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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要我今天跟着他走,陪他几日,他方消气!”
闻此言,张逸飞紧张忽生,先前的疑虑尽散,也忘了在追究胡为和她的对话,忙不迭的问道:“那你,可曾答应?”
萧缘书抬头,望向他,黑白分明的眼中竟是歉意,低声回说:“我害怕他对我和萧允记仇,只得答应!”
顿时,举止有度、谈笑文雅、潇洒翩翩全部从张逸飞身上消失不见,他急切的抓住萧缘书的胳膊,加了几分力道握紧,咬牙切齿的问道:“你先前答应我和大哥的呢?难道就不算了?难道在你心中,只有萧允和萧策吗?为了不让萧策生气,你要陪他,那我们呢?你就不怕我和大哥生气吗?”
“我,我……”萧缘书在其咄咄逼人的气势下,慌乱得无法自处,竟连话也说不完整。
直到她右臂上的伤被张逸飞握裂开去,那痛楚让她浑身一激灵,满头是汗,忍不住低低的哼了一声。
张逸飞感到手下有些濡湿,却未曾注意她的不适,依然执着他的问题。
忽然间,一个人影冲上前,将他的手一把扯开,他这才看见殷红的血已经浸透了萧缘书的衣袖。
此情此景令张逸飞措手不及,只得悄悄看了怒气冲天的査君然,不敢说话。
査君然扯开张逸飞后,一言不发拉着萧缘书就往北甲院走去。
张逸飞不敢说话,亦步亦趋的跟在二人身后。进到屋里,他像受罚的稚童般垂首站于一旁,静静的看着査君然将萧缘书宽大的衣袖挽起,为她上药。
直到上好了药,査君然心里仍觉不快,阴沉着脸,对萧缘书低吼道:“难道你是傻子吗?疼不会说?由着他捏你的伤口?”
萧缘书如同受惊的鼹鼠,憨憨的缩着脑袋,头低得不能再低。又像是休息中的猫头鹰,鼓鼓的坐在椅子上不动弹。
见她一副受气样,査君然的气更是不打一处来,又不忍再斥责她,便对张逸飞怒道:“她是怎样的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怎的非要问个明白?她要陪萧策,便让她去就是!若是不让她去,她纵使人留在我们的身边,心里也难以踏实!”
闻言,张逸飞惊道:“刚才我和缘书的话大哥全听见了?”
“没有全部听到。我早上起来后见缘书不在房里,便出门寻他。刚好听到缘书说要陪萧策几日。”说到这里,他斜睨了一眼萧缘书,又道:“她既想去,你又何必拦她?”
“可是,大哥,明明她先答应我们的!”
“先答应?在她心里,只怕和萧允扯上边,便没有先后与公平之说。她既然不愿意萧策因为昨日之事迁怒萧允,你便由着她去。我们守着她就好,何必拘着她的性子!”
张逸飞沉默不语,良久才道:“如此守着,眼巴巴望着,大哥甘心吗?”
査君然被张逸飞问得怔愣当场。甘心吗?甘心又如何,不甘心又如何?他总不愿意见她难受,不愿意她有半点委屈。却忘了问他自己一句,甘心吗?
良久,他扭头看向还是做缩头状的萧缘书,长叹道:“纵使不甘心又如何?难道能强迫她?”
闻言,张逸飞不再回话,反而是望向萧缘书,朗声问道:“缘书,我问你,若是我和大哥不让你去陪萧策,你当如何?”
萧缘书可怜兮兮的抬头,目光望向窗外,道:“二哥和哥哥对我一向亲厚,若是你们不愿,我就是让自己伤心,也不会让你们伤心!”
她的声音如春风一般轻飘,语气平静如无波之水,听在査君然和张逸飞耳中,却让他们感觉如青涩的梅子,令人酸楚不堪。
屋里一片宁静,谁也没有再开口说话,那心酸的味道如蔓藤一般,密密麻麻的缠上了屋里的三人,一时让人鼻头发麻,难以自持。
眼看着文试时间即到,査君然才幽幽开口道:“缘书,你要去便去吧。只是宫中环境复杂,你需当心,不得任性妄为!”
萧缘书见哥哥答应,面上却忧心忡忡,忙安慰道:“哥哥,不要担心,我不是去宫里。我是到十里外的行馆。”
“十里外的行馆?萧策怎么让你去那里?”査君然蹙眉,十分不解。
萧缘书自知说漏了嘴,忙补救道:“萧策和哥哥说的一样,说我不懂规矩,在宫里势必闯祸。因而让我在行馆与他做伴就好!”
