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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那森冷的目光刺痛,洪冉的手慢慢松了开来,这丫头真是个死倔的性子!他在心里无奈地想。
曜灵若无其事的掉转过头来,面对小沙弥,她又换了付笑模样:“敢问小师傅,长老讲经什么时候开始?还有些时间不?小女子我初到这里,还想四下里转转呢!”
小沙弥笑得极殷勤,手伸向前指引道:“檀越请走这边,过了这条长廊,后头就是寺里的正殿,大雄宝殿。长老讲经还有片刻,此时清平长老正在里间用晚饭呢!对了,檀越可要也用些素斋?我们这里的滑菇是山上新鲜采下来做的,味道极好,用过的无不交口称绝的!”
曜灵哪敢在这里吃饭?忙说声不必,来时已经用过了。
小沙弥眼中转瞬即逝地闪过一丝失望,不过虽只是一瞬间,也已经被曜敏锐地捕捉到了。
哼!这点小伎凉想骗倒咱俩?洪冉笑嘻嘻地看了曜灵一眼,后者装作没看见,掉脸向前走去。
跟住小沙弥,曜灵和洪冉将长廊走完,果然就看见大雄宝殿了。殿上设着一座三尺高的经坛,坛上四面坐满了僧人。
第一百三十七章 开讲
正中一只长案,供着诸佛菩萨的神马,一截齐摆了九只铜香炉,炉中香烟缥缈,僧众寂静无哗。
经坛是南向的,坛的后方,设有一只莲花宝座,虎皮毡子,绣花垫褥。座下置着一对金漆的狮儿,是作为踏脚的。座上空着,一望便知讲经的长老还没有登坛。
小沙弥走到这里便不再向前,笑指那坛下的四周,原来那里排列着百来把绣垫的缎椅,大约是备本邑官眷和绅士眷属们坐听讲经的。有十来个知客僧招呼着在坛后的木凳上坐着,以分男女的界限。
至于平常百姓,只好在大殿廊前廊下立听。刚才那位同来的老婆婆,此时已经挤在廊下了,曜灵看见她,远远便冲她笑了一笑,算是打了个招呼。
此时缎椅上已坐了近有一半人数,小沙弥便对曜灵道:“姑娘你可去那里坐下,那里离得近,也听得清楚。”
曜灵道声有劳,便拿眼睛看组冉。后者会意,忙从袖子里掏出一封银子来,悄悄转去了小沙弥手中。
小沙弥笑得眼眉俱开,连连称谢地走了开去。
“三爷,我看咱们先别忙着去坐,倒是四下里打探些为好。”曜灵边周围不住打量,边小声对洪冉道。
洪冉对她的话是无有不从的,当下二人便绕着大雄宝殿走了一圈,只见那四座金刚果然雕得极出色,外头漆得金光耀眼的,且不是一般泥胎木雕,竟是汉白玉石制的,想必花费不少。
想起刚才外头所见,枯黄的外墙,斑驳的匾额,真让人难以想像。外头看着似多年颓圮的荒寺,内院却髹漆得如此金碧辉煌,曜灵心中不禁暗暗生疑,再看洪冉,也是皱起一双剑眉,满脸的狐疑。
突然间烟雾大起,原来坛前有七八尺高的一只大炉子,几个小沙弥上来焚满一炉绛檀,顿时便烟雾迷漫的,殿上听讲的香客不必都被熏得眼泪鼻涕稀里哗啦地淌个不住。
难道这就要开始了?
果然,曜灵忽见一个小沙弥飞奔下来,向坛中的首席和尚附耳讲了几句,然后就匆匆进去了。
和尚听过,手忙脚乱地拿起槌儿,当当地连击三下玉磐,跟着下首的和尚也开始将木鱼敲打起来。
撞钟擂鼓,霎时间寺里铙钹锣鼓一齐敲打起来。
曜灵暗中数了一下,经坛上共有四十九个和尚,坛下擂鼓打钟的型尚还不在算其内。这四十九个和尚每人手里敲着一样法器,丁冬镗鎝,把人的耳膜也要震破了。
“人可真不少呢!”洪冉凑在她耳边,悄悄对她说了一句。
曜灵冷冷哼了一声,并不回头,只淡淡道:“怎么?哥哥你怕了不成?”
只这一声哥哥,将洪冉周身的血也叫热了,瞳孔中仿佛燃烧起两道火苗,火苗中满满都是面前一袭婷然直立的背影。
“怕?我洪冉长到现在,还不知道这两个字怎么写呢!”
