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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说不偷不抢。在北市这么一天站下来,任人挑选,品头论足。心里打击还是挺大的。殷如行站了两天没找到雇主,精神状态越来越萎靡。一天三遍的算着她手上的钱还能支持多久。
其实,她若肯卖身为奴。立时就能有买主。大户人家不愿用雇佣下人。劳力作坊又看不上她一身干瘦,没什么力气。更别说她的女红、厨艺,都是来此地后速成教学的结果。和本地姑娘从小练出的手艺没得比。一技之长这么个优点便也没了。
而识字和医术这两项,殷如行又不太想暴露。毕竟苏晨若想找她,一定不会漏过这两项线索。
如此一来,工作就难找了。货比三家,殷如行始终想找个管吃管住的差事。
一直混到桑家车队快离开祉城了。北市方来了个比较合心的雇主。该雇主乃是田庄管事,庄子位于祉城外两百里处。据说是想雇佣几个做粗活的丫鬟。
殷如行眼睛一亮。觉得该田庄条件分外合心。远在城外,避开人群。庄中管吃管住,月钱三百文。四季有衣服鞋袜份例。最重要的是,该田庄是给家主打猎休憩而用。一年之中主人难得光临。简直是太合心了
殷如行经过几日的岗位竞争,也有了一些小技巧。在管事询问各人有何特长时。高高举手应道:“我会劈柴”
众雇工哈哈大笑。谁人不会劈柴?管事的却没笑,道:“你且劈来看看。”另人取过斧子和木柴,交至她手中。
殷如行也不慌张。两腿分开屈膝站立,气沉丹田。人群中不乏有眼力的,当即就“咦”了一声。
曾经握刀得改换成握斧,力道沉稳,眼明手利的道理确没有变。殷如行凝神静气,一斧劈下,寒光一闪。“咔”的一声,木柴分成了整齐的两瓣,切口平整,两瓣木柴粗细均等。接着,她连劈数柴都是如此。
管事呵呵一笑,和蔼的问道:“姑娘练过?”
殷如行交换斧头。略带羞涩:“我家世代打猎为生。兄长教我这么劈柴的。”
祉地民风彪悍,乡间常有拳师教习。那管事听了也不以为意,又考察过数人,挑挑拣拣了四个签好雇佣契约。其中就有殷如行。
管事的给他们一晚准备,说好第二天集合出发。殷如行当晚便买了一坛酒,包了几包熟菜。来客栈找舒三娘喝送别酒。
舒三娘见了她很高兴。命伙计再炒两个热菜。两人在大堂一角对饮,天南海北的谈论。
“妹子。”舒三娘喝多了,凑上殷如行的耳朵关照:“三娘我就觉着这一路和特别你投缘。日后要是过不下去了,就来渭城泰安镖局找我。”
殷如行喝的不多,神智还算清醒,笑应:“好啊。若是我过不下去了。一定来找舒姐姐。”
舒三娘笑了笑,又苦口婆心的劝她:“落户固然要紧,也别忘了终身大事。你也不小了。看着有好小伙儿要赶紧抓住。生了孩子记得带给我瞧瞧。”
殷如行笑着答应。两人便这么你一言我一语的喝干了一坛酒。
次日一早,殷如行拎着个小小包裹。来到北城门与其余三人集合。跟着管事离城出发,向田庄而行。
田庄地方不大。总共两个小巧的三进院落。与殷如行想象的有些出入。里头的人手也不多。除开护院和壮丁。丫鬟仆妇少的可怜。难关说人手不足。
房屋里的布置却是出乎意料的奢华。殷如行仔细看过,和城主府比也不逞多让。心下便悄悄泛疑。
她是来了这里才知道的。古代社会对于建筑、摆设、服装、首饰,都有严格的等级划分。什么阶层的人用什么样的规格、纹饰。那是不能乱的。这田庄房子的建造,用的是世族贵家规格。可一些小摆件的不起眼处,却雕刻着只有国君才能使用的纹饰。偏这些摆件还不是新的,都是古旧之物。用料不贵重,应是随手把玩之物。
观察到了这一点。殷如行立时心头警惕。在分派工作时,主动要求去柴房劈柴。
这种脏、苦、累的工作没人和她抢。殷如行成功上任。领了寒光闪闪的大斧子和几柄磨刀石,高高兴兴的走马上任。
第124章田庄主人
第124章田庄主人
