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曜灵不看洛正充满期待的眼神,伸出俏白胜雪的皓腕,端起自己面前的梅子青暗花酒杯,凑到洛良杯前:“师傅真真是知灵儿心者,为这个,我敬师傅一杯!”
洛良哈哈一笑,当真与曜灵碰杯,浮一大白。
酒也差不多了,洛家娘子便命站在身后的老二老三媳妇,将桌上酒杯都收了下去,洛良自觉畅快淋漓,伸手捏起只热腾腾的羊肉包子,大笑道:“离家多日,酒倒罢了,横竖哪儿都有,就只这东西,别处就吃不到这家里的滋味,想得我梦里也留口水呢!”
洛家娘子也笑,心里在嘿嘿偷笑,面上却一本正经道:“今儿我没动手,是老四媳妇做的,你也尝尝,我教她做的,你看味儿正不正?”
洛良早在她说话时就已经一大口咬下半个去,听见这话,眼睛笑得一条缝:“你这老婆子又唬我!这哪是媳妇做的?分明是你这爱嚼舌头爱打谎的老妈子做出来的!”
桌上众人又发一笑,曜灵笑得一双粉嫩的嘴唇弯出大大的弧度来,青金色的眸子隐进眼内深处,慧黠地闪出火花来,几分调皮,几分淘气。
洛正看得傻了眼,吧嗒一声,手里的包子掉在地上了。
洛家老二和老三媳妇看见了,都抿着嘴笑,又各自从背后推自己的夫婿,示意去看。
正好秀如从翠兰房里出来,看见了也笑,却是心地善良,看见洛正脸红得跟火炭一般,有意替他遮掩,便对洛家娘子道:“娘,我去看过大嫂了。她没什么别的说,我挑了一盘菜送进房里,叫她先吃了。”
洛良本来高高兴兴,这时脸色便有些沉了下来:“老四媳妇你也太好说话!公公婆婆这里坐着呢,谁许她一个媳妇先就躲在房里吃饭了?你去叫她,出来这里伺候着!”
洛进脸上不好看起来,从耳根子一直红到脖子下面,洛家娘子心里不忍,嘴上便吼了老头子一句:“你酒高了,就别管那许多事!家里好容易清净些,没有她也好,老二老三,老四老五的媳妇不都这里站着?还有我!你有什么事?我伺候你!”
洛良嘴里满塞了包子,正要说话,曜灵已经满盛了一碗火肉白菜汤,口中连道:“别说话,师傅!快喝快喝!这肉凉了害腥!”
洛良前后受攻,没了招,只得低头喝起汤来。曜灵看吃得差不多,快手就接着收拾起碗筷来。
“哎呀丫头,你动什么手?放着洛家这许多人,怎好劳动你尹掌柜的来做这些小事?”洛家娘子忙拦着不让,秀如也抢过她手里碗筷,笑着按她坐下来。
饭后,曜灵谢过洛家上下,便要回去。洛家娘子一把拉住她,拽进了自己房里。
“师娘,你有什么事要这样鬼祟?”曜灵笑嘻嘻地坐在外间一张椅子上,因才吃了饭有些热,粉嫩的双颊边,便若隐若现的透出些红扉,整个人好似新开出来的玫瑰花般的娇嫩可爱。
第二十六章 心刺
洛家娘子先不出声,走到曜灵面前,先上下将她打量了个遍,然后失惊作慌地问:“丫头,你多大了?!”
曜灵不笑了,抬眼正经看了看洛家娘子,心里有些郁烦。
洛家娘子毫不避让,直视对方,青棕色的眸子里,她看见了自己的倒影。
良久,洛家娘子自己先低下了头,叹了口气道:“我并不是替自家孩儿说好话,我不过替灵儿你找算罢了。”
曜灵莞尔一笑:“我知道师娘好心。不过师娘看错了灵儿,灵儿心里不想那事。”
洛家娘子拉过曜灵的手:“这里没有外人,我也不怕说句实话。丫头,你也这样大了。若你爹娘还在,也是时候落定了!”
“可惜的是,我爹娘已经不在了!”曜灵说话声音不大,可字字铿锵有力,不容人反驳:“采薇庄的事已够我烦神,我无法再分心去想他事。”
洛家娘子不甘心就这样失败,挣着又多说一句:“既然烦神辛苦,多个人替你多担不是更好?!”
曜灵不开口了,可她眼睛是会说话的,看见那眸子里棕色隐去,青光渐显,洛家娘子知道多说无益,只得放开对方的手,摇了摇头。
曜灵微微一笑,倾身过来反安慰洛家娘子道:“师娘不用操心,六哥那样有本事一个人,还愁没有好媳妇上门?”
洛家娘子猛地头一抬,曜灵人已经到了门边,转过身来笑道:“今儿的包子师傅猜得不对,要我说,却正是四嫂子做的呢!”
