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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一句依旧慵懒,却带上了不容辩驳的威严。
纱帐里头两个妙龄女子微微颔首,身形一晃,抬着一张大椅出来,搬到了一边,请夏侯雪过去入座。
夏侯雪直接亮剑,冷淡道:「你是自刎,还是我动手?」
呵呵一声轻笑,花神殿主人继续慵懒的音调道:「在下实在想不出来有什麽得罪夏侯公子的,何来以死谢罪之说?」
夏侯雪扫了地上的唐若水一眼道:「杀了你,她就为我生了。」
一阵沉默。
微不可闻的一声叹息,花神殿主人道:「花神殿也不是什麽不讲情面的地方,何况是夏侯公子亲自来要人。清涟,想来你今日前来是做好了准备的,而且七君子也确认了你的心意……」
清脆的击掌声响起。
纱帐之内又出来个妙龄女子,手上端着托盘,上头只一小碗的酒,泛着酒香和梨花香。
没有毒。
唐若水和夏侯雪下意识地就确认了。
花神殿主人懒懒道:「这梨花酒就算是饯别,喝了酒,你与花神殿的缘分不再,日後你的事你可自行做主。」
传闻花神殿若有人背叛,皆是死无葬生之地的。
唐若水来了几年,遇上的叛徒不多,也就两个。一个被斩断了四肢扔进了一个蚂蚁的洞穴里,据说整整让他活了几日,才放他被蚂蚁啃乾净。另一个直接送进了一个荒废但住满了老鼠的院落,在他的身上割了几处伤口,老鼠被血腥气吸引,吃干抹净了人,据说那几日夜半能听到尖牙磨过白骨,还有老鼠的吱吱声响。
还有听说,有饿死的,在铁屋子里烤死的,以及像腊肉一样风乾死的,历数下来其实不多,也就那麽十几个,但每一种死法都不是痛快的。
敢背叛的人实在太少了。
唐若水来的几年里,那两个还是第一年遇上的,後来就没遇上过。
花身殿所谓办手续,便是抽签,抽一种死法,要是能挨过特定的时辰,那麽就算你过了。比如饿死,会有人不断的在你饿的头晕眼花的时候吃各种味道很香的食物,要坚持十几次的考验,不求饶不求吃,那麽就会放你走,否则就是死。
不过至今没有活着离开花神殿的。
唐若水被眼前的状况给弄懵了,说真的,她在进花神殿的前一瞬还在胆寒,那些办手续的花招,她自问定是过不去的。不过是被夏侯雪瞧久了,脑子一热,就回了花神殿。
真的站在殿里候着,倒是想了主意,到不了狠狠心封了自己的感官,事後也不过是废了武功罢了。真的半分没想到是现在的状况。
「怎麽,这最後的饯别酒也不愿意跟我喝?」
看着唐若水半天没有动静,花神殿主人懒懒开口。
唐若水仰头,目光炯炯,似乎想透过纱帐看到内里的人到底是怎样的神情或是怎麽想的。半晌,她听到自己问:「为什麽?」
「你本就不是花神殿的人,不过顺手救了你,要报恩,做了这麽些年的护法也勾了,没道理要你一直留着。」
纱帐之内的人竟然很认真的解释,从侍女手上端了同样盛着梨花酒的小碗,「喝碗酒当办个手续,情义两清挺好的。」
言罢,那只端着的小碗绕开前头的层叠纱帐,直奔侍女托盘上的这只碗而来,清脆的一声碰撞,碗又回到了纱帐後头。
花神殿主人倾碗而尽,抬手示意道:「请。」
唐若水还在犹豫。
夏侯雪不悦地取了碗,乾脆直接拎起唐若水边往她嘴里倒边嫌弃道:「扭捏个屁,赶紧的。」
唐若水被呛了个好歹,想瞪眼过去,对上夏侯雪冰冷的视线,本是瞪眼的神情瞬间变得谄媚。
纱帐之内传来温和的轻笑声。
一阵大风吹来,纱帐被吹得高高扬起,里头的人却是已经不见了。
唐若水蹲身捡了被夏侯雪顺手摔碎的小碗,上头还沾着些酒,伸出手指在酒液上沾了沾,放在舌尖。果不其然,这味道实在熟悉,记忆里很小很小的时候与熟喝过,记忆里的人也是笑得温和,却怎麽也想不起来那张模糊的脸了。
瞧着人看上去依依不舍的样子,夏侯雪心里就冒火,直接伸手提溜起人衣领,拖着往外走。
於是,又上演一遍,唐若水各种讨好谄媚,把骨气丢在九霄云外的戏码。
