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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约有一杯茶的工夫,老大回到耿清泽面前,“六百万。”
他皱起眉,状似为难地想了想,终于还是点头。
“你倒是慷慨得很。”老大蹲下身,满意地拍拍他的脸,立马换过手机的SIM卡,将方才打过的号码重新拨出,“耿先生,到哪里了……很好,你弟弟要跟你说话——”
扬声器一开,耿清泽便大声道:“大哥!你再多提六百万给他们!千万不要报警——”
话未说完,便被老三狠狠推了一下,“干什么咋咋呼呼的!给我老实点!”
老大同对方更新了交换地点。见他挂了电话,老二把老三叫到一旁。耳语几句过后,老三便直直朝易漱瑜走去,将手伸向她的裤袋。她倏地一缩,后脑在墙壁上磕得生疼。
老三立时瞪着她,不耐又不屑,“少在这儿跟我装纯情,我对这种公子哥儿玩剩下的没兴趣。”摸出她的手机抛到老大手里,随即又恶狠狠地看着她,一手指着耿清泽,“不许报警,听见没有!否则我对他不客气!”
老三将易漱瑜扛出去的几秒钟内,耿清泽从门缝中大致辨出此地人际罕至,能见的微光至少在一公里开外。恐怕这也是促使歹徒在极大的诱惑之下甘愿冒险放人的原因之一。即便她逃得出去,也决计认不清所在的方位,更遑论为警方提供必要的线索了。
铁门再度被合上后,发动汽车的声音隐约可闻。他不知道老三要把她扔在附近的哪个角落,但他相信,她一定领会了他的意图,也一定有办法让自己离危险远一点,再远一点……
幸好不多久后,老三再度出现,屋里的人数增加到四个。直到此时,耿清泽才觉得浑身乏力,冷汗已湿透背脊,虚脱一般靠在墙头。
之后的时间里,老大一共换了三次手机卡,分别只打出一个电话,一而再再而三地更改着交易地点,神情还算镇定。而漫长的等待使得另二人已有些不耐,不时在空旷的室内走来走去,却不会想到此刻的耿清泽丝毫不急不躁,满腹心念唯有一系,只希望救兵来得晚一些,这样她应该可以跑得更远……
老大的声音将他从迷糊中唤醒,紧接着仓库的门再度被打开,汽车的引擎声清晰传来,直至渐渐消隐……他睁开眼睛时,老二已不知去向。
老二的迟迟未归终于引起了其余二人的警觉。
“不会出什么娄子——”老三的话音未落,只听“乒乒乓乓”一阵响,数个黑影在眼前倏忽而落,手里的长刀还来不及驾到耿清泽的脖颈上,已被一把九二式手枪抵住太阳穴。
老大被制住的同时,营救小组中已有人从里头打开门。全副武装的蒋励率队冲进门内,亲自为耿清泽解开身上的绳索。
当洗完脸的耿清泽坐在郊县某警署的办公室里,衬衣袖口被挽至手肘,已又是一派淡然冷静。
做完笔录回到前厅,一旁督场的蒋励把两部手机还给他,同时递过自己的车钥匙,“不让我送,你自己小心。”未留意他张了张口,蒋励又向他示意各个墙角,正是分别被两名警察看押着的三人,“那个出去拿钱的被我们埋伏的同事抓个正着。一个个都那么菜还想出来混,真真笑死人!现在人都在这里,你还有什么要交代我的?”
耿清泽暂时压下心头的疑问,头也不回,只冷冷地问:“叫他说,打了她几下?”
“问你呢!”一名警员踢了踢脚边的老大。
“我没打她。”他的面罩已被摘下,一张算不上狰狞恶形的脸直瞪瞪地看着耿清泽,满面的不甘与不解。
最远的老二不待催促便叫:“我碰都没碰她!”
蒋励将利剑般的眼锋投向老三,“你!”
老三抬头,看了看他,又看了看仿佛换了个人的耿清泽,“一……一下……”
耿清泽猛然回头,如刃的目光刺得他陡然惊起,“干什么?你想打人?”
蒋励手里的档案夹“啪”地朝他抽过去,“乱喊什么!快说!”
吃痛的老三眼神闪了闪,不得不从实改口:“两下……就两下,是她先咬我的!”
蒋励手里又是一下,他立时老实了。
一手插袋的耿清泽看了看自己的鞋尖,侧过头,“刑期怎么算?”
“记不太清了。”蒋励笑道,“好像一般是十年以上,情节较轻的五年以上吧。回头我问问。”
耿清泽垂着眼,“一根手指多加一年,你看着办。”
“好。这边走,我送你出去。”来到门前,蒋励又道,“这次还真多亏你家那位妹妹。”
耿清泽脚步一顿,终于有机会问:“她怎么样?”
