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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还要恨她一辈子,他不希望这一辈子,这么短。
□
思暖睡了一天一夜,今早起来的时候,就看到屋外雾霭散开了些,雨也停了,她很高兴,暂时忘记了折磨了她整整一夜的梦魇,背着简单的画具就往山里去。
出门的时候老太太正在洗菜,提醒她等下可能还要下雨,让她尽可能快些回来。
思暖点头说了好,老太太又嘱咐了几句,才放心的让她去。
下了一天一夜的雨,空气里都带着湿气。
树叶几乎已经落尽,只剩下树干光秃秃的一棵挨着一棵。山林里即使没有翠叶重生,可是一眼望去还是极美的,她一步一步往里深入。
答应了简煜参加画展,可是她最近连一幅完整的作品都没有,这显然是说不过去的。
这次出来写生,她不否认是为了逃避洛少东的婚礼,但是从另一个角度讲,她也是为了工作。
这山间又细长的溪流也有郎阔的山洞。
思暖打开自己的画具,正思索着要画点什么才好,就有雨丝飘过来,落在她的脸上,凉凉的不甚舒服。她还未反应过来,这雨就全都随风扑了过来,一下子变得绵密。
山里的风和雨都是说来就来的。
思暖立刻收拾了一下自己的东西,可是原地转了几个身之后,却忽然不知道自己这是在哪儿了。
眼前的雾霭渐生,林间的每一条小路似乎都长着同一张面孔。
灰蒙蒙的视线里,没有一点缝隙。
思暖知道,迷路就是碰上大麻烦了。
雨渐渐变大,她没了方向,只能凭着感觉走。来时兴致高昂,竟不曾察觉山路是这样的崎岖难走。
雨点噼里啪啦的打在她的身上,全身的衣服都已经湿透了,长发垂在颈子里,水顺着发尖流进了她的衣领里。
她不由的打了个喷嚏,连忙寻着一处山洞躲进去。
这雨越下越大,风也跟着急起来。
思暖裹着一层湿衣,冷得直打哆嗦。
被疾风骤雨所困,她能做的,也就只有等。
手机淋了水已经完全失灵了,她握在手心里甩了甩,屏幕上的那束亮光也没有被甩出来。
不过在这个时候,手机根本就是完全没有用的,哪怕没有被水淋坏,在这样的深山里,一定也不会有信号。
退一万步讲,就算有信号,她又可以打给谁?
就这样靠在山岩上坐了许久,思暖努力不让自己睡着,她不断的原地蹦蹦跳跳,只为了驱散自己身上的寒意。
望着愈加浓重的雾霭,心底忽然就漫上一层恐惧。
洪水海啸,地震台风,她在外奔走的时候遇到过很多的自然灾害,唯有深山大雾没有遇到过,比起前面,此时此刻她遇到的才是真正消磨生命的。
她曾经以为自己不怕死,直到后来遇到那场海啸,那种深邃的恐惧让她甚至开始怀疑之前的人生,她才知道,自己的恐慌有多么的浓重。
所有说不怕死的人只是因为他们没有经历过死亡逼近是的难耐和不舍。
思暖忽然又很不争气的想起洛少东。
今天是他结婚的日子。
她本想躲开这一阵子,没想到,这一躲,也许就躲开了一辈子。
□
洛少东来过苍山很多次,母亲去世之前和去世之后都来过,都是洛一平带他来的。
洛一平曾对他说过,俗世的纷扰唯有在宁静的山林之间才能散去。
后来,洛少东掌管了洛氏,遇到撇不清的烦恼,他就会自己开着车来这里转转。尤其是卓思暖走之后,他曾来这里住上了半个月。
那半个月里,他每天上山,静静的坐在林间什么都不想,只是听听鸟鸣和虫叫。
无欲则刚。
他发现自己没有卓思暖,浮躁的心也可以变得平静的时候,就回云城了。