田庄的生活很规律。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柴房的工作更是安静,无人打扰。这个时代,只有衣食不愁,不必日晒雨淋辛苦劳作的富贵人士才能养出一身洁白细腻的皮肤。故而无论男女,皆以肤白为美。小麦色皮肤非但不是健康的标志,反倒成了低等平民的招牌。所以,任凭殷如行五官再好看,只皮肤黑一项,就沦落为丑女行当了。尤其是众人在她好吃好喝养了半个月,皮肤还是没有一点儿变白的迹象后,认定了她是天生的黑肤丑女。这样一来,她与田庄中各阶层女性到没有了矛盾冲突。除了生活清苦些,日子过的也算惬意。
苦日子有苦日子的过法。况且田庄伙食不错。一日三餐,中午一餐大多会有荤食。米面也是精粮。蔬菜水果就更别提了,本就是田庄,自产自销不间断。殷如行负责的是柴房,和厨房关系不错。吃食上便没受过委屈。
田庄的主人一直没有出现。众仆役下人守着一个庄子,纷争也就少。炎炎夏日,热浪翻涌。殷如行的柴房地界小,更是闷热。人迹罕至。不到用柴时候,不会有人踏进。亏得她现在身体年轻,体能上佳。熬在这蒸笼里也还过得去。
夜晚时分,她干脆就点了熏蚊子的艾草,裹着席子爬上房顶睡觉。白天在院中劈柴。既然没人来,练几趟拳脚也就不会有人看见。她将劈柴当成了锻炼眼力、臂力的训练,时间一久,对身体的控制到有了一些进步。
夏季过后,到了秋收时节。万物肃杀。这是狩猎的好时段。管事的一直准备着主人家会过来。众下人也就跟着日日期盼。不料,一直到冬日来临。那所谓的主人还是没个影儿。
田庄虽然地处偏僻,然到底是祉城近郊。小道消息的流传毫不比大都城逊色。殷如行在护院们的闲谈中得知。禧地城主的争夺之战进入了僵持阶段。冯淡裕想要的速战速决没能成功。反倒是何雁趁机提出,不如加派兵力,以增压力。冯淡裕不是傻蛋,坚决不予松口。两千人还好说,一旦祉地大军压境,他这卖国贼的名声可就坐实了。便想了个招数。西出云是他多年经营地盘。冯淡裕趁着何雁吸引冯淡勋目光之迹,从西出云调兵遣将,一路东行。
冯夫人、霍起儒、栩彬等人也不是傻的。当下也以冯淡勋的名义调动兵马。两相对持。然而不久后,意外发生。祺地名将苏雷带着一万人的大军,渡江而至。以蛮横之态强行盘踞在祉地边境。他也不说帮谁。放出消息,无论是冯淡裕还是冯淡勋。谁能交出原蔻娘,他便助谁。
这个消息一出。四下哗然。何雁当即下帖子邀苏雷会谈。天下皆知原蔻娘是祺地奸细。今来这么一出,莫非另有隐情?
会谈之日不光是何雁与苏雷出席,连同冯淡裕和冯淡勋也来了。四人分坐四方。苏雷先开口,说原蔻娘与祺地官方无关。相反,祺地也在通缉她。原因是她拐带了苏雷的一个小妾。现今不知所踪。苏雷还提出,冯城主遇害当日,两地水军封锁江面。居然让一个姑娘家给逃走了。内中必有隐情。不是祺地军队相助,就是禧地军队相助。总之,事情没这么简单。
霍起儒冷笑着回他,自然是祺人相助。禧人才不会姑息杀害城主的凶手。
苏雷便提出要重新审理此案。然当日驻守江面水军人数何其之多。现今找来,也只能找到军队番号。人数上却有调动相错。禧地如此,祺地也是如此。更何况。对于禧地两位公子来说。冯胖子死就死了。严惩凶手是一定的。然更重要的事是确立谁来继承主位。大肆查案显然本末倒置,对此并不热络。
不过他们倒也没有敷衍。毕竟原蔻娘不出现就罢了。一旦出现落入对方手中,事态就糟了。
总之,局势因为祺地苏雷的出现,更加变化莫测、扑朔迷离。
殷如行听到的消息是过时的。护院们绘声绘色谈论的三地四方会谈,发生在秋季时节。离现在早过去两个多月了。不过,就算是这样,也有不少线索可供她参考。
首先,殷如行没有想到。霍起儒会来这么一出。居然隐瞒她的真实身份。如此一来,殷如行这个名字至少不会被两地通缉。她目前在祉地的安全也就有了些保障。其次,霍起儒捏着这么一个大把柄,应该会善加利用。只不知他会怎么利用了。
