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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落心里突然颇不舒服,就知道这个寡妇没安好心,原来是想用我取悦谷梁鸿,心道,‘红杏枝头春意闹’比‘一枝红杏出墙来’更甚,后者是出墙前者是闹春,你都春情泛滥了。
心里骂着嘴巴上却讨好着,英雄不为权贵恶人折腰,志士不为一饮一啄折腰,苏落想我不是英雄更非志士,我必须好好活着,必须把自己完整的给那个心爱之人。
窦璎又道:“我只是想把绸缎庄卖出去,纵观整个凉州,除了谷梁世家别人没有这个能力,救你,算是卖他一个人情吧。”
道理好像不错,但苏落就是无法相信她为了卖一个绸缎庄就敢得罪野鲜不花,无论怎样,放了自己总是好事,急忙过去溜须拍马不尽阿谀。
窦璎忽然压低声音道:“我刚刚在午饭里下了迷药,等下他们都睡着了,我们赶紧走。”
苏落更怀疑她的来历,一个寡妇,没事弄些迷药在身边作何?假如她是想和男人相好时用来制造情趣,还不如春药来的直接痛快,再者她这样的美色只有男人给她下迷药份。
胡思乱想也还是感激窦璎的救命之恩,片刻后,窦璎带着她跑出家门,两个人分开时苏落发自内心的担忧:“你这样回去怎么对野鲜不花交代?”
窦璎推她赶紧走:“人是他们看着的,我乃一介女流,只赁给他们屋子居住,不负责看护人质,没事,你快走吧。”
苏落千恩万谢的逃跑,边跑边合计,我刚刚说野鲜不花,窦璎为何没问是谁,难道她早已知道居住她屋子之人是野鲜不花?
前后不过半天时间,她对窦璎的疑问盈满胸臆。
放下苏落不提,再说窦璎回到家里,野鲜不花正坐在客厅里等着她,两个人见面高兴大笑,野鲜不花道:“夫人真是才智过人,用了这么一个放长线钓大鱼的计策。”
窦璎欣然接受他的溢美,得意道:“不然按你,强夺,她会心甘情愿的依从你?等我嫁给谷梁鸿,把这个臭丫头逼走,你再雪中送炭,我们两个各取所需。”
072章 你要了我吧
苏落逃的过于轻松,对窦璎的怀疑就过多,想想野鲜不花也非等闲之辈,就这样被俏房东算计,不是他和窦璎有一腿,就是他的部下和窦璎有一腿,或者是窦璎实在有一手。
大白天的找家还是非常简单,凉州虽大她也并无迷路,只等遇到昨晚狭路相逢的那些锦衣卫,她恨自己还不如迷路了。
街上行人稀少,想求救都难,主要是冬月里天气酷寒风沙又大,这样的天气里有钱人家就围炉小坐,品茗饮酒逗逗狗搂搂小妾投投筹,没钱的人家也有没钱的快乐,比如家徒四壁对着佛菩萨的画像叩头祈祷一夜暴富,比如打打老婆骂骂孩子或是蹲在地上玩五子棋,总之除非是必须否则没人愿意上街。
苏落见那几个锦衣卫姿势统一动作协调表情雷同的逼近,想往后跑不确定自己的速度能快过人家的刀,左右看看皆是民居,店铺零星并且都把门紧闭,想一头撞进哪一家寻求救命,又不确定自己的力气撞开撞不开门闩,忽然想起昨晚他们说过,我是朱棣的亲戚,不如再次用来唬唬人。
“你们作何?我可是当今皇上的亲戚。”她还故作胆大的抱臂而站。
那锦衣卫的总旗上前道:“既如此,请您同我们去见皇上。”
皇上当然不能见,一见自己就穿帮了,扒开朱棣的祖宗十八代,不会有一位和我有着千丝万缕的血缘关系,苏落想,心里慌乱面上却丝毫不露,所谓输人不输阵,刚想敷衍几句,骗这总旗靠近就用神识功制服他,擒贼擒王。其他的喽喽就好对付。
计划没有变化快,那总旗即将接近苏落发功的范围,意外的又一些锦衣卫就像从门里流出的水,从两边民居的罅隙间涌了出来,人数至少是这些锦衣卫的几倍,且成包围之势。
人家来了帮手,这真是要命,苏落自言自语:“杀我焉用宰牛刀!”挽起袖子紧紧带子拎着裙子准备逃跑。
那总旗却突然喝令自己手下,把刀剑对着才出来的那些被苏落认为的“同伙”。
内讧?不会是为了抓我的赏金而大打出手吧?苏落心怀侥幸,假如这样我就可以趁乱逃跑。
后来的锦衣卫对那总旗道:“蒙总旗。你这是作何?”
