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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孽缘。”和亲王无奈地阖上双目,发出一声悠长的叹息,道:“我言尽于此,你且安心去罢。”
和亲王朝端酒的管家一挥手,见他畏畏缩缩不敢上前,和亲王顿时气结,喉咙里发出一声怒吼:“你们还站着做什么,还不伺候王妃用酒!”
“我还要多谢你,给我这份体面。”和亲王妃讽刺地笑了起来,她颤颤巍巍站直了身子,将身上的青灰缁衣整理妥帖后,再亲自端过酒杯。
英娘往前一扑,展开双臂出手,抱住她的左腿,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哀嚎:“王妃,不要啊……”
“莺儿,如今你已脱去奴籍,从今往后,望你幸福和乐,子孙满堂。”
言毕,和亲王妃一脸傲慢,用力仰起头,极为洒脱将酒液饮了下去。英娘蜷缩在地上,哭得肝肠寸断。
秦元君脸颊抽动,几乎咬破了下嘴唇,恨不得从袖中拔出刀,将她的肉一片片剜下来。
还不用等他出手,那鸩酒便开始起了效用,和亲王妃“哇”地吐出一口黑血,捂着胸口踉踉跄跄往后退上一步。
下人们急忙往后躲开,和亲王妃撑着柱子,霍地抬起头,此时此刻,她从前的王妃形象早已不在,站在庵堂中间的,是一位披头散发,眼睛赤红,嘴角流血,模样极为狰狞的疯女人,她毫不顾忌地掀起头发,哈哈大笑道:“王爷,您可否满意臣妾这般模样?”
她的声音听起来有几分森然之意,庵堂上的下人们被吓得后背一凉,额头上冷汗涔涔,和亲王却毫不畏惧,迎着她狠戾的目光,定定地望着她。
“如果你敢对宸佑下手,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们!”
此番威胁之言,不仅仅是对和亲王一个人说的,她还特地侧过头,瞅着秦元君幽幽一笑。
秦元君凶狠地看着她,冷冰冰地说道:“我连你活着都不怕,怎会惧怕一个死人?”
“好,好孩子!”和亲王妃拍着大腿,张嘴呜呜大哭了两声,又张大嘴笑道,“谅你季明珠如何纯洁善良,宛若不染尘埃的天上仙子,可惜,你的儿子却生得这般狠绝毒辣,想必他今后的下场,将比我更为悲惨,哈哈哈……”
就在此时,和亲王妃突然瞪了过来,她目露骇人的凶光,咬牙切齿地诅咒道:“秦元君,我咒你从今往后……众叛亲离一世凄凉,痛失所爱沦为孤家寡人……咒你想活不成想死不成……死无葬身之地,我真高兴呵……”
正当和亲王妃说得兴奋之时,突然,她的瞳孔骤然一缩,“砰”的一声,往旁边直直地栽倒了下去。
腹中的绞痛有如车轮碾过,痛得她惨叫出声,和亲王妃顾不得再行诅咒,在地上狼狈地滚上好几圈,最后,她的身子突然一僵,再也不动了。
看着她的尸体逐渐变得僵硬,秦元君慢慢冷静下来,终于松出一口气,感觉自己的心情没有因此变好,反而愈加沉重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91章 回转意
和亲王妃死后;和亲王狠下心;将庵堂内一干婆子和丫鬟尽数灭了口;却唯独在处理英娘一事上犯起了犹豫。
和亲王目光如炬;眼底满是杀意;他死死地盯住英娘,道:“他们都死了,我该如何处置你?”
英娘显然已经吓疯了;她瑟瑟发抖,将自己蜷缩在香案下;口中不知在喃喃什么。
秦元君心事重重地看着满地的狼藉;不禁提醒道:“她如今并非我府上的下人;请父王爱惜羽毛,饶她一命。”
和亲王想想也是,颔首道:“先将她关起来罢。”
“父王再等等,自会有人来接手。”秦元君看了英娘一眼,不经意地一侧头,视线小心地,落在地面那滩黑血上。
这滩黑血已半凝固,颜色沉如墨汁,表面却润泽光辉,泛着幽幽诡异的光泽,此时,庵堂内只剩下和亲王与他两人,静谧得落针可闻。
冷不丁一阵穿堂风刮过,架子上的烛火不断跳跃,影子摇摇晃晃几下,忽然,那灯光好像被人掐住脖子般,一下子全部灭了个干净,整个庵堂内顿时光线一暗,漆黑如夜。
门外的树影在地上摇曳,为周围更添几分阴森之感,秦元君转过头,微眯双眼,依稀能看见和亲王的轮廓。
兴许是安水庵的气氛太过诡异,连曾经双手沾满血鲜血的和亲王也感觉出不对劲来,他抿了抿嘴,犹豫道:“我纵横沙场数十载,手下人命无数,不知有多少人咒我不得好死,我却依然活到现在。那女人之言,你莫要放在心上。”
秦元君冷冷一笑:“父王未免太看低我了。”
和亲王妃?他才不怕。
和亲王看他一眼,不禁赞叹地点了点头,男人,要的就是杀伐果断,所做下之事,就不该再后悔。
果然如秦元君所料,不过一个时辰,便有人递帖子登门拜访,奇怪的是,送入府中的帖子并无落款和印章,和亲王一度以为管家送错了。
和亲王将帖子往桌上一拍,扭头看向秦元君,道:“这便是你说的……莺儿的养子?”
