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呀呀,不要弄折了照片——要不要我帮你剪下来贴在钱包里……”
惊艳女声……这四个字倒是挺贴切的。
乐铭风想,看见院主任老杨走进办公室,便放下报纸站了起来。
“这次汇演办得不错!”老杨主任过来拍拍他肩膀,“超支了没有?”
“一点点。这是活动费用明细表。”
“嗯,不错。”老杨看一眼,“你小子这次也有节目,怎么样?一阵子没好好练琴,手生了吧?”
“还好。伴奏没问题。”
“加油吧。”老杨一脸严肃地看他,“甭管发生什么事,琴不能丢!浪费才华最愚蠢了……”
又来了。乐铭风抓抓头发,忽然想笑:“您放心吧,我知道了。那天汇演结束我还去琴房练了两小时呢。”
这大概是近几个月来,老杨第一次听到他这样诚恳认真的回答,不免有些意外:“哦?”
瞥见摊开在桌上的那张报纸,他一时收不住话头,手一指:“每天都得去!啊?你以前怎么练琴的?你看人家小姑娘,那,就是这个你给她伴奏的,人家就算退学重考也要学音乐,你倒好……”
乐铭风一怔,脱口打断他:“退……退学重考?”
六 A New Day Has e
六 A New Day Has e
音乐学院相当一部分人都有一个感觉,新生文艺汇演后,乐铭风变了。
这位散漫沉郁了小半年的“颓废王子”,开始身体力行,要把这名号丢到爪哇国去了——他不再逃课去网吧打游戏,全面回归教室、琴房不说,连学生会的活动都积极了几分,甚至重新出现在运动场上,整个人神采奕奕,大有恢复当年刚入校时的活跃态势。
这天学生会例会,总结新生文艺汇演晚会的工作,乐铭风在会上妙语连珠,把气氛带得前所未有的热情活跃,结束后还主动和人打赌去比篮球,一群男生涌去操场打得热火朝天。乐铭风一方一直占上风,其本人更是状态神勇连连得分,众人都忍不住打趣:“老大你最近怎么这么猛啊?”
“喝红牛了吧?”
“什么红牛,一准是酸酸乳啊,猛牛牌的……”
正笑闹着,赵玫来了,和几个学生会的干事一起抬了可乐,让一众人又欢呼了一回。见她专门拿了一瓶去递给乐铭风,两人说笑着朝球场边的树荫下走,有人就使眼色:“嘿,搞不好是爱情的滋润哦……”
虽然离得远,乐铭风还是听见了那一阵放肆的大笑。他扭头去看那些家伙,差点没留意赵玫在说什么。“哦,你不用谢我,那天也是灵感来了……你觉得能用那最好了。”他朝她笑笑。
赵玫可没这么轻描淡写,她激动得嗓音都变了:“什么能用?那简直是太好听了!我真没想到,你会替我的音乐剧重新编写气氛音乐……”
她的话音低下去,又含笑瞥了他一眼。乐铭风很敏感,微微收了笑:“没办法,原来的太差了,我都不好意思说是我写的。还有两个唱段的曲子我也打算重写,下星期给你吧,希望不会影响你的排练进度。”
他这疏远的口气并没能挡住赵玫的眼波流转,她还是放柔了声音:“不会,我都不知道怎么谢你……今晚请你吃饭好不好?”
尽管这简单的话她之前练习过好多遍,可是堪堪说完,她就紧张地垂了眼睛。一阵风掠过来,树影纷乱,她瞥见他结实的、裸|露的臂膀上汗水闪亮,一时竟恍惚着红了脸。
可是好几秒过去,他并没有回答。赵玫抬起头,发现他原来根本没理会她的话,只是怔怔地望着操场边的林荫道,似乎是看见了什么。
“铭风?”她疑惑着朝林荫道张望了一下,只有几个学生走过,没什么特别的啊。
“哦,”乐铭风这才像回过神来,“今晚跟大家约了去吃烧肉呢。你不用谢我,这没什么的。”
他笑了笑,便转身跑回操场去。那一瞬间,赵玫心里的失落简直无法形容。她跺了跺脚,又望向林荫道,那几个女生的背影却已走得太远,看不清了。
“最近来得挺勤的嘛。”琴房楼的阿姨早认识乐铭风了,笑眯眯把登记簿摊在他面前。
“嗯,”乐铭风低头签字,“不然又要被杨大主任揪耳朵面壁。”
“杨主任是为你好。”阿姨唠叨。乐铭风笑,合上本子前眼光不经意地往上一滑,看见了今天出现的第一个名字。
钟晓燃。
他下意识地记了她的琴房号码,往楼上走。她下午在林荫道上的样子,一下又返到眼前来——是的,和赵玫说话时,他看到钟晓燃了。
汇演晚会后,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到她,仍是简单的白T仔裤,只不过戴了墨镜,茶色的,足以遮住小半张脸的大墨镜。而就是那个样子,让他一眼就认出来了,原来她的确就是那个去年他在财大看见的女孩,林荫道上的小小身影,有点冷酷,又有点倔强。可是与那时截然不同的是,她笑着,和她的同学兴奋地聊着什么,整个人都显出轻快明亮的气质来,像一阵清新悠然的风。
是因为,终于能够上自己喜欢的学校了吗?
