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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晚了不睡,站在这里做些什么?”不明白地看着他。
“欣赏月色。你不觉得今夜的月色挺美的吗?”抬头看了眼挂在天上的皎洁月亮,目光又转回到他身上。
看不出他是这么有闲情逸致的人,居然还赏起月色!要观赏月色,待在客栈里就可以欣赏,何必站在无人的大街上吓人?
“这么晚了你还要出门?”看了眼他一身外出的装扮。
该如何回答是好?“我只是晚上吃太饱了,出来散散步,只是走走而已。”有别于刚刚匆促的脚步,他缩小了步伐,慢步往前走。
卫子商跟上他。
他不是要欣赏月色吗?干嘛跟着他?铁福英的表情有些苦恼。
“你无事要忙吗?”暗示他如果有事就去忙,别跟着他。
“不知为何,今夜挺闲的,如不介意,就让卫某相陪走一段路吧。”一副不打算回客栈、想出去走走打发时间的模样。
如果他说介意,他会回头观赏他的月色去吗?看样子似乎不太可能。铁福英想转回客栈也不是,就只能真的在无人的大街上闲晃起来。
偷瞄了一眼立在身旁的卫子商,他一脸平淡的神色让人猜不出此刻他在想些什么。
铁福英有一种感觉,今晚他似乎是故意在客栈门外等着他,只是,他为何要这么做?难道他看出了什么吗?又看了他一眼。
“怎么了吗?”卫子商扬眉问他。
“没什么。”赶紧收回盯视他的视线,专心看着前方。
他老觉得卫子商有一双透视眼,若是一直盯着他的眼睛看,心中的秘密就会被看透,所以他一直避免接触他的眼。
“今日我在大街上见到你跟苏公子走在一道,你们两位似乎很相熟?”闲话家常般地找话题聊着。
经他这么一说,铁福英才想起小喜告知在茶馆遇到他的事。
“我与苏公子不算相熟,今日才初相见,但是不知为何,两人一见如故,很聊得来。”
今日在茶馆一待就是一整个下午,两人一直聊到黄昏,天色有些昏暗,才发觉原来时间已经这么晚,依依不舍地道别,还相约了改日要上苏府去拜访他。
“原来是初次见面,我还以为两位是故友。”
铁福英打开手中的扇子扇凉,故意轻掩着面打量卫子商,他刚才似乎特别强调故友两字,是自己太敏感了吗?怎觉得他话中有话?
“我生性比较热情,可能是因为如此才让你误解了吧。”
卫子商闻言,淡淡一笑,停住脚步侧转过身直视铁福英有些闪躲的眼神。
“原来是我误解了,看来是我的判断力出了问题,还望铁兄弟莫介意。”
这叫他怎么回答?他不知道这等小事要介意些什么,最后也只能回道:“你言重了。”
两人无语地又走了一小段路,从原来只有月光照射的街道走入了一处灯火闪耀的区域。
“铁公子,不是想散步吗?怎会走至这个地方?”口气带着戏谑。
这个地方有什么不对吗?刚刚一直忙着应对他,根本没留心注意到自己往哪个方向走。仔细一瞧,这个区域不若大街上入夜后的寂静无声,反而灯火通明,甚至可以称得上人声鼎沸,一群穿着艳丽、脸上抹着脂粉的女子站在门口送往迎来,进门的男子一副醉翁之意不在酒的搂着出来迎接的女子,搂搂腰、摸摸小手,还打情骂俏,铁福英一时搞不清楚这是什么地方,怎会如此春色无边?
抬头一看,就见一块大匾写着“玉春楼”。原来是青楼!
“没想到铁兄弟也好此道。”卫子商要笑不笑地看着他。
铁福英一下子便红了脸,赶忙解释道:“你误会了,我并不是……”
话还没说完,站在玉春楼外的青楼女子便迎了上来,拉住了两人。
“两位公子,进来坐坐。”声音娇嗲,让人一阵酥麻。
铁福英有些抗拒地推了推。“抱歉,我不是……”
“公子,来嘛。”拉着他们便往玉春楼内走。
拉住他的女子力气之大,让铁福英怎么甩也甩不开,转向一旁的卫子商,想向他求救,但他似乎也被多名女子缠住了身,自顾不暇。就这样一阵拉扯,还是进到了玉春楼,被沾了一身香气的铁福英有些受不住那股浓郁气味,连打了好几声喷嚏。
两人才进到玉春楼,一名看似老鸨的人带着满脸笑意迎上前来。
“两位公子第一次来咱们玉春楼吧?”
