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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默言越想越憋气,眼前的景物已然模糊成片,腥甜的鲜血不受控制的自她口鼻中潺潺流出,顷刻间便湮没了她最后的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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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没想到自己还会有重见天日的一天,且地点还是自己最熟悉的千妖洞。
管默言有些茫然的眨着浓密的长睫,心中不免疑惑自己怎么会回到了这里,想想便已了然,定是自家老娘和花执念将她寻回来的吧。
才试着小喘了一口气,就被胸口处撕裂般的剧痛引得眼前阵阵发黑,管默言无力的抽动着嘴角,竟连呻吟呼痛的力气都没有。
该死的临渊!简直无耻到令人发指,以她的判断来看,胸口处的骨头定是断了不止一根,对自己的亲生女儿都下得如此狠手,果然不是人。
小心翼翼的憋着气,管默言只觉得胸痛如绞,好似有万根钢针同时刺入,饶是她一把硬骨头,亦痛的红了眼眶。
“呦!原来你也知道疼?我还以为你是铁石的心肠泥塑的佛呢!”
阴测测的声音自头顶斜前方传来,管默言无需转头,也猜得到来者何人。
懊恼的闭了闭眼,管默言此刻哭死的心都有,原本她还想着拼死一搏,或许真能从临渊的口中套出个玄妙之法,毕竟他自上古时期便存活于世,且他本身也是个邪魔之体,定然能知晓贯通之法。
谁知他这么大岁数了还这么不要脸,真是瞎了她的狗眼啊!怎么就这么识人不清呢!
所谓医得眼前疮,剜却心头肉,计划落空不是最悲哀的,大不了一命归西,也了无牵挂了,最悲哀的是她还活着,且还要面对花执念的雷霆之怒,天啊!让她再昏一次吧!
“夫人,你莫不是以为装昏就可以了事了吧?”
花执念戏谑的声音仿佛阴魂不散般夹裹着阵阵寒风吹入管默言的耳中,管默言本能的打了个哆嗦,谁知她这一动作又牵动了胸口的伤处,只得咬紧牙关,静等着这阵疼痛消散。
花执念冷眼看着管默言被伤痛折磨得脸色青白交加,额间冷汗浸湿了鬓发,丝丝缕缕的贴合在她灰败的脸颊之上,全无血色的唇瓣被她死命的咬住,苍白得很是骇人。
说不心疼是假的,花执念面色阴沉如乌云密布,隐约可见电闪雷鸣,狭长的丹凤眼中仿佛有火光忽明忽灭,他僵直着身子居高临下的俯视着管默言几近透明的脸,身体的暗影疏斜的铺散在床上,阴森森得恍若泰山压顶。
这个女人他爱之入骨,就算她说要他的心,他都愿意挖出来奉到她的面前,他什么样的委屈都可以忍,什么样的牺牲都可以做,但是唯一不能容忍的便是她的离开。
袖袍之下,他修长的手指死死的攥紧,苍白的指尖因为太过用力而微微颤抖,有那么一瞬,他是真的真的很想亲手杀了她,与其眼看着她离他而去,他宁愿同她一起去死。
在蝶舞带着他与管九娘一路寻来时,他的心中曾浮起过无数的念头,只恨不得亲手掐死她才解恨,可当他看到管默言浑身是血,气息全无的躺在思无涯绝壁上时,他的脑海瞬间便炸了锅般的空茫一片,完全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管默言硬生生的受下了临渊这一掌,虽然其伤状看似凶险无比,但却皆是皮外伤,骨肉痛,并未真的伤及丹元,可见临渊确是手下留情了许多。
确认她真的性命无忧之后,花执念才悲哀的发现,他的身体竟然无法自制的颤抖不已,滔天的怒火和恨意瞬时袭来,这个该死的女人,当真是要将他折磨致死才甘心吗?
第三章爱别离(一百五十五)自作孽不可活!
管默言之前昏迷了整整三日,花执念便坐在床前守了她整整三日,期间不吃不喝不动得竟好似早已经风化成石。
期间蝶舞来劝过他不止不次,可惜他都置若罔闻,任她口干舌燥得险些磨破了嘴皮子,他别说是回应了,竟是连眼睛都不眨一下,那模样分明跟丢了魂一般。
自从知道管默言身体并无大碍之后,管九娘就再也没进过千妖洞,这个丫头实在太欠管教,说来也是她这当娘的错,虽然她表面看起来凶悍无比,其实却最是溺爱纵容,以至于这样攸关生死的大事,管默言都敢悄无声息的便自作了主张,哪里把她这个当娘的放在眼里了嘛!