纱帐後,内殿里,闪身进来的花神殿主人,望着人离开,目光温柔,也多少沾染了些些的哀伤。
调头。
内殿的剑冢上供奉着「寒水剑」,花神殿主人缓步过去,抬手轻抚着剑锋,彷佛是世上最珍贵的宝贝:「你想要的,我替你取了来。你想来,我留下你。你想走,自是要好酒相送的。」
我变成了你曾说的样子,可到底你当年喜欢的不是我,现在也不是,世间也就这事强求不得。
一个一身劲装的女子自殿外悄身落在花神殿主人的身後,跪地道:「主人,江南和江北十几个门派都上了少林和武当,密谋要端了我们花神殿,是否要先去部署一下,血洗掉几个门派。」
「不用了。」
他摆了摆手道,「派些人赶在夏侯雪和清涟的前头,把找茬的几个门派给清理乾净,给他们清清道。」
「是。」
劲装女子翻身出去了。
花神殿主人抬手揭掉面上的皮相,分明是二公子的脸。等候在殿外头的侍女都进来了,他吩咐道:「走吧,轻尘和轻烟留下来,烧了这地方,手脚乾净点。」
言罢,领着人飞身离开。
风中纷纷扬扬的梨花和飞扬着的纱帐混在一起,分不清楚到底是花还是纱帐,只一阵一阵的清香。
然後,在大火里全部消失殆尽。
作者有话要说:
丶第五十六章
夏侯雪他爹和唐家爷爷赶到的时候,花神殿俨然已是一片废墟,那片梨花林焦黑成灰烬,早没了最开始的样子。
夏侯雪他爹策马回身,极尽得意的小样儿,张狂地厉害:「哟,看来他们动作很快啊。老家伙,只能说上天也很想看你帮我洗洗衣服做做饭端端洗脚水什麽的,众望所归。」
「你道是你的人干的,这花神殿就是你的人端掉的不成?」唐家爷爷冷哼一声道,「这年头厚颜无耻也太流行了些。」
「我知道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的。」
夏侯雪他爹满脸的无奈,好像是遇上了个会无理取闹的孩子,翻身下马,去拿灰烬堆里鼓捣了一阵,拿着一块四四方方灰不溜秋的东西回来递给唐家爷爷道,「你看,这可是花神殿的标志。」
唐家爷爷忍住额头猛跳的青筋,怒吼道:「混蛋,你胡扯也该有个限度。」
其实吧,他很想狂骂上一顺溜的脏话,不过他堂堂唐门的前大家长,身份摆在那里,不能跟这魔头一般见识,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唐门前大家长跟市井无赖也差不了多少。
极力压下怒火,调转了马头,决定无视那个魔头,走人。
夏侯雪他爹见人真上火了,赶紧一个纵身过去,挡在了前头嬉笑着道:「哎呀,真是的,一个玩笑都开不起,名门正派什麽的最讨厌了。」
「让开。」
唐家爷爷沉着脸道。
夏侯雪他爹猛地一阵摇头晃脑,不肯动弹。
唐家爷爷狠狠甩了马一鞭子,马高扬起前蹄,一阵长长的嘶鸣之後,猛地往前头蹿,俨然要踩着夏侯雪他爹过去的架势。
夏侯雪他爹就地一滚,躲开了,嘴上惊呼着好险好险,脚下生风地追了上去,也不上那匹疯马,直接把唐家爷爷拽了下来。於是,两人又干了一架,不要怀疑,这是一路上数不清多少架里的一架。
终於,消停了。
夏侯雪他爹磨磨蹭蹭地掏了块纱巾出来,丢到唐家爷爷脸上道:「花神殿的纱巾,你该没少见过,瞧瞧是不是真的。」
唐家爷爷伸手一摸就知道是真的。花神殿的纱巾上的字迹要特殊的药物才能显现出来,所以带着股幽幽的暗香,不是旁人能仿出来的。
这块纱巾已经用过药物了。
上书:今花神殿应夏侯前辈之约,就此隐退。
「隐退?」
唐家爷爷觉得眼前这个家伙简直是在挑战自己的脾气的极限,「你跟花神殿达成了某种协议,假装是端掉了,然後骗赌?」
他额角的青筋又猛地跳了跳。
夏侯雪他爹一脸正色道:「花神殿目前在江湖上消失了不是麽,这不是端掉了是什麽?」
「这叫端掉了?」唐家爷爷低吼道。
夏侯雪他爹顿时痛心疾首道:「没想到你堂堂前唐门大家长,竟然这麽输不起,还准备赖赌,算了算了,几十年相识,算我有眼无珠看错人。」
说完,面不改色地一声长哨把自己的马匹叫回来,翻身上马就要走。
唐家爷爷大叫道:「慢着。」
