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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此时光彩全无,却无法抹去她天生的超然之气,不带权力,不带世俗,让人不能鄙弃,只可膜拜。
她手中拿着一块金色的布,一步一步走上前去,每一步带着一个心跳,牵动着荣成臻凉的心,他看出她的内力被封锁,看出她体力已透支,看出她的坚忍和支撑,是信念在支持她一步一步向前,停在他身边,风采没被盖住,反而那么和谐。
宗政夜站在上方,看着这一对男女,竺卿宛不是被囚禁了,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荼勒呢?荼勒去了哪里?此刻他阴霾笼上心里,是傻子都猜到,荼勒已经死了。
“先皇遗诏?”宗政夜仰天大笑,“就凭你?”
“是啊,就凭我,无耻无知无脸无心无肺无脑的皇帝,关了我这么久没想到吧?”竺卿宛嘿嘿一笑,将手上的东西丢给荣成臻凉,愤愤扫了他一眼,“我这苦逼的劳碌命,什么有缘之人,就是给他人做嫁衣裳。”
荣成臻凉一手接住,忍住笑,看着她假装生气却有些可爱的样子,对着众人又不能笑出声来,打开布帛,却无一字。
“别问我,自己猜。”竺卿宛反倒是没那么拘谨,对着众人丝毫不该她闲散的性子,她就想看看荣成臻凉会不会着急。
荣成臻凉将所谓遗诏丢给跪在最前头的一个年纪有些大的老头,“请沈大人看看这是否是先皇亲笔?”
此人就是军机部沈拘沈大人,被荣成臻凉手下架着来的其中一个,只不过他的待遇比别人好,谁也不会亏待了这场策划中的功臣,于是与其说他是被架着来的,不妨说是被请来的。
他打开遗诏,略显迷茫,空无一字,是何妨遗诏?
他背后的人看见遗诏上毫无内容,不由得惊慌一叫,“假的!”
“是么?”宗政夜终于露出些笑意,“拿一张假的来冒充,这下三滥的伎俩没想到皇侄在民间过得久了也学会了?”
竺卿宛瞟了荣成臻凉一眼,他依旧带着淡淡的微笑,举手投足淡然镇定,“谁说它是假的?我说它是真的,它就是真的。”
“东西就在眼前,想耍赖也需要些技巧!”宗政夜大笑,带着快感和杀意。
“呼哧”!傅薄雷不知何时手中拿了一杯茶水浇在了遗诏之上,不多会,上面的字迹便慢慢显露了出来。先皇睿智,早就看破了狼子野心,特用遇水才显的墨水写了遗诏,若是没有变动,谁也不会在意,若是有人夺位,便留了这些做后备。若是一个准皇帝连一分遗诏都保不住,就没有资格在去抢夺这个位置。
“这,这是先皇的字迹,老臣没有看错!”沈拘伏在地上泣不成声,竺卿宛心里暗叹,演技真好,您不是早知道了吗?
遗诏在大臣之中一个一个传阅着,那面色越发凝重,有些已经潸然泪下,宗政夜看着他们的表情,方知大势已去,只是还不肯作罢,“铁军呢?禁卫军呢?快将这帮乱臣贼子拿下!”
“皇,皇上……”一个盔甲残存的士兵跪在地上,磕磕巴巴,这是荣成臻凉故意让人放进来的,“铁军全部丧命,禁卫军倒戈!”
“嗵”,宗政夜瘫坐在龙椅上,面色惨白,他的铁军,就这样不堪一击地全军覆没,将他最后的希望撕成一片一片。
“皇叔,”荣成臻凉很是温柔的问道,“现在,您可以把东西还给我了?”
“呵!”宗政夜笑不出声来,无法相信铁一般的事实,“怎么会?怎么会?”
“不妨让我来讲述给你听一下经过?”荣成臻凉站在大殿,衣袂蹁跹,带着睥睨群雄且试天下的凌然之气,“你派了荼勒在幽冥山庄隐藏了这么多年,不过是因为怀疑养父与我母亲关系非同寻常,而他确实有两子,他为了我将他的亲生儿子托付给了一代名医。”他微笑,竺卿宛方才顿悟,难道,真正的荣成臻凉是——常子御!
