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黯淡的眼睛闪过一丝诧异。冷天宇淡淡地点头:“好,我知道了。”
刚刚还有一丝光亮的眼眸复又归于一片漆黑,如同一口枯井,望进去是死一般的寂静。
空洞的目光终于落到那一张苍白沉寂的脸上。
轻轻推开冷冥宇扶住她的手,然后一步一步地挪到他的床边,缓缓坐下。伸手拂过他凌乱的发丝,生病的他虚弱的连头发都失去了光泽。指肚轻轻摩挲他的脸颊,好烫!烧还没有退么?你是不是很难受……轻柔地握住他的手掌,努力传达一个讯息——她来了!
冷天宇用眼神示意,让大家都离开。冷冥宇看了看聆歌,眼神眷恋而心疼,犹豫许久他才抬脚离去。林亚峰留意到冷冥宇的神情,心中感慨万千。他看了一眼聆歌,便强行拉走依依不舍泪水涟涟的妹妹。
整间病房始终是寂静无声的,只是他们走了以后,这里陷入一种深深的静谧中。
总有一种淡淡的忧伤在里面,看着他沉静的面容,她终于,无可抑制的痛哭出声。
泪水瞬间模糊了她的视线!她把他的手放到唇边,她想,如果他没有生病,她一定会狠狠地咬他一口!而此刻她只能轻轻吻着他的手背,泣不成声:“你这个混蛋!怎么这么有本事!居然把自己搞成这副鬼样子!你是在试探我会不会心疼你对不对?!可是你都病的不醒人事了,怎么检验成果啊!”
“赶快给我醒过来!听到了没有!我命令你!否则我永远都不要理你!”滚烫的泪水争先恐后地砸到他的手上,雪白的床单和他的衣袖立刻濡湿一大片。
窗外的天空不知什么时候已经阴沉下来,整个世界变得暗淡凄清,室内的光线也越发显得惨白无光。
胸口剧烈起伏着,她哭得肝肠寸断,撕心裂肺。她知道,如果他清醒着,他死都不会让她这样伤心,可是他这个样子就好像死去了一样……又怎么哄她开心?!
泪水迷蒙中,她的耳朵早已被自己的哭声淹没,不经意间,她感觉手中的大手忽然一动,那么微弱的动作,几乎无法察觉,但她还是机警地察觉到了!
她立即止住哭声,抹干眼泪,她伸长脖子看去,惊喜的发现他的嘴巴正一张一张的,分明就是在说话!
轻轻站起身,再俯身上前,将耳朵贴在他的唇边,静静聆听,不敢呼吸,生怕一个声响就掩盖他几不可闻的声音。
“……聆……歌,我……好……想……你。”
红肿的双眼陡地大睁,斗大的泪珠迅速凝聚在眼眶中,她拼命捂住嘴巴,不让自己哭出声,她想离开他,可是他的双手却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紧紧抱住她,她不敢动,因为他另一只手还打着点滴。
昏迷中的他还在说着什么,她不想听,她怕,她害怕他所说的每一个字。每一个字都那么可恶的挑逗着她脆弱的泪腺!用力吞下每一滴眼泪,她害怕泪水滴到他的脸上,吵醒他。
“对不起……聆歌,我……我打破了你送我的圣诞礼物……我好难过……你不要生气……不要因此离开我……讨厌我……”
泪水再也抑制不住,它们如雪崩一般惊天动地的坠落在他苍白的脸上,与他眼角的泪水融为一体,缓慢地淌进他的鬓发里。
她紧紧抱住他,用身体的温暖让他安心。
冥昊,我不会因此而生气,更不会因此而讨厌你、离开你!
冷冥昊,等你醒来,我会告诉你,我爱你,好爱好爱你!
Chapter 45
高烧总算退下去了。
但由于身体还很虚弱,他暂时只能躺在床上,尽管这样,但冷冥昊恨不得永远这样躺下去!
因为,他睁开眼第一个看到的人就是她!而后她就一直陪在他的身边,殷勤地照顾他,无微不至。
倚在床头,他的目光追随着她忙碌的身影。
看她为他倒开水,看她把水杯递到他手中,看她用热毛巾给他擦手,看她削苹果给他……每一个身影都如一股暖流紧紧熨帖着他的心,他知道这不是梦。
当她终于坐到他的身边,他握住她的手,紧张地凝视她,小心而谨慎地问:“你不会离开我了,对不对?”
她笑,为什么感觉自己好像是他的妈妈?而他像是一个害怕被妈妈抛弃的孩子?
