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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易漱瑜想了想,安抚了几句,又冲了杯柚子茶给她,取过手机走进厨房。
见她掩上门,想到方才进去洗碗的耿清泽,习梓桑反倒扑进靠垫里偷偷笑了起来。
厨房里,易漱瑜挂了电话,耿清泽难免不解,“她不是说不愿意见宋思衡,你怎么还把人叫过来?”
她笑了笑,踮脚在他耳边说了几个字。
闻言,耿清泽半张了口,“她又没说,你怎么知道?”
“那碟醋吃虾用的。桑桑平时不爱吃醋的,可今天什么东西都往里头蘸,”她小声说,“酸羹也吃了一大半……”
他恍然大悟,难怪她明知道他的胃吃不了太多的酸性食物,却仍是换了菜码。不过他也有疑问:“不是应该……有些生理反应么?”
她认真地想了想,“似乎是一大清早反应比较大。”
“还看出什么?”他低声问。
她蹙眉,竭力搜索有限的生理知识,“情绪不够稳定,容易疲劳和饥饿,嗜睡……”
他坏坏一笑,俯首在她耳边,“说,哪来这么多经验。”
“没见过猪跑啊!”她气得推他。
“没。”他答得再老实不过。
她倒有些奇怪了,“可你家有小朋友啊。”
“大嫂怀着小然的时候,我们都不在她身边。这个故事回头讲给你听。”他眯了眯眼,出其不意伸手轻刮她的鼻子,“好啊,你敢说大嫂是……”
她气得直跺脚,拂下满脸的泡沫冷不丁抹在他脸上,他快速反击去蹭她的脸,引得她几乎失声尖叫,两个人闹作一团。
笑不可遏的耿清泽忽然手下一滞,将洗洁布朝池中一掷。
飞溅的水花落在身上,易漱瑜忍不住低低嗔他:“干什么呀!”
他垮着脸,语气里似有罕见的万般懊恼,“我是昏了头了才答应让你做桑桑的伴娘。”
她忍俊不禁,将脸埋在他背上,盈盈笑声一阵阵渗进他挺括的衬衣。
耿易进展平顺,孟之遥同贺冰绡之间却出了状况。
起因在于贺冰绡参加同学会时没有接电话,孟之遥担心了一整晚,最后见她带着略微的酒意被一个陌生人送回家,素来好脾气的他顿时光了火。
贺冰绡也是个不肯吃亏的性子。孟之遥当着她的老同学不给她留面子,她逞着酒劲,气到指着他大笑,随后说:“孟之遥你听好!我跟他的关系,就和跟你一样,那就是——没有半毛钱的关系!”一句话气得孟老三当场拂袖而去。
第二天醒来后,已觉后悔的孟之遥再想恢复邦交,却无不挫败地发现自己再度被列入了黑名单。
城门失火殃及池鱼。数日后,耿清泽终于无法忍耐,一个电话直接拨到孟之遥座位上,“拜托你把‘拼写与语法’打开,我不想每天花半小时给你改错别字。”孟之遥连忙作检讨,又趁势向他讨教,却将耿清泽有限的招数用得灰头土脸,屡战屡败。
形势开始失控,逐渐演变成贺冰绡对耿军师也到了厌乌及乌的状态,即便在走道里撞上他亦视作未见。原本对这些小儿科把戏不屑一顾的易漱瑜不能再袖手旁观了。她以上回的爽约为由,打算在双休日请贺冰绡去吃海鲜。
贺冰绡确认了当天的太阳与平日一样东升西落,丹凤眼瞪得老大,又得知易漱瑜为此放弃了与祖母相处的机会,便不好推辞了。
出行那天,当贺冰绡在楼下见到另一个人时,忍不住向易漱瑜抱怨:“你怎么把他也带来了?”
“他捏着我的饭碗啊,有什么办法。”她看了看远远立在车旁的耿清泽,颇为无奈。
“瞧你那点出息!”贺冰绡简直恨铁不成钢,“在公司里做秘书也就罢了,在家里还当不上领导。”
“嗯,我跟孟助理同病相怜。”
“你说什么?”
