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观音渡-第1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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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本是随口而发,说完便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不由小心的看向萧缘书。

闻言,萧缘书刚刚绽放的笑容立马凝结,行此计策之前,她便想过査君然的立场,想过他的爷爷因为她而获罪,他该如何自处?

可到底形势比人强,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所以,她一直刻意的回避这个问题,避免提及査君然。

不过,躲不开的到底躲不开!如今,査老将军真的挪用了十万军饷,军心不稳、有心之人弹劾于他还是小事。大战在即,没有了军饷,只怕军队哗变也有可能,届时为了平定众怒,德昌帝只能治罪于他。

而他,为了忠君,为了让德昌帝免受骂名,多半会默认罪行!

即便张逸飞不提査君然,萧缘书也清楚,她怕是要失去这个哥哥了。她真正的做了一次他的敌人,害了他的亲人!

见她面色不佳,张逸飞恨不得抽自己几巴掌,谁不好说,偏偏要去说什么査君然!

既然说了,也无法把话收回,他只得安慰她说:“缘书,你莫多想,大哥素来宽厚,又是明辨事理的人!他……应该能谅解你的!”

萧缘书连强装笑脸都做不到,幽幽回答:“大哥自是明辨事理,可镇国将军是他的爷爷,是他的至亲!即便他不怪我,但我也清楚,我们的情分已然是到头了!”

“缘书……”

“二哥,你无需安慰我,当初我敢这样做,今天我便能承担后果!大哥纵使与我割袍断义,也是我活该受的!”

张逸飞看着她的侧脸,修长的眉毛没有蹙起,浓密的睫毛弯曲上翘,红嫩的*轻轻抿着,这一切的一切都让人觉得她好似没有什么情绪,却又好似百感交集。

唯有那眸子,黑亮依旧,却染上了层层的愁雾!

他伸手握住她的肩头,道:“缘书,你莫伤心!即便全天下都离你而去,我还是会陪着你!”

这样的话,萧缘书听来不是不感动,发生了这么多事,兜兜转转之间,唯有张逸飞还能在她身边,她的心不是石头做的。

可,也只有感动而已!她对他,好像除了感动和感激,便没有其他的情绪了!

他不是萧允,不是楼韧,不能让她怦然心动,也不能让她日久生情,到底还是不一样的!

不是他的用情不深,也不是他的姿态不够,只是因为他不是那个人,所以,便只剩下感动而已!

她叹气,语重心长的说:“二哥,你的情意我都明白,也很感激!可是,这一辈子,我不会再嫁!”

闻言,张逸飞身体僵硬,半响才勉强笑答:“缘书是不可以再嫁!你是要做女王的人,哪里能够下嫁?我愿意嫁你,我不在乎……”

“二哥!”萧缘书不及他说完,便朗声打断他,道:“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不会嫁,也不会娶!我和夫子虽然没有成亲拜堂,可我们许过对方白头盟,即便他不在了,我也绝不会违背誓言,弃他于不顾的!”

张逸飞的眼神不由暗了下去,半响才喃喃道:“你……不娶不嫁都没有关系,我不是计较身份地位的人,即便只是做个男 宠,我也不会介意的!”

萧缘书顿感无力,明明她不是这个意思,明明二哥知道她的意思,却还是要如此曲解!

当断不断反受其乱!她咬了咬牙,直接道:“二哥,你何苦?你还是找个好人家的女儿好好过一辈子吧!我这一生要为夫子守,不只是守心,还要守身!”

虽然早就知道她的心思,可乍听此言,张逸飞还是觉得如同被当头棒喝一般,天旋地转,久久无法回神!

许久,许久,久到萧缘书等不到他的答案,径直想转身离去,他才大声说:“缘书,一生何其长?不到最后,你我又怎么能轻易下断定?”

萧缘书的步子停住,回身看他,道:“二哥,我不会改……”

他急忙打断她伤他的话,回说:“好了!一辈子的事情我们得过完才知道!现在先不说这些了!别忘了薛总管还在外面等候呢!”

萧缘书无奈,这个二哥看似儒雅谦和,其实最是执拗,一时半会怕是说不通。只得对他微微颔首,叫来侍卫吩咐一通,便与他同向大殿走去。

薛太监站在殿中左顾右盼,银子是带来了,白花花的十万两,可为何萧将军还不出来见他,还有金贵的泰安郡王,也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

萧缘书扶着腰,任由张逸飞搀扶着往大殿踱步而去。

见到了薛太监,她双眼圆睁,惊呼道:“薛总管,竟真的是你?这都二十天了,还不见你,本将以为你不会来了呢!”