尔后每次思念到达极致的时候,他就会努力的让自己回想起在苍山时的心平气和。
田老太看到他来很惊喜,可是来不及寒暄,她就着急的告诉洛少东,住在她这里的一位云城姑娘进山半天到现在还没有回来。
踏破铁鞋无觅处,洛少东没想到这么快就可以知道思暖的消息。
他披了田老太的蓑衣要往山里走的时候,却被老太太一把给拦住了。
“这会儿山里风大雨大的,你进去会有危险的,听说十里外的山坡塌方了,大雨造成的泥石流埋了进去旅游观光的一个团,你等雨小了再去吧。”
洛少东听着,心里越发慎得慌。他当然一刻都等不了。
他拍着老太太的手背安抚着她,“这儿地形我熟,不会有事情的。况且,那个姑娘,对我很重要。”
老太太看出他去意已决,没有再拦着他,只是不停的嘱咐着他要小心。
洛少东一头扎进了雾霭里,他的心里只有一个方向,就是卓思暖。
这其实已经不是第一次他带着这样沉重的心情去寻找她了。
洛少东记得半年之前的那场海啸,本也是和他风马牛不相及的事情,可是那天,他回到洛宅,发现卓云眉失魂落魄的坐在客厅里哭闹。
他见着女人哭就觉得烦,尤其这个女人还是卓云眉。他转身想走的时候听到梦窗的安慰“卓姨,你放心,暖暖吉人自有天相,她一定不会有事的。”
洛少东还是不动声色的离开了洛家,可是之后,他马上加派人手开始四处打听那场海啸的灾情和卓思暖的消息。
他命秘书订了最快飞往灾区的机票,陌生的国家满地狼藉的城市,那才是真正的大海捞针。
洛少东在那个地方整整找了三天,也没有任何卓思暖的消息。
他每天晚上睡不着觉,明明说过再也不想见她的话,可是一想到真的可能再也见不到她,心里的恐慌就以灭顶之势吞没了他。
直到柯凡打来电、话,说是卓云眉已经得到确切的消息证实思暖没有事情,他才疲惫的回国。
那是他永生难忘的三天。
也是在那三天之中他才想明白,爱与恨的界限是这样的明显。岁月根本无法将爱恨混淆。
他恨着卓思暖,可是这并不代表他不再爱她。
就像当初,就像此刻。
这件事情没过多久,洛少东就听闻卓思暖回国了。
这是六年来唯一一个让他颤栗的消息。他心头五味陈杂,却直到再见到她,都没有调整出一个正确的姿态去面对她。
他们明明彼此消磨了这么久才又见彼此真心。
可是这一段感情,注定崎岖无比,崎岖也就罢了,没想到走着走着,眼前忽然横亘的,却是再也无法跨越的鸿沟。
思暖是潜意识的倒退躲藏,而他亦是一如六年前挣扎着却也不够坚定。
他们总是要在这样的时候才能清醒,所有的一切都比不上生死的重量。
什么伦理道德,一旦他失去了她,那么就连谈资都算不上。
人生苦短,没有几个六年能让他们去等待痴守。生命脆弱,不是每一次生死他们都能轻易逃开。
卓思暖,这次不管她愿不愿意,他都不会再轻易放开她。
□
思暖又冷又饿,已经没有力气再蹦蹦跳跳的给自己取暖,她干脆跌坐在地上,抱着自己的臂膀发抖。
雨水顺着岩壁滚下来,就连这个山洞里都开始下起下雨。
“卓思暖”
耳边恍若有人在喊她,那个声音熟悉的就如同梦中的声音一样。
思暖暗暗嘲笑自己,一到关键时刻就听到洛少东声音的毛病,怎么还是改不掉。
“卓思暖!”远远的好像又传来一遍。
思暖怔了怔,屏住了呼吸不敢再有一丝懈怠。
“卓思暖!卓思暖”
思暖听着这声嘶力竭的声音,好像连他嗓子里有几分沙哑都可以清楚的感觉的到。
她用自己仅存的力气做了两件事情。
一件是流泪,而另一件,就是大声的告诉他“我在这里!”
