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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章
落小凡麻木了从浴室出来，穿好衣服将浴袍罩在外面就这样出房间；茫然的走进了雨中；任雨水无情的打在她的身上；她都不觉的疼痛，她的泪水在这个夜里泛滥，耳边他对她说：
“落小凡你知道你有多脏吗？你在我眼里连最廉价的女昌女支都不如！”
他说：
“你别碰我，脏！”
她脏；他说她脏！她如何不想哭，如何不疼痛？！竟然被这个男人说脏？他何其残忍？她觉得连痛的资格都被取消了；她什么都不配，和他有关系的所有事情她都不配！
那个温柔多情的人去哪了？那个浪漫的情人去哪了？
他忘记了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的那些日子。健忘的人不是她；是他先忘记的。
那个时候，每当夜幕降临他都喜欢带她逛街，在人群中穿梭不断，她喜欢那种手在他手心里冒汗的感觉，如此的窝心。让她觉得被呵护，像是有了被宠爱的感觉。
他在人来人往的广场上抱着她，她埋在他胸前，脸上两抹飞红，一直红至耳畔。两人一起看灯下的人潮如涌，那一刻车如流水马如龙的熙熙攘攘就让她感觉到了平淡中的甜蜜，她会想两人就这么一直到老，天长地久，子孙满堂……然后，不知不觉的红了脸颊。
情至深处，他也会对她说：
“牵紧了我，如果不小心被不怕赔本的人给拐走了可怎么感谢人家好！”
知道他说的是反话，她心里微微一甜，
“走丢了就随遇而安，再找个比你帅比你对我更好的人生活在一起，就像灰姑娘和王子过着幸福的生活。”
明知道她是开玩笑，他还是显得生气了，拉着她的手攥的更紧了，
“你敢一个给我瞧瞧！找一个我杀一个！敢给爷制造危机，告诉你妞，大爷可是有章不循的流氓，金融危机都威胁不到爷，哪个男人活腻了跟爷抢菜？再说了，比爷更帅比爷更疼你的人就在眼前呢，你还要去哪里找？找也是白找！”
她捂嘴偷笑他自恋，他却一本正经的将她拉进怀里，在她耳边不轻不重的咬上一下子，
“轻点！要留疤了！”
他却不以为然，酷酷的说，
“你给我安分点…这是烙印，懂吧？看你这傻样就知道你不懂，算了，以后还是带在身边…还是放在身边比较安心……”
就这么普通的一句话就能让她知足了，那一刻她抬头看他的脸，像是黑夜里一抹最为璀璨的灯光，照的她的心由衷的暖。他那上弯的嘴角让她沉迷，无法自拔。
可是此刻，
就她一个人了，她躺在冰凉的大理石上的那刻她终于相信眼前的男人是个禽兽不如的人，在红酒交杯的那刻，她刻意的不看那陌生的表情，可是就在他将她压在身下偶尔露出的那逾渐迷离的情谷欠眼神，又让她难以分辨，真的是他。
如果真的是他，他怎么会要逼着她连她相依为命的朵朵都要遗弃了……
她在雨中哭，哭的痛彻心扉，与他纠缠的这半年已经将她这一生的热情和隐忍全部耗尽，剩下的只剩下无止尽的疼痛与伤口，或者真的已经演尽了她的一生，注定了接下来的孤独与悲沧。
她一步深一步浅的朝前面走去，身后有个人从宾馆追着她的身影跑了出来，撑着一把伞一路跟着她，他想为她撑起一片天空，让她的世界不再滴雨，可是却最终知道那一步他是没有机会再踏出去了。
因为，他满心欢喜却在看到了另一个人后降至冰点，那个人的眼睛紧紧的盯着她的身影，看着她的身影，他觉得自己的眼眶在温润，那个跟在落小凡身后同样淋着的人任何人都可以，可为什么竟然是大哥萧逸寒？！那刻，李晨站在雨中，彻底零乱了。
他不放心到宴会去找她，他看到她的放纵心觉得无可控制的心疼，他无法帮她，无可奈何的看她被大哥拖走。
可是，就在无意中在大哥的桌上看到她的出身资料那刻，特别是看到儿时孤儿院的照片开始他便一直在无可掩藏的失控，失控的欣喜，失控的自责，失控的跑来找她。
