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样寒冷的冬天,会让被血溅到的人颇感不自在。
第一个铁箭阵,他一个人破,到了第二个铁箭阵,便有前一阵中举着巨盾的同门一起杀敌,速度飞快。第三个铁箭阵几乎没有费什么力气就毁在了他们手中,虽然这里的杀手和弓箭手都是最强大的。
伏杜来不及留下来帮人打扫战场,和几个剑法好的同门一起急速向山顶的试剑堂狂奔。他有直觉——最后的决战一定在试剑堂里。
宋悯天那样好大喜功的一个人,一定会希望在标志着千锋剑盟荣誉的试剑堂里完成他消灭千锋剑盟的最后一步。
而从上山到现在,他已经拖延了一个时辰了。再也没有多余的时间可以消耗。
果然,当他冲进试剑堂时,这里的情况让他的心都快跳不动了。
师父正在被两个人缠斗,根本无力参与别的事情,而一身酱油色的龙羽师兄焦急万分,看起来就像,或者说就是活生生的土著蚂蚁被丢在了热锅上。
试剑堂里晚上会点起的四个巨大灯架中有三个都被砍倒了,灯油流在地上,火焰熊熊燃烧,所幸还没有点燃木制的巨柱和布幔。
而他心心念念的青女,正在和宋悯天对战——任谁都看得出来,她既无招架之功又无还手之力,整个状态完全就是在剑光中躲闪逃命,狼狈不堪。
更要命的是,她手上连剑都没有。
宋悯天的声音格外地刺耳:“你指望拖到谁来?不要做梦了,那个人尸骨都喂狗了!”
伏杜顿觉他的血都冲到了头上。虽然这一路上来他是没受什么重伤,但还是被这句话气得不轻。差点吼出声道你若是死了喂狗狗都不吃,好不容易才忍住,向同时进来的几位师兄道:“诸位先去给师父助阵吧,我要亲手杀了这老贼报仇!”
他声音不大,只能让那几人听得到,而青女的还嘴声却响彻整个试剑堂:“才不会!我不相信!”
“不信?他的剑不是在我手上么,你别装着不认识!你们的规矩你该比我清楚,他不死,剑如何会落在我手里?”
青女此时已经退到无可退的地步了,她靠着墙壁,汗水沿着白皙的额头流下,整张脸粉润——那是因为过于激动留下的血气,胸膛剧烈地起伏着。她几乎要相信自己等不到伏杜了,已经到了山穷水尽的时候了,那把曾攥在她夫君手中的长剑,正朝着她的胸膛刺来。
她闭上了眼睛。却在剑尖的寒气都要逼到她身上时听到了一声厉喝,然后是金铁交击的声音。
“满嘴瞎话不怕闪了舌头!”
她的心猛地一跳,睁开眼时,面前已经挡了一个男子的身影,他手上握剑,格住了对方这一击。
她看不到他的脸,但她知道那是谁。
很久很久以前,也曾有个少年挺身而出,将她护在身后,替她受足以夺命的一击。
“允之,允之”她已经无法大声说话,这呼唤接近于自己的喃喃,她没有力气说话,也没有力气移动,只能热泪盈眶地看着那紧绷的背影挡在自己面前,像是一面永远不会倒下的墙。
“我回来了,希望还不算晚。”伏杜先回答了她,又把手中的长剑戟指向面无人色的宋悯天的鼻梁:“你没想到我会来吧?”
“你是伏杜?”宋悯天似乎不敢确定:“你是人是鬼?”
“若是人,就是要杀你的人;若是鬼,就是要夺命的鬼。”伏杜糊满血污的脸让人看不清五官,唯有那双眼睛里的狠厉之色,伴随着他阴森森的话语,给对方送来地狱鬼差一般可怖的超凡享受:“总之是要你死的,何必知道我是人是鬼呢,你只要准备好一条可以让我切开的大血管就好了!”
“鬼差抓人怎么会用刀剑,你是人!——你为什么没有死?”
似乎是为了回应这句话,有男孩子的声音准时响起:“爹爹,这人欺负我,你杀了他!”
趁宋悯天短暂的一愣,伏杜挺剑刺去,却不料对方速度煞是快,先格开他的一击,再把长剑送进了扑上来的小男孩胸口,而孩子的话还没说完,便被口中溢出的浓稠鲜血淹没了。
伏杜不禁退后一步,踩到了青女的裙边也没有发现,他惊道:“你连自己的孩子都杀?”