直到贺冰绡猛地看住她,易漱瑜才意识到心里的话过早地溜出了口。幸而贺冰绡没听清,似乎没心情再向她追问。易漱瑜再度抬头时,见她已换了一副窃喜的表情,“愿意去就去呗,省得我们自己开车。”
贺冰绡将情绪调整到出游的频道,在旁人眼里却多少有矫枉过正之嫌,好几次都聒噪得让耿清泽恨不能开了车窗扔她出去。
虽说过了白露临近秋天,去海边享受海鲜大餐的游客仍不见少。好在一路还算畅通,顺利到了目的地,孟之遥已在酒店大堂等候多时。
任谁都能猜到的桥段只有当局者迷。
“易漱瑜你把我当傻瓜了是不是?”上了楼,贺冰绡扔下行李,头一件事便是向易漱瑜兴师问罪,还没忘了株连另一个房间里的人,“真真近墨者黑!跟着那死孩子学点什么不好,尽学些算计人的本事。”
易漱瑜拿出早上才做的茶酥递给她。她一身傲骨正气,看都不看一眼,“当我三岁小孩啊!你少拿这个贿赂我。你想清楚,到底预备站在哪一边!”
易漱瑜面不改色,坦然无比,“自然站在有钱的一边。”
贺冰绡被噎得愤愤然,伸指重重戳她的额头,“你可真有出息!”
“冰绡,做秘书的人穷志短,”易漱瑜坐到她对面,也是一肚子的委屈,“赞助商要来,我怎么能不让呢。”
贺冰绡眼中一亮,想了想,夺过她手里那块点心,张口狠狠地咬下去,仿佛看到孟之遥那张因钱包骤瘪而抽搐的俊脸,“哼!吃穷他才好!”
“保证完成任务。”易漱瑜听她松口,赶忙拖了她下楼。
第38章 浮生(2)
还真应了“吃人嘴软”的古训,美食当前,贺冰绡没有闲工夫再闹什么脾气,见孟之遥带了结婚那年买下的干白,心里早已软化了几分,也就拉不下脸来。只是还碍于情面,不好示弱,于是,她强迫自己把注意力集中在可口的食物上。面前的壳越堆越高,那瓶口感极佳的DoisyVédrines倒有一半进了她的肚子。
回房后先后洗完澡,贺冰绡才发现右耳的耳坠不见了。凭着易漱瑜的好记性,想起吃饭时就没见着,必定是下午落在沙滩上了。因为上一回在酒吧的不良记录,她怕贺冰绡有什么闪失,便将她留在房内,自行换衣服出门。
她去找耿清泽要电筒。耿清泽听了原委,找出电筒牵了她的手一同下楼。
幸而此时沙滩上人流减少了许多,那耳环又醒目别致,在下午出没过的区域找了两圈,两人已顺利完成了任务。
易漱瑜把石榴石的耳坠仔细收在长裙的插袋里,两人回到酒店。在门口放慢脚步,忽然就不想马上上去,似乎一上楼,这一天就算过去了。她被自己的念头吓了一跳,下意识转头去看耿清泽,不想他也看着她,神情无比自若,“吃太多了,再去走走。”手下一紧,她已跟着他又沿着来路而去。
易漱瑜低着头,耿清泽看不见她脸上不曾褪减的笑意。
很多人都说,耿总的沉默让人倍感压力,猜不透他到底想什么要什么。可她却知道,一句话从他的口里而出之前,早有十句话从他冷静得过分的头脑中滤过,最后说出的只是最有用的那一句。
此时的两人都不开口说话,她非但不在意这样的沉默,反而有些享受,归根结底,她的全部所要只是一份平和与心安。
没有人知道,她是如此庆幸,庆幸不曾在青涩任性的年纪遇到他,故而不会因彼此的不够成熟而对这份感情有所伤害。
少言寡语,行事直接,理智而又现实……他们的个性是如此相似,相似到无须为了对方刻意改变自己。就像是PH值同样接近于七的两种中性溶液,在常温常压下即便混合上几千几万年,也可以保持互相溶合互相独立的状态,不用担心会彼此置换、取代抑或中和。
凉风习习的夏夜,干燥温热的掌心……她生怕这份满足会溢出心湖,故而走得很慢很小心。如果这条海岸线绵长无尽,她甚至希望可以永永远远这么走下去……
再度返回酒店,出了电梯同他告别时,她忽然踮起脚亲了亲他的脸颊。
留在原地的耿清泽瞬时一滞。等他抬起头,她已飞快地朝房间的方向跑去,飞扬的裙裾迅速消失在走廊的拐角。他抬手摸了摸脸,带着千变万化的表情回到自己的房间。
冲过澡,耿清泽打开手提电脑,刚在文档上敲下一行字,门铃被按响。
开了门,他惊讶地看着静立在眼前的易漱瑜,发型依旧,装束依旧,就连娇艳如花的潮红面色都同方才一模一样。
她咬咬嘴唇,不好意思地看了他一眼,终于令他想起要问:“出什么事了?”
“我……能不能在这里待一会儿?”
“进来再说。”他掩上门,“房卡丢了?”