蒙总旗就是先来的锦衣卫头头,全名蒙田,也算是相貌堂堂仪表不凡。他反问过去:“各位是来抓这位姑娘吧?”
对方点头:“难道你不是吗?”
那蒙总旗给自己的手下使个眼色,不宣而战,五六个锦衣卫,对方至少三四十,双方拼杀起来。
苏落就糊涂了。朱棣是怎么训练这些锦衣卫的,昨晚遇到他们时,面对三十几个影卫,括号,还是女的,他们放弃我灰溜溜撤走。现在对付自家兄弟。括号,还是男的,他们玩命似的冲。而且让苏落惊掉下巴的是。五六个人眨眼杀死了三四十人,蒙田前胸后背溅满了血,以至于让人感觉血之红色才是他衣服的底色,原来的底色却成了点缀,他手拎着绣春刀慢慢走近苏落。
苏落未明情况连连后退:“你?他们?我不懂。”
断续的几个词汇拼接在一起。蒙田了然于胸,道:“姑娘可认识徐喜达徐千户?我们是他的人。他到处找您就是想保护您,最近他不知所踪,大概,已经遭遇不测,我们必须完成他的遗命,刚刚来的这些锦衣卫是来抓您的,为的是要挟谷梁鸿。”
徐喜达是谁?为何不知所踪?要挟谷梁鸿苏落就懂了,当然是朱棣的命令。
蒙田的话不假,昨晚他们放了野鲜不花带走苏落,是了解野鲜不花对苏落只是出于喜欢并无害她之意,并且那些影卫不能用常人来看待她们,她们训练之前先被洗脑,非自己主子的话不听,是傀儡,是行尸走肉,她们打斗必须求胜,输了主子一声令下就会自杀,看着都是花容月貌的娇俏姑娘,其实都是死士,或者算是活着的死尸,蒙田是徐喜达的老部下,没有完成他的遗命不能和那些影卫硬碰硬,但后来的这些锦衣卫不同,他们抓苏落是为了对付谷梁鸿,如此苏落就有危险,所以蒙田才杀了他们。
但为何要保护苏落?这其中的原因除了徐喜达告诉过蒙田外,其他人都是奉命行事不问其他。
“你不信我?”蒙田看苏落满面狐疑且有些惊惧。
“我信。”
这声音哪怕来自天上地下苏落都听得出是谁,猛然回首去看,甩起一头长发纷飞若悬瀑,迎风而来的果然是谷梁鸿,他不疾不徐不慌不忙胸有成竹,黑袍被风掀起下摆露出一角梅红,宝剑还拎在手里,午后的日光正烈,宝剑的光辉炫目,他微眯着眼扫视下苏落,胳膊腿都在面色也不错,证明她即没有受外伤也没有受内伤,然后拱手对蒙田道:“徐千户,我知道他在哪。”
徐喜达在哪儿?距离凉州三十里的一处荒坡上,按风水讲是后有靠前有望,这里真是好地方,谷梁鸿把徐喜达就埋在此处。
一行人跋涉而到的时候已经是太阳西斜,没有墓碑甚至没有拱起的坟包,但谷梁鸿仍旧能准确的找到他掩埋的位置。
“抱歉,徐千户交代过把他抛尸,但我没有做到。”他望着被故意遮掩过的地方内心发紧,想起徐喜达自杀时的表情毫无遗憾,但他非常惋惜,大多好人不长命。
蒙田身边的几个锦衣卫嘡啷啷齐齐拔剑对准谷梁鸿,他们以为是谷梁鸿杀了徐喜达。
苏落急的想上前护着,蒙田按下自己那些人的剑,道:“谷梁大侠,我相信不是你所为。”
谷梁鸿用宝剑慢慢扒开土,不久徐喜达的尸体露了出来,冬日寒冷,他完好无损,蒙田检查后才发现他是自杀。看去谷梁鸿:“徐千户,遇到麻烦?”
谷梁鸿没有回答,拉着他走离苏落和他的手下,把徐喜达自杀的真相告诉他,蒙田眉头拱起,憋了半天终于潸然泪下,哽咽道:“徐千户,他爱了那女子十七年,希望现在他已经见到了她,了却生前的遗憾。”
好一阵静默。蒙田心痛得说不出话来,他和徐喜达是莫逆之交是生死与共的兄弟,徐喜达追随心爱的女人而去。他现在该去追随谁呢?寒鸦归巢,叫得凄苦,蒙田最后决定,就让徐喜达留在这里安安静静,他带着手下同谷梁鸿和苏落告辞而去。徐喜达的遗愿是由谷梁鸿保护苏落,他必须遵守。
夕阳在林梢,地上百草枯,朔风紧迫,看什么都瑟瑟,谷梁鸿打量苏落一下。面无表情道:“可好?”
