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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辰-第4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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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有那么大的本事,竟然连一丝一毫的线索都没让公主府的探子留下?
莫非是……
温良辰霍地抬起头来,那双如今颜色已变得微淡的眸子,骤然闪过一道慑人的精光。
“姑娘……”纯钧被她的眼神看得发毛,心道,如今姑娘的墨绿眸色越来越像不怒自威的和亲王,听说宫里的皇帝也是这般,莫非当今世上最厉害的人物,都拥有一双这样洞悉人心、察于微毫的眼睛?
温良辰咬咬下唇瓣,抬起小拳头砸向桌面,桌上放置着一套鱼戏莲叶茶盏,被她这般重重一敲,连带着茶壶一块发出闷闷的脆响,温良辰气得小脸绯红,不理会那些“砰砰”之声,怒道:“好你个秦元君,不仅偷偷摸摸帮助薛扬,合伙一块来骗我,今日居然还坏我好事,将我的人扣了下来!”
纯钧顿时大惊失色,上前劝道:“姑娘,您怎会知道是表少爷所为,万一是那季大公子寻人办的呢?”
温良辰侧过头,一撇嘴,咬牙切齿地道:“怎么会,那季云卿被跟踪了半个月,都没半点觉察,今儿怎会突然有能耐逮走我的人?此事必然是秦元君的手笔,旁人没几个能耐能拿下李随的人。”
的确,此次派出去的探子,乃是李随手下的精英。温良辰记得他,那人本身便是天赋高超的练武之人,没几把刷子拿不下他。
“姑娘说的可是……巨阙?”纯钧露出一脸惊慌,眼底的担忧掩都掩不住。
温良辰叹了一口气,随后点了点头。
“事不宜迟,巨阙此人心狠手辣,再拖延下去,那人便有性命危险。你下去帮我传个口信,就说今晚在薛扬家中一见。”温良辰对于巨阙本人虽然不大了解,但平日观其言行,便能很清楚地得知,此人下手甚重,还杀人如麻,再晚些出手,没准等探子回来之时,就得缺胳膊少腿了。
温良辰磨磨后牙槽,心道,一想起巨阙便令人遍体生寒,秦元君到底是有多大能耐,竟然能将这种人招入麾下?
赛诗会热闹至午后才结束,期间竟然出现两篇佳作,魁首并列有两位举子,分别是京都的刘与,和那位有海宁口音的林辰。抱朴此人本身善诗文,连他都不禁大肆称好,上来装模作样地请示温良辰,又将那订下来的屏风豪华度升上一级。
与此同时,茶馆为刘与和林辰一人发下一块永久铁劵,今后若是他们上门喝茶,一率只收一半的茶水费。
温良辰倒是不计较这点银子,怕就怕这二人春闱成绩不佳,不小心被派出京都做官,不仅让铁劵变成废品,更糟糕的是,二人也没法继续发挥余热,带贵人来茶馆喝茶说话。
毕竟,官员间请客吃饭喝茶是平常事,在京都花银子和花水似的,二人今后若在朝为官,定然不会浪费铁券不用,跑去隔壁季家那间贵得离谱的酒楼吃饭。
在茶馆呆了大半日,温良辰也乏了,正巧走胭脂铺子的小门出来,冷不丁瞥见远处的街道上,行来一列骑高头大马的巡逻侍卫。
她顿时眼皮一跳,也不知怎的,咋呼咋呼往马车里一扎,直接来一个避而不见。
淡金色的阳光投下茶馆门前宽阔的街道,来者身穿黑色铁甲衣,冰冷的铠甲鳞片被镀了一层和煦的光泽,倒显得那层外壳不如从前般孤冷,薛扬轻扯缰绳,刻意将马的速度放慢了一些。
“哟,是大人们来啦,可要进小店喝口茶,润润喉咙?”抱朴刚送完温良辰,还未抬脚进门,便瞧见薛扬领着人进来,登时惊得眼珠子掉了出来,差点被门槛绊一个大马趴。
谁能告诉他,太清观的大弟子薛扬,怎会突然而然变成金吾左卫?而且,看他外形打扮,应该算是个领头的,可见其在卫所混的顺风程度。
太清观的弟子不出门不知道,一出门,个个都是顶尖儿的!
难为抱朴平素反应灵敏,一下便收回了脸色,摆出一副大大的笑脸,还私下朝薛扬挤挤眼睛。
薛扬,如今应该称呼为金吾左卫的薛小旗,见抱朴露出一脸恭敬和那不合时宜的眼神,他身子微颤,急忙垂下双眸,掩盖住眼底汹涌澎湃的情绪。
“小旗,您可想进去休息片刻?”身边的小兵讨好地笑道,其实街道巡逻不算什么苦差事,饿了便能随便进家馆子搓一顿,反正那些商户也不敢向他们要银子。
有时候,官与匪的区别,仅在于名声正规与否罢了。
薛扬本就性子古怪,如今见着太清观故人,顿感胸闷气躁,内力逆流,大有把持不住之势,更何况旁边还杵着温良辰的马车,不消说,这家馆子定是公主府麾下的。
他与温良辰闹别扭已久,这时候跑进去大喝一通,岂不是要让他愧疚得钻入地下?
