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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嘶……”血肉被狠狠割开的声响钝钝响起。
一把小刀擦过她钉入她身后的树木身上，微微颦眉，范范看向不远处的两个罪魁祸首。
是白族的两个小孩，想是追逐打闹间不慎失手向她掷出了飞刀，她则是因走神躲闪不及而伤到了。
双手支腰，白敏霸气野蛮地朝那两小孩吼道：“你们两个小鬼不想活啦！”
“对不起。”许是被白敏吓到了，两个小孩仓惶逃走。
“呵呵，不去阻止他们么？”范范扬唇浅笑。
在白族，即便是小孩子，也会被要求训练身手，而最常见的就是两两训练。那两个小孩，看上去实在打闹，实则是在不计后果地特训。
“他们两个家伙太讨厌了，让他们自相残杀吧！”相比范范的不以为意，白敏显得气愤很多。
“好啦，只是擦伤而已，无碍的。”
“伤口割得这么深还说无碍？阿水出门前还要我好好照顾你的，你这样等他回来了我怎么跟他交代啊！你啊，跟阿水一样都是大笨蛋，不怪你们那么合得来！”
从随身携带的小包里取出绷带与药剂，白敏无甚好气地为她包扎伤口，动作熟练而敏捷。
范范干笑两声带过，有些讶异她那熟练的包扎手法，“敏敏，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会细心照顾别人了，包扎的手法很熟练呢。”
犹记得以前的她就只只是一个躲在她姐姐身后，不会违抗家令，什么都很畏惧的大小姐罢了。
“小时候，有个笨蛋经常把自己弄伤，于是我就渐渐学会了包扎啦。”像是想到了什么温暖的人，白敏的笑靥显得很是开心幸福。
嗯，是想起了心里最喜欢的那个人吧。
见她的笑靥如此温暖，范范不禁揶揄道：“那个笨蛋，可是阿水？”
“对啦对啦，你们两个都一样，都是不折不扣的大笨蛋！”心底的秘密被人揭穿，白敏很是窘迫，眼神极不自在地躲闪。
于此，范范则是淡淡浅笑。
“好啦好啦，别说这么多了，我好饿了，快点过去吃饭吧。”白敏推搡着她往前走去。
“好。”范范笑笑。
手指箍着她瘦弱的肩膀，白敏收敛起方才嬉闹的神情，渐渐黯下眸光，细声喃喃道：“范范，你跟阿水……你们……”
“嗯？”听不到她说了什么，范范有些疑惑。
“不，没什么，快走吧。”一把扯过她的手，白敏拉着她往前方的篝火跑去。
浮世肮脏，人心险诈，在这乱世，只有狠下心肠的人才能够生存。
范范，你……可曾明白？
**
黑夜。
冷风扑簌，寂静夜空，繁星寥寥。
许是一个人安静的太久了，久得她都产生了一种时间已经停留在了这一刻的错觉。
方才在屋里见面不见她的人影，便知道她定是一个人跑出来了。见她一个人靠坐在树身上闭目休憩，身影是那般的孤单，白水心疼她的坚强，悄声无息地走到她身旁，为她盖上披风。
饶是很小的动静，却还是惊醒了她，缓缓睁开双眸，范范并不意外，“你来了。”
“怎么了，在想什么。”白水在她身旁坐下，让她靠着自己的肩膀。
“想，想很多呢。”在他面前无须装得太坚强，范范懒懒地靠着他打哈哈，微微垂下眼帘。
轻揽着她的肩，白水望向头顶的高远夜空，那暗沉的夜幕似是近在眼前要倾覆而下般，“万俟族人的事已过去了，你也不必太自责，那不是你的错，不要再伤心难过下去。”
提及她最不愿去面对的伤口，她只是良久沉默，好半晌才淡淡应了一声。
“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别担心，你还有我，我一直都陪在你身边。”抚着她柔顺的青丝，白水轻声道。
闻言，范范微微叹息，“你若是陪着我，那敏敏又该怎么办呢？”
她对你的心思，你可曾面对过？
“敏敏？我当然也会陪着她呀，他是我最好的妹妹。”
就只是，妹妹而已？
范范苦笑，“阿水，你只把她当成妹妹可不行呀。”
什么时候，你才能真正感觉到她的存在呢？
白水微微颦眉，不置可否，“傻瓜，你在说些什么呢。”