至于苏雷……殷如行叹了口气。苏雷唯一的缺点是生活环境过于单纯。虽说兵者、诡道也。其中不乏谋略欺诈。然而和政治阴谋比起来,依旧有很大的不同。苏雷的光芒是在战场。对待政治,他太不成熟。尤其是对自己的亲哥哥都不了解。亦或许他了解的只是他愿意了解的那一部分。
不是吗?当日在城主府,他所以为的好,只是他认为适合她的。便全数朝那方去努力。他又何尝认真听过她的心声?他知道他们之间最大的隔阂是什么吗?他不知道。苏雷不坏。比起苏晨、陈五、韩四、原蔻娘、霍起儒、冯胖子等要好太多。但若论起人生伴侣,显然与她不适合。
算了,逝者如斯夫。她自己还朝不保夕呢。哪有功夫替别人操心。苏雷再不济,日子也过得比她好一万倍。往昔的柔情、往昔的蜜意,还是随风散去,都罢了吧。
冬日的第一场初雪,在一个与往日没有分别的早晨到来。纷纷扬扬的雪花,将大地染上一层白色。树梢枝头,点缀着细碎的晶莹。雪不大,下午时分就停了。田庄的王管事还是风风火火的召集仆役扫雪清理地面。说要时刻保持庄子里的整洁。
事实证明,王管事的未雨绸缪是对的。要不人家怎么能做到管事一职呢?傍晚时分,一队不起眼的车队风尘仆仆的来到了田庄。殷如行在柴房得到消息,田庄的主人终于出现了。
“小梅,还有柴火吗?”厨房的马婶子过来询问。殷如行户籍上的姓名是沈眉。管事便称呼她小眉。田庄里的下人多数不识字,三传两传的都当成了梅花的梅。时间一久,连王管事都管她叫小梅了。
“有,有。”殷如行抱出一大捆,随口问道:“怎么今天要添这么多柴?”
“嗨还不是因为主家来了么?”马婶子捆扎着柴禾,抱了满满一怀,还觉得不够:“主家讲究,不但主人,连同来的丫鬟小厮,个个都要洗澡驱寒。水烧的多,这柴禾就不够了呗”
“原来是这样,那我帮婶子一块送吧。”殷如行也抱起一大捆柴禾,“这么说,我明天还得多准备些。”
“就是这样。”马婶子是田庄的老人了,知晓的比较多,对着她耳语道:“我和你说。只要是主家来了,别的不说。一天洗一次澡是免不了的。这柴禾你得跟上。”
“啊?”殷如行有些迷惑不解。来的第一天人人要洗澡驱寒可以理解。这每天一把澡,放在现代社会不稀奇,放在这里就奇怪了。便是苏离那样尊贵出身又爱干净的小姑娘,也没有大冬天里天天洗澡的习惯。
“嗨你这是不知道”马婶子脸上露出了几分隐秘之色。看了看左右,悄声贴着她耳语:“主家每次来,都要带两个小丫头。晚晚行那房事,还玩鸳鸯戏水。可不得天天洗澡?”
“啊?晚晚两个”殷如行瞪大了眼。这人猛啊
马婶子显然和她想的一样,笑容更显猥琐:“可不是。一个哪里吃的消。主家榻上勇猛,听守夜的说,里头浪声叫的可大着呢,听的人面红耳赤的。每晚都要闹到半夜。兴致来了,白天也一样。”
“……”殷如行无语了。这,这个是不是就叫纵欲?
“主家的主母不说吗?”她对此有几分好奇。
马婶子露出神秘之色,压低了声音:“小梅,我瞧你是个老实的姑娘。这就提醒你一声。你这话可不能在外头讲。咱们这位主家最恨人提起主母。主母是一次也没来过这庄子。”
“一次没来过?会不会是主母不知道这里?”殷如行立刻展开联想。
“哟脑子挺灵啊”马婶子脸露惊讶,夸了她两句。继续压低声音:“管事的不许大伙儿乱说。其实就是这么个道理。为着犯这忌讳的,年年都会撵人出去。你眼见着就要涨工钱了。可要小心些。别说漏了嘴。”
“婶子放心。我记着了。”殷如行立刻一脸惶恐的保证。心里却对这位主家鄙夷不已。敢情这田庄是他背着老婆鬼混的地方。难怪一年到头也来不了几趟,来了就这么如饥似渴。
“婶子。”她想了想,又问道:“主家长什么样子。你说给我听听。我知道了以后也好避开。”
马婶子一听就笑了:“呵呵小丫头心思还挺多的。你放心,主家喜欢肤白丰腴的美人儿,对你这种不会敢兴趣的。”
“不是。我嘴笨。怕的是冲撞了主家。”殷如行赶紧解释。
“这样啊。说的也对。”马婶子沉吟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