……去年她生病,错过咱们艺大一月份的专业考,家里给她报了财大,考上了,这孩子硬不肯上,自己退学,今年重考上的咱们艺大!财大啊,多少人挤破头也考不进呢,她倒说退就退……
想起老杨主任的话,乐铭风发了好一会儿呆。等他回过神来,发现自己已经不自觉地走到了她的琴房前。
他犹豫了一下,刚要抬手敲门,却透过门上的小窗看见了她。女孩儿纤瘦的背影,正端坐在钢琴前,似乎专心在做发声练习。
老杨主任带了赞许的口气还在耳边:她复读她家里人都反对的,这孩子就是犟,就认准了要学音乐……不过她有天分倒不假,又用功,初中跟着我学了两年声乐,现在唱得越来越好了……
退学重考。
在乐铭风看来,这已然是十分的惊人之举,听在心里竟是个不小的触动——那么单薄沉默的身影里,居然藏着那么大那么坚决的勇气!不妥协,不放弃,梦想这个词在她那里,终于不再是噱头,而是一场身体力行的抉择和努力……
乐铭风轻轻地走开了。在自己的琴房里,他静心练习了整个晚上。手指又像以前一样灵活了,触摸到琴键的感觉,不再是滞涩厌倦的;练过那么多遍的曲子,似乎也变得新鲜可爱……最重要的,他不再分神了。一口气弹完整首莫扎特A小调,他只觉得他很久没有如此酣畅淋漓地完成过这一曲,而所有郁结的悲伤,愤怒,似乎都在宣泄之后海浪般退去,留给他的,是一片平静而清凉的夜的沙滩。
……
Let the rain e down and wash away my tears 就让这大雨落下,洗去我的泪水Let it fill my soul and drown my fears 就让它注满灵魂,淹没我的恐惧Let it shatter the walls for a new; new sun 就让它冲垮心墙,迎来新的阳光A new day has e 新的一天到来了I see a light in the sky我看见一道光芒划过天际Where it was dark now there's light 曾经的黑暗,现在是光明Where there was pain now there's joy曾经的痛苦,现在是快乐Where there was weakness; I found my strength 而在曾经脆弱的所在,我找到了自己的力量她的歌声——曾在他的旋律中,像展翅的飞鸟遥遥划过天际的清亮歌声,忽然一遍遍地在脑中回旋。而那个小小的、倔强而勇敢的身影,又在眼前浮现出来。他微微牵起了嘴角。
原来,她真的是他的多萝西。无意间出现,带给他焕然一新的机会。
乐铭风忽然有些坐立不安的激动,在房间里绕了两圈,重又跑去那间琴房,一路上差点踢翻走道上的花盆。然而灯熄着,钟晓燃已经走了。望着黑暗中的琴房,他平静下来,自嘲地笑了笑。
似乎也没什么特别的理由去找她啊。都在一个学校里,见面的机会还很多吧。他想。吹着口哨走回去,望见一弯明月,秋天的夜空干净而开阔。
作者有话要说:英文歌词出自《A New Day Has e》,很喜欢的一首歌
七 金面具
七金面具
事实上,偌大个校园,几千名学生,如果不刻意去找,相遇的概率还是很低的。差不多有一个月,乐铭风并没遇见钟晓燃。不过他忙着补落下的功课和学生会的一堆事情,倒也无暇旁顾。
转眼便是十一月了。
金黄的落叶还静静地铺在林荫道上,空气中的寒意已经开始悄悄酝酿。赵玫的音乐剧紧锣密鼓地排练着,乐铭风为她重新编写的唱段和气氛音乐,简直让人耳目一新。整个学生会因为乐铭风的积极,居然也变得空前活跃,元旦晚会的计划书早早就交了上来。
其实经费才是关键问题,乐铭风找老杨主任商量,短信发过去,老杨回了:在XX号琴房。看看表,五点半,老杨八成又在给人开小灶了。
在乐铭风眼里,老杨是个好老师。尽管已经当上了院主任,大小琐事一茬接一茬,该上的课他还是一节不拉,并且毫不吝啬自己的时间为学生开小灶。对于他来说,发现有才华的学生就好像掘到宝一样开心。五十岁的人了,还没有家室,乐铭风常想,老杨主任就像是音乐世界里的老顽童。
琴房里,这位老顽童却在发脾气:“节奏!节奏呢?你的耳朵跑哪儿开小差去了?”