依着管九娘的想法,自己就算养只阿猫阿狗一千多年,它也该化成人形为奴为仆的报答养育之恩了,可她这个败家女儿,去送死这么大的事都不跟她这当娘的打声招呼,实在让她手痒痒的又想请出家法来问候一下她久违的屁股了。
无奈管默言现下仍昏迷不醒,所以管九娘虽然心里压着一团火,也只能先慢慢攒着,等到她醒来之后再一并算清。
蝶舞劝将不动花执念,又见着他那双原本颠倒众生的桃花眼业已布满了可怖的血丝,实在是大大的心疼了一把,无奈郎心似铁,她也只得回过头来央着管九娘来劝,管九娘实在被她磨得烦了,便令着她在洞外候着,自己则耐着性子的进了千妖洞。
管九娘一路且行且想,心中亦暗暗赞叹花执念对女儿的用情至深,世上哪有娘亲不盼着自家女儿觅得良缘幸福美满的,自己这一辈子也就这样罢了,幸得女儿乃是福厚之人,得了花执念这么个不离不弃的有情郎。
彼时。她还不知道自家女儿在外面图惹得那些风流债,只道一生一世一双人,此生足矣,待得日后见着那所谓的一家有女百家求时,却不知要作何感想了。
远远的,管九娘便望见花执念那不动如山的背影,竟是说不出的寂寥哀伤,只觉得胸口好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般,憋闷得喘不上气来,良久。她终是无奈的叹了口气,转身便悄无声息的出了千妖洞。
蝶舞此时正在洞前来回徘徊得翘首以待,一见管九娘终于出来了。立时便兴匆匆的迎了上来,还不等她开口询问,管九娘便已先声夺人的浅笑道:
“蝶丫头,你言儿姐姐现下仍昏睡不醒,其夫随侍在侧也是应当。我虽为其母,却也插嘴不得,这次你帮了姑姑这么大的忙,姑姑自然记在心上,这里有三颗露华丹,每颗可抵百年道行。你且拿去,也算是姑姑一点小小的心意了。”
管九娘笑语嫣然自是客气非常,但逐字逐句间夹裹得不悦和疏离却如囊中利刃一般根根刺出。蝶舞虽然还是小丫头的模样,人却机灵得很,哪里会听不出管九娘的言外之意。
管九娘曾是掌管青丘的大长老,虽然现下已然退位给了管三郎,但余威犹存。整座青丘谁不对她忌惮三分?
蝶舞心知姑姑定然是怪罪自己对这个姐夫太上心了,哪里还敢再多问。当下乖乖接下管九娘递给自己的露华丹,又深施一礼千恩万谢之后,才随便寻了个借口匆匆离开了千妖洞。
管九娘虽三言两语便打发走了蝶舞,自己却并不觉得有甚愧疚,凡事还是先小人后君子的好,她向来不喜欢虚情假意的故作温情,总觉得待到事情发生之后才来撕破脸的模样实在不堪,还不如最开始便干干脆脆的说个明白,也省去了那些腌臜之事。
忍不住的又回身望向千妖洞,管九娘伫立良久,直到月坠西山,直到旭日东升,她才幽幽长叹一声,转眼间便已消失了踪影。
犹记得当日,自己在为言儿处理胸前伤口时,那个素来冷绝无情,有着雷霆手段的魔界之王,便一直红着眼睛怔怔的站在自己身旁,管九娘先时手忙脚乱得也无暇顾及他,直到终于处理完言儿的伤口时,汗水已然浸透了衣衫。
正欲抬臂试汗之际,她却不经意间的对上了花执念的眼,一时不防,竟被他眼中的哀绝之情惊得定在了当场,她无法形容自己此刻的感受,只觉得他的瞳仁幽邃非常,仿佛里面承载了一片汪洋。
她就这样定定的瞅着花执念,脑袋里空空无也,全无半点思想,所以当花执念执拗的要求自己只为管默言止血,却不为她愈合伤口时,她也只是犹豫了片刻,便鬼使神差的真的照做了。
许是被花执念当日在思无涯上悲怮欲绝的神情打动,许是自己也曾尝试过那么深沉的爱恋,所以才更能体谅那种痛失所爱的锥心之痛。
看见今日的花执念,就仿佛看见了当年的自己,所不同的是,花执念起码比自己幸运,至少言儿还好好的陪在他的身边,可以任由他发泄心中的仇怨,而自己……
而自己?呵呵,不提也罢!