曜灵闻言,难得的回眸冲洪冉一笑,清丽黛眸如青金石一样闪出耀眼的光来。
洪冉受她这一笑,觉得再来一倍的和尚也不在话下了。
外界声音大得如作雷一样,可此刻他却只能听见自己胸腔里的心跳,跳得他不说些什么,只怕就要憋死。不过,曜灵却又很快地回过头去,并没有给他这个机会。
正当此时,众响器杂沓中,又听得当的一响,可谓众浊中的清磐,又清越又尖锐,直冲破了嘈杂的空气,超出众法器之外。
殿上,大型尚们手里的锣鼓铙钹,不约而同地戛然停住。
刚才的清磐声再起,继尔奇怪的是,竟是幽静的丝竹声音了。什么笙、箫、管、笛、胡拨、琵琶、筝篌、锦瑟,悠悠扬扬地杂奏起来,风鸣鹤唳,十分悦人耳目。
曜灵见殿外众人眼瞪瞪地争着瞻仰佛容,心想刚才这一闹,只怕就代表长老要登坛开讲了。
“三爷咱们过去坐!”曜灵话音未落,人已到了殿下人群里了。
洪冉一听她又换了称呼,立刻人也变得无精打采起来,本来要跟着曜灵过去的,脚下慢了一拍,只这一拍,曜灵已经坐到了前排的缎椅上,洪冉过去时,她的周围已经坐满了人,他插不下脚下,心里暗骂一声,只得远远隔着几行坐下了。
虽隔得远,可洪冉的身心是整个都放在曜灵身上了,他眼珠儿一错不错的,只管看住那裘素色布衣的清丽身影,半刻也不敢放松。
曜灵是有意如此的。独自一人,更容易令敌人麻痹,她坐着貌似平静,可心里却如箭弦紧绷。
不管前面是什么妖魔鬼怪,不知死活的只管出来,也让本姑娘试试手吧!曜灵装作不经意地垂下眼眸,浓密纤长的睫羽轻轻覆盖眼帘,掩去了眸中那抹冷笑。
这时便听得殿后院中奏着细乐,很快就有十二个小沙弥衣穿五色百家衣,秃头黄鞋,手里各掌着六对大红纱灯,打头先出来了。
随后是十二名的知客僧,法衣黄帽黄鞋,手中都提着香炉,前头走着,导引那众人口中,著名的清平长老上坛开讲。
这时本来坐着的众听客一齐站了起来,一个个伸长了脖子看过去,都要一睹清平长老的真容。
曜灵坐在第二排,这时也随众人站了起来,她身量较高,不过于人群中略扬起头,就看见长老出来了。
但见那长老年纪不满三十岁,却生得面如满月,唇若涂朱,双目有神,长眉似蚕。更兼他的悬胆鼻,方口大耳,头戴紫金毗卢帽,两旁垂着绣花套云的飘带,衣披一袭云锦绣金的袈裟,望上去光华灿烂。足登衔环炖形的朱履,双手白得和粉琢般的,手上套着一串云母珠的念珠,上缀舍利子九枚光芒四射,念珠下端垂着马铃式的一颗红樱。
好一个长老!曜灵在心里冷笑。京里郊外的平恩寺她去过好几回了,那里的主持也比不上这位打扮得华丽。却说一个县府里小山上的破庙里,竟有这样一尊大神?实难叫人信服。
这清平寺里一定有什么不可为外人道的诡异秘密!
这一副打扮,再加上那长老的相貌不凡,坐在经坛上谁不赞一声端的如来转世呢!
底下人都看傻了眼,大张开嘴,木木登登,全不知所措了。唯有曜灵和洪冉,一个心思在月儿身上,一个心思却只在在她身上,因此全不受清平长老的蛊惑。
长老慢慢庄重地走上坛来,全诵了召神咒毕,然后坐了下来,慢慢开卷,讲起大藏宝诠来。
别人听他开讲,就都低了头,极恭敬地听着,又在心里默默祷念,盼天上能即刻下了花瓣才好。
此时天色已晚,几十个小沙弥无声无息地拿着火烛,将寺里大殿周围上百盏灯一齐点了起来,照得大雄宝殿上如雪洞一般敞亮。
长老便一边讲着经,一边两只昏黄的眼珠儿便只望着一班妇女的座中乱瞧。因灯打得极亮,照得众人脸上毛孔也看得清楚,谁长得什么样,一准难逃过坐于上首的长老眼睛。
蓦地看见了曜灵,那长老大吃了一惊,过后口中喃喃继续,眼光便向左右看了过去。曜灵受他一看,装作娇羞地低下头去,只作垂眸恭敬,虔诚无比的样子,冰寒眼底却顿时闪过一道寒芒。
长老四周本有六名身板高大,强壮威武的和尚左右排开,看见长老眼光示意之后,慢慢散了开来,似不经意,却慢慢向坛下走了过来。
长老眼角余光看见那六名随从到了坛下,突然咳嗽起来,越咳越大声,最后直至呜咽起来。
众香客听得正入神处,突然被打断,不由得心里一慌,再看长老如此,愈发慌张地不知如何是好了。
坐在前排有位身穿绛色锦袍长裙,貌似乡绅眷属的妇人便站起来,冲坛下围坐的和尚道:“长老这是怎么了?看咳得这样厉害,要不要回去喝口水再来?”
