的这么痛快了。
跟着领导混的好处显然不止是一顿饭。从厨房回来后,就看见几个亲兵在往正房一侧的厢房里送热水,四瓮城友情提供的浴桶体型巨大,放进两个人都没问题。倒了好久的热水才倒满它。蒸蒸白气熏的厢房热气腾腾,一走进就令人不自觉的身上发痒。尤其是对某些很久没有洗澡的人来说。
苏雷不负期望的说出天籁之音:“这么热的天,你也是好久没洗澡了。就用这水洗洗吧。”
殷如行幸福的几欲晕倒,原来苏二公子竟是这么一个好人,真是体贴周到。
等了一会儿,见苏雷还坐在一边不动,她诧异:“不是说这水是给我洗的么?”
“对啊?”苏雷的表情更诧异,“你怎么还不洗?虽说天气热,水凉了也不太好。”
殷如行顿时一阵膈应,再一次环顾四周确认:厢房门窗紧闭,内有装满热水的巨大浴桶一只,以及他们两个。
“你,你不出去吗?”她郁闷了,难道说某人憋了太久,想来个鸳鸯浴?可就冲她这么些天没洗澡的邋遢程度,苏雷该有多重的口味,才会对着满身馊味的人有遐思啊?
苏雷看见了她的表情,脸色微红,是气的:“我现在出去?你以为你为什么在这里?是因为来伺候我洗澡。我出去,你留下。岂不是在昭告全军,我要了一桶水给你洗澡用?你认为外面的人会怎么想?”说完后四处瞅了瞅,将半合在墙角的一扇屏风拉开,隔开浴桶。自己则坐到了屏风外:“现在行了吧”
殷如行这才恍然大悟,十分不好意思。觉着自己是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没看见那送上门的干干净净两只都被苏大将军赶走了吗?人家就没那么饥渴。
自觉羞愧的她不好意思再提要求。免得惹恼了大老板,洗澡水就没了。遂不再忸怩,飞快脱掉身上的脏衣服,刚跨了半只脚,又想到了什么,缩了回去。
她目前的身上吧,可以说是非常之脏。汗臭层层,头发脏的能打结。就这么一下去,立时要浑浊这一巨桶水。太浪费、太可惜了。等她洗完一身污垢,哪里再有清水给她冲净身子?
想到这里,她便不再下水,而是在房里又翻出一个大木盆,用木勺舀了热水在木盆里先行浇水洗头。
苏雷背对着屏风,听见里面水声哗哗,并未多想。随手拿了本书慢慢翻着,脑子里却在思考着占下四瓮城后的后续行动。昨晚收到的夜枭传信,兄长已经走了一半路程了。他这边接下来的任务,就是以四瓮城为据点,扩大战局,黏住苏玉生的四万大军。满打满算,加上投靠的扬继业,他目前能用的兵力也只有一万六千左右。必须减小伤亡才行。同样的,他也不想苏玉生的兵力损耗过大。都是祺地男儿,只是因为权力之争就白白牺牲掉,太过可惜。后面的仗越发要依靠诡道了,就一个目的:拖。
想了一会儿,突然觉得有些不对劲。怎么这么长时间了,那哗哗的水声还在响着?殷如行不会把一桶水都洒了吧。下意识的扭头一看,瞬间瞪大了眼,呼吸一滞。
一个全身赤/裸的窈窕身影透过灯火,就那样映在了半透明的屏风上。如同活动的剪影画般,纤细的手臂舀起一瓢水,从肩头浇下,水珠四溅,落在胸、腰、臀、大腿、小腿。短短的距离使得那影子纤毫毕现,苏雷可以清楚的看见高耸的**随着手臂的动作微微颤动,**顶端的小珠珠,随着那一颤滴下一滴水珠……他突然就觉得那滴水珠似乎滴到了他的心底,掀起潮水汹涌。
殷如行对屏风外的变化毫不知情。同样的,她也可以透过屏风看见苏雷的举动。所以她是看着他背朝屏风坐下才开始舀水洗头的。虽然知道苏雷背对着她,但她还是无法豪放到面对着屏风洗澡。背对吧,又总觉得什么都看不见有些不放心。于是她采取了侧面屏风的角度洗头。当然,洗头的时候她是罩了一件中衣的。所以动作很坦然。
一直到洗头完毕,眼角的余光都看见苏雷一动不动的背坐着,好似老僧入定。她就更放心了。然后便是洗澡。她想的很美好,反正天热,继续在木盆里将一身老垢搓干净。大约需用去巨型浴桶一半的水量。剩下的,还够她再泡个澡,这叫合理利用资源。
刚开始洗时,有些提心吊胆。洗了一会儿,见屏风外的苏雷还是纹丝不动,脊背稳的连晃都没晃一下。她就彻底放心了。不再关注屏风,痛痛快快的浇湿了全身,拧干布巾,搓起老垢来。肩膀要用力搓,我搓。
屏风外的苏雷眼睛眨都不眨。
前胸也要用力搓,我再搓。左边的搓搓,右边的也要搓搓。搓下好多小蚂蚁。
苏雷的呼吸变得沉重。
背部要搓,挺胸后仰,伸长了手臂在身后搓。挺胸后仰的角度使得某些突出部位更为突出。可惜手臂还是使力不方便,只好扭来扭去。
苏雷在椅子上移了又移,两腿交叠、又放下。
上身搓完了,浇一遍水。继续搓大腿、小腿、脚丫。一定要洗的干干净净才不枉今天的好机会。
屏风外,苏雷深忍无可忍,吸了一口气,起身。比猫还要轻盈的脚步穿过屏风。
“你好像够不到背,要帮忙吗?”他问。
第六十五章守城(上)
第六十五章守城(上)
“你好像够不到背,要帮忙吗?”