洛家娘子忍俊不住:“你这机灵鬼儿!瞒得过别人也瞒不过你!”
曜灵边开门出去,边回道:“若不是鼻子闻出葱味淡了些,光凭舌头尝味道,是再分不出来的!”
洛家娘子也就笑了:“知道你猫儿似的鼻子!怪道呢!”
曜灵拎起裙边,正小心从台阶上下来,不想迎头正撞见一个人,黑暗中,守在台阶下,见她出来忙道:“先别急着下来,尹妹妹!等我将灯笼点起来再走!”
一听这声音曜灵便知,是洛正。
“六哥不必!我看得清!”曜灵脚下不停,人已经到了台阶下。
洛正边手忙脚乱地打着火石,边注意看着曜灵,见人已经到了跟前,头上就冒出一脑门的汗来。
“六哥收了吧!”曜灵只瞄了对方一眼,停也不肯停下来就要回去。
洛正从未独自与曜灵这样接近过,近得能闻见她发丝间传来的馨香,近得能看见她眉笼翠雾,檀口点丹,近得,能叫他的心,快要跳出胸腔。
“尹妹妹!”眼见对方如这夜起骤起的凉风一般,将要不着痕迹地逝去,洛正鼓起全身的勇气,叫了一声。
曜灵头也不回:“时候不早了,六哥快些歇息吧!”
洛正心想反正做也做了,趁着黑夜无人,也不怕丢脸,因此又在曜灵背后唤道:“尹妹妹,我,我明儿就去云南了,你,你想些什么没有?”
曜灵的脚步立即停了下来,半晌,她回过身来,冲洛正浅浅点了点头。洛正欣喜若狂,又是吧嗒一声,再看地上,原来是火石掉了。
回到自己屋里时,曜灵已经觉出累来。忙了一天,这会儿才是真正属于她自己的时间。
曜灵默默坐着,此时月光出来了,透过窗纸,正洒在面前的梳妆台上,花梨木上刻有孔雀牡丹纹,是娘生前用的,现在,留给了自己。
那场大火始终是曜灵心尖上的一根利刺,何干的话,更叫她想拔也拔不出来。爹是个最谨慎小心之人,晚里忘了灭烛引发火灾这样的事,几乎不可能发生在他身上。
曜灵曾听得老吉头无意中提过,那晚他听见有个伙计起晚去了茅房,可天亮后再问,又都说没有。
想必那人看见了什么,又被自己所见唬住,吓得不敢出声。
为什么?父亲已经放弃了与生俱来的权利,他只想活得自由自在罢了,为什么老天还不肯放过他?!
这个问题,几乎从曜灵懂事以来,每晚她都要自问一遍,为什么?!
今天,她的疑问又多了一个。宁王的人来了?从云南入京?这距离不短,若不为要事,断不会如此辛苦。
而且,太后一向有旨,宁王镇守西南,无事不可入京。宫里风声她一向关注得紧,从不听闻太后有这样的意思传出来过。
看来,是宁王偷偷派人入京?皇上知道么?太后知道么?宁王送礼去郑丞相家,又是所为何事?
曜灵一向知道,天上没有自掉金银的好事。若无事相求,没人愿意好好地给别人送礼,尤其是,官场宦海中人。
郑相一向与皇上贴心贴意,所以才得皇上喜欢。先帝在时,他不过三品闲职,只因皇上即位时出力不小,这才被封为丞相,官居一品,手握大权。
如今他竟有这个胆子,勾结宁王?!
曜灵苦思良久,只不得其解,看看月亮已至中天,知道时候不早了,只得洗手净面,更衣休息。
翌日,曜灵起身后就去衣箱里翻寻,钱妈妈送早饭来时,正见地上乱糟糟地,堆得满是长衣短袍。
“这丫头,一早起来不换衣服洗脸,跟自己衣箱过不去是怎的?”钱妈妈放下托盘,走去曜灵身后问道。
曜灵头也不回,闷声闷气地开口:“妈妈记性好,替我想想,余王府里的阿芳婆,她喜欢什么颜色的料子?”
钱妈妈张口就来:“那个老妈妈,人老心躁,最喜欢洋红的杭缎。掌柜的你问这个做什么?”
曜灵不及说话,先搬开最上面一只箱子,然后伸手揭开下面一只的盖子,在里头好一通找,终于拽出一件长衣来。
“我的天神!这衣服是自己会躲还是怎么的?我记得有这么一件的,就是寻不着!”曜灵小心翼翼捏着长衣转过身来,捧在手里宝贝似的,平铺去了床上。
钱妈妈一头雾水,先看了曜灵一眼,又看床上的衣服一眼:果然是洋红色的织金缎,上头热热闹闹地用金线,绣出八宝缠枝莲纹来。
第二十七章 寻路
“这衣服我没见掌柜的穿过?哪来的?”钱妈妈好奇地问,看那花样精致,又忍不住上手去摸,果然油光水滑,细润腻手。
曜灵不经意地耸耸肩膀:“妈妈一向是这里记性最好的,你都不记得,我哪儿知道?左不过是那些太太小姐们赏的罢了。”
钱妈妈摇头:“看这花样,不像是别处有的,怕是宫里赐的吧?”
