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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妈,春锦她还有救吗?”在那群人中央,飞眉小心翼翼地问。
“有救!”归心妈妈抬起哭红的眼睛:“可是她脸蛋儿跌伤了呀!这花魁之名呜呜呜,哇哇哇,老娘怎么这么命苦啊!好好儿一朵花儿啊!”
飞眉的眉尖如其名地扬了扬:“妈妈,还有伏杜呢。”
“别提伏杜!”归心夫人的五官往面部中央一簇,看起来就像是一个被人精心雕刻的大土豆:“要不是伏杜春锦怎么会寻短见!”
“”飞眉深吸一口气,原来是这样么,春锦怨恨伏杜抢了她的花魁之名所以一怒之下自杀了?
她怎么能想到归心妈妈现在满心都是那春锦和伏杜拥抱在一起的一幕啊,那是红果果的女女情缘啊!她归心妈妈棒打鸳鸯果然遭报应啊!
“那,妈妈,要不要找人去看看伏杜他们?隔壁闹出那么大动静”飞眉虽怕触怒归心夫人,但考虑到自己的梦想——有一天能接管这宿月楼,必须为自己攒足人气——而鼓起三分胆儿又提到了归心夫人心头的那根大刺。
果然,归心夫人停住了嚎啕,惊叫:“哎呀,我都忘了宋三公子快,叫人上去看看,就说什么事儿也没有什么事都没发生,不管怎么,今儿这事,不能坏了宋三公子兴致,那可是财神爷啊!”
飞眉虽然一向觉得自己很有管理院子的才能,但事到此刻才觉得果然姜还是老的辣。自己虽然想到要去问个安,却没想到一定要把花魁跳楼事件瞒住,不然宋三公子该多败兴啊。
于是,她含着泪珠,一脸敬佩又悲痛地望住归心妈妈,庄重又不失分寸地点了两下头,转身跑去吩咐龟公了。
可是,被提醒了楼上还有位大爷的归心夫人此时已经没有心情料理春锦了。她焦急地在原地转圈,事情已经这样了,春锦的面容已经跌毁了,虽然为了积德,养着她倒也不是不行,可指望她接客,那就算了吧。
于是,能依靠的只有伏杜,伏杜归心妈妈掐指算算,心终于放下来一点——以伏杜的年龄,红个四五年不成问题,她还不信这四五年她就接不到一个足以当花魁的小妞儿。
然而,当归心妈妈打算再次赶起牛车向着光明的未来奔去时,上楼问安的龟公像个球一样从高高的楼梯上一路滚了下来:“妈妈妈不好啦!宋宋三公子他他死啦!”
“死了?”归心妈妈顿时热血冲头差点昏过去,伏杜是多天赋异禀啊,一个雏儿!居然能把久经风月的宋三公子累死?
“是!”龟公面色如铁,如果铁也会发抖的话就更贴切:“一上去就看到他的尸体还穿着衣服,双眼鼓出,竟像是被人扼死的!”
“伏杜呢?”归心妈妈紧紧抓住飞眉的肩膀避免自己跌倒,可飞眉的小脸已经疼得煞白煞白的了。
“伏杜伏杜?”龟公似乎才回过神来:“伏杜不见了!”
此话一出解放了肩膀都快被捏碎了的飞眉——归心夫人双眼一翻,安安静静地昏了过去。
第7章 幽魂美少年(捉虫)
伏杜从前从未在夜里出过宿月楼,此次逃走,夜里的丹络城在他眼里陌生得不像话。无数的楼阁房舍,在夜色里如幢幢的兽身,月将满未满,光色稀薄。
隔着几条街,宿月楼那边的闹腾声还能传进他耳朵。然而那喧闹由于太遥远的距离,也变得不真实起来,像是梦里特有的飘渺不定的声音。
倘若这一切都是梦,倒也好了。
小半个时辰后,呈现在他面前的是一段高高的城墙。如果他没有把方向判断错,那么这里应该是丹络城的东北角。
因为没有城门,所以巡兵少至,可也因为没有城门,这地方当真能过得去?
丹络城修建时便是陪都性质的所在,传说这高高的城墙第一年修起的时候还在夜里撞死了不少傻鸟,因而得了个风雅却残酷的名字,落燕墙。
这故事翻译过来倒也明了——鸟都飞不过去,人能爬过去吗?
