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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辰-第5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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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你最近是否与卫将军来往较密?”温良辰抿抿唇,忽然开口道。
 
温驸马顿了顿,避开温良辰的视线,有些心虚地道:“良辰,你知道了?”卫将军曾向他提过儿女亲事,他暂未答应下来,还想等温良辰长大些,再行定夺,没想到她竟如此聪慧。
 
毕竟,卫家算是一个不错的人家。
 
“父亲,我已经知晓此事。”温良辰皱皱眉,暂且不管卫定放如何乌龙,但是,宣德帝的态度,明显让人心中不悦,“应该是父亲与卫将军走得近,陛下怀疑卫家有意与我们结亲,这才召父亲前去说话,给父亲一个……暗示。”
 
宣德帝的态度,明显代表……他不同意温良辰嫁给卫定放。
 
为什么?
 
连温驸马都面露不解。
 
温良辰琢磨了片刻,道:“父亲,咱们府上得疏远卫家,先暂且观察些时日。”
 
吏治整治还未完全收尾,不知宣德帝留下什么后手。不过,温良辰能肯定的是,与曹家有关的官员稳稳坐在位置上,反而是与曹家同穿一条裤子的姻亲,长兴侯府被削弱得厉害,大批与之有关的官员纷纷落马,难道,宣德帝下一个动作,将会将手伸到军队,整顿五城兵马司?
 
对于温良辰的建议,温驸马未曾表示反对,他每日上朝混日子,看谁顺眼和谁来往,反正京都又不是只有卫将军一户人家。
 
父女俩商量了一整晚,瞧定最近的行动。
 
秦元君生辰距离秋闱不远,当然,与温良辰同样的是,他从来不喜欢自己的生辰。
 
在秋闱即将开考之际,温良辰特地将秦元君约出来,在太清茶馆顶层雅间会面。
 
如今太清茶馆生意大好,顶层的雅间须得提前三日预定,不过,温良辰是茶馆东家,想何时用毫无问题。
 
“良辰,你可是绣完香囊?”秦元君推门进来之后,直入主题,迫不及待地问道。
 
今日是他的生辰,知晓此事之人不多,方才他已经收下季云卿的礼物,想必温良辰约他来此,大约也是为了此事。
 
“……”温良辰在袖子里掏了两下,拿出一个绸面袋子,再将其托在手心中,抬头嘟嘴道:“你料事如神不假,也有考虑过我的心意,总得让我保持些神秘罢。”
 
秦元君顿时失笑不已,见她生起气来脸颊微红,模样俏丽可爱,不禁忍不住道:“这还用得着猜?能记得之人,也无非只有你了。”
 
“……”温良辰瘪了瘪嘴,急忙地撇过头去,心中臊得慌。
 
秦元君抿唇一笑,心中甜得快化了。
 
四年前他生辰之日,独自一人外出祭拜亡母,谁知半路遇上杀手,差点溺毙于湖水中,幸亏温良辰不顾自身安全,领着一群小丫鬟出手搭救,否则他哪里还有性命在。
 
从前,秦元君极为讨厌生辰之日,更讨厌他自己。正是因为他的出身,才造成母亲的死亡。不过,如今的他又开始感谢自己的生辰,如果那日他没有外出祭拜,便要与温良辰擦肩而过了。
 
感谢老天,将温良辰送到他身边。
 
至于英娘……秦元君眼神稍稍一黯,就当“莺儿”已经死了罢。
 
如今,他心中所珍视之人,便只有眼前的她了。
 
秦元君垂下头,微微抬眸,望向温良辰的眼神,愈发温柔。
 
兴许是他的眼神太执着,太热烈,温良辰感觉自己仿佛被他的眼神灼伤,全身上下都不自在,她简直要将脑袋塞进怀里去了,又开始胡思乱想,难道是房间太闷热,这才导致她热得不行?
 
“我、我我给你做好了香囊,送你作生辰礼,你别嫌弃。”温良辰伸出手,将袋子塞进他掌心,然后好似被电触了般,又急急忙忙收回手,神色慌乱。
 
温良辰今日所穿衣裳为襦裙大袖,动作完毕后,又有些慌张地缩回手指。
 
秦元君平素极少笑,今日算是他最为开心一日,他手中捏着漂亮的红绸袋子,笑逐颜开,待眼角扫过温良辰的小动作时,不禁脸色一变。
 
即便温良辰掩饰得再好,却也没有逃过他的眼睛。
 
秦元君上前一步,大手一伸,顷刻间捉住她垂放在双腿上的手,温良辰见情况不妙,右手下意识往回抽,秦元君更加疑心了,登时便转为严肃之色,微微蹙眉,道:“良辰,你将手伸出来,给我瞧瞧。”
作者有话要说:大家晚安啦~~~