薛太监见了她,虽然着急,却还是陪着笑脸回答:“萧将军,可不是奴才嘛!这路上不太平,奴才担心银两有闪失,只得挑安全的路走,难免就耽误了一些时间!不过,奴才已经按照您的吩咐,将十万两银子筹齐送来!还请将军按照当日的约定,放泰安郡王跟奴才一同返回京城!”

“哎呀!不好!”萧缘书忽然提高声音大叫,忙解释道:“本将当初说限你半个月之内往返,可今天已经是第二十天了,本将久等不到你,以为你嫌银两太多不打算赎人了。刚好本将的手头紧,养不起闲人,便命人将萧策拖到外面斩首了!”

“什么?”薛太监大惊,道:“你的意思是说,殿下他,他已经……”

“可不是嘛!五天前,半月之期到时,他就已经人头落地了!”说着,萧缘书抱歉的看向他,接着道:“这也实在怪不得本将,本将手头紧,实在没钱买饭菜喂养他。。。。。。”

萧缘书的话对于薛太监来说无异于平地一声雷,让他顿时手脚冰凉。他脑袋乱成一团浆糊,泰安郡王死了,这可如何是好?

忆及来此之前德昌帝的亲*代,他不由心惊肉跳,人已经死了,再也救不回来了,他唯有将功补过才对!现下,唯一能将功补过的方法便是将郡王他请回京!

主意打定,他艰难的开了口,道:“萧将军,可否容许奴才将郡王他带回京城?”

萧缘书颔首,道:“当然可以,你既然将十万两赎银带来了,本将自然不会扣留他!”

“什么?”薛太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泰安郡王已经被她杀了,她居然还想要赎银!

萧缘书笑看他,很耐心的重复了一遍。“本将是说,你将银两带来了,按照约定,你要带走萧策本将自然不会阻拦!”

“可……郡王他已经……死了!”人都被斩了,难道你还好意思要赎银?

后面的话,薛太监没有说出来,可萧缘书却听明白了,她当即振振有词的说:“他死了,难道就不是你们的郡王了?”

“当然是,只是……这赎银……”

“是你们的郡王不就成了吗?本将为何不能要赎银?”

“他已经被您斩了!”

“哦!”萧缘书颔首,承认他的话,又说道:“但是,他生前是你们的郡王,你要带走他,所以要付本将赎银!他死后,还是你们的郡王,你还是要带走他!那本将也还是要赎银,这完全说得通!”

这……这……这简直是强词夺理,完全是讹诈!

薛太监敢怒不敢言,想到若是连郡王的尸首都带不回去,那后果……不用深想,他已经感到脖子上面凉飕飕的!十万银两就十万银两吧,看这架势,纵使他不同意,也休想将银子带走!

他俯首道:“奴才愿意给付赎银,请萧将军带奴才去请郡王爷!”

萧缘书摆摆手,道:“本将就不去了!本将虽是行伍出身,可如今是身怀六甲之人,萧策的人都已经死了很多天。这些天又连连高温,那尸体已经溃烂发腐,着实令人恶心!”

说着,她指了指一个侍卫,命令说:“你带薛总管去请泰安郡王吧!”

侍卫领命,带着薛太监出了宫,来到一处破烂的地方。薛太监看着面前的景物,这里……好像是个乱坟岗,地里还有铮铮白骨,天上鸦雀盘旋。

他十分纳闷,不由问道:“王爷难道不是在宫里吗?你带杂家来此作甚?”

“宫里是什么地方!一个死人也配呆在那里?他死时,我们大将军便命人将他拖到了这里!”

闻言,薛太监大哭起来,也顾不上害怕了,径直在死人堆里翻,边翻边吐。没有肉的白骨令人恐怖!还有肉的尸体上都长满了蛆虫,更加令人恐怖!

终于,他找到了一具尸体,身形看上去和萧策相当,身上穿着郡王服,腰间还带着郡王的腰牌!只是那张脸上全是蛆虫,根本无法分辨相貌!

薛太监已经认定这就是萧策,当即哭嚎着命身后的随从将它运走。

此时中原战乱不断,薛太监为了安全一路绕行,待他赶到京城时已经过去了二十多天,本就已经发腐的尸体已经找不到一处好肉。

德昌帝闻讯赶到时,也只能凭着尸体的近身之物断定他的身份,加之薛太监的描述,这个父亲已经认定面前生满蛆虫的人正是自己的儿子。

他大怒,反手狠狠甩了薛太监一个耳光,道:“狗奴才!朕命你无论如何也要救出策儿,你竟敢违抗朕的旨意!”