苏落撅着嘴巴:“不好。”
谷梁鸿立即上前把她转来转去:“哪里不好?”
苏落胡乱用手指着心脏肺脏肝脏胆囊等等:“这里这里这里”
谷梁鸿发现她在说笑,沉下脸扭头就走:“胡闹!”
苏落小跑跟在后边,嚷嚷着:“你能不能像我这样说话温柔一点。”
谷梁鸿遥遥飘来一句:“你那不是温柔是有气无力。”
苏落累的喘着粗气。叉着腰,喊着:“真无力了,等等我哎呀!”
谷梁鸿猛然回头伸手做了个相搀扶的姿势,半路发现她竟然笑呵呵的站在那里,知道被骗。沉下面色,很想上前捏捏她的脸蛋刮刮她的鼻子。准备了结束这一场本就不该有的感情,也就克制住自己的行为,继续大步的走,没等几步又听苏落“哎呀”一声,他再次转身,这回真的接住了即将栽倒的苏落,发现她脚下是一截砍伐过后留下的树桩。
苏落忽而收敛了笑容,动情的问:“你不怕我是再次骗你?”
谷梁鸿把她扶正身子,又弯腰解开她被树桩挂住的裙摆,边动作边自然道:“怕,更怕你真的出事,果不然,你看看,裙子都扯破了。”
苏落嘴角弯成一道笑容,喜在心里:“你担心我?你喜欢我?”
谷梁鸿掸掸身上的尘土掩盖自己的神情,轻笑一声:“主要是你这个人太笨,走路都走不好。”
苏落嗔怒道:“谁说我笨,我十二岁就出来执行任务了。”
谷梁鸿漫不经心的瞟了她一眼:“还不是个跑龙套的。”
苏落冲过去吼道:“跑龙套的怎么了,卖烧饼的还需要个和面、烧火打下手的呢,独木难支的道理你懂不懂。”
谷梁鸿继续呛她:“自己笨还找出这么多歪理,左一次右一次被抓,连春好都不如。”
苏落忽然就得意洋洋:“被太多人敌视说明我出色。”
谷梁鸿无法赞许的摇摇头,啧啧道:“你哪里出色?恕我眼拙。”
苏落一副气冲牛斗的架势,靠近他仰着脸给他看:“我不出色吗。”
落日不见,余晖漫天,橙红明黄的颜色洒在苏落脸上,恰如春月新桃绽放,娇艳欲滴,谷梁鸿看得呆了苏落趁机一把抱住他道:“你要了我吧,我不想这样整日的患得患失。”
谷梁鸿突然就想起了昨晚自己的做的梦,梦里他说“我要你”,梦里她说“我给你”,为何此时她突然真的就说出这一句?是天意还是巧合?如今美梦成真,他却害怕了,想推开她却毫无力气,只等苏落再说一次“你要了我吧”,他手中的宝剑嘡啷落地,捧起苏落的脸,自己俯身下去,侧垂的头发遮掩住他和苏落的面容,唇尖刚碰到唇尖,苏落倏忽一抖,这次,她终于懂得闭上眼睛。
风柔了云开了,霞光烈烈铺满天际,我想,那是爱的热烈吧,真美!
073章 滴血认亲
倘若幸福来得太容易,就让人惶恐怕乐极生悲,但苏落的幸福来得纵使算不得千难万难,也还是历经了太多波折,虽然他仍旧很被动,仍旧没有明确表示什么,但在苏落已经是难能可贵。
她牵着他的袖子,她本想牵着他的手,但他一手举着自制的火把一手拎着剑,她就想人为何不能长出第三只手呢,造物主真是没有创意。
这一路三十多里,徒步而行本该非常累,她却希望再多出三十多里哪怕三百多里,起初她安静的紧随其后,他感觉到她东张西望的慌乱神色,问:“你怕了?”
她立即摇头:“不怕,有你在天塌了我也不怕。”
他就突然停下来转头看着她,浓黑的眸子闪着熠熠之华彩,她有点害羞于是给了他一个冠冕堂皇的解释:“天塌不了我才这样说。”
他:“”
之后她觉得这样只顾着走路,在以后的岁月里回忆起这一段会非常空白,就开始叽叽喳喳不停说话,天南海北天马行空,他不言语,默默而行静静而听,偶尔需要回答才插一句,夜里风止,鸟兽的叫声就传的非常远,苏落经常真害怕假害怕的一惊一乍,然后就等着谷梁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