、第67章 十指扣

果然,温良辰有所隐瞒;在秦元君认真的眼神下;她不好意思地瘪着嘴,不情愿地将手伸出来。
秦元君以手托住她的手;细细瞧上那手指,登时倒吸一口凉气。
受伤了;伤得还不是一般的严重。
温良辰原本如水葱般的指头上,被刺出好数个针眼;有新伤有旧伤,密密麻麻布在一块,看得人触目惊心。
秦元君看得眼眶发热;喉咙哽咽,半天都说不出话来,良久后,他才小声地说了一句:“……你,你怎么如此傻。”
温良辰也怕疼,但是想到他会开心,便不觉得如何疼。谁知方才的小动作被他发现,竟然弄巧成拙,引得他不开心。
于是,温良辰一撇嘴,想抽开自己的手,又怕他不肯放,只好不自在地道:“我方才说你别嫌弃,便是要告诉你,我女红学得差强人意,就怕你戴出去寒酸。你若觉得难看,将其藏起来便是。”
秦元君脸色难看,眉尖还有些愠怒,不知是在气自己,还是气温良辰。
温良辰瞧他发白的脸色,闭上嘴巴,彻底不再开口说话了。
他托起温良辰的指尖,又伸出自己的食指,神色紧张,小心翼翼地摩挲着,从那些小孔上,他能感觉她所受的痛苦,以及她的苦心。
温良辰,你怎么可以这么傻。
明明不善女红,与我说清便好,怎能独自一人默默承受?看着她手指上的千疮百孔,秦元君胸口便传来阵阵刺痛,仿佛刺的不是她的皮肤,而是他的心脏。
“温良辰,为了给我做一个香囊,竟然受这么多的苦,你值得吗?”秦元君声音嘶哑,既感动,又难过。
“……没觉得苦,是我太笨手笨脚,即便不给你做,以我的资质练习女红,总会受伤的。”温良辰红着脸,急忙狡辩道。她又在心道,只是不会连夜赶工,伤得没这般重罢了。
秦元君还在摩擦着她的指腹,温良辰感觉指尖一阵酥麻,这股麻麻痒痒的感觉,直食指传入心底,让她整个人都开始微微发颤。
“还我的手。”温良辰抽了抽自己手,却发现抽不出来,反而被他大掌一包,越握越紧。
温良辰神色一顿,惊讶得瞪大双眼。
他手指关节很坚硬,一如那不弯不折的个性般,他握住她的柔柔的小手,越来越紧,以至于指节发白,好似生怕她突然消失一般。温良辰紧紧咬着唇瓣,虽然觉得他的手磕人,心中却又全无抗拒之感。
温良辰蓦地一抬头,对上他充满感情复杂的眼神,脑子“轰隆”一声响,顿时什么都明白了。
二人隔桌相望,双手相交,整个时间仿佛都停滞住了。
他的指腹布有一层老茧,摩擦在她的手背,有一股钻心的痒,似感觉到动作的不适,秦元君嘴角轻轻一勾,换做左手,抵住指窝,再与她十指相扣。
温良辰全身发热,脸红得直到脖子根,心脏更是疯狂跳跃,少女激烈的情感自胸膛勃发,夹杂在热流中汇遍全身,竟然,来得如此热烈,令人难以自持。
秦元君并未开口直言,但寓意十分明显。
十指相扣,同你相依,与你相随,扣紧生生世世……
少年少女的感情青涩,犹如蒙上一层迷蒙的纱,既美好,却又带着一股神秘。
看着她微微抖动的睫毛,以及那抿得紧紧的,如夏花般红润的唇瓣,秦元君按捺住心底燃烧的冲动,拼尽自己所剩不多的理智,将一腔的热情全盘按下去。
“我……良辰,我不能保证如何,但是,我会尽我所能。”秦元君看着她的眼睛,眼神肃然,声音笃定,一字一句道,“你相信我。”
如今他只是一届白身,不能给她任何承诺,他要安安静静,耐心地忍耐,等到他顺利夺得解元,方才能有资格向温良辰表明心迹。
温良辰身份尊贵,冰雪聪明,善良大度,世上少有女子能配得上她,秦元君虽自视甚高,却不愿辱没她。
“你先不必回应我。”秦元君悄悄地吐出一口气,以释放心中的压力,他不能对温良辰不公平,以他如今的身份和地位,更不能让她答应他什么。
温良辰眨眨眼睛,心如小鹿乱撞,秦元君这是……这是告诉她,她是他的心上人?
没有比自己喜欢的人,更喜欢自己,愿意迁就自己,能更令人高兴。
温良辰紧紧咬着牙关,紧张得呼吸不稳。她只觉得他手掌心传来的热度惊人,不断绵延至自己的身上,浇得她心脏不稳,意识迷糊。
原来,这便是拥有心上人,两情相悦的感觉?
