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不过,他方才叫她什么?
……范范?却不是叫姑娘么?他们两个,何时变得这般熟络了?
不过关系虽然变得有些微妙,但……她内心似乎并不排斥,反而莫名地感到有些……心安。
**
玉石庄,琉璃街。
青砖铺面,灰瓦砌顶,琉璃街道两旁的房屋错落有致地林立,店铺犹如水中砂砾,数不胜数。
站在熙熙攘攘川流不息的人潮里,范范的身影显得有些孤单。
百年来,她为了照顾伏琅几乎足不出户,已经很久都不曾像今日这般如此融入这寻常热闹之地了。
看着一张张陌生的脸庞从自己身边走过,范范有些怔忪地站在原地,迷茫得不知该作何反应。
意识微微有些恍惚,身影交错间,一袭白衣胜雪渐渐落入眼底。
那人的眉眼越来越清晰,离她也越来越近,她忽然有种感觉,能在这陌生的人潮汹涌里,有一个相识的人,真好。
那样,至少……她不会是孤单一个人。
在她面前站定,见她脸色苍白地凝着他沉默不语,冠雪有些担忧的抬手轻触她的额头,探了探她的体温,“范范,你怎么啦?是不是不舒服?头疼吗?还是伤口疼呢?”
微微颦眉,冠雪简单地看了下她的病。
没有发热,脉搏也正常,伤口也愈合得很好,身体并无大碍,就是她的脸色有些发白,气色很不好。
范范安静的垂了垂眸。
“范范,你在想些什么呢?嗯?范范……”
他的手轻轻扣住她的脉搏,手指温暖柔软,肌肤相触间她的心里忽地闪过一种无法言明的紊乱。
他与她之间,不能有太多交集……
幽幽地抽回手,目光落在他手中的白玉瓷瓶上,她淡淡道:“我没事。你想要买的东西,就是这个?”
玉石庄内不应该应有尽有么,他有什么可缺的?
纤长手指微微翻动手中的白瓷瓶,冠雪点点头,嗯了一声。
“这是什么?金创药?你买这个做什么?”
“这是给你准备的,不过并非什么普通的金创药。这药混合了多种名贵珍稀上好药材,只有琉璃街八号药铺的琉璃夫人方能制成,这要药性温和,有暖身良效,你有畏寒症,这药是佳选。”
不愧是名医,连她那不易察觉的胃寒之症都知晓。
那么……这药,是为了她才去买的?不过这药如此珍贵,怕是不好买吧?
那种风轻云淡的语气让她有些错怔,心下那股说不清的情绪,也不知是不是感动……
“等很久累了吧?先回马车去休息,稍会儿再赶路吧。”将身上的白色披风解下系在她身上,冠雪自然而然的牵起她的手,带着她缓缓穿过熙攘人群。
他的背影挺拔俊朗,有一种让她莫名安心的安全感。
他,似乎与传闻中的庄冠雪相差甚远……
只是,他明白的吧,她不过是利用他去救想救的人而已……一旦见到那人的病症,他……是活不了的。
事实上,他根本不需要对她这么好的。那样,只会让她感到更愧疚……
手指轻轻反握住他的,范范静默无言的跟在他身后缓缓走出熙攘嘈杂的琉璃街。
总归是要欠他的,在那之前,就让她多少回报他点什么吧。
至少,心安。
只是那个时候的她并不知道,他对她的好,是建立在什么基础上的……
他对她的笑,又有多少是真的。
**
宽大舒适的马车内,范范阖眼斜靠在软垫上清心养神。
身侧,那冠雪公子安静地看书。
除了偶尔细微的书页翻动声,车厢内显得很安谧。
气氛,安静得有些诡异。
冠雪,冠雪……
喃喃在心里反复念着他的名字,她忽然感觉胸口微微有些沉窒。
他,与那个一直寻机报复追杀她的人很像啊。
她还记得,她那时是为了要给伏琅寻找人药偷偷溜出了花蝶川才会阴错阳差遇上他的。
当时她离开花蝶川不久便被伏琅派出的人发现了行踪,慌忙逃窜间跑进了一辆装饰华美贵雅的马车里。还记得初见时,那人的眉眼似氤氲了清风的气息,让她有刹那的迷迭失神。
一个原本应该前程美好,人生充满乐趣的翩翩少年,只因遇上了她,便从此偏离了命运轨道,变成了一个悲哀的人药存在,永不见天日……
要是当初,他们没有相遇就好了。那样,他就还是那个前程似锦的翩翩美少年……
而今,却又有一个与之如此相似的人存在,冠雪……这个芳华盖世的翩翩佳公子,怕是要前途堪扰了……
正凝眉深索之际,冠雪倏然一把抓住她的手臂,将她往自己身上带去。
范范猝不及防,一下被他紧紧摁在胸前。
呼呼……
耳边忽地闪过几支流矢擦身而过的闷响。
眼梢一瞥,眸光骤黯,她暗自苦笑。
君飒,你总归不会放过我。
“怎么回事,这一带离京都不远,不该会有如此猖狂的匪贼出没才是。”眉宇聚拢,冠雪动作利索地搂着她躲过飞掷而来的流失,手指轻轻挑起车帘将她带了出去。
地上,车夫早已命丧多时,死相极其苍凉,一矢致命。
离了马车,方一落定脚便有许多蒙面黑衣人从四面分八方涌来将他们团团围困住。
新的敌人,幕后主使却仍未改更。
无任何多余的形式开场白,黑衣人蜂拥而上向他们袭来,出手招招致命。
一边与敌人交手,一边还要护着她,动作被限制,冠雪渐渐落于下风。
这敌人实力过强,他们与之相差悬殊……此地不宜久战久留!