秦元君漠然颔首。
和亲王神情一凛,脸色不悦,沉声道:“我倒要见见,如此嚣张行事之人,到底是何方神圣。”
秦元君微微垂下眼睛,薛扬与和亲王还有一段公案,自己这夹在两者之间的人,倒是不便插手,干脆由和亲王自己去应付。
不过半日,拜帖的主人薛扬腰悬绣春刀,一身飞鱼服出现在会客厅,和亲王顿时明白他为何不留名讳。
锦衣卫以腰牌为证,不得四处留名盖印章,这是行里的规矩。
自宣德帝成功登基,下狠手扳倒王方等权宦势力之后,便开始对锦衣亲军都指挥使司进行大清洗。锦衣卫在这几年内,经历数次洗牌,如今的锦衣卫合并为一个指挥使司,彻底隔绝宦官的控制,变为天子一个人的所属势力,并且,锦衣卫比其他官署效率更高,直接取旨行事,三品指挥使向皇帝一人效命,不受百官监督。
和亲王脸颊一抽,换成任何的京都小官,他都能轻易将对方摆平,将曾经从他手上逃得一命的英娘彻底消灭干净,可惜的是,眼前这位极为棘手,只要对方和他争个鱼死网破,便能为他引出一个大麻烦,于是,想就此了事的和亲王,顿时郁卒了。
薛扬大步向前,站定后半跪下去,低头道:“下官北镇抚司总旗薛扬,见过和亲王。”
正襟危坐的和亲王眼角一抽,真是说什么来什么,若是专管军队的南镇抚司的人还好,谁料正是监督各地藩王及官员,专做秘密监视、肃反肃贪,独有诏狱之权的北镇抚司。
别看总旗官小,世人都知道,事涉锦衣卫的都不是小事。
“薛总旗不必多礼。”和亲王无奈地挥了挥手,没好气道,“给薛总旗赐坐。”
薛扬毫不拖泥带水,笔直着身子落坐了,方才他一直低着头,这会儿和亲王说了一句开头,他才侧过头望了过来。
和亲王顿时心惊,暗自忖度道,这到底是什么人?
薛扬的表情很平淡,一双眸子清清润润,甚至是潜藏着几分难得的天真,换做是任何的平常之人,会以为他是沉默使然所展现出来的木讷,但是,阅人无数的和亲王,却陡然感觉到某些不同的意味。
那是与生俱来的超脱,不与泥泞同流合污的气性,更是俯瞰芸芸众生的高傲,这份高傲,与皇族或是贵族们对穷者的不屑一顾完全不同,和亲王甚至感觉到,自己这位王爷在他的眼里,就如同凡尘中的一个庸碌奔波的蝼蚁。
秦元君坐在一边,不忍心地侧过头,小心翼翼地微挑起嘴角,他心道,和亲王定是摸不透薛扬的底细,将他当做高人来看了罢?
薛扬生活在太清观担任职业道士多年,平时干的便是忽悠香客之事,光是那一身不落俗流的外形气度,就能甩掉京都许多少爷们几条街,否则,以他的道士身份,如何引得温良春疯狂,甘愿为他抛弃一切。这也是为何他凭这一身的武功,在鱼龙混杂的卫所破格被提为总旗的原因罢,毕竟,人都是会以貌取人的。
因为薛扬的话实在太少,二人的对话基本上都是和亲王在说,和亲王不禁叹了一口气,他本想趁机打听些事情,没想到对方却比锯嘴葫芦还闷,完全是个只吃不吐的实心瓜。
“本王拙荆身染重病多日,于今日未时薨了,令堂与拙荆交好,这段时日不离其病榻,本王想着,拙荆这病来得古怪,万一令堂回去后传染给他人,未免不妙,不如让令堂暂在我府上养病,你看如何?”和亲王不动声色地说道,一定要将英娘留下来,就算是死,她也只能死在和亲王府!
