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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妃们没事去留心他作甚,莫非早就心猿意马?
看见了也没人敢说。
“口说无凭。”萧氏缓声掂量,又看了关氏一眼,挑起凤眼,对慕容若文道,“哀家就且陪你疯一回,看看你究竟是说了真话,还是胆大包天,要陷害自家姐妹。说吧,你定晓得慕容紫要从哪个宫门离开。”
只差没有言明到破,谁是对的,全赖谁的手段本事高。
“说的是北边角楼,每天御膳房采买食材进出的那个门。”
“好!”关怡利落应声,“来人,去北角楼给哀家仔细查问清楚,午时后有哪些马车从那处离宫,若见到任何可疑之人,统统绑了来!”
口谕刚下,殿外响起喧声渐进,殿上得令的禁卫军,几乎与走在当先的慕容徵在宽敞的殿门那处错肩,将他们这方才带来的好气氛冲散了些去。
宰相大人一阵侧目,心生不解。
复又向明亮的殿中看去,何以如此沉重?
再有,跪在中间醒目处的是……
识出那两道背影,慕容徵扯了扯嘴角,脑门上都是汗!
又就着迅速寻望,没看见万千宠爱于一身的皇贵妃娘娘。
他更觉不妙。
和这一个二个有关系,那第三个还跑得了?
罢!
女人么,连他家公主都放过金句:女人就是是非,宫里的女人是是非的至尊!
扬笑,秉承一贯洒脱作派,大步迈进,先对跪着的段意珍和慕容若文打趣道,“莫非是下官眼花了?喜宴正好,为何昭仪娘娘和昭容娘娘长跪于此?哦,臣,向两位太后请安!”
他大而化之的下跪请安,身后进来约莫三十余人,有朝臣,有出类拔萃的俊杰,依次列为五排,齐齐行跪礼,齐齐请两宫太后安好。
只瞧当先的宰相大人春风得意,将跪在跟前的两人无视,借着跪在后头的做陪衬造势。
料想,那么多人在,两宫发难慕容家也需留两分脸面。
关氏劈头骂来,“请安?本宫等那一位皇贵妃来请个安,才叫登天的难!”
萧氏习惯了她随时发作的性子,端坐在凤椅上,平和道,“慕容昭仪,你好好与宰相大人说一说,时才发生了何时。”
今儿个慕容家的脸是丢定了!
慕容若文应声而动,回首与兄长四目交接,之余,从前的熟悉和深刻使然,她在跪地的众身影中,一眼就将方玉泽寻了出来。
而方玉泽亦然,在和众人一齐进到殿中的时候,就在慕容徵之后,将那女子识出。
听太后点了她的妃号,他悄悄抬首,仅是刹那,两人真正望见了彼此。
心潮涌动,百感交集。
方玉泽在与她相视片刻后,顺从的将头低下,看尽世事百态的眼眸,光彩不复。
他知,一切为时晚矣。
……
派去北角偏门的禁卫军,还不得半盏茶的功夫就回了,在这时辰里,慕容若文轻声将始末讲给慕容徵听。
自然,殿中其他的人也都听入了耳中。
皇贵妃与御前统领私奔,这……真真要眼见为实才敢下定断!
故而慕容徵没有就此多说,得萧太后赐了座,锦袍一展,接过宫人送来的茶,闲适尔雅的饮了起来。
再度出乎意料的是,被抓回来的仅有灵霜一人。
见到她,两宫与慕容徵同时了然。
胜负已定。
徒留其他人纷纷猜测,雾里看花。
至于慕容若文,下场怎还会有好……
……
灵霜被被禁卫军架入大殿的时候,不住的为自己喊冤,嚷嚷着要见慕容紫。
她还穿着宫装,头发微有凌乱,楚楚可怜的脸早在外面的时候被寒风吹刮得双颊泛红,那异样的颜色里,还透着对面前所有的深深恐惧。
只差一步。
她都与换了便衣的慕容紫去到北角楼的偏门外,上了马车。
驾车的只有霍雪臣一人,她打算先将慕容紫迷晕,到了街上后跳脱出去。
外面有打点好的巡逻兵,只要途经一处就会连人带车拦截下来,抓到那二人私奔的现形。
这计划原本应当滴水不漏,可就在灵霜将将摸到怀中的迷*药时,她听见慕容紫轻叹,说:你真是让我失望啊……
再而眼前一黑,失去知觉。
等到她恢复少许意识醒来,尚在浑沌茫然中,赶来的禁卫军将她拽出马车,望清外面的景象,竟然又回到了北角楼宫门外的巷子里!
灵霜什么都明白了,中计的人是她。
恐慌,害怕,单单被禁卫军拖架了一路,足够叫她毛骨悚然,胆战心惊。
来到仁寿殿时,已然吓破了胆,除了喊冤,求生,再不会其他。
无数双眼睛将她看着,真是蹊跷极了!