让他想竭斯底里的喊出她的名字，他欣喜若狂，那么多年就在以为他再也找不到她，她却突然出现在眼前，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的欣喜却被后面这样复杂的身份盖过，如此的局面他不敢确定，没有勇气去确定，是否她还是他的那个小妹妹。
李晨将伞扔在了一边，转身跑开，为什么，为什么要如此待他？在她与萧逸寒之间，他只能默默的在雨中陪她挨着。
落小凡身后的萧逸寒一双迷蒙的眼睛盯着她，他暴怒离开房间却并没有离开酒店，只是在大堂吧坐着呆呆的看着外面的雨回想这次回来见到她后发生的一切，难道真的是自己错怪了她？心里隐隐的盼望着，却又纠结着：
落小凡，你不要骗我，求你，一定不要骗我，因为你该知道，你说什么我都信……
伤害她，是不甘心，在角落看你与别人笑得荡气回肠，除了愤怒便是确信她的背叛，过去了就不该再存任何期望。
明明决定放手，却又不甘心她对别人的喜欢，不甘心自己就这样被她从生命中忽略掉。这些年每次想到在有个角落还有
那么一个人，到临死的关头都会对自己说，不能放弃，因为有个人说过她需要他。
可是当他回来，却发现她根本就不需要他，他不在她依旧可以结婚生子，‘唯一’的这个概念是多么的可笑。她竟然有了别人不在要自己了，她拒绝他的靠近，如此他才会不甘心地，一次又一次去确定……原来她一直都在身边。
可是，他们还能回到过去吗？落小凡跑出酒店他便一路跟随，他明明可以给她一直想给的生活，可是他一直以来除了给她伤痛还有什么？明明近在咫尺，天下无敌的萧逸寒，他竟然可笑的怯步了。
李晨跑回停车场，驾车疯狂的在路上一路狂表面，直到远处小卖部门口，看到一个十几岁的男孩领着比自己矮一大截的妹妹打着伞横穿马路他才停了下来。
那画面像极了他与她的曾经，她都忘了吗？他早该想到的，当她说起她是从孤儿院的时候就该想到，她总是能引起他的关注，五年前萧逸寒领着她出现在视线内他就该确认……
难道她全部都忘记了吗？可是他如何忘记？他答应过她的，给她一个家，让她幸福。他掉转头向落小凡去的方向。
车内白色的人影，眉头紧紧的蹙在一起，透过车窗他可以看到她在无助的哭泣，哭的竭斯底里，仿佛要在这个雨夜里将所有的悲痛全部流尽，李晨看着车窗外的落小凡，心里阵阵抽痛。
“我该怎么做？还能为你做什么？”
落小凡在公园的长椅上坐了下来，漫天的大雨浇打在她身上，同时打在车里的人心上，李晨的目光从落小凡身上移到萧逸寒身上，萧逸寒此时如同一个抽取灵魂的木偶，呆滞的站在雨中……
车里CD周杰伦正在无病呻吟般的唱着那首《一路向北》——
后视镜里的世界
越来越远的道别
你转身向背
侧脸还是很美
我用眼光去追
竟听见你的泪
在车窗外面徘徊
是我错失的机会
你站的方位
跟我中间隔着泪
街景一直在后退
你的崩溃在窗外零碎
手里拿着征信社的信件，上面的女孩子笑得天真无邪，他的眼神却变得涣散起来，不受控制的一拳打向车身，为什么这么晚才发现，那双亮晶晶的眼睛是属于她才有的。车的哭泣在这雨夜里，发出不满的狂啸，为什么，为什么老天如此相待？！
她便是那个与他同一天被送进孤儿院的小女孩！他从车内拿出一个小盒子，精致的戒指盒子，里面有一枚漂亮的钻石戒
指，戒指旁边有一枚扣子，白色的扣子上画着一只兔子。
嘴角不知不觉的上扬，还记得那时她真的好小，刚进孤儿院的她还不懂什么是哀愁，他哭的昏天暗地，无法理解父母一场意外给他生活带来的天翻地覆的改变。
对于他的哭闹，根本没人理会他，连修女都认为他不适应这里生活，懒得理他，只有她，战战巍巍的走过去用胖乎乎的手背给他擦泪，对他说：
“哥哥不要哭了，哭久了别人会说你是坏孩子，都不要跟你玩，喏，我的甜甜圈分给你一半，你不要哭了。”
“谁要你跟我玩，穿着开裆裤的小屁孩去一边！”
“哥哥你好凶哦，不过凡凡喜欢你，你哭我也陪你一起哭，好不好？”