白水，你真的是个不折不扣的大笨蛋呢，敏敏对你的好，你不是不知道，只是有意视而不见吧？你们两个，要到何时才能走到一起呢……
知道再多说无用，范范只在心里淡淡叹息。
夜色肃浓，寥寥繁星下，两人静静依偎。
在那看不见的黑暗深处，是什么人在暗暗咬牙握拳呢？
阿水，你是不可以被抢走的，绝不可以！
有时候，为了守住心中那份执著的爱，有些人，也是可以做到出卖与背叛的……
而那些快乐无忧的时光，往往也是美好而短暂的。
那天，白水去处理白族人要搬迁的琐碎事务并不在沐之森，而白敏则是以族中秘制的药剂补给不够，要她陪同一起去东边森林采药回来炼制，既是好友的请求，她便不疑有他地爽朗答应，怎般也无法料到会有那样意外的后果。
如果她能在那天发现不对劲，是不是之后也许就不会衍生出那么多的变化了呢？
可惜，这世上永远都没有如果，总是会留下遗憾。
“敏敏，你真的肯定是在这边么？这里这么偏僻阴冷，应该不会有我们要找的温性药草的。”小心避开那些安静蛰伏的微生物，范范偏过头对跟在她身后的白敏道。
东之森林深处，暗沉浓雾弥漫，道路险象环生，各种微生物在此繁衍生息，空气异常窒闷，令人感觉难以呼吸。
“那药草是显温性，但却是生长在阴冷暗沉之地，我没估错，是在这里。”对于她的疑惑，白敏只是闲闲笃定，眸底深处冷冽骇人。
“嗯，那我们就再找找吧。”并未察觉到她的微小变化，范范不作多想，只是观察了下四周，而后继续耐心寻找。
周身迷雾弥漫，恍惚间她看到前方有几抹身影掠过，脚步声也若有似无地响起。
警惕地慢下脚步，范范挡在白敏身前，定定凝视着迷蒙的前方，待看清前方的状况，范范惊诧不已地回头对她道：“是神捕！不好，我们快回去通知族人离开沐之……森……”
“好啊。”语气还似往常，但白敏的神情却是变得有些狰狞可怕。
眼前倏然溅起一片腥红，手臂传来阵阵清晰的痛感，范范不敢置信地看向眼前那个笑靥妖娆的少女。
少女手中，利刃染尽殷红。
“敏敏？”捂着受伤的手臂，范范震惊不已。
☆、第十六章
何其陌生的眼神啊，她的眼里有着对她深深的敌意与怒气，她那冰冷的眼神让她一时之间竟感到不知所措。
“真是遗憾呢，我不能跟你回去了。”把玩着手中染血的利刃，白敏无害地笑笑，“因为只要有你在，我们白之一族不管逃匿到哪儿都不会安全，所以呢，为了我们所剩不多的白族人能够安全地继续生存下去，只好狠心先把你给交出去咯。”
“敏敏，你在……说什么呢！”
秀眉微颦，白敏无谓地耸耸肩，“怎么，听不明白？傻瓜，你被出卖了呀！是他要我这么做的哦，他说，不想再看到你呢！”呵呵冷笑出声，她的神情颇有歉意，但那歉意并未达到眼底，所有阴狠表露无遗。
暗暗咬牙，范范只冷冷看她。
利刃上的毒已蔓延全身，她不会做无谓挣扎。
“放心，我们所有族人都会永远感激你的。”说罢，便欲转身离去。
“为什么，要这么做？”
她们不是昔日好友么？她不是最好的姐妹么？为什么，要如此轻易地就将她出卖？
“是啊，为什么呢？”眼神倏然变得冷冽，白敏并无掩饰对她的敌意，“因为，阿水只能是我的！只要还有你在，他就不会看到我的存在！只有你不在了，他才会停止对你的关心，停止对你的付出，才会看到我的存在！”
所以，才要狠心地将我出卖给神族是吧，为了你自己个人的私欲……
“如果你不是重瞳，不就好了么？”冷冷落下最后一句，白敏漠然离开。
是啊，如果她不是白重瞳就好了……
身后有细碎声响靠近，她知那人是谁，唇角浅浅氤开一抹淡然笑弧，她浅浅道：“好久不见，神捕舒夜大人。”
舒夜并不作声，只淡淡凝着她单薄的背影。
每次见到这个女子都会让他莫名得很是在意，她身上藏了太多的秘密，而他……又太想知道了。
天神殿。
密室，方桌。
气氛，肃穆，谧静。
方桌两端，舒夜与范范静坐多时。
“只要你说出通往魔攻的密道，作为交换条件，我们会护你周全，绝不伤害你。”在持续僵持对望良久无效后，舒夜再度阐明来意。
眉眼一弯，范范淡淡勾唇，“我为什么要相信你？再者，这样的交易与我有何好处？”