眼看他就要被伤,范范惊呼一声,拉着他堪堪躲过当胸一击。抓准时机忽地抬脚狠踹向身后一个黑衣人,范范拉着他快步突出重围,“快走!”
也不知跑了多久,他们才停下来喘息休憩。
捂着剧烈跳动的心脏细细呼吸,身上的伤口有裂开的趋势,范范死死咬牙,偏头看了眼一旁沉默的冠雪,她微有些讶异,“你没事吧?”
跑了这么长一段路却不见他有任何疲累的迹象,呼吸还是那么平稳顺畅,半点看不出他有剧烈跑动过。
淡淡摇头,冠雪难掩惊诧之色,颇有深意道:“你到底得罪了什么人,竟要被这样追杀?”
眸光清透,直直凝向她,似要从她身上看出什么端倪。
……得罪,么?
呵,她的确是得罪他了,而且……罪行还不轻呢。
“往回走是不行了,我们绕路去花蝶川吧。”若无其事的扯开话题,她决定不去理会他的疑问,迈步径自走向前去。
“你身上的伤,就是这样累积而来的吧?”
身后,那人的声音轻轻浅浅。
脚步霎时顿住,她偏头定定看了他一眼,满不在乎道:“这样都能被你看出来?”
“是什么人做的,不能告诉我么?”
“我的事不用你来多管,你只要管好自己就行了。”
说罢,扭头继续迈步。
“你可以选择相信我的。”并不在意她那骤然冷凛的语气,冠雪微微笑道。
脚步再次停住,顿了顿,她头也不回的道:“除了伏琅,我不会轻易相信任何人。”
☆、第六章
“那你有没有想过,那个你唯一相信的人同时也是最轻易最有可能伤害你的人呢!”
闻言,她蓦然怔住,缓缓回过头去,她眸光冷冷地凝向他,“不要在命运坎坷的人背后说他任何坏话,伏琅是不会那么做的!”
与她凝视片刻,她眼里深深的爱护之意让他倏然一笑,“抱歉,是我多言了。但,我也只是想告诉你,我……也是不会伤害你的人。”
“……走吧。”那样的笑让她有些莫名心慌,转过视线,她胡乱往前走去。
怪了,她又没有说错些什么,为什么看着他的时候会那么心慌!
正胡乱想着,手腕忽然被他一把抓住,伴随着一声“小心”,她便感觉到自己被拉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耳边,簌簌擦过几只流矢的风劲升响。
真是危险!他怎么每次总是能那么及时地救她呢?
范范暗忖。
眼角不经意间一瞥,她竟然看到了身侧不远处的一个熟悉身影。
冰冷,孤寂,决然……
……君飒。
他背对着他们,只微微侧过头意味深长地瞥了他们一眼,而后便快速离开了他们的视线范围。
见他就要失了踪影,冠雪的身体微微一动刚想追上去,范范便条件反射地一把拉住他的手,急急脱口道:“不要追!”
虽然她不过只淡淡一瞥,但她分明看到了,君飒拿着剑的手,在……轻轻颤抖!
他,莫不是受伤了?
被她紧紧攥住,冠雪也不推开她去追那人,只轻轻揽着她,颦眉疑惑道:“你认识他?”
不知该如何告诉他,范范只将他的衣襟更攥紧了几分,沉默不语。
“你不想说我也不想勉强你,只是……”稍稍拉长了尾音,冠雪有些好笑地看了看有点像白鼠一样安静窝在他怀里的某人,“虽然我不介意,不过……你还要这样攥着我不放么?”