査君然虽有疑虑,却也觉得此话有理,不再询问。张逸飞也不再阻拦她,心里虽是不快,但离别在即也强忍了下来。
正文 第六十二章 风乍起(七)
文试过后,萧缘书将査君然和张逸飞送到洪武书院的大门外,两人对她絮絮叨叨的嘱咐一通,方才恋恋不舍的策马离去。
她站在书院门口,直到再也听不见马蹄声,才慌忙向着后山走去。到了那里,见到空旷的路上停留着一辆马车,赶马的小厮见到她,忙跳下车,弯腰行礼道:“萧县主,小的是殿下派来接您去行馆的。”
说着,那小厮便从车里拿出踏脚凳放在马车旁,小心翼翼的引了萧缘书踏脚上去。进到车里,萧缘书只觉得里面有股奇特的芳香,味道雅致,沁人心脾。一个人实在无聊,她靠在车壁上,闻着这股诱人的芳香,便感觉十分困倦。她强打起精神,提醒自己很快就到,切莫睡糊了眼,让他人笑话。
奈何,她的眼皮越来越沉重,神智也逐渐飘忽起来。最后,双眼终于阖上,像条死鱼一般软软的倒在了座位上,毫无知觉。
张逸飞的马奔出了十来里,心里却想越奇怪。早上胡为到底和萧缘书说了些什么,为何她一副心虚的样子?
还有,她明明就是女子,若是和萧策相处几日,会不会被他识破身份。即便不识破,以萧策对她的心思,怕也会想方设法的将生米煮成熟饭,到时一切都成定局,怕再无他的机会!
这般思来,张逸飞终不能安心,又不愿意被査君然发现他的心思。便按耐着焦急的情绪,跟在査君然身后策马。直到一个分岔路口,他才将马停住,对査君然道:“大哥,我要从这条路走,也好顺道去看望我的外祖母。”
眼看春节在即,他要探亲,査君然也不方便跟着,便和他寒暄几句,分道扬镳。
见査君然已经走远,张逸飞忙驱马赶回洪武书院。
进了大门,他直奔北甲院而去,里面早就人去楼空,哪里还有什么萧缘书的影子。他矗立良久,方才失魂落魄的离去。
走至路上,刚巧碰见谢长卿。
要说这谢长卿本也应该离去,却忽然想起萧允交代他送给萧缘书的黑玉膏尚未送到。他这才拿着膏药,折了回来。
见到他,张逸飞忙道:“长卿,你可曾见到缘书?”
“萧县主?她不在北甲院吗?”
“不在,我四处寻她,却寻不到!”张逸飞想了想,又问道:“那你可知七殿下现在何处?”
“七殿下早就与皇上前往济州了,今日他与我一个考场,未到时间便已答完卷离去。”
“什么?”张逸飞闻言,双眼圆睁,激动地拉住谢长卿的衣服,大声问道:“你所言属实?”
谢长卿点了点头,道:“当然!我虽然是五殿下的伴读,但是七殿下和皇上每年都会到济州的事大家都知晓,在宫里并不是秘密!”
张逸飞顿时心慌意乱,缘书不是和萧策一起过年!那她在哪里?为何要说谎?
对了!他忽然想到萧缘书早上的话,她不是要进宫,而是去十里外的行馆。
他稳住心神,忙问道:“那长卿可知,十里外的行馆,现在住着宫里的哪位贵人?”
谢长卿蹙眉,答道:“十里外的行馆?那是德沛公主的住处。她不喜欢书院的景致,便在那里下榻。”
德沛公主!这个答案无异于晴天霹雳!
张逸飞历来聪慧,他将早上胡为的举动、萧缘书的谎言、考核赛场上德沛公主看萧缘书的目光一一相连,答案呼之欲出!
只是,这该如何是好?若缘书是男子,德沛公主给她一顿苦头,或许还会放她出来。可她是女子,是德沛公主最喜欢的女子!
思及此,张逸飞不再犹豫,对着谢长卿郑重的说道:“长卿,我知你是肃王身边的人,现下有一要紧事情托付与你!”
谢长卿被他骇一跳,却不动神色的说道:“逸飞说笑话呢,我怎么会是肃王的人?”
“不是吗?事到如今,咱们就说开了吧。那日缘书破了铁甲兵士的十阵,因残杀士兵而伤心,肃王将她带至内院。我不放心守在院门外,却刚好看见长卿未经禀报,越墙而入!”
“这,这,只怕是你看错了!”