“那么，我若以百年前白族被灭的真相作为交易呢？”
眸光一冽，范范冷冷看向他。
“如何，可有兴趣了？”双手支于下颌，舒夜的目光微微带着挑衅。
眼前的神捕，一袭墨蓝紧身锻服，墨发束于脑后，风华气势彰显淋漓，墨蓝瞳孔光亮浅淡，让人难以不去信服。
“百年前，神族密谋屠戮我白族的真正原因是什么？又是谁，出卖我族人的？”闭了闭眸，良久，她才缓缓问出一句，语气极淡静，听不出丝毫的波澜。
如此，是交易成了？
顿了顿，舒夜缓缓道：“自神魔大战后，我族虽败直处劣势，但缘于神宫外沿有上古神煌设下的天然屏障所护，因而即便是魔君亲临，也难以带兵穿过屏障攻入我族腹地。那道屏障里各种毒气弥漫，毒性之可怖难以想象，其境地也是险象环生。而在这世上，唯有生化病毒体方能穿过那道屏障不被病毒所侵。所谓的生化病毒体，简言之便是指拥有强大抗体的某种生物。不过，要想制造出这样的病毒体并非易事，神族之所以会在百年前对白之一族下以屠戮令，也是为了断却魔族一直在寻觅的病毒体，而这个原契……”
“白重瞳。”眸光渐冷，范范暗暗捏紧拳头。
“是，据探子回报，除了白重瞳，所谓的原契还有月红流与……伏琅心。传言，重瞳之眼拥有某种强大的未知力量，它可以让其主看见他所想看到的一切。而月红流是被白族用秘制黑铁加以操控的附隶皇族，指皇族祭钥皇湮之血，然……伏琅心，则指诅咒之子伏琅的心脏，其心日渐吸取其主的所有生命活力，若是辅以化学实验，也是极好的病毒体原契。”
“为了不让魔族达成用此三件物什制造成病毒体，神族高官暗中既下密令，屠戮所有原契，只是……”
“只是，神族高官之所以会下密令屠戮所有白族人，是因为受到了告密者所透露的消息。否则，仅凭你们神族的那些探子又怎会知晓魔族所要策划的阴谋呢。”凉凉接过话茬，范范讥讽道。
“你似乎知道了不少。”舒夜微微勾唇。
呵，经历了这么多，她所知道的又何止不少？
“所以呢，百年前的告密者是谁，是谁出卖了白族！”凝向他，范范恨恨咬牙。
单指轻轻叩响桌面，舒夜道：“你心中不是早已有答案了？”
是啊，不是早就已经知道真相了么？她还在期望什么呢……
若非那天偶然看到皇湮耳后的一排黑铁，悄悄取之用重瞳看到过去的话，她不会这么快就知道所有被掩埋的真相。
百年前，她还未开眼便被带往白族领地沉睡等待开眼归族。当时，魔族已开始策划病毒体阴谋，不断派兵四下探寻白族领地为的就是找到抓住她！那时，她的父亲早已知晓魔族阴谋，欲与皇族联手抗衡，然，本该受黑铁操控而忠诚信服白族的皇族首领竟是将此当成了皇族逃离白族所有操控的最佳契机，派遣祭钥皇湮去往约定地点与神族高官派遣的神将私下秘密交易。皇族告知魔族所有阴谋，神族则以灭白族让皇族得以远离操控，重寻自由作为交换交易。
为避免皇族叛变，每个皇族人都会被植入白族秘制的黑铁加以操控，植入黑铁后的皇族人会渐渐失去理智，变成嗜血杀戮的怪物……是被压抑着操控太久了吧，一直以来都很归顺的皇族首领终是决定背叛白族搏命一把。
因此，才有之后神魔札记上记载的神将龙护与皇族祭钥皇湮谈判合作一案。
只是谁也无法预料，神将龙护竟会爱上皇湮，在神族灭白族预谋再亡皇族以封锁这桩绝密的丑恶交易时，龙护拼死守护皇湮，甚至不惜判族与神族作对，最终被判决于龙护渊看守上古神龙。
可惜，那样执着险难的爱恋却是换不来一世情长，终是只能相约来世再续缘。
“我既已把事实想告，你也该说出魔宫密道所在了。”女子眼里的沉着冷静让他惊诧，可他身为神捕，一贯漠不关心的本性不允许他有任何思想上的动摇。
凝眸斜睨向他，范范不以为然，“那样的机密，舒夜大人又为何如此肯定我会知道呢？”
“否则，魔族执政官盎司为何杀光了所有人却唯独不动你，更把你带在身边护着。”毋庸置疑的语气，仿佛已是胜券在握般自信。
睫羽微颤，范范偏开视线。
思绪，紊乱。
“作为我欺瞒你的补偿，我告诉你一条通往魔宫的秘密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