薛扬却直直地望了过来,一字一顿道:“王爷,请放家慈离开。”
和亲王面色一凝,眼睛危险地瞪了起来。
薛扬并不退缩半分,看向和亲王的眼神越发坦然,还带着一股审视的意味,好似要将他从头彻尾看个通透一般。
即便英娘做出不可饶恕之事,但是,她曾经好心救他一命,薛扬之所以还能成为薛扬,便全靠这个女人,他没办法忘恩负义,视而不见。
“令堂曾经在我府上为婢,我想你应该知晓?”和亲王声音肃然,显然极为不悦,“本王曾经一念之仁,导致元君深陷险境,如今,本王不会再犯错。”
薛扬神色一顿,直勾勾地盯着他,语气带着明显的不信任,斩钉截铁地道:“王爷向来仁德,望王爷网开一面。”
“一个区区锦衣卫总旗,本王还惹得起!”和亲王大掌拍向案桌,发出“轰”的一声响。不知为何,他总觉得薛扬意有所指,但是,他又完全想不起来自己干了什么事,于是,薛扬的行为在他眼里,便成为赤果果的挑衅。
薛扬面不改色,口气依旧不改,沉静地答道:“下官以自身性命担保,家慈永远不会出现在王爷面前。”
和亲王深吸一口气,横眉竖目喝道:“你的性命?!你的性命,又有何用?!”
眼看二人即将吵翻,秦元君咳嗽了一声,插言道:“父王,薛总旗,”然后,他又恭敬地说道,“父王,请听儿子一言。”
二人齐齐转过头,和亲王甚至还冷哼了一声,秦元君的尊重,终于让他找回些许面子。
秦元君笑了笑,道:“既然父王和薛总旗都关心薛夫人,不如我们之间达成一个协议。毕竟薛夫人因王妃之故,不得已有染病之嫌,此事本身便是我们王府有亏。那么,便由和亲王府提出补偿,在京郊置宅院安顿薛夫人,并派遣护院若干,薛总旗若是不放心,大可购置几位下人照顾母亲,如此,于我们双方都有益处,不知父王和薛总旗以为如何?”
这番看似完美之策,完全是想将英娘变相软禁起来。
看守之人由和亲王府出,和亲王便不必再担忧英娘泄露秘密,薛扬也不会担心英娘丧命,全了孝子的一番情谊。
薛扬沉吟片刻,忽然抬起头,干脆利落地道:“我同意。”
既然和亲王能守住秦元君秘密,英娘又不至于丢了性命,有生之年不缺衣少食,实在是不幸中的万幸了,薛扬没道理不接受。
和亲王看都不看他一眼,鼻中又发出一声冷哼,道:“你同意又如何?本王偏不放人。”若换成以前王方控制的锦衣卫,他姑且还会忌惮,而在如今,即便自己得罪薛扬,那些麻烦顶多让他烦心个几天而已。他方才之所以对薛扬几分好脸色,完全是看在宣德帝的面子上,一旦薛扬稍有违逆,他便要让他看看,死字到底怎么写。
“父王,”秦元君哪还不知和亲王在想些什么,这位父王一辈子金戈铁马,向来吃软不吃硬,他朝和亲王使了一个眼色,道,“既然薛总旗愿意退让一步,还请父王不吝开恩,以保我府里一个清净。”
将英娘留在府上,薛扬必定不会死心,三天两头来寻麻烦,想必和亲王不会乐意自己受到骚扰。
既然秦元君已经架了梯子,薛扬倒是头一次与他心意相通,立即从座上站起,抱拳行礼道:“因家慈一事叨扰王爷,实属下官之错,愿王爷开恩则个。”
听闻此话,和亲王这才缓了脸色,道:“好,待我命人安排妥当之后,再遣人告知于你。”
薛扬微微皱眉,只好点了点头。
话说温良辰回到府上,温家早已闹得鸡飞狗跳。
昨日温良夏是被皇帝身边的宦官亲自送过来的,这个最新消息如同一个爆竹一般,将整个温府都给点燃了,以至于温良辰和温良冬归家,都少有人关注讨论。
温大太太泪流满面地捏了温良辰的手,左看看右看看,发现她尚且完好,激动得声音颤抖:“好孩子,早晨听闻你们遇刺的消息,大伯母这颗心好似被挖了出来,连饭都吃不下了,还好你们没事。”
温三太太抱着温良冬一个劲直哭,没有半分停下的意思,温良冬只好尴尬地抬起手,小心翼翼地为母亲擦眼泪。
大孙媳妇苏氏也在一旁抹泪,说道:“四妹妹和五妹妹回来就好,母亲您也要注意身子。哎,我就说四妹妹和五妹妹有老祖宗保佑,福气大得很,这会儿好好回来了,日后定能平安富贵享用不尽的。”
“哎,这话说得好,良冬和良辰此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