直到秦元君说那句“你先不必回应我”,又重新将她拉回到清醒中来,他的意思极为明显,他宁愿将一腔感情往自己肚子咽下,也不愿她贸然答应而吃亏。
温良辰忍不住勾起嘴角,她以为年少时悸动美好而单纯,带着世上无可比拟的清甜,谁料到含入嘴中,这才发现,它还带有微微的苦涩。
“……”
温良辰不知开如何开口。她心道,若是此刻答应下来,秦元君必定会压力甚大,甚至是担忧自己,若不答应转而言它,以他七窍玲珑的心肠,估计又会想到别处去。
温良辰咬着下唇瓣,红着小脸,默然颔首。
秦元君这次终于笑了,笑得满面春风,温良辰抬起头,心照不宣地,与他相视一笑。
她的笑容明朗而热烈,犹如一个小太阳,照耀在他的心底,驱散那阴暗角落的悲伤,怨愤,不甘,给他无穷的力量,让他顿生信念,不惧任何艰难险阻。
秦元君心中到,士为知己者死,所谓知己,唯有她一人,便已足矣。
“我相信你。”
温良辰微微张嘴,小声道。
这句话,如同一把久违而熟悉的钥匙,彻底敲开他的心门。
京师的秋闱考场设在城东南的贡院,为避免府上诸人的暗箭,秦元君近日住在国子监中。今日一大早,他便乘坐马车,来到贡院门口。
马车停在指定的巷子中,剩余路途须得步行,秦元君落下马车站定,负手而立,巨阙在旁提醒道:“少爷,标下稍后不能与你同进,请少爷注意安危。”
巨阙心中想道,秦元君身体并不大好,估计是娘胎带来的体虚,冬天怕冷夏天怕热,此时恰在八月,让他一个人闷在那不见天日的号房中,当真让人不放心得很。
秦元君一挑眉,侧头看他一眼,巨阙此人平时话并不多,今日破天荒说了这么多个字儿。
“放心,我自会小心。”秦元君眼神沉静,贡院号子房相互隔开,谁还能对他怎么着。
秋闱在号房之时,须得自己烧水煮饭,秦元君早已准备妥当,所携食材等经过亲自检查,就怕和亲王府哪个不长眼的女人,敢将手伸到他身上来。
且他已备好银针和药丸,以防备其他各项突发事件。
不过,他此次考试不敢轻敌,不知为何,他心中总有一股隐隐的担忧,与上一次院试胸有成竹的感觉完全不同。
不对,这感觉并不是未复习得当,他阖上双目,深吸一口气。虽然回京都之后,诸事繁杂,乱象丛生,后又有英娘一事,扰得他心绪不宁,但是,他却从未落下进度。他胸中所掌握的才学,甚至远超比他耗时更多的学子。
那么,这又是为何?
秦元君完全不相信,和亲王偷偷摸摸来到温府,是想让温大老爷祝他一臂之力。和亲王对温良辰好不假,但对他秦元君么……他还是要好生掂量掂量。
他又抬头看了贡院一眼,惊讶地发现,那重重的楼阁,不像是来接引他,助他青云直上的阶梯,而是如同一个巨大的兽口,等待他一脚踏入深渊之中,万劫不复。
“我进去之后,你在外探听消息,关于温大人的,一个细节都不要放过。”秦元君长眉皱起,垂眸凝思,忽地想到某事,又冷冷地问道,“副考官梁大人那边,可有处置妥当?”
他突然间有些心绪不宁起来,唯有提前铺好的各个人脉,方能让他稍稍重拾些信心。
“该送的,都已送到。”巨阙简短利落地回答道。
“很好。”秦元君抬起头,剑眉下一双黑眸沉静若水,安静得如同沙漠黑夜中蓄势待发的狼,他盯住贡院的牌匾看上良久,忽地侧过身,回头吩咐道,“不管花上多少人力物力,都不要断了与梁大人的联系。”
马宴过后,内帘官,也就是主副考官们,即将进入后堂内帘之处所,由监试官彻底封门,内外帘官不相往来,内帘官除批阅试卷外不能与闻他事。
要与梁大人不断绝联系,对于常人来说,那是难上加难之事。巨阙抿了抿干燥的唇,回答道:“标下会尽力办好。”
秦元君探向腰间的香囊,再抬起右手,捂鼻深吸一口气。这股淡淡的暖香,仿佛拥有奇异的魔力,将方才心中阴霾彻底驱散,令他神清气爽,心思通达,再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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