“不会了。”她轻轻摇头,眼睛却无比坚定的告诉他自己的决定。看到他安心的神情,她忽然好奇的问:“你到底是怎么让自己生病的?你在昏迷的时候说,你打破了我送你的马克杯?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听她忽然问起这个,他立刻不自然起来,顾左右而言他:“聆歌,你今天好漂亮!”
聆歌拍了一下他的脑袋,凶他:“你到底说不说!”
他立马投降:“好,我告诉你,但你要保证不许笑我!”
聆歌想了想,顺从的说:“好,我不笑!”
于是,某少爷十分意外的看到了那个记忆中宛如羽毛般轻柔明亮的神情。那恍如羽毛轻轻划过全身心的感觉,令他浑身不由自主的颤抖了一下,仿佛全身过了一遍电!
他知道,这就是爱的感觉。
如果可以,他宁愿付出生命的代价来换取她这不经意间的温柔一笑!
所以,他会不惜一切代价去惩罚那个胆敢伤害她的人!
如果不是那个女人的突然出现,说不定那晚他已经约到她,并按照计划与她共进烛光晚餐,和她一起度过他那个美好而浪漫的二十六岁生日!
可是这一切都被那个女人破坏了!
愤恨在一瞬间爬上他的心头,他像一头复仇的狮子,愤怒烧断了他的理智,他不计后果的扑向敌人,一口咬住她的喉咙,完全不给对方喘息和投降的机会!
结果他胜利了,气消了。可随之而来的是永无止境的空虚与孤独。他,失去了她!只是想一想他都会痛得无法呼吸,何况这是事实!
为了减轻痛苦,他以感谢那些在这件事上帮助过他的或年轻或年老的兄弟们为名,请他们一起去高级夜总会享受一番来表达感谢之意!
一群人吃吃喝喝,谈笑风生,还有燕瘦环肥的美人作陪,好不快活!
然而,再美丽的女人坐在他的怀里他也无动于衷,相反,面对这些浓妆艳抹脂粉味呛鼻的女人,他只觉得厌烦!虽然不想破坏大家的好兴致,但他实在没有办法装作很喜欢。
烦躁地推开身边的女人,他只是闷头喝酒。
原本以为喝醉了就会忘记她,可事实却是喝得越醉他越是想她——不可抑止的疯狂的想念!如同疯长的藤蔓在盘踞了他整个心房后,最终冲破,向上攀升,最后占据他整个大脑,继而控制他全部思想!
结果,他很快便沦陷了。连一丝挣扎都没有。
他近乎疯狂地吻着身边的这个女人。他错把她当成了她。对方不知所措却迅速配合甚至欢喜的态度让他恍惚沉沦……而当彼此痴缠不休的时候,脑中陡然出现的一丝清明让他惊觉那不是她的气息!
几乎在同一时间,他一把推开怀里的女人,焦距渐渐清晰,他终于看清,她不是她!
这个认知让他不自觉地惶恐起来。那个样子宛如一个抱错了妈妈的孩子!
怎么办!他竟然亲吻了别的女人!她,一定会厌恶他吧!惶然失措地狠狠擦了擦自己如同犯了罪的嘴唇,他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如同一具失了魂的躯壳踉跄着走出了那家夜店,任凭身后那群一脸不解的兄弟大声呼喊。
如孤魂一般飘荡回那一处离她最近的地方。
可是,空荡荡的房间里他只觉得冷,他浑身已经湿透。那时外面下着雨。
没有她,他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健康的必要!
他记得,她给他买预防感冒的药,记得她连哄带骗的劝他吃药,记得……好多好多美好的甜蜜回忆,这让他怎能不去爱她、念她、想她!
好想好想见到她……
被雨水浇清醒的他不顾身上的湿冷又闷头喝起酒来。终于又把自己灌醉了……他抱来那只她送的马克杯,躺在沙发上,开始睹物思人……
朦胧中,他觉得杯上的那个笑脸是她在对他笑,于是,他也对她笑,温柔的笑——含着泪的温柔。
渐渐地,他迷迷糊糊地睡去,握着杯子的手,最终毫无意识的缓缓松开……
******
第二天中午醒来,他只觉头痛欲裂,浑身酸软无力,难受至极。用力揉了揉胀痛的太阳穴,然后吃力的从沙发上坐起身,睁着一双犹自模糊的眼睛环顾四周,喉咙里像着了火一样的肿痛!他需要用水来缓解一下这种症状。
于是他借助沙发扶手慢慢站起身,摇晃着站起来,然而才往前挪动了一下,他就觉得脚尖碰到了一样东西,伴随着一道清脆的响声,他下意识的低头看去……
一瞬间,他只觉整颗心蓦地抽痛起来,瞳孔瞬间缩紧,他在心里大喊一声:不——!