“至于荼勒的身份,我要感谢小猪,是她在幽冥山庄怀疑了荼勒,我大哥通过和烟郡主确认了他是谁。”他看向荣成臻清,略微点头表示谢意,感谢他不计前嫌地助他,虽然只是为了自己的利益,可人这一身,站对位置是一件多么重要的事。荣成臻清刚硬的脸庞,铮铮铁汉,值得敬佩。
“所以我故意让荼勒去查清我的身份,让他早日回京向你汇报,那么我身边就少了一个监视。当然,他向你汇报的不一定正确,我既然知道了,又怎会告诉你真像?”荣成臻凉嘴角张扬起一道漂亮的弧度,“是不是很后悔杀了罗适用了余恕中?是我告诉荼勒余恕中与我有仇,其实,他是我父亲的门客!”
宗政夜恍然大悟,“好,真好!”
“是啊,不过我也没想到,荼勒居然联系上了傅薄云,并且一起绑架了竺卿宛。”他看向竺卿宛,怀着歉意,“但是傅薄云对她有一份情谊,他知道竺卿宛手中有证物,却没有告诉荼勒,所以,”荣成臻凉对着傅薄雷,“我留了他一命。”留他性命,因为他曾经答应太月会适可而止。
而傅薄云之所以会这么做,他很清楚。与传说中全然不同,只是因为他想保全傅家。傅薄雷站在他这边,若是他赢了,那么会以其功绩恳求他放了傅薄云,而傅薄云支持宗政夜,也是同理。所以他没有伤害竺卿宛,还替她挡了许自悠的一招,其实那会,许自悠是要杀了竺卿宛的,被傅薄云的一挡,坏了计划。
竺卿宛听到傅薄云的名字,有些凄凉,她确实将他看做弟弟,只是她也容不得背叛,原谅他一次,不过是想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她感觉到傅薄云的不对劲,在火炎焱燚时集市里被杀的皇家亲军,是荣成臻凉派手下做的,只是让亲军来杀傅薄云根本解释不通,难道宗政夜不知道傅家的实力和武功?还未对那些大商贾动手,怎么会派几个小喽啰来杀傅薄云,除非是来送情报的。于是她假意原谅傅薄云,算准了他会跟着她来兆京,凭借他一路的庇佑安然到达,否则路上不知死了多少回。
她一直放着傅薄云,但他是真的受伤了,伤得很严重,以至于一时疏忽中了他的招。好在一切已经过去,云开雾散,她的忙碌旅程也即将结束。至于傅薄云,就是时间带走所有的记忆,终成陌路吧。
宗政夜绝望地闭上眼,此刻眼前那几个高手已然挡不住面前的局势,荣成臻凉身边众多高手个个决定,他已经没有回转的余地。
荣成臻凉慢慢榻上龙座的台阶,那些护着宗政夜的高手让开道,他拔出寒魄,微笑着将剑送向宗政夜。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大家一路支持至今,此文也即将完结,明后两天是大结局,竹子在此深深鞠躬,亲爱的你们!
竹子新文已经开启,文案有传送门,打滚求包养求收藏求评论求点击,看在我这么勤劳的份上。【泪眼中】
☆、第七十四章 大结局(上)
阳光有些微弱,只是在云端投了些缝隙,洒下些橘色的光,一切都进行的那么顺利,看着那曙光,便看到了些希望。
军队在余恕中手上,朝堂的事情一结束,他便带了下去整编军队,余将军军纪严明恩威并施颇得军心。
竺卿宛站在德昭宫门口,看着荣成臻凉的背影,微微有些寂寥,他未言,希望在心中的时候,所有人都满怀憧憬,一旦实现,便觉得少了些什么,是那些年忐忑的心情,沉寂了下来,才发现现实并不那么美好。
手上还有许多未完成的事,只是这些事,已经成了琐事,他一个眼神,便有很多人争先抢后地去做,可这场景,多的是阿谀奉承,少的是真情实意。
“凉凉!”竺卿宛跟在他后头,轻轻唤了一声。
他回过头,竺卿宛却突然笑得有些尴尬,“是不是不该这么叫?你是宗政亦,不是荣成臻凉,呵呵。”她说得有些勉强。
“不!”他看着竺卿宛,那样专注,隔了这么久,她瘦了许多,他伸手,手指划过她的脸颊,“我永远是小猪的凉凉!”
竺卿宛低下头,哽咽了一下,她是想告诉他贺兰妆未的事,可看着他这般失魂落魄的样子,又怎么忍心雪上加霜,那些苦的累的,是不是该在一个人最脆弱最难接受的时候一并告诉他?他的心她很明白,她等着他成功加冕,可也许此刻看来,那并不一定美好。
嘴角泛了些苦涩的微笑,他放下手,却只是淡淡的听不出那言语中的感情,是否带了无奈、歉疚、悲伤,“她呢?”