被他这么一提醒,她才恍然惊觉过来,见两人还十分暧昧地抱在一起,触电般将他推开,自己又往后退开了好几步。
神思恍惚之际,她好像听到了那人在说,“虽然去花蝶川的路还很远很危险,不过别担心,有我在。”
别担心,有我在。
这也许是她在这世界上听到的,最让她心旌摇曳的一句话了。
心里,划过一阵深深的暖流。
**
自那次突遭黑衣人袭击之后,他们便再也没有遇到过类似的暗杀事件了。
赶了几天的路,他们也终于到了花蝶川的领地。
花蝶川,顾名思义,便是一条川流不息的奔腾长河。因那长河两畔都生长着许多不知名的珍稀花蝶,所以才取名花蝶川。花蝶川以北地区地势险要,腹地极广,是万俟族人的栖息领地。
万俟是一个半妖群族,与世无争,生性爱好和平安逸,与外族也无恩怨,所以族人领地一直未曾发生过什么战争。但万俟族长也因此担心日后难免会发生什么无法避免的战祸,因此将族人栖息之地从原先的花蝶川畔搬迁到了以北地区,并且在领地外围设了多重保障,一般人很难能够找到万俟领地的确切位置。
在绕过了最后一道曼陀罗花海之关后,他们终于来到了通往领地恭城的拱形流水桥。
踏上桥面,范范眺望到远处,却看见紧闭的恭城城门正缓缓打开。
那淡青的恭城小道烟尘滚滚,似有什么人正骑马气势逼人地向他们赶来。
随着马蹄声越来越近越来越响,她渐渐看清了为首那人的五官,眼里有止不住的惊诧之意。
那个人,他竟然会是……君飒?!
阳光在他身上洒下淡淡光晕,黑色披风将他紧紧包裹在一片阴影里,身姿颀长俊朗。
他现下不是应该服侍在那个人身边的么?按照日程推算,这几天……怕是那个人发病的日子啊!在这种特殊的非常时期,城里的守卫受到族长的命令该是不会轻易放他出城的才是!
也许是感觉到了他那危险又敌友不明的冰冷气息,冠雪将她轻轻护在身后。
眼前这个人,也是暗杀他们的黑衣人的其中一员。
范范目光复杂地看着他,满腹疑问被他突然响起的话语打乱,她听到他说,“一路风尘辛苦了,请随在下回城吧。”
不卑不亢,不带任何情绪的语气,他矫健跃下马来,走到离她不远处,向她微微躬了躬身。也不去理会冠雪,他抬起左手微微示意,便有侍从在一侧牵出了一匹骏马来。
未待范范做出任何反应,君飒便径直越过某位公子,伸手将她拉到自己身侧。双手揽过她的腰身将轻她放到马背上,自己也随后上马坐落在她身后,他的身形比她要高,双手一拉缰绳便将她牢牢箍在怀里。
马儿低鸣一声撒腿跑了起来。
那末,冠雪只微微迈了下脚步便有侍从阻拦在他身前,牵着那匹骏马示意他上马。
身后,那人冰冷寒冽的气息将她重重包围,让她极局促又很不自在,刚挣扎着想说话便被他接下来的话语说得一下噤了声,乖乖地不再乱动。
他说,“那个人现在就想见到你。”
伏琅,难道……他真的发病了?!
虽然对他并不放心,但范范还是安分地微靠在他怀里,心下有些空落,她偏头看了眼身后那个离她越来越远的白衣公子。
是错觉吗?她好像看到了那人垂在身侧的手,慢慢紧握成拳……
微有些错愕,但再一看,他已经上了马背,随着十几个侍从慢慢跟随在他们身后。
摇摇头甩去心中那股混乱的感觉,她不断提醒自己,眼下她最该担心最该在意的人是伏琅,而不是……庄冠雪……
**
被那人抱下马后,范范便一直沉默不语地跟在他身后。
君飒,这个矛盾的男人……她还没想好该怎么去面对他……对于他的暗杀,她并不责怪也不拆穿……
只是,他们的关系一直处在一种尴尬的境地……
转过几处庭院,他们便迈入光线昏暗的长廊,君飒点了一盏昏黄油灯,依然走在她前方不远处。
从始至终,他都没再讲过一句话。
是觉得跟她说话很厌恶吧?
有许多不知该如何开口的话语统统涌上心头,堵得她发慌。
拐过长廊转角,君飒在一扇紧闭的移门前站定脚步,侧身为她拉开。房门,头颅微埋。
光线昏暗,那人的神情被隐在淡淡阴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