宋悯天从宋振统胸中抽出剑,惊霜依然如凝固的冰雪般不沾一点儿血:“我的儿子?哼,鬼知道他是谁的野种!你是指望靠他拖住我吗?想都别想!”
话音未落,他长剑弯出一个优弧,待剑身归直便借着这一弹的力量朝伏杜刺来。伏杜忙挥剑挡格,他身后有青女,他不能让开,可惊霜的锋利程度他却比任何人都清楚——于是,他手中现有的这把破剑可是断不得。
这一挡,他已经用上了多半内力,从宋悯天剑上传来的风声也可以判断,对方的用力并不比他少。
两把长剑,胶着在了一起。
内力是所有比拼中最最做不得假的。一年就是一年,伏杜比宋悯天小将近三十岁,缺了这么多年的修为可不是学点什么秘笈或者天赋奇才就能弥补得了的。如果光是比剑术,他也许不至于落败得如此快,可耗上内力,他不仅必败,而且几乎是必死。
不到半盏茶时分,伏杜额上渗出的汗就换成了唇边渗出的血。他在忍,拼着最后的心气去护卫身后他的姑娘。
即使死,能死在一起,也好。
“你快死了呢。”宋悯天却似乎不费什么力气,悠悠道:“我倒是很乐意成全你们俩——如果你的鬼魂不回来找我麻烦,那么我可以把你们合葬一处。你这小子倒是挺勇敢,若不是伏家的后代,我真不忍心杀你。”
伏杜不回答,他不是不想说话,而是根本没能力说话。他的气海像是沸腾了一般,灼烫翻滚。只怕他一张嘴,话还没说,一口鲜血就先喷出来了。
青女却挣扎着站了起来,她从身后搂住伏杜,轻声道:“能死在一起也好,允之。对不住,到底还是我拖累了你。”
伏杜生怕她做什么蠢事,急着想说话,但此时却是连嘴都张不开了。
第59章 第59章
死,从来没有如此接近过他。
伏杜觉得自己抓着剑柄的手马上就要松开了。他的眼前已经一片昏黑,什么也看不清,背后青女也不再出声,她的温暖从他背上缓缓滑开,想是昏了过去。
反正到头不过一死,干脆拼命吧。
胜为幸,死为命。
他咬紧牙齿,积聚起一点力量,腰弯到再多一点就会喀嚓一声断掉的弧度,准备发起最后一次攻击。但宋悯天终究是老手,看到这样的情况自然知道伏杜的打算,手上的内力一点一点加大,传输到剑上,竟压得伏杜根本直不起腰来。
这下糟了。
伏杜知道败局已定,但现在他就是想搏一下都没有机会。只能眼睁睁地等死——直到剑上的压力猝然消失。
并不是对方收手,而是另一把长剑加入了较量——原本与裴盟主缠斗的两人已经在众弟子的夹击之下死去了,但活着的人脸色却出奇难看。他的嘴紧紧抿着,双眉紧皱,手中的剑从另一边抵住宋悯天手中的“惊霜”。
“两个打一个?”宋悯天还能说出话来:“这可不是你们所说的侠义道吧?原来所谓的名门正派都是骗人啊。”
“和你这种人讲什么名门正派?”伏杜手上压力一减,虽仍有汗水涔涔而下,却也不影响说话了:“刚刚你不也派了两个人和我师父一个人打吗?!”
“可我没标榜过自己是正义人士啊。”宋悯天居然笑了:“你们两个人都打不过我一个,还有脸活着吗?”
“闭嘴允之。”裴盟主的声音带着不容抗拒的威严。他右手持剑,左手却按在了伏杜背上,一股醇和的内力缓缓注入伏杜体内。
这样三人相较的情况,内力在谁体内不是都一样吗?伏杜想问,却不敢开口。师父的眼神中有他从来没有见过的肃杀,他似乎觉得自己是秋末的一只鸣虫,对于这样的冷厉毫无反抗能力
他只能任由那股冲和的内力在他体内如一个湖泊般蓄积,然后决堤般冲开了他的断脉——原本比武大会时挨了那一掌,他的断脉冲开过一次,那是要打通任脉和督脉的必经之路;但当时他内力不足,终究不能维持任督二脉的相通。此时由人相助再次冲开断脉,身上不适的反应倒没有了。而按照无数武学秘笈的记载——从此,他的功力会大进。
但师父为什么要在这样危险的时刻为他打通断脉呢。就算此后功力进步会日新月异,可也不可能在这样双方抗衡的时刻突飞猛进吧?