蒋励一脸轻松,信手拍了拍文件夹,“没什么大碍,只是有些擦伤,可能是自己割断绳子的时候伤到了。才刚叫了个女同事带她去收拾了一下。”
“什么?”他如遭雷击,“她没走?”
蒋励没看见他的脸色,“就在你后面的那辆车里,你没注意?”
耿清泽眉心拧起,“怎么回事?”
蒋励见他神情凝重,想是对此前的状况毫不知情,便一五一十道:“你的第二个电话时间还是太短,我们拖不住对方,所以还固定不了你们确切的位置,只判断出大致的方向。过了没多久,又接到你这妹妹的电话。那些人避开了车库的探头,我们找不到你们被带上车的画面。可你家的小丫头太厉害了,不但详细说了你们的情况,居然还记得被绑过去一路所有的路线——”
见他毫不为怪,蒋励倒顿了顿,又说:“她告诉我出了酒店车的方向,开了多久,其中分别转了几次弯她都记得一清二楚。我让同事按她所讲的时间算出路程,画了几张不同的线路图,每一条都指向你在的那个方位,否则我们哪能那么快就找到你。还有那个借她电话的人……”
“你在什么地方找到她的?”耿清泽打断他的讲述。
“就在关你们的那个旧厂房。她躲在后头的乱石堆上……”不待蒋励说完,他已如开了弓的箭一般直射出门外。
第34章 祸福(3)
易漱瑜坐在门口的台阶上,脑中似受了吸星大法一般空空一片,见耿清泽远远大步而来,下意识地朝着他站起身。
他胸口起伏,双眉紧锁,凝视她足有半分钟才出手按住她的肩头,几乎是无法控制地恼怒道:“让你走为什么不走?!这种事是开玩笑的吗?谁给你这么大的胆子?不要命了?!简直愚不可及!”
她像是根本听不懂他的话,在原地愕了好半天,突然拂落他的手夺路而逃。跑了两步便被他重重扯进怀里,“还想去哪儿?”
她没有走,他要骂她,现在她要走,他又不让。
她不是胆大,更不是不要命,她只是笨,笨到无法眼睁睁地看着他替她承担这场飞来横祸而置之不理,笨到不能留他孤身受险却一走了之,笨到一颗心早已由不得自己却根本未曾醒觉……
他把她抱得动弹不得,她挣扎抗拒只换来他双臂愈加紧致的环绕,箍得她喘不过气,就像她十多年来头一次放任自己失声痛哭的那一晚。
可她却从来没有像这一刻一样讨厌这个坚实有力的怀抱,每每陷落于此,便能够轻而易举叫她失了自持,失了坚强,失了防备外界的一切抵御。
好不容易劫后重生,他还这么生气地骂她。易漱瑜卯足全力还是推不开他,气恼到彻底失态,发狠地捶着他的肩犹不解恨。她的脆弱,她的冲动,她的坏脾气……所有负面的情绪在一夕间暴露殆尽,一发不可收……
异样酸涩泛上心头,耿清泽不明白这到底是一种什么感受,也不会再有心思去探究这些,只知道看着她转身的一瞬间自己竟有些害怕,怕她再一次退到触手可及的距离之外,躲得远远地,再也不会回到他身边。
他抱紧她,纹丝不动地站在那里,由得她捶打发泄,直到她的气力一点一点耗尽,不由自主倒在他的臂弯里,这才放松环抱,慢慢地抬起一只手,轻触她的左颊和左颈,柔声问:“疼不疼?”
积蓄了整整一夜的惊吓、恐慌、不安、焦急、委屈、无助……种种情愫在这一问之下犹如逃出生天的千军万马,排山倒海一般朝她碾压过来。她靠在他胸口,泪水夺眶而出,悄无声息地浸湿了他大片的衣物。
夏虫唧唧,幽然如心底叹息,怕是再也回不去了。
耿清泽俯首端详着这张梨花带雨的脸,替她拭去绵绵不绝的泪,情不自已地贴上她的额,一路小心翼翼地吻过她湿漉漉的眼睛、通红的鼻尖、最后吻住她在夏夜里依旧冰凉的唇。
她在他怀里战栗不已,双腿发软到根本无法站直,两手不由自主地抓住他的衬衣。当唇上落下他的温热,更觉一颗砰砰乱跳的心快要蹦出胸腔,吓得咬紧牙关,仿如过了电的身体支撑不住朝后靠去,即被他牢牢圈住,更是连呼吸都屏住了。
不意他中途放弃,抵着她的额头微微喘息,看住她的幽深目光中隐约闪过一丝惊异。一记微不可察的轻笑后,他哑声问:“不会?”
