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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呼吸开始急促,手指一动,慢慢揪住他的衣服。
“别急,我念给你听。”他取出那封信,小心翼翼地打开,“‘漱瑜,我的宝贝女儿: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妈妈不知道是否还在人世。妈妈要说的话,都在这封信里。如果有一天你能看到,那么,你就会明白一切。’”
他深深吸了口气,继续念道:“‘……请原谅妈妈的不告而别。妈妈要走了,是因为实在是不知道该怎样面对将来的一切。你还记得吗,在你上中学后不久,妈妈遇到过一次车祸——’”衬衣袖管顿时一紧,他眼睛一亮,飞快地念下去,“‘这次车祸之后,妈妈才知道,自己得了一种不常见的疾病——血友病。你的外公外婆都很健康,但医生告诉我,没有家族病史并不代表这种病不会遗传,也是那个时候,我才明白,为什么在你出生时,医生会说我几乎是从生死线上捡回一条命……’”
他翻过一页,“‘……或许冥冥之中真有天意注定,你的爸爸为了我断绝了和家里的关系,甚至深深伤害了孤身一人抚养他成人的母亲。这样的病发生在女性身上的几率这么小,偏偏落在我的头上。我无法埋怨命运的不公,因为这就是我该受的报应。可我唯一担心的是你,我的女儿,直到我带你去医院做了检查,确认了你并没有遗传到这可怕的疾病,这才松了一口气……’”
衣服被攥得更紧,耿清泽下意识地将目光转到她身上,既而俯下头,听她在耳边吃力地说:“记得……她骗我……医院……”
“嗯,你说妈妈骗你去医院做检查,是不是?”他说出自己的猜想,换来的是她几不可察地点头。
“你听好,”他再度将信拿到眼前,“‘漱瑜,你一定会问,妈妈为什么会毅然决然地抛下你,抛下这个家。我问过医生,也查过很多资料,这种病很难根治,不仅如此,治疗所需的花费简直是一个天文数字,那不是我们这样的家庭可以想象的。虽然吴兴关家从来没有遇到过经济上的困难,但我这样伤了你奶奶的心,绝不能再要她的钱,即便你爸爸愿意为了我向她开口,我也无法说服自己承受这样的恩德与施舍,所以,我不得不连他——我最亲爱的丈夫——也一并隐瞒……’”
他继续翻页,“‘……漱瑜,请原谅妈妈的自私。妈妈不是一个坚强的人,你爸爸的事业才有起色,我不想让他在不久的将来看到我残破不堪的病体,拖累他一辈子,更不想让我的女儿见到一个丧失健康,甚至丧失自理能力的母亲,让你在这样的环境下成长……我相信,你出色的父亲,满腹诗书的奶奶,足以代替我做到一个母亲所能做到的一切。所以,我不得不编织出一个再恶毒不过的谎言,以此来断绝你父亲对我的任何指望。我无法用文字来形容现在的心情,可是我的漱瑜,当你真正懂得爱情,遇上爱你的那个人时,你就会明白,这样的割舍是一种何等的切肤之痛……’”
胸口的起伏越来越明显,易漱瑜已满脸是泪,耿清泽扔开信抱紧她,刚想开口,却听她急喘着道:“念……念下去……”
耿清泽即刻捡起床上的信,下意识加快了语速,“‘……漱瑜,妈妈把这封信藏在最喜欢的相片背后,等着你来看它。如果你怨我恨我,你便不会打开这本相册,也不会知道这一切。可即便如此,我也不会有一丝一毫的遗憾,因为我的女儿,有着最疼爱她的父亲和奶奶,她一定会受到最好的照顾,过最正常的生活;如果但凡你对我还有一点感情一点怀念,那么,你迟早会发现这个秘密。当你知道了真相,明白了妈妈的苦心,别忘了原谅妈妈!还有,别忘了告诉你的爸爸,告诉他我爱他,生生世世永永远远……其实,所有妈妈想说的,不过只是一句话:我爱你,我的宝贝女儿!’”