她摇头,迟疑再三,终于说:“门上那个……‘请勿打扰’……”
耿清泽抬眉,反应迅捷地出了门。不多久后便又折回,清了清嗓子对坐在写字台前的易漱瑜道:“你猜对了。之遥不在自己的房里。”话落,忽然没来由地笑了笑。
易漱瑜歪着脑袋,望着他的神情里有一丝难以相信,“不要告诉我是你出的主意。”
他笑而不答,引得她也有些好奇,“你跟他怎么说的?”
“我说,我连千年冰山都攻克了,他怎么好让煮熟的鸭子飞走。”
易漱瑜不知该笑还是该恼,别转头不理他,正看向他打开的文档,不由正色问:“四分事故的内部处理有定论了?”
免费的劳力送上门,耿清泽自然笑纳,“嗯”了一声,只说:“经董事会研究决定——”
就这样,易漱瑜在他的口述下将文件起草完毕。她修改后点了“保存”,吁了口气,头也不回,“你看一下,有没有什么问题。”
耿清泽专心致志地检查中,她亦对着屏幕思索良久,还是忍不住道:“我有些不明白,既然对薛副总的非议那么大,为什么一直没有采取什么措施?”
“说实话,我也有些纳闷。”他动手改了几处,坦白地答道,“大哥本来已经有了这层意思,我们一直在等合适的机会。但似乎这次事故之后,他又有了些新的想法。我也只好按兵不动,走一步看一步吧。”
熟悉的气息浅浅拂过耳根颈项,清凉中还带着沐浴后的湿润。她条件反射侧过头,这才发现冷峻的眉眼近在咫尺,自己恰好落在他撑于桌沿的两臂环出的圆圈里。
她心头一跳,有些莫名地口不择言,“我……不知道他们……”
耿清泽亦是一个激灵,瞥见她耳后骤起的粉晕,定定神后拉起她,拿了房卡出门。
隔壁的门铃还是无人应答。眼见易漱瑜微露挫败的神色,耿清泽只得带她去到大堂。前台预订部一路问下来,另要一间房的希望终于破灭。
耿清泽想了想,“我睡客厅的沙发。”
易漱瑜的心里原本有些打鼓,他的坦然像是显出了她的小心眼,反倒不好反驳了。
一直以来,他都是发乎情止乎礼,即便是情难自已时对她仍不曾有半点越轨的举动。她再不通人事也能察觉到他的克制,可能是离开了熟悉的环境,也可能是她自己的问题,此刻的她没来由地有些挣扎,似乎进一步或退一步都会偏离自己的掌控。
如果说感情是一份定额储蓄,终有一天卡上的余额会显示为零,那么,她便不愿过早地挥霍掉任何超额的部分;但对于他选择了最为可行的处理方式,无论从理智上还是从情感上,她都无法拒绝。
她不出声,他只得提出第二个方案:“再去附近的……”
她打断他的话,“我好像也有些积食。”
暗夜降临,海边的人流已如潮退散去,只余一群学生模样的游客围着一堆篝火无止尽地狂欢。
“想当年放暑假,我只能去深山老林。”易漱瑜抱膝而坐,靠在耿清泽肩头,看着不远处的熊熊火光,平静的笑中闪过一丝艳羡。
“去深山老林作什么?”
“说是跟着历史系考古,其实是去玩。”她笑着补充,“桑桑也去。”
耿清泽失笑,“她才是去凑热闹。你家学渊源,不能相提并论。”
“还真不是。”她静静地道,“说起来也是那时不懂事。为了逃避奶奶和楚先生留的功课,我才想了这个办法,好歹可以向他们交差。”
他点头,“利益最大化,人之常情。”
她却摇头,“既不愿违背心中的意志,又不肯拂逆自己在乎的人,说到底还是自私贪婪的本性作祟。所欲所求超出了自己的福分应得,总不会有好下场。”她顿一顿,似是怕他不理解,又例证道,“自古以来,能有几个江山美人兼得的君主,又能有多少女子可以同真正心爱的人共度一生。”
他一愣,明知她的话并不全对,却也无法立即反驳。
海浪轻拍着沙滩。层层浪缘的乳白水沫在寂寂夜色里尤为显眼,却也只在沙粒上停留过一瞬,即刻消逝了短暂的光亮,隐没不复可见。
学生们雀跃着散去,无人拾柴的篝火正徐徐燃尽,深夜的寒意随之而来。
他将她拥得更紧一些,“记得有人跟我说过,是非功过,要留待后人评说,非人力所能轻易变更——”
她无声微笑,伸手环上他的腰。
“同样的道理——上辈的社稷祖荫对于君王而言,也并非全是他们自己的意愿,更遑论我们这些平凡人。”清冷的声音如夜空寒星,仿佛悠悠从远古的天际划过,却带着灼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