伏杜抬头望了望城墙——他自己确实不知道自己有几把刷子,这墙能不能爬过去还是一说。
但是,不爬,肯定是个死,爬死就死,死了刚好可以和地下的父母亲人团聚,也好。
他抿了抿嘴,提起一股真气,回忆小时候父亲教过的内容,纵身一跃,手指扣紧了砌墙的巨大青砖,整个人竟然真像壁虎一样贴在了墙上。
然而,爬到了城墙顶端,他才发现真正的问题所在——上来容易下去难,要是就这么往下跳,不直接摔死才怪。
伏杜定了定神,现在要他跳墙实在有点儿强人所难,要知道他刚刚目睹了春锦那惊天一跳,归心夫人天天挂在嘴边的“心理阴影”这个词儿,用在他身上可是刚好。
然而,有人过来了。
虽然,这地方很少有巡兵通过,但这并不意味着丹络城的守军会傻到看着一个人在城墙上临风长吟对月流泪还不过来看看的。
“那位公子!公子呃,那小子,你怎么上来的?”
这守军估计也是个新手,哪儿有隔这么远就吆喝的。一个人,能徒手爬上这城墙,能是一般人吗?惹毛了直接一掌把你拍下去再说。
但是,上苍往往是疼爱傻人的,这个愣头士兵碰到的是毫无江湖行走经验外加对杀人也有点,呃,心理阴影的伏杜
于是,在看着一个拖着一身盔甲的小个子,叮呤当啷一路狂奔而来时,伏杜愣了一下,一横心,居然就硬起心肠,提了提真气跳了下去。
其实,伏杜之所以能在黎明时于一个鸟语花香的地方活着上岸,其根本原因不是他那口真气,而是他直接摔进了护城河里。
丹络城的护城河不宽,但是很深。至于伏杜是如何精妙地以倒栽葱头入水的姿势进入护城河那温柔的水波中的原因,只不过是也幸好是凑了巧了而已了
但是,那个愣头士兵看到此人往下一跳时该多有惊恐啊!伏杜这孩子确实不怎么负责任,他也不想想,换了谁半夜出来巡夜,发现一个影子在城墙上,过去查看走到半路发现那影子悄无声息消失了不得吓个半死啊。
于是,两天后在丹络城里疯狂流传开了“城墙上哭泣的美少年之幽魂”这样一个集合了各种萌点的鬼故事时,那些面色粉红、谈论那美少年和他凄美爱情的女孩子们,早就忘了那个可怜的巡兵,就在看到那身影纵身一跃的时候,呆了,傻了,木了尿裤子了。
好了,让我们按下丹络城那沸沸扬扬的谣传和发行量猛增的小报不管,单说那位跳水的美人儿,他一头栽进护城河里之后居然没被淹死,连昏都没昏过去。当然,要是在水里昏过去,其实也离死不远了此乃废话,跳过不表。
伏杜在冰凉的护城河水里被冲着一路往下,此人不会游泳,未曾下过水,护城河的水流又是冰冷且湍急,这一夜过得真是悲怆且郁闷,惊险而激情。
当天边露出鱼肚白,当河流终于变得平缓且宽阔,伏杜终于爬上了岸,然而此时情况狼狈,实在是难以言说。
衣服全部湿透贴在身上也就算了,还呛了一肚子水,外加晨风瑟瑟,顺便昨儿一天都没有吃东西,附送没有火刀火石
最最要命的是,他不知道这里是哪里。
往哪儿走才能找到人烟和城镇,总不能没死在仇人手上却饿死在了野地里吧。
伏杜苦笑,一件件把湿衣从身上褪下,用力拧,希望它干得快些。可凉风吹到他裸出的肌肤时,却依然把他冻得打了好几个寒颤。
今后该怎么办呢,他解下束腰,将那上面挂着的荷包取下来,握在手中,轻轻一叹。
那是他母亲绣给他的荷包,也是父母留给他的最后一点东西了。
但是这荷包往常都是空的,现下却怎么这么沉?他犹疑着,拉开了被丝绳束紧的袋口,却发现里面满满盛放着金瓜子。
眼泪终于从脸上滑落,他知道,这金瓜子必是春锦装的,是怕他出去之后生计难以维持么。
现在,东西还在,她人却不知道怎么样了。他的手指无意识地将那荷包越握越紧,金瓜子隔着丝绸硌在手掌中,仍然有钝感的疼痛。
他终于明白她为什么要跳下去。若她随着他一起走,他们怎么可能逃得出丹络城呢。她是怕拖累他
他胸口像是被塞进了一大块冰,冷得人疼。
突然,树林子那边传来了马车的声音,他从出神中一惊,知晓自己这样很是失礼,立刻跳起身来,三下两下将衣服穿上——不过他很少穿男装,已经生疏了,这衣服穿得颇为潦乱,一眼看上去倒像是故意衣冠不整勾人眼目的。
那马车声越来越近,最后在他身后停下了。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响起:“这位小哥,你家是住在哪儿的?”