就如同不小心被遗落于沧海的明珠,一旦脱离自己的手心,就再也没有重新握住的可能,就算有一天它又重回到自己的手里,怕也早改变了最初的模样。
管默言一直是管家人的宝贝疙瘩,众人宠她宠得没了边,管九娘虽惯常做那黑脸之人,实际却疼女儿最甚,此时见女儿受苦,纵然心有不忍,可面对着几乎一夕之间便已苍老了千年的花执念,她垂眸静立了半响,终还是一言不发的离开了。
管默言这次确实错得离谱,不管她是因为何种原因,就这样一言不发的便偷偷跑了,实在是该狠狠地教训一顿才好?
她倒是走得潇洒,想必还沾沾自喜的觉得自己当了把英雄,但当她轻易便决定了自己的生死去留时,可曾想过她这个当娘的感受?
从怀胎至今,两千年的悠悠岁月,何其漫长,她从未后悔过当年用自己的命换来了女儿的命,多少个孤枕难眠的夜,她都由衷的庆幸自己当初的决定,心中早已断了对那个人的痴念,若是身边再没有这个女儿相依为命,她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度过这悠长无垠的万载流年。
那日乍见临渊时,她只想永久的逃离,与其让她每日面对早已将自己忘得干干净净的昔日爱人,她宁愿永远都活在回忆中。
离开了便永远都不要回来,要知道,每一次的缝补,都要再经历一次穿刺的痛苦。
为了自己的女儿,她义无反顾的选择了最残忍的方式,没人知道她承受了什么,临渊每一个漠然的表情,都仿佛是刮骨的钢刀,可她还是愿意留在他的身边。
谁知她这个败家的女儿,竟然会如此罔顾自己的性命,怎能不让她磨牙霍霍得欲家法处置?
花执念爱她至深,她悄悄溜走时,却连只言片语都不曾留,若当日她真毙命于思无涯上,可曾想过他一人独活于世的凄凉感受?
爱之愈深,恨之则切,从失望到绝望,只有经历过的人才能懂得其中苦涩,花执念恨管默言两次舍他而去,这其中爱恨交缠有如水火,永不相容,互为矛盾,至死方休。
管九娘深知花执念之痛,就如同她当日深恨子墨的绝情絶意一般,所谓成全,所谓为爱而牺牲,在管九娘的眼中,全是狗屁不通的推托之词。
真正爱你的人,无论面对多么艰难的困境,无论承受多么巨大的压力,永远都不会离你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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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难不死的管默言现下非常郁闷,百般苦恼之下,她甚至恨不得自己干脆永远不要醒来了才好。
自从自己醒来之后,花执念那张阴风阵阵的寒冰脸就没暖和过,整日里不是对自己阴阳怪气的冷嘲热讽,便是似笑非笑的看得她脊背生寒。
自己确实做事有欠考量,也确实是有错在先,管默言自然心虚的不敢怪花执念对自己摆臭脸,其实言语刺激什么的她都可以忍的,她最不能忍的是,他们居然还残忍的故意不医好自己胸口的伤。
管默言初时醒来只觉得胸前疼痛异常,哪里有力气去想这些有的没的,待得躺了一日之后,她才慢慢的发现,自己身上的法力似乎被莫名的封住了,而自己之所以如此痛不欲生的根本原因,就是她的伤口居然只是被止了血,而并没有真的愈合。
管默言并非凡人,伤筋动骨亦须得百日修养才能下床,如同眼下自己所受的这等骨肉伤,若她法力还在的话,也就一炷香的时辰便可腐肉生肌玉颜无暇,可惜偏偏自己当日中了临渊那厮的诡计,现下根本半点法力都无,再看看花执念那张几乎垂耷到地面的老脸,自然也不敢妄想他肯为自己疗伤了。
白日里她讪笑着借口询问,自家老娘何时才会来看望自己,花执念听她此言后便即不言也不语,只是半阖着凤眸冷冷的望着她,直望得她呼吸不畅,冷汗如雨,到得最后,那胸口的伤痛便越发疼得令她难以忍受了。
第三章爱别离(一百五十六)所谓痛苦,执念而已。
从管默言苏醒至今,业已三日有余,而自从她那次询问未果之后,便也索性死了那条心,有些事她其实心知肚明,娘定是也默许了花执念的做法,不然自己躺在这里这么多日子,怎么可能连娘的面都没见过一次。
说怅然若失,或许有些太过矫情,但小小失落肯定是有的,虽然此生颇多曲折艰险,但她却是被众星捧月般的娇宠惯了,几时受过这般的委屈。
人说:从简入奢易,从奢入俭难,其实人生很多事情都大抵如此罢,谁又能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