竺卿宛咽下用上心头的酸楚,没有应答,转身走向那一处。荣成臻凉便静静地,跟在她身后。那些正忙前忙后的宫人看着一前一后无声又肃穆的男女,让开了道路,那脚步,是沉重而哀痛,谁也没法指骂天地不仁,这世间,悲伤的人太多,身不由己的事无数,前路流水迢递,未来是光明还是黑暗,无法预知。
这一生活在惊心动魄、尔虞我诈之中,每一种无情和绝决,都有一段无法抹去的过往,没有人生来薄情。
妆未的尸体躺在雪地之中,保持着她的姿势,似一座冰塑的雕像,突然有些渺远端庄,失去了她在世时的睥睨和狷狂,安静下来,多了一份神圣庄严,那还未褪去的血迹,彷佛漫天飞舞飘落的花边,诉说着一段可歌可泣的过往。
荣成臻凉走过去,扶着她的尸体,跪在地上搂进怀里。那一见成永别,带着所有的幻想,化作一地泡沫,风低诉,是哭泣,他闭上眼,深吸一口气,抱起她的尸体。
竺卿宛此刻觉得自己是罪人,贺兰妆未若不是去救她,不会出事,她在自己和竺卿宛之间,做了一个队荣成臻凉更为影响深重的决定,无怨无悔。荣成臻凉走过竺卿宛,看着她忍不住落下的眼泪和那份不比他少的愧疚,腾出手,抹掉她的眼泪。
谁的罪孽比谁深重?这一条道路免不了伤亡,身边的人停停走走,从未止息,若此刻他怀里抱着的那具冰冷的尸体是竺卿宛,他不敢想象。妆未死的时候是笑的,她等待了许久,等待她的死亡可以换来一份罪孽的消赎,黄泉路上有她的爱人,有因为她死去的故人,是时候去相见相认了。
竺卿宛抿抿嘴,忍住不哭,跟着他,向前走去。
一寸光阴一寸金,一片雪花一片云,一轮明月一颗心,一夕一旦的柔情。一杯浊酒一干而尽,一把名剑一招刺心,一片霞光一碧万顷,一生一世的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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荣成臻清、萧寅、傅薄雷、袁和烟一众人等聚在兆京城边的静水湖,皇宫的气氛太压抑,经过这一场,谁也无心呆在里面,都是江湖名流达官显宦,聚在一起总是很很多的话题,荣成臻凉和竺卿宛还未到,众人也只是坐在一起聊聊天。傅薄云那日被荣成臻凉打成重伤,还躺着养伤,竺卿宛不是圣母,对于三番几次背叛她的人,她也不会假惺惺地去看望。
处理完宫里的事情,荣成臻凉便急急赶来,竺卿宛势必是跟他一起到的。
“来了?”荣成臻清挪了两个位置给荣成臻凉和竺卿宛,一种俊男靓女青年才俊聚于此处倒是给静水湖平添了几分色彩。
荣成臻凉也不摆架子,看着几人假意跪地请安时,一道白光将他们架在一处,空旷的湖面回荡起一阵笑声,这些日子把一伙人忙得够呛,顺势发泄了几日的紧张。
竺卿宛坐在萧寅身旁,“钟梦兮呢?还好吗?”
“家里。”萧寅突然语气有些柔软,大约是想到了妻子。
竺卿宛有些奇怪,钟梦兮现在与萧寅感情很好,怎么会放心萧寅一个人出来,“她身体不好吗?”
“不方便。”他依旧是五字之内的回答,和从前没有变化,倒是竺卿宛一愣,这话是,怀孕了?
“恭喜啊!”
萧寅淡淡地笑意,这是竺卿宛第二次看见他笑,这冷峻的脸上挂着笑容不同于荣成臻凉那般如月光流水恬静,倒是带了分羞涩,忍俊不禁笑了出来。
其余几人立刻就明白了,纷纷前来道喜,把萧寅弄得手足无措一时不知如何反应。
袁和烟坐在荣成臻清旁,偷偷踹了他一脚。
“干啥?”荣成臻清一阵咆哮,倒是给萧寅解了围。
竺卿宛握着拳头欲罢不能,笑得风中凌乱,袁和烟羞红了脸,愤愤地瞪了荣成臻清一眼,暗骂自己怎么看上了跟木头,一点不懂情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