曜灵一听,双眼就笑得眯缝了起来:“那就更好了!”
钱妈妈哼了一声,手从织金缎上缩了回来,口中就道:“我知道了,掌柜的必是要拿去送给那个阿芳婆了!”
曜灵青棕色的眼眸,狡黠地闪出精光来:“妈妈真了解我!”
钱妈妈掉头就去了桌边,从食盒里盛出一碗玉米莲子粥,重重放在桌上,不说话。
曜灵笑着上前来,将头靠在她肩上,如小女儿般撒娇道:“钱妈妈怎么了?谁又惹得妈妈这样生气?!”
钱妈妈不理她,身子一低坐了下来,然后抬头看着曜灵,苦口婆心劝道:“掌柜的你也够了!那个阿芳婆是个无底的窟窿!一年说是不拿不拿,也有几十两银子,十几套衣服收进怀里了!如今倒好,你竟自己送上门去?这不是亏本的生意?!”
曜灵笑着坐下来,先就着盛好的碗舀起一小勺莲子粥,入口便赞:“好香!别人煮的再不如钱妈妈这样玉米浓香扑鼻,莲子细糯味永!”
钱妈妈板着脸道:“不用拍马屁!你这掌柜的不会算帐,我必要替你把着关才好!”
曜灵看见对方认真起来,这才放下碗来,也换上正色,开口解释道:“不为算帐!妈妈想必知道,我尹家有些事,是帐也算不出来的!”
钱妈妈放在桌上的手,瞬间抽动了一下,她的脸色也跟着变了。曜灵看着对方的眼睛,微微点了点头。
沉默良久,钱妈妈清了清喉咙,迟疑地开口:“当真,找那婆子有用?”
曜灵微微颔首:“一件衣料,买些消息,也算便宜了。”
钱妈妈的手捏得铁紧,青筋也爆出来了,口内更是犹豫不已,迟迟方才接话道:“有些事,已成了陈年旧事。若再翻动出来,只怕牵着骨头粘着筋!到时候,反不可收拾!”
她边想边讲,话便说得断断续续,可曜灵却回得极快,脱口而出:“这不是小事!灵儿活这么大,唯一心愿就是解开这个迷!做儿女的不为父母申冤,还有何脸面苟存于世?!”
钱妈妈不说话了。
半晌之后,曜灵不出声地默默将粥喝尽,轻轻放碗于桌上,然后对钱妈妈微微一笑:“我知妈妈是为我好,我一定小心,不会出事!”
不会出事?!你爹当年也是这样说,还不是……
话已到了钱妈妈嘴边,她硬生生地又吞回了肚里。
“既然掌柜的这样说,老奴也就没别的话说。只是掌柜的,你自己……”钱妈妈简直言语不能,说什么才能完全表达出心里的担忧呢?
曜灵宽慰地拍拍对方的手,其实不必说,她想,我全心领了。
待将铺子里事情料理完毕,曜灵换上干净清爽的玉色竹布长衣,拎上钱妈妈收拾好的包裹,里头有她寻出来的那件洋红色衣裳,还有个剔红正冠迎客图长食盒,里头盛了些阿芳婆喜欢的鲜花点心,想了想,将昨儿洛家从杭州带来的小玩意也放了几样进去,方才出门去了。
阿芳婆的家就在余王府后门的一条小巷里,看似不起眼的一道小街,不想竟车马如云,十分热闹。
曜灵从车上下来,丢了几个铜板,便抬眼来看,见这里一无买卖铺子,二无戏班场子,心里只是不明白,普通人家罢了,怎么门前这样熙攘不断?
“轿夫,你且慢着,”曜灵叫住问道:“这里住的都是什么人家?怎么这样喧闹?”
那轿夫就笑了:“敢情你是第一次来?”说着就将身子倾了过来,低低又道:“可有了门路?哪一家?”
曜灵向后退了半步:“什么门路?!”
轿夫大笑起来:“到这里来的,都为了求人求情。这里住的,都是各王府大户家的管家,买办之类,也都是手眼通天之人。初到京里寻不到门路的人,都要到这里来碰碰运气。对了,丫头你才说没有门路,那么,银子有吧?”说着,轿夫斜斜瞥了曜灵手里的包裹一眼。
曜灵听后反应过来,原来是这样!于是面上含笑口不语,将那包裹松松拎于手中,并不看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