“不。”
薛扬轻张嘴唇,仅留下一个字。
说完简练的一个字后,他遂踢了踢马肚子,再一拉缰绳,马儿痛苦地嘶鸣一声,迈着蹄子加快地跑了,留下一尾巴的烟尘。
“唔……咳咳!”小兵捂着鼻子呛了两口,等到烟雾散去了两分,这才猛地惊醒过来,他立即转头朝后喝道,“都愣着干啥,还不跟上小旗!”
小兵默默望天,叹了一口气,从前他嫌头儿啰嗦麻烦,如今这新来的薛小旗好像没和娘学过说话似的,惜字如金,一天到晚吐不出几个字,成日让人瞎猜心思,弄得他是抓耳挠腮,痛苦莫名。小兵在心中暗下决心,今后娶媳妇儿,定要娶个话多的!
有时候,自家头儿难以沟通,也不见得是好事。
薛扬骑马一路而去,以极快地速度掠过温良辰的马车,待行了一段距离之后,他终于静下心来,放慢下了马速,改为漫步而行。
还未等他轻松片刻,远处又行来两列队伍。
那依仗阵势虽然不大,却也能让人瞧个清楚,薛扬呼吸一紧,激动得差点跳下马。
来者不是旁人,正是和亲王的队伍。
和亲王上朝之后也无事,前往兵部转悠一圈之后,发现无甚大事便下班回家歇息,反正他身居高位,也无人督促他是否勤政。如今西北逐渐太平,他无须再继续镇守靖远城,若再放任和亲王妃和府内诸事不管,等那不成器的儿子和女儿闯下大祸,他哪日被人参了或是背下黑锅,估计连哭都没地方哭。
和亲王紧抿嘴唇,紧皱的眉头显示他此时心头的不悦,他满腹愁绪地驾马前行,眼角好巧不巧地,忽然扫过退在墙角处下马行礼的金吾左卫,顿时感觉其中的某道目光……有些不对劲。
他转过头,沿着那人的目光瞧去,恰好看见一双清澈无波的双眸。
而那双眸子,不仅无波,还无情,无悲。和亲王顿时感觉全身不适,大有下马一问究竟的冲动。待他思虑完毕,回过神来,再行望过去之时,谁知那人又垂下头,只留给他一个灰色的盔和脑顶的红缨子。
和亲王带着疑惑往前而行,不过许久,和亲王府的队伍从东大街上拐了个弯,驶入和亲王府的地盘。
“……不对。”
和亲王下了马之后,无意识地抬起头,待望见府门上高挂的牌匾,这才猛地反应过来。
这道目光,与当年那人何其相似。
那股迟来的明显却模糊的意味,总让人觉得不寒而栗。一想到此,和亲王顿觉空气都凝固起来,刹那间冷意翩飞,森森的寒气直刺入骨髓,让人挣脱不得,遍体生寒。
那意味不是别的,正是……审判。
反反复复思考多次,和亲王又宽下心来,觉得不大可能,那人全家已死了干净,怎可能还有生者逃出?
他自顾地摇摇头,将缰绳往身边长随手中一扔,在长随惊讶的眼神中,心不在焉地往府内踏去。
话说温良辰在晚饭之际,突然出现在英娘家中,令英娘惶恐万分。
英娘在灰色围裙上擦了擦手,抹了一把额头上大颗大颗的汗珠,讨好似地笑道:“郡主今儿过来吃饭,怎的不提前招呼一声?我宅中饭菜寒酸,郡主可别嫌弃,你们先坐一会,我下厨再加上两道菜。”
英娘正准备出门再做两个菜,没想到宅中唯一的门房又进来传话,说那和亲王府的秦四少爷也来了,急得英娘当场腿脚哆嗦,心中想着,今儿到底是吹的什么大风,竟将这两尊大佛一块吹来了!
温良辰歪歪扭扭地坐在绣墩上,双手撑在圆桌上捧腮,一瞧见秦元君进门,视线便撇至他身后的巨阙身上,她故意挑了声音,抑扬顿挫如同戏台上的花腔,道:“表哥来了呀……”
秦元君脚步一顿,愣是被她的声音震得全身一颤,差点在门槛上绊了一个跟头,只有巨阙依然雷打不动,保持着固有的一张死人脸。
秦元君抖了抖身上的鸡皮疙瘩,不由震惊地想道,良辰你这是怎么了?