发黄的信笺倏地由指间滑落,她的手从他衣角滑落的下一秒被他死命抓住。病房内有人在不停按铃,有人已直接跑了出去,有人开始叫她的名字……
耿清泽抱紧她,在原位一动未动,面色如灰。片刻后,他俯首贴住她苍白的脸颊,轻声道:“漱漱,你不能这样……我……没有办法了……”
第60章 尾声
又是一个夏日的清晨。
当第一缕阳光照进房内,耿清泽仍旧伏在床边。他在颊上颌下的麻痒中找回意识,却倦得一动也不想动。他伸手抚上脸,想驱走周围的干扰,却在握上一片冰凉温柔的瞬间身形一震,倏然睁眼抬头,正对上那双黑亮清澈的瞳眸,静静地看着他。
易漱瑜像是只做了个口型,他已经在安静的房间里听见她发出的微弱语声,听见她对他说:“早。”
干哑且低涩,却是他这一生中听过的最动听的声音。
“早……”他懵然回应的同时,微微发颤的另一只手已经按在呼叫器上,目不转睛地看着她,生怕只是曾一次又一次出现在梦里的错觉。
少时,秦晋带着一脸尚未醒透的睡意冲进病房,尚未立定,眼前的情形让他即刻一愣,旋即指示紧随其后的护士对各项体征进行检查。
耿清泽放开易漱瑜的手,徐徐退到窗前,望着房内的一片忙碌,浅眠方醒的大脑中几近空白,只知道此刻的自己竟有种前所未有的惧怕,什么都不敢去问,更不敢去想。
倚着墙不知站了多久,直到秦晋走过来,朝他咧嘴一笑,张了张口,倒好像不知该说些什么,最后只拍拍他的肩,“去吧,没事了。”
胸腔里扼住的一口气缓缓吐了出来,他松开攥住窗台的僵硬手指,这才觉得两眼发烫,双腿发软,几乎站都站不稳。
他僵僵迈开步走向床前,缓慢地,小心地,一步,一步……就像是踏在尖刀上,又如履薄冰,唯恐重复八岁那年遭遇过的情境,明明胜利在望,却一下子掉进冰水窟窿。
床已被略略抬高,他可以毫无阻碍地看到她,看到她所有细微的表情,看到她定睛看他,看到她慢慢扯起唇角,轻声喊出他的名字:“清泽……”
他一个箭步扑过去,俯身拥她进怀,牢牢抱住再也不肯松手。不过片刻,她肩头的衣物已被浸湿大片。
落在背脊上的手指贴着衣服,无力地滑过他的后颈,轻而缓慢地抚着他脑后的黑发。他再也无法自持,像一个受尽委屈的孩子,紧紧抱住她,起初只是默然流泪,最后终于忍不住痛哭失声,口里不停地叫着她的名字:“……漱漱……漱漱……漱漱……”
泪水像断线的珍珠一颗颗地落在衣襟上,她在满面泪痕中环紧他。耳边是他的低喃,夹杂着坚定有力的心跳,一下,一下……真真切切,恍如昨日。她分明想清晰地应他,却在一句句涩哑的呼唤中愈加泣不成语,再发不出一点声。
一个星期后,基因检测报告出具。虽然母亲是血友病患者,但易漱瑜只是携带者,她的凝血功能障碍也不过是一般的血小板计数较少,可视为个体差异,尚不构成任何病症;而她的女儿则幸运地并未遗传到该病的基因,属于绝对的正常者。
一个月后,耿清泽在S城的郊县查到了易漱瑜母亲的下落。关太太已于十一年前因病离世。走的那一天,恰好是关长暮逝世三周年的忌日。
是年冬,耿清泽夫妇将关太太的骨灰与关长暮同葬一处。
翌年元旦,洛阳城的老宅迎来了它的新主人。
站在冬日融融的院子里,易漱瑜问:“打算在这里待多久?”
耿清泽放下行李,抱过她怀里的女儿,牵住她的左手,轻轻摩挲指间光洁的指环,看着她答:“等裁忆长大,等你原谅GS。”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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