张逸飞一把握住谢长卿的衣领,狠狠地说道:“听着,如今这事关系到缘书的生死。你要不要禀报肃王自己掂量。”
不等谢长卿开口,他又接着道:“缘书现在中了他人之计,被送往了十里开外的行馆。我现在先去想办法,希望你能尽快找回肃王。”
话毕,张逸飞转身便要飞奔。
谢长卿知道兹事体大,也不再遮掩,忙将他拉住,问:“你现在去了也无济于事,不如我飞鸽传书给王爷,等他回来才可从长计议。”
张逸飞将他的手拔开,道:“来不及了,我先去探查情况,也好见机行事!”
“你疯了?去了一个萧缘书还不够,你还要将自己送到德沛公主面前。”
“总要有人去拖延时间!”说着,张逸飞满脸凝重的看向谢长卿,道:“拜托了,长卿!在我死之前,一定要找到王爷,救回缘书!”
话毕,他的人影已经飞奔而去。
谢长卿愣愣的看着他的背影,低声道:“放心,我一定会帮你救出萧缘书!”
接而想起昨日见到萧宸和德沛公主身边的李太监在一起私谈,只怕此事不会如此简单!
正文 第六十三章 风乍起(八)
繁茂的竹林下,是一片清爽的浓荫,太阳从竹叶的细缝中投下斑驳的光晕,星星点点,十分引人。
林下摆放一张大红色镂空雕花躺椅,德沛公主正恣意的斜靠在上面。她双膝屈起,双腿大大敞开,本是一副形骸放 浪的模样,却因着眉宇间的逼人英气,让人不觉媚俗,反显得高不可攀。
她身边跪着一名侍女,模样清秀,虽说算不上绝顶美人,在大懿朝也算得上是难得一见的佳人。那侍女从旁边一个太监端的果盘里取了一颗葡萄,细致的剥了皮,喂到德沛公主的口中。
德沛公主轻启朱唇,伸出软嫩的舌头将葡萄裹进嘴里,还顺带用*舔了侍女的手指尖,惹得侍女娇羞连连。
两人正在调笑,却听见李太监欢快的跪拜请安,道:“公主殿下,萧缘书已经在房中等候您的宠幸了!”
德沛公主乍听李太监说萧缘书正在她的房中候着,微微一怔,半响才说道:“本宫以为此人刚不可折,却原来,也是一个攀附权贵之人!”
话毕,也不见她有下文,也不叫李太监起身。继续安逸的斜枕在靠椅上,有一颗没一颗的吃着侍女剥好的葡萄。
大概吃了五六颗的样子,她含住一颗葡萄,忽然用力一拉,把身边的侍女拉至身 下,俯身就将葡萄反哺于那侍女嘴中。
见侍女红着脸将葡萄吞下,她也不急着回身,细细用手指在侍女脸上划过,柔声道:“卿,这是害羞了?”
那侍女闻此言,羞得不敢看她,却又不敢将头扭至一旁,只得微闭双眼。
德沛公主见她这样,呵呵的笑了起来,道:“卿,真是个皮薄之人!都跟了本宫两个月了,竟还是如小女儿般青涩!”
她微微顿住,又道:“不过,本宫喜欢卿这副嫩模样!”
话毕,她已经俯身含住侍女的嘴 唇,细细吸允起来,一双手也将侍女的裙摆掀起,探到其中兴风作浪去了。
本是一心前来领赏的李太监,现在是退也不得,跪也不得,只能俯身将头搁置地上规规矩矩的跪着。
这一跪,等德沛公主几度欢愉后,才想着唤他平身。
此时,林间投下的斑驳日光已从耀眼的白,变成玫瑰红,夕阳温馨的红。
德沛公主起身,由那侍女羞着脸,为她将衣服整好,这才对李太监道:“李海,前面带路,让本宫去见见那萧缘书。”
李太监应了,忙不迭的起身,一双腿麻得不像长在自己身上的,却不敢吱声,一高一低的踩在地上,将德沛公主带到了厢房中。
德沛公主进到里面,见萧缘书正平躺于床上,看样子是睡着了。
她走到床头坐下,细细审视萧缘书,见她双眼微阖,浓密的睫毛弯曲修长。一双眉毛如裁如剪,鼻梁高挺、鼻头可人,嘴 唇红且艳,妩媚动人。皮肤恰似透明,吹弹可破。正所谓‘眉将柳而争绿,面共桃而竟红。’
德沛公主看得入神,竟忘了自己一向不近男子的身体,伸出削葱根般的手指在萧缘书面上轻轻刮过。边刮边道:“芙蓉如面柳如眉!”
刮至萧缘书的鬓角,她又道:“仿佛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飘兮若流风之回雪。 皎若太阳升朝霞,灼若芙蕖出渌波。”
她的手指依恋的转至萧缘书的眉宇间,似满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