那头忽然没了声响,反应了好长时间之后,洛少东的声音更近了些情绪也更加高涨了些。
他一遍一遍的喊着她的名字,而她一遍一遍回应着她。
思暖浑身冰冷,可是心里终于开始渐渐的回暖。
洛少东终于站到了思暖的面前,他披着蓑衣看起来还是英俊不凡,就好像是披着盔甲的勇士。
思暖想,也许他成不了她的王子,可是他也会是她一生的骑士。
洛少东站在原地瞪着她,也不知道他竟然还会有闲情去瞪着她。
思暖只是坐在地上任由眼泪像是小溪一样潺潺的流下来。最近在洛少东的面前哭的太多,也许他早就已经产生了免疫力。
山谷里的风和雨都好像因为洛少东的到来而变小了。
他就像是一道柔和的光,穿透这雾霭而来,照亮了她的视线也照进了她的心里。
洛少东终是不忍心的叹了一口气,他收敛了犀利的目光与姿态,上前一步将缩成了一团的卓思暖抱紧在自己的怀里。
“让你乱跑”
这已经是他能说出的最重的责怪。
思暖也开始不再啼哭,她的手伸过去一下一下的捏着洛少东的脸。来来回回不下五遍之后,才破涕为笑,“真的。”
“当然是真的!”洛少东用自己火热的唇抵住了她冰凉的额头,抱在怀里的卓思暖明明就只是卓思暖。
可是这才短短隔了几个小时,他就再失而复得一次。
失而复得,是这个世界上最珍贵的四个字。
“你今天不是结婚吗?”思暖哑着嗓子,抬眸看着他。
“这重要吗?”洛少东没好气用下巴顶了顶她。
“结婚,这还不重要”
思暖话音未落,洛少东已经低头将她的唇攫住,他热切的想要把自己的温度递送给她,也热切的想要让卓思暖知道。
没有什么比她更加重要。
雨小了,雾霭也开始渐渐变薄,洛少东将蓑衣脱下来披在卓思暖的身上,然后将她搀起来背在身上下山。
思暖伏在他的背上乖巧的搂着他的脖子。
好像心里的骤雨已经过去。
“洛少东。”思暖伏在他的耳边唤了他一句。
“嗯。”洛少东答得简短。
“你说的话还算不算数?”
“什么?”
“只要我点头,你随时都带我走。”
洛少东愣了愣,才答。
“嗯。”
思暖笑,她搂紧了他的脖子,下巴微微的点了点他的肩膀。
那么此刻她点头,也不算太晚。
是不是?
□
我不会再松开你的手,这就是最美的转折、
周日好心情哦,爱你们~
☆、我在空气里抱紧你最后的温暖,抱不住对你的依赖3
洛少东背着思暖走了一路,从崎岖的山路下来多少需要体力,洛少东却连一丝喘息都没有。
“你不累吗?”思暖的手覆在他汗涔涔的额头上。
“累,可我不想放下你。”洛少东答得坦白。
“那么一起坐下休息一下?”
“马上就要到了。”洛少东远眺一下,雾霭已经散了大半,他大致可以估计出此时此刻所处的位置。
思暖知道,洛少东坚持的她说什么都辩驳不了。于是也不再坚持。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她企图用聊天的方式转移洛少东的注意力。
“心有灵犀。”洛少东想也不想答的自然,说完还淡定自若的走的飞快,好像刚才说话的那个人不是他一样。
思暖微微扬起嘴角,抬头的时候看到老太太的屋子已经出现在了她的视线里,不由的更加安心。
这样的归属感好久没有从她的心里升起过了,她莫名的有些想掉眼泪,她搂紧了洛少东。
她一直不敢承认却又不得不承认的,就是这个男人寄托了她的全部。
田老太看到他们这样回来,大概也猜到了这一路上是遇到了什么,她也没有多问,赶紧给思暖和少东准备了替换的衣服。
田老太又贴心的给他们熬上了一大锅的粥,这热气腾腾的粥盛放在瓷碗里,捧在手心也是暖融融的。
身上的寒意慢慢的退下去。
老太太拿了毛巾给洛少东擦头发,她目光柔和,看着洛少东的时候煨着一层暖光。洛少东耳根子一红,伸手接过了毛巾自己随意的抹了两下。
老太太又笑吟吟的看向思暖。
“今天吓坏了吧?”
“是。”思暖点头承认了自己恐惧。
“没事就好。”洛少东望过来,眼神里皆是安抚。
老太太含笑的目光在两个人之间来来回回,“没想到兜兜转转之间,大家都是认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