钢琴前面坐着的那位,短发黑衣,竟是多日不见的钟晓燃。
他的出现,让她的眼睛亮了一亮,可是神色里立时便多了份局促。这么一眼望过去,乐铭风觉得她似乎瘦了,头发长了些,柔顺地贴在额头和两颊,看起来却更显得安静而沉默。他朝她笑了笑,她抿抿嘴,却移开了视线。
“讨债的来了!”看见他,老杨的面部肌肉倒是松弛了几秒钟,嘴里却没好气。
乐铭风嘻嘻一笑:“这年头讨债也不容易啊,想请债主吃饭还不知道人家肯不肯赏脸。”他和老杨主任的关系很近,原因之一也是老杨丝毫抵挡不了美食的诱惑,两个人一起吃吃喝喝是常有的事。
“牛肉丝蛋炒饭。再不去可没位子了。”乐铭风作势看看表。
“你这是明目张胆贿赂领导。”老杨嘴角抽动了一下。
乐铭风笑,转头对钟晓燃说:“怎样?一起来吧?”
钟晓燃咬着嘴唇看看他,又看看老杨,脸上有几分怯意。
老杨鼻孔里哼一声,终于说:“算了,去吃饭吧。明天接着练!”
走出琴房的时候,乐铭风在老杨背后对着钟晓燃比了个剪刀手。钟晓燃抿嘴笑了笑,又低了头。
看来是被老杨训得惨了,乐铭风尝试着逗她:“哎,跟你说一下,待会咱俩的饭钱自己掏,杨老师的那份你也出一半,算是谢我救你吧。”
钟晓燃抬眼看看他,老老实实地:“哦,好。”
乐铭风又意外又好笑,手掌在她面前挥挥:“你这么好说话啊?”
她的笑容仍然勉强,又低了头,神色里是掩不住的沮丧。
乐铭风看看走在前面的老杨,莫名地想,老顽童其实也是摧花辣手。
想着美食大概会让她心情好些,乐铭风把大学后门那家店的几样招牌小吃都点了。菜上得很快,钟晓燃却只是低头慢慢吃着,不像很有胃口的样子。乐铭风正琢磨着说点儿笑话什么的,老杨倒已经风卷残云般消灭了一大盘炒饭,心满意足地擦擦嘴:“不错!今天的牛肉丝火候刚刚好。”
“酒足饭饱,咱元旦晚会的钞票该有着落了吧?”乐铭风不失时机插上一句。
老杨一瞪眼:“少废话,明细表拿来我看。”
他一边看着手里的活动费用说明,一边还不忘敲敲钟晓燃面前的桌子:“关于钢琴你也可以请教一下你师兄,我调|教出来的不会差。”
“看看,又在往自个儿脸上贴金。”乐铭风转脸对钟晓燃说。
“咳咳。”老杨抖抖手里的纸,斜他一眼,意思是:经费不想要了啊?
乐铭风视若无睹,继续:“其实关键是我自己有天分……”
“咳。”老杨咳得更大声,“你这经费,批个百分之十够了吧?”
乐铭风这才振臂一呼,喊口号似的:“杨老师才高八斗,学富五车!德艺双馨,诲人不倦!”
老杨抬抬眼皮,又咳嗽:“咳,批个百分之五十吧……”
乐铭风再吹捧几句,到底卡壳找不到词了,干脆抱怨:“我这金贴得还不够啊,非得给您老人家做个纯金面具才肯批百分百啊?”
一边的钟晓燃终于“扑哧”笑了。看见她明亮起来的脸色,乐铭风不自觉地松了一口气。
走出小吃店,街上还是人流如织。喧哗声好像潮水,在夜幕里慢慢涌来。
“好好练琴,钟晓燃!”老杨歪歪扭扭骑自行车先走,老远了还回头喊一句。
“你怎么被他盯上的?”乐铭风看看她。
钟晓燃低了头,下巴缩在灰格子外套里:“最近练声比较多……没怎么练琴。”
“是不是他又布置一堆巴赫,你练不下去?”他笑。
“咦,你知道?”她抬头看他,睁大了眼睛。那模样还真是有趣,乐铭风好容易才忍住笑:“又不是没上过他的课。嗯……你的钢琴有多糟?”
钟晓燃看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