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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云笑而不语。
“狐四,把血狐送去医院。”银狐直到这时才淡淡说了一句,那语气,平静得好像没发生过什么。
狐四二话不说,就吩咐几个人把血狐抬了出去,清理好场地。
现场的气氛骤然间冷了下来,大家到此刻都心知肚明了,这是新堂主在敲山震虎啊。
萧云揉了揉眉心,两根手指夹着那根烟,双眼微眯,不温不火地环扫着众人各不相同的表情。
“七少爷,我吃得有点撑,也想活动活动身子,打一场,行吗?”一把声音从第八桌传来,没有血狐那样的趾高气扬,分寸拿捏得相当到位,不谄媚,不唯诺,很平淡,似乎一点也没有被刚才血狐的不堪一击而吓倒。他是坐在主桌上、银狐堂三号人物雪狐的保镖,特种兵退役,精通咏春拳与十二路谭腿,平时低调至死,现在却头角峥嵘,也是因为看到了旗鼓相当的对手而跃跃欲试罢了,一个拳手几斤几两,他一眼就能看透。天下武功,唯快不破,这个道理谁都懂,可做起来却是难以上青天,要快,你自然要有足够强大的肌肉,以及最大限度利用肌肉爆发力的技巧,要做到快如闪电,迅如烈风,谈何容易?
简简单单一个“快”字,却是大多武者终其一生都达不到的大境。
“高仰止,你想造反啊?”雪狐是一个明见万里的人,见到自己的保镖竟然出这个头,寒着脸道。
“我”高仰止委屈道。
“坐下。”雪狐厉声道,新堂主上任,他当然不希望留下个勾心斗角的形象。
“雪狐,他想打,就让他打,别拦着。”萧云倒是挺大度。
“七少爷,这恐怕不好吧。”雪狐面露尴尬之色。
“有什么不好的?难得今晚大家兴致这么高,就当看看热闹,还免费的。”萧云微笑道。
“七少爷想得周到。”雪狐附和一笑,然后转身,望着高仰止,说道,“好好打,别丢我脸。”
高仰止点点头,向弘历抱了一拳,淡静道:“你刚才耗费了一些体力,我会先让你五招。”
“不用。”弘历神情自若,尽管刚打了一场,可影响不大,气息仍然四平八稳,而能把血狐给打得吐血,默默无闻的他早已成为了众人关注的焦点,一举一动都引起一片目光,只见他瞥了眼准备挑战的高仰止,有些自矜地笑了笑,微微偏身,愈发让人感觉到他的实力深不可测,任何人在他面前都是班门弄斧的料。
高仰止也不矫情,走到垓心,摆好进攻架势。
“弘历,你先歇会儿,我来。”萧云忽然整了这么一句。
全场错愕。
高仰止也破天荒皱起了眉头,马上将视线投向了雪狐,雪狐也是一脸为难,他又望向了银狐。
“玩玩,有益健康。”银狐淡淡道,正拿着一根牙签剔着牙,一副惟恐天下不乱的悠然做派。
既然主子都发话了,当然没有人再敢提出什么异议,所有灼热的目光都不约而同地投向了新堂主。
弘历走回原座,换到萧云款款走到垓心,向早已肃然起敬的高仰止微笑示意,略微一欠身,还挺绅士的。只是落在众人的眼中,这笑容未免可恶了些,这欠身不免做作了些,仗着新堂主的身份,这一场比斗,从一开始就不是公平的。但也有人会越看越是心喜,觉得这位真是年轻一代中的翘楚人物,果然不同凡响,老狐狸就是其中的一个,笑眯眯的模样,还真喜庆。
“七少爷,受让了。”高仰止抱拳拱手道,然后扎好马步,神情严峻,忽然大喝一声,雷霆出击。
咏春拳!
进攻时密如雨点,防守时滴水不漏,高仰止一出手,堪称一鸣惊人,犀利无比的咏春拳,发千斤力于脚跟,行于腰际,最终贯手指尖,这样的暴发力当然极大极猛,配合他那魁梧身躯,一时间强如魔神再世。随着一连串密不透风如暴雨般的攻势,更是在众人心目中有了不可撼动的形象,即便是外行人也能瞧得出这个年纪不大的男人实力已经远远超乎他们可以理解的地步。
但更令他们不敢相信的是,那个新堂主的动作,与高仰止的雷霆万钧截然相反。
他衣裳若云,在拳风之中微笑而起,半点烟火气也不带,于不大的方寸土地上清渺若仙,飘飘然若欲乘云而去,偶一出指,东一指,西一指,不知指向何处,不是指东打西的花招,竟赫然是点兵点将的小姑娘手段,似乎不想起血光,出手自然而然的清淡,就像是庙里的素斋,连豆油都舍不得放,清淡得令人作呕。
看来,的确是有怎样的师父,就有怎样的徒弟。在仙子日复一日的亲自调教下,萧云的武功少了一份暴戾恣睢,多了一份清净无为,在短短的一个月内迅速跃升为了八品上的高手,不过,这也是更上一层楼的一道难以逾越的门槛,很多八品上的高手即便再怎么练,也难以大器晚成,毕竟,九品高手在这个世界上也是屈指可数的,寥寥那么十几个人而已。
啪!