薛太监害怕,当即跪爬着过去抱他的大腿,申诉:“陛下,不怪奴才呀!实在是萧缘书委实无赖!她要十万两赎银,奴才差点跑断了腿,才在鄂南军营里筹齐了银两。结果……等奴才将银两送到时,她已经对王爷下了毒手!”

闻此言,德昌帝震惊,不敢相信的问:“你说什么?”

“奴才为了救王爷,已经是……”

“闭嘴!朕问你,你刚才说你到鄂南军营筹齐了十万银两?”

“是!当时奴才……”

德昌帝倏忽弯腰,一把拎住他的衣领,咬牙切齿的说:“十万银两?鄂南军营哪里来的这么多银两?”

“是……是査老将军为奴才准备的……”

“査老将军?他哪里来的这么多银两?”想到此,德昌帝大声问道:“你可是用朕的圣旨逼他挪用了军饷?”

“圣上,奴才……”

“回答朕,你可是擅自用了朕的旨意?”

“是……不过,当时……”

德昌帝顿觉天旋地转,完了!一切都完了!他要吼,要骂,要把眼前的狗奴才杀了!

只是,他还来不及做,一下急火攻心,便一头栽倒在地!

史书记载,懿朝晋华元年,镇国将军贪污军饷达十万两,被属下揭发后惨遭弹劾,一生戎马的将军未曾马革裹尸,自刎于三军之前以死谢罪。死前,写下血书,令其孙査君然定要秉承査家祖训,忠君报国!



正文 第十七章 何必将军是丈夫(十二)



镇国将军死讯传出,对鄂地虎视眈眈的湘中王一改往日里畏畏缩缩的作风,大举向鄂南开进。

鄂南此时正是群龙无首之际,军队失了凝聚,形如散沙。虽然鄂南节度使郑爽暂代镇国将军之职履行军务,却因为他是弹劾镇国将军的发起者,査家军对他多有怨愤,对他的命令多是阳奉阴违。加之他又不惯打战,往日皆为纸上谈兵,不到十日,便连失三座城池。

一时间,叛军如日中天,占领了鄂内十之二三的土地。

同时,坐镇夜郎的萧缘书也悄悄将兵力集中在湘西偏北一带,挺着六个月大的肚子,开始作战部署。

夜郎一仗她打得漂亮,湘西将领早就对她信服,如今正是士气高涨之时,只待她一声令下,便开始攻打湘西。

可,万事俱备,却迟迟不见她下令,一些沉不住气的将领开始进大帐请命,魏明带头说道:“萧将军,如今湘中王正忙于与鄂地开战,为何我们还不动手,打他个措手不及?”

萧缘书闻言微微笑,说:“他虽忙于和鄂地开战,却因为连连获胜,正是上下同心,势不可挡之时。即便他后防兵力不够,我们去攻打,也要吃些亏。且,现在鄂地虽然战败,兵力损失却并不大。我们此时冒然加入战局,便是帮了鄂地将领的忙,为他们保存了实力,本将何故要令大家做那损己利人之事?”

张逸飞也接话道:“诸将耐心等待几日,不出半月,我们定会攻打湘中!”

魏明诧异,问:“萧将军和军师到底在等什么?”

张逸飞看着萧缘书笑,萧缘书也回笑,答:“等鄂地扭转战局,与湘中王拼个你死我活之时!”

“军师何以见得鄂地能够扭转战局?现在鄂地驻守的将士,十之五六是査家军,査老将军死得冤枉,他们早已失了战斗之心,如何能够扭转战局?”

“德昌帝虽然病重,可也不糊涂,査老将军死了,査老将军的后人还在!”张逸飞答。

“你是说査将军?他生性刚烈,他的父亲被朝廷冤枉而死,他如何会奉召从边关到鄂地带兵?”

听得魏明这样问,张逸飞小心看向萧缘书,见她神色如常,方才答道:“査将军不肯来,还有査君然,你们莫要忘记了,査老将军死前曾留书给他这个孙子!査家人素来孝义为先,他定会奉旨前来。只要他到,査家军必会重拾信心,也必会全力抗击湘中王。届时,定是两败俱伤,我们在趁机而入,定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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