说起玉春楼,可是京城第一名院,不只是城里的富豪,就连远道而来的客人也不在少数;再加上前些日子才买进的名妓关燕燕,一下子就让玉春楼的生意比往常好上了许多倍,数钱数到手软的鸨母笑到合不拢嘴,想来这两位面生的客人也是冲着关燕燕而来的吧?
“香儿,选几个漂亮的姑娘好好伺候着。”交代完后就领着他们往其中一个厢房就坐。
想转身离去的铁福英被挡在身后的莺莺燕燕又往前推,实在受不住这么多香气环绕在身边的他,为了避免她们再近身,只好乖乖地往前走。
至于卫子商,则没有多作抗拒就跟着老鸨进入厢房。
铁福英看了他一眼,心里想着:原来“男人都好色”这件事当真不假。
回视他的卫子商没有任何表情,只是端起桌上的酒饮了一口,坐在他身旁的女子细心地帮他擦嘴,他也没有闪躲,只是眼神有些不悦。
铁福英侧过脸不再看他,心中有一些些不是滋味,心情郁闷了起来。
“公子,喝点酒。”坐在铁福英身旁的女子端起酒想喂他喝。
未待她碰到自己,他接过手一口饮尽。
“公子,好酒量。”女子称赞了一声,又帮他倒了一杯。
此时正对厢房前方的表演台上传来一阵婉转悠扬的歌声,让原本吵杂的人声顿时安静了下来,所有男人的视线全集中在台上吟唱的女子身上,只见她面如芙蓉,声似黄莺,纤纤玉手轻弹着古筝,高绝美妙的乐音搭上她轻柔让人陶醉的歌声,仿如天籁。
关燕燕流转的眼波柔媚地看了一眼台下为他痴迷的男人们,有些含羞带怯地轻眨着漆黑如扇的长睫。
赞叹声此起彼落,所有的男人莫不为了她的神色着迷不已,恨不得将她占为己有,可惜她卖艺不卖身,让一班男子只能远观却碰不得,心痒难耐啊。
被两旁的青楼女子缠得很是困扰的铁福英,甚是尴尬地推走了依在他身上的柔软娇躯,才推走了一个,另一个又将手抚上他的脸,他有些青涩地红着脸,忙着推这移那的。
坐在对面的卫子商见此,也不帮他,只是有些玩味地看着。而坐在卫子商身旁的两名青楼女子似乎有些畏惧他凌厉的眼神,只敢帮他倒倒酒,不敢再造次地近他的身。
在一阵掌声中关燕燕结束了吟唱,鸨母领着她,像炫耀似地向各厢房的熟客敬酒。关燕燕才喝了几口酒便脸色微红,艳色更添,让一群男子猛倒她酒。
她娇滴滴地求饶:“各位大爷,请饶了燕燕吧,若喝醉了,燕燕待会如何为各位大爷们表演助兴呢?”
听见她的求饶,还有哪个男子舍得为难她,就让她以茶代酒,心意到了就好。
鸨母带着她来到了卫子商与铁福英所在的房间,热切地跟她说:
“燕燕,这两位客人可是慕名远道而来,就为了想见你一眼,你可要好好答谢这两位公子。”
听见鸨母这么说,关燕燕又将茶改换为酒,笑容可掬地举酒敬他们:
“两位公子如此爱护燕燕,燕燕心中甚是感激,先干为敬以表谢意。”说毕,一口喝干杯中酒。
卫子商与铁福英只是意思意思地沾了一口酒。
铁福英心想着,他明明是被强拉进来的,怎么会演变成是为了关燕燕而来?既然来到了这里,也就随他们怎么说了,盘算着该如何早点脱身。
此时一名喝醉酒的寻芳客不满地闯入了这个房间,带着酒意大吼:
“老子是没有带银两还是欠了玉春楼钱?以茶水敬我,却用酒敬这两个穷小子,你倒是给我解释解释这是什么道理!”说完后很不高兴地猛力一翻,将整桌酒菜洒了一地。
卫子商与铁福英本就是练武之人,一个避身就闪过了,连一滴酒水都未沾上身,但坐在两旁的青楼女子可惨了,被倒了一身汤汤水水,脸上精心画上的妆全白费了,惊乱地挤在一起。
鸨母赶忙上前安抚:“孙家老爷子,你别生气了,是我招待不周,让我敬你一杯。”
接过旁人递上的酒,却被那名被唤作孙老爷的男子给拨掉了手上的酒杯,还推了她一把。
“你这是瞧不起我吗?就算要赔不是也该是她来敬我吧!”指着一旁梨花带雨的关燕燕。
“我……我敬你。”关燕燕手微微颈抖,有些委屈地斟了一杯酒敬了孙老爷,一滴泪落了下来。
原先观望的其他客人心生不舍,同声讨伐道:“你这个孙老爷算什么东西!竟敢让关姑娘受委屈,今日你别想走出玉春楼!”