慕容若文不是一口咬定慕容紫与霍雪臣私奔了么?为何只抓了这个小丫头回来?
对于第一次进宫的年轻才俊们来说,居然能够遇上如此……奇事!
看似无非妃嫔之间的争斗设计,然,往深了思索,这无不与大楚局势息息相关。
慕容世家内部的矛盾,两宫时而联合,时而分庭抗礼各抒己见,围绕着一个慕容紫——这个得到了武德皇帝全部宠爱的女人。
她的私奔到底有何内情?
随便想想这些边角都令人血液沸腾。
又在此时,高高在上的关、萧二人还没来得及问话,殿外传来太监拉扯嗓子的通传——
“皇上驾到!!!”
遂,众起,转了方向,朝外跪迎。
……
楚国风华正茂、卓绝无匹的皇帝果真不负盛名。
当他阔步走进明亮的大殿时,顷刻间光辉熠熠,尤其是那些初次入宫的才俊们,一个个都肃然起敬,那氛围一下子就变得不同了。
用着憧憬的目光把绝世无匹的男子迎来,于是都亲眼看到了,在皇帝身旁的是一名穿着打扮,还有相貌气度皆不俗落的女子。
她毫不避嫌的挽着楚皇的手,两个人有说有笑,讲到有趣之处,皇上的笑容就会变得越发明朗,温柔无边。
而她因为讨得他欢喜,自个儿也笑得满足。
那个女子,是世间再无第二人的慕容紫——唯她能与帝比肩。
分明,他们站在一起是合衬如天偶佳成,更似画中璧人。
连旁人都轻易察觉流转在他们之间只与彼此的爱意,再说到私奔?
谁和谁?
当来人全然走进这人心诡异的大殿,慕容紫仍旧弯着甜美的唇角,侧首精准无误的向慕容若文看去,状似不经意,其实,是用了些心思的。
傻如段意珍,为她松一口气。
聪明如慕容徵,连怀疑担心都不用,他这个妹妹,还没笨到被人轻易陷害的地步。
楚萧离是作陪,万苦千辛才征得小辣椒点头,容得他看她风光一回,做她的陪衬。
最后,纵观大局的萧氏摇着头打量慕容若文。
这宫里啊,斗败了的就什么都没有,什么也不是,徒添一缕活人看不见的魂而已。
她淡语,“将造谣生事的先拉下去,听候发落罢。”
地老天荒的错觉(第一更)
更新时间:2014820 8:56:27 本章字数:8560
凛冽的风自可趁的缝隙灌入天牢中,再而顺着阴暗潮湿的狭道一路汇聚,一路缱绻,无形中,肆意的穿行着。
那风声与粗糙冰冷的石砖和墙壁摩擦出尖啸诡异的声音,来回荡漾,彻夜不散,时而清晰如就在耳畔边叫嚣,时而,幽远模糊,恍如隔世遥传瑚。
牢房的深处,一豆孤灯在残风的摇曳下努力释放着微弱的光亮。
两个被临时调来此处守夜的禁卫军,一边饮烈酒暖身,一边闲聊打发。
他们说,那些声音是过往命断宫中的凄魂在哭,超升不得,只能长久的徘徊于此,借了风声为自己诉冤情铄。
这说法被关在囚室的慕容若文听了,直忍不住低笑出声。
干涩纤柔的笑声宛若寒冬里被冻结了的溪流,厚厚的冰层下,只剩一线流水在苦苦挣扎。
铁栏外,对话的禁军暂且停顿,齐齐想铁栏内,黑暗的深处看去,但很快,他们未曾理会她分毫,继续饮酒,消磨漫长寒夜。
慕容若文自是没有心思与哪个搭腔,只觉得无意中听到的话甚是好笑。
冤情?
只要进了这座皇宫,谁能说自己的心和双手干净?
此时,她蜷缩在囚室的角落里,怀抱双膝,安寂的享受临死前最后的平静和轻松,都尘埃落定了。
在自己的设局被拆穿的那刹,其实她没有半点慌乱和害怕。
反而,终于得到了一个结果,好也罢,坏也罢,但求解脱。
自她被从仁寿殿押到这里,粗粗估来该有五、六个时辰了,除了外面那两个受命看管她的禁军,想象中的酷刑,拷问,一概不曾发生。
甚至在入夜时候,还有人专门与她送来可口的饭菜。
那会儿,她盯着热腾腾的饭菜,心存狭隘的猜想,里面是否搀了毒药?
大快朵颐过后,直至此刻,除了稍觉寒意,其他都还好。
她想,或许她要取暖的绒毯和暖炉,怕是他们都会给她找来。
毕竟她还是帝妃,不,是犯下孽事,等待发落的罪妃。
在被治罪之前,她必须活得好好的。
蓦然,平和的思绪顷刻间止于此!