两人一个错位击打,就相隔了丈余的距离。
高仰止迅速回身,双眼一寒,又如风雷一般迅烈攻了过去,可萧云却在须臾间消失了,高仰止还没来得及反应,下一刻,萧云就出现在了他的正后方,两人隔得极近,就像是脸贴着后脑勺,前身贴着后背!高仰止露出惊恐的神色,似乎没有想到萧云的移动竟然如此迅雷不及掩耳,但他反应也很快,猛然向旁边滑过去,同时瞧准萧云的一个防守空隙,猛地挥拳击向了萧云的肋部。
噔!
这一拳竟然没有落空,打中了!可惜,他身子却在打中的一刹那失去了平衡,这样一来,这一拳的力道也就不可避免地被大大削弱,仿佛蜻蜓点水般的微不足道。原来,他刚才将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了那一拳上,而下盘的防守就出现了很大的空当,被萧云抓准机会,以几乎割裂空气的一脚踢中小腿,整个人因巨大的惯性而向前飞去,就在他头部要率先着地、一命呜呼之际,他的肩膀被一只大手轻轻一托,整个人翻转过来,跌跌撞撞地双脚落地,逃过一劫。
掌声四起,人声鼎沸。
“谢谢七少爷手下留情。”高仰止感激不已,如果不是那一托,恐怕自己已经见了阎王了。
“言重,老爷刚才说了,这只是玩玩而已,绝不会出人命的,放心。”萧云淡淡微笑,容颜清逸。
“受教。”高仰止躬了躬身,他是八品高手,刚才使了真功夫,都功亏一篑,敬仰之情溢于言表。
“知道我刚才故意露出破绽,让你打我一拳,说明了什么吗?”萧云揉了揉眉心,故意扬声问道。
众人顿然来了兴趣,洗耳恭听。
高仰止的脑袋瓜远远比不上他的武功,挠挠头:“不知道。”
萧云望了望众人,视线最终落在老狐狸身上,说了一句耐人寻味的话:“打人一拳,需防人一脚。”
第五十四章 杀鸡儆猴
“打人一拳,需防人一脚。”
在场的人,几乎没谁听懂这句意味深长的话,个个都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除了一个人,老狐狸。
原本泰然自若的他倏然间变得凝重,神色阴沉沉的,低着头,手指交叉在一起,似乎在担忧。
“今晚大家应该很开心吧?有吃有喝,还能免费看戏,丰富多彩啊,玩女人玩骰子多了,偶偶换换口味,也不错。既然气氛这么好,我也不想败兴,就给大家讲点好玩的事,关于蜜蜂的。”萧云在垓心缓缓走着,脸上的笑容清净如竹,举手投足都似何百里的名画《花卉》那样淡雅温润,轻声道,“蜜蜂,大家都应该很熟悉,但它是怎样的一个族群,恐怕就不那么了解了吧?一个养蜂人曾经告诉我,蜜蜂酿蜜,却不食其蜜。精于算计的养蜂人,就用一小点蜜掺上糖或者糖精喂它们,它们不懂,也不会计较,吃这样的饭食,照样欢欢喜喜地飞去采蜜。哪只蜜蜂要是光吃不动,蜂王就会咬死它。当时,听完这个小秘密,我很感慨,难怪世人对蜜蜂的赞美,几乎和它得名的历史一样悠久。《礼记》里称赞蜜蜂有‘君臣之礼’,我深以为然,它们分工有序,被认为是人类社会的楷模。”
众人仔细聆听,却仍不知有何用意。
“我萧云并不是一个好高骛远的人,今日接任银狐堂堂主,也是承蒙我岳父的抬爱和各位的支持,感激不尽。再多虚情假意的话,我就不多说了,今天初次见面,可能大家对我还不是太了解,没关系,路要一步步走,饭要一口口吃,总会熟络起来的。对于银狐堂,我相信在座的每一位都要比我对它更有感情,也不想这个组织变得非驴非马,最终毁于一旦。萧某不才,愿意也乐意承担起振兴银狐堂的重任,希望各位能够像蜜蜂一样,各司其职,人尽其责,全心全意地从旁协助,别老想着从组织捞好处,费尽心机为自己谋利益。这样的不耻行为,不光我不答应,也会遭到银狐堂上千兄弟姐妹的唾弃,到头来只能竹篮打水一场空。”萧云声情并茂道,似乎在他面前,被世人称道的城府和面具都显得苍白可笑。