脚下,是那只冲他“坏笑”的马克杯,然而,这个笑容却在他的脚下破裂……这个杯子碎裂成四瓣,四瓣,四……多不吉利的数字!从不迷信的他却忽然因此而害怕起来,这是不是——意味着他的爱情也将死掉!
不!他不允许!急忙弯腰拾起,但浑然不知自己正在发烧的他却因动作过猛导致眼前陡然一黑,腿一软,他便如面条一样摊倒在沙发上,尽管他及时扶住了沙发扶手,但那也只是暂时减缓一下他倒下去的速度而已。狼狈地倒进沙发,抬手捂住头,好半天他才缓过来,再低头看去,裂为四瓣的杯子依然安静地躺在那里。
忍住心痛、头痛,慢慢俯身,伸手将它们轻轻拾起,放在茶几上,他静默地看了它们一会儿,然后掏出手机给他的助理打电话。茶几上还摆着几罐啤酒,或空或满的易拉罐稀稀拉拉地或倒或立。挂上电话,他顺手打开一罐啤酒,一边看着那碎裂的马克杯一边喝,他忽然觉得那个笑脸是在嘲笑他,嘲笑他如此懦弱。
等他的助理阿威赶到的时候,他已经空腹喝下两罐啤酒了,虽然不能解饱但至少能让胃口里有东西消化……
阿威不晓得自己的老板不但没有吃东西还生了病,他只是好奇老板为什么会突然叫他立刻去买一瓶能粘瓷器的万能胶?!直到看见老板正对着桌上裂成四瓣的马克杯发呆,他才明白老板的用意。
将胶水递给老板,他便一言不发的站在一旁,因为老板的脸色很不好,脸颊正呈现出一种不自然的红晕,他很担心,但又不敢出声劝老板去看医生,只能待在这里以防不测。
一阵阵眩晕感向他袭来,眼前黑了又黑,但他硬是强行压下身体上的种种不适,兀自镇定地打开万能胶的盖子,然后认真而小心的将那碎成四瓣的马克杯轻轻粘好……
惊讶地望着老板的一举一动,心里的好奇越来越浓重,到底,是什么人买的,老板竟然如此珍视!他大胆的猜想,是聆歌小姐?!一定是聆歌小姐!也只有她才会令老板如此反常!虽然他这个司机兼助理是在冷冥昊收购他们公司才开始上任的,但他绝不怀疑冷冥昊的目标就是聆歌!
不然怎么会那么巧,聆歌刚来公司没多久冷冥昊就收购了他们公司,而之后他又在众人面前公开他们的关系!可见他的“用心良苦”和用情之深!而此刻他又在这里黯然神伤地修复着那个很明显是女人送的水杯……啧!难道他们吵架了?!
好奇心旺盛的助理此刻正闷头研究着案发现场,就在冷冥昊终于将那只马克杯完美的粘好后,门铃恰好响起,是林亚峰。他之前有打电话过来,那时阿威还没赶到,冷冥昊恍恍惚惚的错把他当成聆歌,接起电话就喊她的名字,林亚峰很担心所以就跑过来看看。
阿威刚想奔过去开门就被冷冥昊制止了,阿威担忧地看着老板晃晃悠悠的站起身,又踉跄着几乎是用挪的——挪到了房门口。这让阿威越发的不安,老板到底怎么了?竟然也会有这样颓废不堪的一面!回想他平日里的洒脱优雅和神采奕奕,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当他的目光追随老板的身影来到打开的房门外,他看到一个脸上挂着担忧却很优雅的男人,但下一秒这男人的脸色就由担忧变成了惊骇!而他也紧跟着慌张起来,因为——他和那个男人同时看到立在门口的老板竟突然昏了过去……
******
事实虽然是这个样子,但他怎么能将这么丢脸的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诉她!于是某死要面子的少爷在面对自己珍爱如心肝的宝贝时,忽然露出一脸神伤的表情,温柔地执起她的手,一对美目似要滴出水来,无视聆歌满脸的黑线和她浑身倒竖的寒毛,他无限深情的对她说:
“那个时候……一想到你要离开我,可能从此不再理我……我就心痛欲绝!可是看到你送我的马克杯,我不但感觉不到温暖和慰藉,反而心痛的无以复加!当时,我只想到了死——!然后我就想,死也要死在你的手里!于是,我就摔破了杯子,捡起一片碎片,朝着我的手腕就狠狠割去!……”
好感人的一幕!聆歌听得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