伏杜仓皇回头,看那男人虽然打扮富丽,但看起来却怎么都不像家主。
“我我,我没有家。”他一急之下,撒不出谎,只能说了实话。
“嗯?”这管家却不信:“你若没有家,怎地穿得如此干净,却不像个流浪儿?”
“我父母早亡,是和姐姐姐夫住在一起的。前几日姐夫纳了别的女人,姐姐姐姐昨儿知道,一怒之下自尽了”他这么说,有一半真,有一半假,然而想到春锦,眼眶自红了。
那管家眼睛一亮:“那,这位小哥,你又要向哪儿去?”
“没地方可去。”伏杜心中已经有了点儿盘算,这管家的意思多半是要自己去当个小厮之类的,自己若是一直在街市上流浪,总会被宋家发现,若是能混到哪个宅子里头去,倒是可以隐匿声迹。
“我是前头大镇子上鲁四公子的管家,四公子缺个书童,你可愿意去?”
“能管饭,我就去。”
“好,好,饭是一定管的还有荣华富贵等着你呐,小爷,来吧。”
伏杜随那管家上了马车,便听那管家介绍他家鲁四公子的事儿了。这鲁四公子原出身在地方豪强家里头,少年时行侠仗义,和江湖上数位大侠拜了把子,人是再怜孤悯弱没有的了,伏杜能给他当书童,实在是上辈子修来的福气。这几年劳累过了,说不定还能得鲁四公子赏个媳妇儿,成家立业呢。
伏杜垂下头,淡淡笑了。若说是富贵,他什么没见识过,宿月楼只比不了宫廷,要比一个乡绅的宅子,却怎么都比过了;至于说媳妇,这世上,还能有一个春锦么,除了春锦,他谁都不想要。
然而,那管家却当伏杜是羞的,心中大乐。自个儿揣想四公子若是看到这么漂亮的小书童该如何赏他。
诚如他所说,鲁四公子是个怜孤悯弱的好男儿不假,但他好男风,也是十里八乡尽人皆知的。
不过,但凡好人家,谁乐意让自家儿郎受那冤屈苦。是而自从鲁四公子的前任书童十七岁上讨了媳妇立门单过之后,鲁四公子身边就再没个知情可意的美少年了。
他真是个知情解意的管家!自己这么想着,管家不由得意地翘起了两撇鼠须。白花花的银子哟喂,畅红院的小娘呀哟,等着我来哟——那个嘿!
他不知道伏杜的打算,伏杜也不知道他的打算,只听见马车的轮子的声音吱吱嘎嘎,车经过泥路,土路,青石路,终于在一座宅子前停了下来。
伏杜随着管家下车,自有下头的门房迎上来:“朱大爷,这小哥是”
被称作“朱大爷”的管家俯首到那门房耳边说了几句,那门房立刻会意,点着头瞄伏杜:“这还真是个妙人儿朱大爷的眼力,真不是吹的!”
伏杜并不是个笨蛋,他自然能猜出那门房的眼光里有什么,然而事已至此,他若跑了,就不能在这处城镇呆下去,再找个落脚点也难。
再说,就算那鲁四公子对他欲行不轨,也总能有办法拖过去吧。这宅子墙再高也没有丹络城墙高,哪儿有逃不走的道理。
然而,当鲁四公子见到伏杜时,事情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这鲁四公子虽然还叫“公子”,却也是个中年人了。只不知道为什么他还要坚持用“公子”称呼自己。伏杜不由想起了归心妈妈,据说她四十多岁的时候也逼迫姑娘们只许喊她姐姐呢说不定这鲁四公子和归心妈妈是一样奇怪的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