只有哗哗水声的房间里突然冒出这么一句话,又是在洗澡的时候。殷如行吓了一跳,心脏差点堵住嗓子。第一个反应就是双手交叉捂住胸。随后发觉这个动作很傻。她身上暴露的地方不止胸部一处。这个动作不但欲盖弥彰,还充满了楚楚可怜的诱惑性。苏雷的眼睛都快喷火了。
“不,不用了。”两只手不知所措,她结结巴巴的挤出一句。
苏雷一步一步靠近,低沉的声音没有一丝波澜,却莫名的让人战栗:“既然将军有令,你就不要客气了。”
“我,我已经洗好了。”殷如行慌乱的又冒出一句。其实她也不知道自己慌乱什么,这具身体分明不是第一次裸露在苏雷眼前,为什么现在会这般心惊肉跳。脸上的胎记早已取下,一个多月的军中生活,给那张明丽如春的容颜染上了几许勃勃英气。
“是吗?”苏雷靠得如此之近,屏息看着那张丽颜。白绸袍的衣襟已经堪堪碰上了**顶端的珍珠,却又恰恰收住脚步。
殷如行刚松了一口气的表情,就见对面的人眉峰一挑,抽出她手里的布巾,轻飘飘飘的抛掉:“我来检查检查。”
检查的结果不言而喻。至少那半桶热水最后没有浪费掉,而是超常发挥。虽然变温了,还可以用,清洗了两个汗水淋漓的身体。
静静平缓着呼吸,苏雷细细抚摸过掌下的娇躯。这一具身体不复之前的白璧无瑕,多了几处淤青和撞伤的痕迹。改变最大的是一双手,形状依旧,只不再纤纤柔荑,柔若无骨。而变的指节有力,掌心微糙。便又想起她和一群军中男儿同吃同住,同行同战。一个多月下来,竟没人发现端倪。
“这些日子苦不苦?”他此时的声音带着情/欲释放后特有的低沉和悦耳。悦耳到让人几乎可以忘记话里的内容,只听声音。
殷如行笑了一下,似真似假的抱怨:“脚都要走断了,手都要抽筋了,身上臭的都要馊了。”
苏雷却把她的话当了真,认真的想了想:“接下来的战役会以四瓮城为据点,你就留在这里。给你单独安排个房间。白天去军医处那边,晚上回来睡。天气越来越热了,你可以在房间里洗澡。”
殷如行张了张嘴,又闭上。不跟着行军,路就无需多走。只白天去军医处,避免夜间轮值,手可以得到休息。躲在在这里洗澡,个人卫生有保障。苏雷一安排,三个问题基本得到解决。可这不是她的目的。她的抱怨只是单纯的抱怨而已。需要的是几句安慰的话,中间再来些夸奖就更好了。脚不是真的走断了,手也不是真的抽筋。洗澡问题在进驻城池后也会得到改善。她想要的,是对她辛劳付出的肯定、赞扬。
算了,地球人和火星人交流当然不在一个频道上。
迷迷糊糊的睡了一觉,在天色将明时被生物钟唤醒。穿上伪装,带好胎记。殷如行和苏雷出了房门就各奔东西,一个在宽敞的前院舞枪晨练。另一个,于后院的柴火堆旁边找了块小空地站桩吐纳。
以那套养生拳脚作为收尾,殷如行结束了早上的晨练。忽略了好几道投视而来的诡异目光。去厨房领了自己的早饭,三口两口吃完便直奔军医驻扎处。
沈功善见他来了,毫不客气的抓过来当差。一个上午就在换药、熬药中度过。下午时分,他先是抽问问题,检查了一番殷如行的基础进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