一群人站起了身,脸色不善地围了过来,而孙老爷的随从也同时起身保护自家主子。
“各位大爷,请冷静,勿为燕燕伤了和气。”关燕燕细声劝着。
听见她的规劝,一群人脸色才稍缓和,谁知孙老爷又呛道:“我是什么东西还轮不到你们这群没见识的人来过问!”
此话一出,火爆场面立现,事不关己的卫子商与铁福英退至一旁。
铁福英叹了口气,心想:真是不适合出门的一夜。但既而一想,若不是卫子商硬要跟着他,他也不致误入玉春楼,一切都是他害的!又叹了口气,看了一眼身旁不动如山的卫子商。
听他叹气叹个不停,卫子商抬眉凝望他。“若是觉得可惜,改日再来便是,何必叹气呢?下回明说,我不跟来就是了,以免坏了你的兴致。”
什么?!他哪有说是因为觉得可惜才叹气的?!看着卫子商又是要笑不笑的表情,他气得牙痒痒,真是可恶极了!
站在一旁无事的两人,渐被扩大的混战波及,原本只是一小群人的打斗,后来演变至几乎全玉春楼的男人都加入了这场混战。
只见一群青楼女子全躲在屋内一角,不时惊叫连连,而引起这场纷争的关燕燕早已被几名看似保镖的男子围护着退到安全的地方。
依眼前混乱的程度,此时想步出玉春楼还真是寸步难行。正伤脑筋该怎么离开的铁福英被一名被打飞过来的男子差点撞上,幸好一旁的卫子商即时拉了正分神思考如何脱离此地的他一把。
还来不及向他道谢,一波又一波毫无招式、只凭蛮力混打的人群直涌向他们而来。见状,卫子商也不再静待在一旁,示意他跟着他。
卫子商领在前头,只见他左击右推,竟开出了一条可以走动的路出来,但很快又被混战的人给填补上,铁福英几乎是紧贴在他身后才不致被那群失去理智的人推散开来。
眼看再几步就要到达门口,卫子商大步一跨,率先步出了大门,但此时混战的人群突然挤开了铁福英,眼见他就要被卷入人群中,卫子商长手一伸,揽住他的腰身,使劲将他拉了出来,他身形不稳地跌在卫子商胸前。
卫子商皱了一下眉,怎会有腰身如此纤细的男子?就算他再怎么瘦,终究也是个男儿,细到这种程度也太过了吧?
才稍稍站稳的铁福英又被由内往外扩战的人撞了一下,为了再次稳住身子,只好借用一下卫子商的肩,抬头想跟他道谢,只见他用一种很奇异的眼神正盯着自己。
怎么了吗?为何他的表情如此怪异?是因为两人如此近身的关系吗?马上松开放在他肩上的手。
“对不住,实在是因为一时之间反应不过来才会借卫兄的肩膀稳住脚,若有冒犯之处还请见谅。”
卫子商只是又皱了一下眉,什么话也没有回他,突地又揽住他的腰快速往后退了几步。事情似乎愈演愈烈,一堆人全打出了门口。
“快!快一点。”气喘吁吁的鸨母领着一群官府捕快到达了玉春院。
此地不宜久留,两人很有默契地隐入了黑暗之中。
※※※
“铁公子。”
才要踏出客栈的铁福英被客栈的店小二给唤住,店小二手中拿了一封信,似乎是要给他的。
“早上有人留了一封信给你。”
接过店小二递过来的信,铁福英一脸疑惑。是谁写信给他?是娘吗?
想至此,急忙打开信观看,一打开,他愣住了。
信内一个字都没写,只画了一个包袱跟一把刀。这张画究竟想传达的什么意思?又是谁给他的?他唤住店小二。
“小哥,这信是谁给的?”
店小二搔了搔脑袋。“我也不清楚。今早我一打开门就看到门前摆了这封信,署名要给你,至于是谁摆在这的我就不知晓了。”
怪了,究竟会是谁?打开信又看了一会,决定不理会它。
突然有人从他身后抽走他手中的信,铁福英吓了一跳,转过身,又是卫子商,他为何老是吓着他?想抢回他手中的信,却被他避开了。
“谁给的信?”卫子商有些深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