“出剑!”正在他惊疑不定之时,师父在他耳边低喝了一声。
用不着考虑对方的情况,师父要他出剑,那就出剑好了。伏杜将自己的剑猛地撤回,然后一抖手腕,照着宋悯天鼻尖刺去。
这是“凤点头”的招式,第一剑刺对方鼻尖,第二剑刺胸口,第三剑刺小腹。对方如若避早了,那一定躲不过下一个变招,而避晚了,就难免重伤或者死亡。
宋悯天却不动,不知是因为无法从内力比拼中脱身还是根本不在乎这闪着寒光的剑刃。伏杜甚至被他淡然的样子给震慑到了,手腕稍稍发抖,竟不敢再朝前刺去。
“不要停下!”
他侧头看了师父一眼,心中不由一颤——看起来这场内力比拼马上就要结束了,而师父会是落败的一方。
他的嘴角已经溢出红色的血了——那是内脏受到重伤的标志。
冲天的恨突然如烈火般在他心中燃起,将恐惧和敬畏烧成飞灰,荡然无存。热血涌上心头之时,年轻的复仇者握紧了手上的武器,用全部力量朝前刺向仇人的胸膛。
想象中,对方护体的内力会产生巨大反弹,而他必须尽快在这反弹重伤自己之前杀了对方。可结果并没有想象中那般艰难。
和杀死一个没有什么功力的杀手一样,剑刃刺破宋悯天的衣服,内甲,皮肤,肌肉,穿过心脏,然后再次刺透层层肌肤和衣甲,在他背后生出一段带血的银色利刃。
甚至那刺入柔软肉体的声音都没有任何两样。而宋悯天的表情亦没有什么变化,根本不像是受了致命重伤
仍然握着剑柄的手在颤抖。伏杜从来没有如此感受到过自己的胆怯,那是人面对未知的命运时不由自主生出的心凉。
直到看到宋悯天唇角越来越多溢出的血,他才开始相信这个如高山般不可逾越的敌人马上就要倒下了。
但是,山倒下来,是会砸死人的。
宋悯天的手松开,惊霜剑呛啷落地,就在那剑刃的嗡响声尚未决断之际,他的双掌朝着伏杜齐齐拍出。尚未来得及让避,伏杜便被那阵劲风逼得上不来气了。
掌上能凝聚的内力远远多于武器上能传导的。如果这一掌挨实了,只怕会死吧。
伏杜只来得及想到这么多,甚至还没有时间回头看青女一眼,整个人就被巨大的力量抛了出去,重重撞在试剑堂的柱子上。他能感觉到自己的肋骨似乎快断了,摧心裂肺的疼痛让他想挣扎着站起来都很难。
那一瞬世界归于寂静。除了火焰燃烧的声音外,他什么也听不到。
直到听到龙羽那一声“师父”,他才回过神来。龙羽的喊声明显过于凄厉了,让伏杜那火烧火燎的疼痛都突兀地消失了。
伏杜趁着不再疼痛的短暂时间站了起来,映入他眼中的是两个依然站立着的人,然而他们却都已经死了。
不用去想了,光看也知道,刚刚一把把他推出去,替他生受一击的人是谁——宋悯天的双掌按在师父胸口,师父的长剑刺透宋悯天的喉间,两人身上都溅满对方的鲜血,却又都因为对方站着而没有倒下。
龙羽的反应比仍在悲痛和震惊中发呆的伏杜快得多,他一把推开宋悯天的尸体,扶住师父的身躯,将他的遗体放平,然后起身对候在堂口的弟子们道:“去后院,把那些杂役丫鬟婆子接到这里来,顺便在外头烧些水,清理一下试剑堂。当心,如果遇到铁箭门的人,直接杀掉!”
一阵喧哗后,弟子们领命而去,试剑堂重归寂静。
伏杜依然站在原地,只是他慢慢能够呼吸了。带着血味的空气钻进鼻腔和肺叶,黏腻而腥膻。他迈步,走向宋悯天的尸体,然后弯下身,捡起掉在他身边的惊霜剑,默默地撕开剑柄上缠着的布带。
试剑堂里非常安静。冬夜里外面的风声鸣响,却盖不住伏杜撕扯剑柄上布带的哧啦声。
“允之,你干什么?”许久,龙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