她只知道自己的脸烫得快要炸了,竭力摇头都无法摆脱那样的炽热,只好闭紧双眼,似乎唯有如此才不用面对他万绪莫辨的目光。
“漱漱,”他在她唇间轻喃,“睁开眼睛,来,看着我,告诉我,你跟归鸿没有关系。”
请原谅他不可理喻的狭隘,尽管习梓桑明明白白地澄清过,他还是想听她亲口的确认。
她被这隐含惶恐和脆弱的柔情慑得无法开口,避过他炽热的目光,只轻轻地“嗯”了一声。
“告诉我,你谁都不要,只是等着我。”他阖上眼再度诱哄。
她无声地微笑,最后,轻轻点了点头。
忽然,他睁开眼,拦腰抱起她,找到蒋励的车塞进副驾,坐定后扣过她的腰揽到身前,凝视着她没头没脑地笑道:“不会……怎么办呢?”
她将熟透的脸埋进他的肩。片刻后,只听那里传来闷闷的三个字,“你教我。”
他心口一荡,扳过她的脸定在眼前,用这世上最轻柔的声音说:“漱漱,闭上眼睛……”
易漱瑜回不了家了。
去酒店车库换车时,一时也没找到她的手袋,想必是早被人拾了去;久安大厦的门早已落了锁,她不可能从那里拿回备用钥匙。
耿清泽根本不打算征求她的意见,车已停在他公寓的楼下。
“易漱瑜,”不待她找好任何拒绝的理由,他便先发制人,“马上从水木嘉苑里搬出来,听见没有?”
她怔了怔,说:“那总要等我找到……”
“住处我来找。”他不耐地打断她,“还有什么问题?”
她思忖后道:“能不能住到月底?”
“理由。”他脸一沉。
她垂着头咬着唇,似有一丝难以启齿,看了他一眼后才如实说:“付过房租的,不住亏了。”
他好气又好笑,忍不住伸手轻捏她的脸,“拿着我发的薪水去交给别的男人,看我怎么收拾你。”
耿清泽终究还是没有收拾她,以德报怨地让出舒适的主卧给她住,还借了自己的新睡衣给她穿。
等两人收拾停当,天际已微露出鱼肚白。折腾了一整夜,她在隔壁沉沉睡去,他却毫无睡意,胡乱找了本书倚在床头看,半晌没有动一页。他翻出抽屉里闲置已久的discman,放进一张从夏如风那里借来的CD,听了不一会儿渐渐歪到枕上。刚朦朦胧胧觉得眼皮有些发沉,一声尖叫惊得他骤然从床上弹起,扯了耳机直奔另一间卧室。
“怎么了?做噩梦了?”他打开床灯,坐到床沿,掀开薄毯,将目露惊恐急促喘气的易漱瑜抱进怀里,轻柔地拍抚她的背心,“别怕,没事了,我在这里……”
怀里的人依然静静地靠住他,抓着他睡衣的手不时微颤。她明明没有睡着,长久的不出声使他不免有些担心。他侧过身,倒了杯水喂她喝完,这才说:“漱漱,跟我说,说出来就没事了。”
她点头,却还是不说话。
他轻声道:“来,告诉我,后来发生了什么事?”
“他……那个人把我扔下……就走了……”
他一面应,一面仍旧拍着她的背,“怎么弄开绳子给蒋励打的电话?”
“脚下正好有块碎玻璃……”
他翻起她的裤管,双踵果然均有几条显眼的擦痕,大概因为洗澡时泡过水,此时已生出微微红肿。
她不好意思地缩回脚,“外面很黑……跑了,跑了很久才有路……”
“嗯,”他循循诱道,“然后呢?”
“然后……然后等了很长时间,过了很长时间,有辆卡车过来……”她说了几句话,口齿渐渐恢复了清晰,“那司机不像什么坏人,我问他借了电话……后来,后来还请他打开车灯,我发现附近都是荒地。司机说,只有朝北的两公里以外有两个废弃的厂房……”
“然后你就又找了回来?”
“嗯。我听到他们说话的声音……后来还看到有个人出来,开了车就走了……我想,你一定还在里面……”
“所以你就一直在后面躲着?”
她轻轻点头。
“怕不怕?”
她摇了摇头,伸出的手臂却慢慢环住他。
他用唇轻触着她的发鬓,柔声问:“在担心我?”
一瞬地凝滞后,她微微点头。
他无声地笑了笑,“我不会有事的。”
她回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