慕容若文仿佛意识到了什么,黑暗中,她原本无澜的眸微微荡漾出心潮起伏的波澜。
先她以为以此方式就证明自己是能够反抗的,可眼下算什么?她怎能如此乖顺的呆在这里……听候发落?
她没有做错!
警觉的向囚笼外看去——
两个禁卫军正回忆着初初从军时的点滴,压根没想到有朝一日能够进到皇宫里来,成为守护皇权和天子的其中一员。
他们以此为荣,又为着在宫中所见所闻而叹惋唏嘘。
全无发现,在身后五步不到的囚笼里,那个藏于深暗处的女子,正不动声色的取下头上的金簪……
慕容若文全身都在不停的颤抖。
她的左手已抬至胸口,金簪被纤白的玉指死死紧握,锋利的那一端对准心窝,蓄势待发的绝狠。
死,她并不怕。
她怕的是一生被人摆布,连死了都要将尸身送进皇陵,成为整个楚氏皇族微不足道的殉葬品。
起了自尽的念头后,她整个人都为之兴奋得不能自己。
当明天清晨来临,那些想要给她定罪的人发现她早就命绝身亡,会露出如何一张可笑的表情?
她怎能轻易让他们摆布到底!
深深地、颤抖的往胸腔里吸进一口冷到肺腑的寒气,定了心神,上翘的嘴角带着嘲讽和满足,紧握金簪的手猛然用力,又在这刹,她听见囚室的另一端传来了明显的步声。
谁来了?
不知是好奇使然,还是她对尘世有所眷恋。
慕容若文鬼使神差的顿住了刺伤自己的动作,将手垂了下去,而后瞳眸里充斥着古怪和复杂,往来人方向看去——
不负所望,来的正是慕容紫!
见是皇贵妃亲临,两个禁卫军均是微有错愕,手忙脚乱的起身跪迎。
心里无不疑惑,这都子时了,何以皇贵妃会一人来此?
“你们出去守着。”
慕容紫淡声吩咐,目光已落在闻她来声,起身来到铁栏后的慕容若文身上。
待禁卫军退出,这个不大的囚室里,只剩下两个对彼此一半熟悉,一半陌生的姐妹。
姐妹?
这一称呼说来实在生疏可笑,一个是嫡出高贵,一个是庶出的陪衬,前者如今得到整个慕容家的指望,皇帝对她宠爱万千,后者,只有罪该万死。
相隔于囚笼内外,里面的狼狈不堪,顿失世家千金的风范气度。
笼子外面,慕容紫已换下了前往仁寿殿的那身衣裳,这会儿她披着来前楚萧离亲自为她裹上的雪狐皮氅,帽檐盖过了她大半臻首,依稀可见发髻上的饰品若隐若现的焕发着珍珠般高贵的光泽。
如此一个她,实在不该置身在狭小肮脏的囚笼里。
沉默片刻,素来寡言沉冷的慕容若文先开了口,问,“来看我有多狼狈?还是想说些能够叫你觉得痛快的话,证明你是这宫里最得脸的女人?”
她话中的每一个字里都是不甘和讽刺。
若无铁栏相隔,定要面前的女子给她陪葬!
隔着坚固的铁栏,借以身侧摆在木桌上的灯盏,慕容紫平静的打量着里面女子略显狰狞的脸容。
开始布局的时候,她就不曾觉得这有多高明。
先前在东华殿,正陪着九郎对弈的三哥哥听了她的话语,对她说:那是因为你的身边多的是狡诈如吾皇,聪睿如汝兄的‘人才’,便也就显得自己笨了些。
然后又赞许的说,其实她委实会对症下药。
或许吧。
收回思绪,她浅淡道,“我不是来奚落你,更非来看你有多狼狈。”
从袖中取出一物,递到慕容若文的面前,她再道,“受人所托,他朝,这样东西或许能给你留个念想。”
他朝,她的日子会很难过。
岂能一死了之?
慕容若文迟疑的覆眸看去,望清慕容紫手中所托之物,霎时呆如木鸡,闪烁的眸光随之静止,半开的唇微微颤动,不执一言。
前一刻她还在暗中嘲笑着所谓的‘他朝’、‘念想’……
她统统不屑!
可现下,忽然将从前的珍惜之物放到她的眼前,迫使她忆起曾经种种美好期许!
更以此提醒,那些遥不可及,她曾拥有过。
“我不要!!!!”
嘶声,慕容若文挥手打在了铁栏上,仓皇失措的往后连退了数步。
“把它拿走!我不要!!我不需要!!!!”
那是南巡前,方玉泽赠给她的定情之物,一支断了之后,又经工匠重新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