见他愕然地抬起头,清秀的俊脸上满是疑惑,温良辰扯着嘴角一笑,心道,和你算账呢。
作者有话要说:蜜糕昨天感冒了,所以就没更。
今天闭塞流涕继续码,还不能好好地擦鼻涕,好诡异的感觉~!

、第53章 两面厌

秦元君蓦地深吸两口气;鼓足了极大的勇气;重重地往前走两步,再疑惑地看了温良辰一眼,见她全无异议;这才小心翼翼地坐了。
总觉得她周身气场古怪;令人心中发毛。
即便温良辰在人前如何闺秀;名声如何孝义纯善,秦元君从不认为她是一位简单的姑娘;在这一刻;在她精光直冒的眼神下,那些什么“河东狮吼”、“畏妻如虎”等奇怪的词句;一个个接二连三地从脑子里蹦出来;有若那高山流下的瀑布,拦都拦不住。
温良辰一撇嘴,率先嘟哝道:“秦元君你为何会如此准时,也是想过来蹭饭?”
二人约定的时间不在饭点,而是在黄昏之时,秦元君是提前早到了。
秦元君心中微震,面上却不显,心中又喜又忧。喜的是她终于不唤自己“表哥”,改为直白的名讳,忧的么……她唤自己名字之时,听起来怎的如此生疏。
好在秦元君此人不知心虚是何物,断不会作出当年温良辰被揭假冒“男儿皮”那般羞赧和愧疚,温良辰此时的态度,反而愈发激起了他的兴趣。
秦元君一挑长眉,故作温文尔雅地笑道:“我观你提前来此处,便随后跟了上来,怎么,良辰你可是怪我抢了吃食?”小怪物生气了,也不知到底在生什么气。
秦元君心中痒痒,十分想逗弄她一番,都怪温良辰平素端得太正,这般娇俏的小模样实在太少见,错过此时,今后哭都没机会求。
正常姑娘听见此言,大约都会福至心灵,有男子关注自己,郑重其事地跟来一道吃饭,不害羞或是红个小脸,那哪里对得住人家的似海深情?
可偏生秦元君挑错了对象,流水虽有意,落花却没心眼儿,温良辰能听懂,太阳得打西边出来。若秦元君能仔细思考缘由,估计得考虑将时间倒回去,让襄城公主重新活过来,估计温良辰尚且有救。
“……”
不说此话还好,一说温良辰则更加郁卒。
试问对方先抓了公主府的探子,然后再同自己炫耀其跟踪手法的了得,是个正常人都忍耐不住!
更何况,她还不是脾性温和的那款!
“怎么会,你特地跟踪在后,就为了和我一道吃饭,我开心还来不及。”温良辰侧头眨眨眼睛,笑得见牙不见眼的。
温良辰般圆滑的使招,便换成秦元君无话可说了。
面对这样面皮儿的她,简直让人无从下手,秦元君不由地蹙眉。
若秦元君是薛扬,无计可施下估计已转身离去,或是继续与她对战一番,弄得不可开交后再散。可惜秦元君自幼受人白眼,太明白主动的重要性,从小到大,他要是不出手去抢,哪里有得果实可摘。
这样的温良辰,更让人有跃跃欲试之感。
待想到解决之策,秦元君微微眯起双眼,他那双如漆过的夜幕般的眸子,随着一侧头的动作,刹那间洒下慑人的亮光,刺得温良辰心跳一阵加速。
他直接挪了凳子过去,凑她至她身边,轻言细语地道:“你既然想我陪你吃,那我便过来了,自下山之后,我们还未好生吃过一顿饭,今日可要好生聊聊才是。只是良辰你看起来似有心事,且说无妨,放心交由我,我尽数帮你办妥了。”
冷不丁被他靠近,沐浴在他身上若有若无的冷香下,右边的空气明显开始泛热,蒸得温良辰右脸颊开始发烧,温良辰再如何迟钝,也感觉到身体的不适,先不说这股如坐针毡的感觉从何而来,光是秦元君怪异的目光,就能让人胆战心惊。
不可中了他的奸计,想随随便便糊弄过去,没门都没有!
“何时你这般厉害了,不仅堵得我哑口无言,还将事儿轻松化解了过去。”一想到秦元君和薛扬合伙瞒她,温良辰的肝火便蹭蹭直冒,右边脸颊瞬间又凉了下去,片刻间便恢复了神智。
曾经在山上说好的守望相助,原来都是骗人的谎话!
秦元君瞪大双眼,他的确是不知温良辰缘由,表情也格外真诚,他认认真真地盯着她,道:“良辰可是有误会,竟然如此对我有偏见。”
言毕,他还做出一副委屈的表情,活像她欺负了他似的。
秦元君鬼精鬼精,温良辰信他才有鬼了!
“你何时如此厉害了,我的人可没告诉我,背后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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