默然无声。
“我刚才已经说过了,规矩将会是银狐堂的立堂之本,这绝不是一句空话。无论是谁,也无论你地位多高,权势多大,只要是银狐堂的人,就必须遵规守矩。当然,我这样做,并不是将银狐堂推向冷酷无情的边缘,相反,是为了打造一个秩序井然的组织,避免出现一言堂,免得积重难返。前国家领导人邓伟人曾经说过,好的制度可以使坏人做好事,坏的制度可以使好人做坏事。我很认同。画虎画皮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人心这东西,太深奥,在你以为看透的时候,总会节外生枝,信不得。是吧,老狐狸?”萧云两根修长手指捏着鼻中,突然将视线定格在了老狐狸的身上,莫名其妙地问了一句。
众皆愕然。
“老狐狸,你在银狐堂有三十年了吧?好长的时间啊,这么多年一直忠心耿耿,任劳任怨,为组织立下汗马功劳,不愧是所有人的楷模,完全可以称得上功标青史了,银狐堂也理应为拥有你这么一位老臣子而感到骄傲自豪。原以为,你功成名遂,对富贵荣华这些虚有玩意会看得比普通人要淡一些,至少不会执意追逐,等再干几年,就风风光光退休,然后拿着组织不菲的退休金颐养天年。可惜啊,再德高望重的人都是会有贪欲的。前年一月份到去年6月份,组织一共走私原油23万桶,价值6000万,你报上来的只有5000万,私吞一千万。去年9月,组织一共整装走私香烟3000余箱,价值2000万,你报上来的只有1000万,私吞一半。人有脸,树有皮,念在你是老臣子,再多的例子,我就不一一列举了。至于我是信口雌黄,还是言之凿凿,你心中有数。”萧云澹然道,眼神坚定,但语气还是显得锦心绣肠。
万籁俱寂。
老狐狸那张从来都是风平浪静的脸庞苦涩得已经扭曲,艰难抬头,问道:“你想怎样?”
“卸下一切,孑身离开,不得再过问组织的事,以前的事情既往不咎。”萧云轻描淡写道。
老狐狸脸色剧变,怔怔望向已经阖上双眼的银狐,羞愧难当,然后像蔫掉的一株麦穗,重重点头。
激浊扬清。
屋里一片死寂。
没有一个人敢挺身而出为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老狐狸辩解,大多数都惴惴不安地低着头,眼观鼻鼻观心。这并不奇怪,他们哪一个心里没鬼?谁没试过投机取巧捞钱?要真深挖下去,不知多少一丘之貉的裙带关系会被扯出,倚门傍户的勾当在银狐堂内部早已是见怪不怪的不成文规定了,谁也没想到新堂主会拿最功德无量的老狐狸开刀,这一招杀鸡儆猴太毒辣了,也太大胆了,简直就是在火中取栗,一个不小心,就容易弄巧成拙。现在每个人都对这个年轻人心生敬畏,伊始对他的不以为然早已烟消云散。
萧云乘胜追击,在得到老狐狸的回答之后,环视众人,嘴角微翘道:“我再宣布一件事。”
众人内心一紧,人人自危,连忙齐刷刷抬头,正襟危坐。
萧云掏出一根烟,点燃,吐了一个烟圈,缓缓道:“从现在起,由眼镜狐接手老狐狸的一切。”
众人再次哗然。
眼镜狐更是呆若木鸡,愣愣望着处于中心地带的年轻人,不敢相信自己耳朵所听到的。他刚才由于口无遮拦,得罪了新堂主,以为自己肯定没戏了,即使不会死无葬身之地,也会被穿小鞋赶出街头,整晚都垂头丧气,已经做好逃之夭夭的打算了,哪会想到峰回路转,自己安然无恙不说,反而会获得高升呢?
天下无不散之宴席。
除了老狐狸被银狐叫住,留下来之外,其他人都怀着五味杂陈的心情离开,消失在黑暗中。
雨,变得淅淅沥沥,却更撩拨人心。
弘历撑着伞,萧云打开后座车门,刚想坐进去,就听见后面有人叫他。
“七少爷。”眼镜狐匆匆跑过来,喘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