「干什麽?」
夏侯雪他爹摆着面无表情的脸,冷冷道,「放心好了,我不至於像你这麽无耻,开始的赌局就不会反悔,看我因为上个赌局被你关在剑冢那麽多年就知道了。我不会让花神殿的头儿回来折腾江湖的。」
「愿赌服输,我唐们的人也不是那种烂赌鬼。」唐家爷爷黑着脸,走到他面前道,「你现在是想洗衣服吃饭还是洗脚,说。」
夏侯雪他爹瞬间换回了那张嬉笑的脸:「跟爷走吧,爷现在那三样都不想。」
唐家爷爷抬眼瞧了瞧自己那匹马早就不知去向,只好决定徒步跟着眼前这个该死的家伙,一张脸越发的阴沉。
谁知夏侯雪他爹却是翻身下马来,提议道:「其实吧,你要换个条件来践行赌约,我也是没有意见的。」
「不用,这很好。」
瞧着人眼睛那闪动着的精光,唐家爷爷想也不想决口拒绝。
夏侯雪他爹忽的揪紧了自己衣衫的领口:「你不要对我有所肖想,我对我家娘子可是忠贞不二,我要为她守身如玉。」
一口鲜血哽在喉啊。
唐家爷爷咬牙狠狠道:「你放心,我就是看上猪,看上狗,看上鬼都不会看上你。」
夏侯雪他爹一脸嫌弃道:「你的品位果然有问题,竟然喜欢猪丶狗丶鬼,我真为你仙去的娘子感到悲哀。」
唐家爷爷觉得自己还闭嘴比较好,於是蒙头前进。
夏侯雪他爹追上去道:「你一个男的帮我洗衣做饭洗脚你不会觉得别扭?」
「不是你提出来的条件麽?」唐家爷爷还是没能忍住,冲着人狂吼,恨不得能让眼前的人在他的狂吼中凋零掉。
夏侯雪他爹泰然自若地抹掉喷在脸上的唾沫,淡淡道:「我说了,你可以换个条件。」
知道要是不让他说,不能消停的绝对是自己,唐家爷爷镇定了下心神,尽量平静道:「说。」
夏侯雪他爹瞬间又欢乐了起来:「这花神殿退隐江湖了,我家媳妇也还回来了,到底你唐门也算个门派,我们的交情也在不是,不能亏待了,怎麽样,只要你答应作为女方家属做个主婚人什麽的,赌约就取消。」
唐门也算个门派!交情也在!
唐家爷爷的面色直接黑了又黑,断然拒绝:「不可能。」
「其实,你做不做主婚人真的没什麽关系,毕竟人也不承认自己是唐若水,她可说她是清涟,叫你来做主婚人,我不过是觉得你可怜。」
夏侯雪他爹不遗馀力的进行打击工作。
「唉,我要是没记错的话,唐若水的爹也是被你非让他续弦逼死的。现在你最看好的儿子的唯一的女儿的亲事你也不肯让步……」
眼前这个架势是要絮叨个没完了。
唐家爷爷赶紧出声道:「你家那个小魔头什麽时候需要你插手他的事情了?娶妻的是他,皇帝不急急死你这太监!」
「唉。」
夏侯雪他爹一声长叹,状似颇为无奈道,「没办法,他娘身前我答应过的,要好生照看好我家儿子,否则下辈子他娘就不愿意搭理我了。」
「你什麽时候相信有下辈子这个怪力乱神之说了?」唐家爷爷很是不屑。
夏侯雪他爹又是一声长叹,无奈中带着宠溺:「唉,本是不信的。不过谁叫我纵横江湖一生唯一的缺点就是宠自家娘子到极致呢,她说有,那就是有的,她说的,我都信。」
唐家爷爷忽的想起些往事。
以前,夏侯雪他爹比现在的夏侯雪还闹腾,那时候他是一个门派一个门派的挑衅,要是门派里没有能赢他的,他就血洗那门派。要是不幸有赢了的,他就每日上门要比武,直到没人能赢为止,然後又是血洗。别问为什麽赢的时候不直接干掉他丫的,这家伙轻身功夫实在卓越,觉得快输了,人已经溜走了。
後来,据说遇上个姑娘,也就是後来的夏侯雪他娘,江湖消停了,不过官府又闹腾了起来。主要是夏侯雪他娘爱财如命,於是夏侯雪他爹光国库就不知道洗劫过多少次,各大银号大商巨贾没有没被偷过的。好不容易,某日消停了,传出消息是夏侯雪他娘银子数不过来,准备先数清楚咯。
再後来,夏侯雪他娘去世。
众人以为夏侯雪他爹会重出江湖,一时间各大门派人人自危,谁曾想,夏侯雪他爹会找上唐家堡。
唐家爷爷至今还记得那日找上门来的夏侯雪他爹的贱样儿。
他说:「我刚没了最疼的老婆,你刚没了最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