说完，小丫头张开嘴嚎啕大哭。哭的很像那么回事，声音比他还要响亮，咧着嘴，眼泪竟然真的掉了出来……
后来，他变成了她的保护神，她真的是超级烦人，不愧是凡凡，果真是烦人天下第一，淘气的她惹祸总是有他帮她背，被罚蹲墙角，蛙跳，不准吃晚饭……她红着眼睛看着他，明明是她做错了，反而到头来还得他哄她……
他被领养离开孤儿院时候她已经不穿开裆裤了，而且会清楚的叫他哥哥，会甜甜的对他说：
“小凡最爱的就是甜甜圈和尘尘哥哥。”
他就装作不高兴的问她：
“甜甜圈和尘尘哥哥只能选一个呢？”
她皱着眉仿佛做了很大的决定，说：
“那我选尘尘哥哥！因为甜甜圈还会有很多，但是尘尘哥哥只有一个！”
他至今欣慰着，因为她那么小，就认准他是她的唯一。他抬头看向哭鼻子的落小凡，第一次是她安慰哭鼻子的他，这次应该换他去安慰哭鼻子的她了，可是，他却不能走过去。
“对不起，丫头，让你等了那么久……”
“对不起，丫头，尘尘哥哥不能在你最难过的时候抱你在怀里……”
“对不起，丫头，这么晚才认出是你……”
“对不起……”
第六十一章
雨中，李晨也分不清脸上的是泪水还是雨水更多一点；他只知道什么都在泛滥；他竟然也是如此感性的；万事都淡薄的他唯独在遇到她的时候会是感性的。还好，不是吗，还好他找到了她，虽然有点晚；但是至少给他机会把她这空白的岁月给他机会来补给她那些遗漏的幸福。
他是高兴的，那个总是流着鼻涕趴在他背上的鼻涕虫竟然一直在自己身边；难怪这五年来不仅是萧逸寒时时刻刻惦记着落小凡，连他都莫名奇妙的跟着失恋了五年之久。
端详着手里的扣子，那些失去的时光仿佛都流淌了回来；里面的戒指在扣子旁边熠熠生辉，在他眼里那刻扣子却远远超过那枚钻戒。
他离开的那天，小凡追在车后面一直跑，一直跑，直到摔倒……他在车里哭，她在车外哭，那幕仿佛在他脑海里定格成了永恒，让他永远忘不了，他说过一定会回来找她，可是岁月太久，誓言变得虚妄起来，他被远远的带离了这个城市，等他能够去找她的时候，她却已经离开了……
“小凡，我的这场梦一梦近二十年，晚一步出现让你爱上别人是我命中注定失之交臂的情缘，这些年守着你，只要你好我就可以全身而退，可是为什么还是要这般的坎坷，如何让我舍得放手？”
看着那同样盯着落小凡的萧逸寒，他知道大哥萧逸寒的爱不比他少，只是他的爱太过沉重，给落小凡留下的伤痛让他忍不住想带她离开。他在这刻决定，不会再轻易的转身，不会轻言放弃，因为他明白一转身可能真的是一世。
她幼年的模样仿佛长在了他的心里，这么些年过去了但是他始终没有忘记过她，就如手中的白色扣子，果然还是跟记忆深处的一样，温润滑腻像是融化后的牛奶巧克力，又像是上好的羊脂玉让人流连不已，不愿离去。
看着盒子中央的钻戒，那是他第一次的报酬买的，为她买的，嘴角不自觉的上扬，李晨拿起手机，编辑了一条短信。
大雨依旧如注，雨水打在身后那芭蕉青翠欲滴的大片叶子上面，积攒片刻便再也承受不了重力下坠一角任雨水倾下，“哗”一声的轻响，叶子依旧清脆欲滴。
落小凡头发打湿后贴在头顶，泪水还是雨水流进嘴角，咸的发苦，天空中传来阵阵的滚雷声音，她只是哭，觉得心里难受，就在她说出朵朵的身世那刻她就知道她要失去朵朵了，朵朵是她的心头肉，她如何割舍的下？
手机在兜里震动了好一会，落小凡恢复一些意识掏出手机，模糊的屏幕上显示出一条信息——
有的人对你好，是因
为你对他好，有的人对你好，是因为懂得你的好。如果太累了，就退出这场爱情闹剧吧，小凡，记得爱你的人有很多，不要因为雨天而哭泣，一转身或者就是另一片温暖的世界。
短信是即时显示那种，她还没有看到后面署名短信就消失了，身后百花都颓靡了，春天毕竟是真的过去了。
握着冰凉的指尖，她抬头，只看到天空灰色密布，雨水打在植物叶子上的声音像是打在她的心头，却已泛不起任何涟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