清平长老将嘴捂住,招手叫来一小沙弥,对其耳边低语几句,然后便霍然起身,果然如那乡绅所说,从莲花座上下来,折回内室去了。
众人皆哗然,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小沙弥将双手合十,对众人道:“长老说了,今儿身子略有不适,晚间这场讲经就此取消,明儿请各位赶早,大家散了吧!”
众人兴头头来,不想竟自付个没趣,上来听了不到十分钟,就这样回去了?一时都有些悻悻然之色。
不过就算心里有不满,也没人敢在长老面前显露出来,只是踢踢踏踏地,一小半开始向回走,另有大半,却还不甘心,一个个仰了脖子、张开着嘴,两只眼睛直向刚才长老回去的方程张望,巴不得清平再出来,将刚才的福荫继续下去。
正当众人慌乱之时,曜灵却不慌不忙,缓缓从自己座位上站了起来,她的眼睛只盯在那六名大汉身上,只不过长老进去这片刻,这六人已俨然靠近了自己身边。
第一百三十八章 失踪
前排缎椅上的,尤其地曜灵身边的,都是些乡绅富户,不愿意在这里干耗,都已经起身预备离开,曜灵跟在他们身后,也慢吞吞向殿外走去。
洪冉挤在人群中,他坐得略有锌后,便被后面站着听讲经的平民挡住了去路,一时进退不得,眼里看着曜灵将要走出自己的视线,心里急出火来,却又不敢使出轻功来,眼下情况不明,他不敢就此打草惊蛇。
曜灵才走出缎椅排成的队列,就觉出身后有人紧紧逼近过来,跟着就是两双手叉到自己腰间,将自己架起来就走。
果然如此!曜灵不觉在心里冷笑了一声,眼中顿时有森冷寒光闪过。不知死活的东西!她暗骂一声,敢动你姑奶奶?且忍你片刻,看你将我带往何处!
洪冉好容易从向后退的人潮中抽身出来,不想刚才还在眼前的清丽布衣身影,竟一晃眼就不见了!
洪冉背后顿时就汗湿了一片,怎么可能?不过一眨眼的工夫,那丫头人呢!
他奋力拨开人群,疯了似的左右甩头到处看,可放眼望去,除了寺里的和尚沙弥,就是各式乡间农妇,乡绅眷属,没有他熟悉的面孔,没有那张清冷却夺目的娉婷脸庞。
“尹丫头!”洪冉几乎绝望起来,不管不顾身边人山人海,站在大殿当地,冲天便怒吼了一声。
没有回应,除了周围冷漠而略有些讥讽的目光,没有人回应他,连多问一句,也没有。人潮依旧不停向前涌动,将洪冉带动得站立不稳,颠簸将扑。
外头洪冉急得冒烟时,曜灵却已经被那六个大汉借着人潮涌动,乱成一团时,神不知鬼不觉地带到了内室。
曜灵将身子放软,装作无知无觉的模样,似乎脚下不由自主,盈盈地就被推到了内室,她将头半低了,好像很害怕,实则暗中打量周围,见这里倒是幽静得很。庭前三四枝凤竹,一株老干槎桠的虬松。阶下种着半畦的黄菊,可惜不在放华的时候,叶子长得碧玉似的,与松竹相印成趣。
没想到这里竟有如此幽静清寂的好去处,可谓隐士高僧所居,真可以说是红尘不到静中飞,树碧花香是隐居了。
只是外头看着光鲜,里头说不定却是藏污纳垢所在,要不然这样鬼祟行事做什么?
此时曜灵身后的大汉只剩下两名了,想必看曜灵不过娇弱女子,又不知反抗,因此松懈下来。
曜灵被推进后院内室后,沿着走廊走了一段,又被带进了后头一处静室中,走到门口曜灵便觉得奇怪,在寺院的外貉似多年颓圮的荒寺,内院却髹漆得金碧辉煌。
但见庭中松柏参天,更比刚才后院所见奢华,阶下植着无数的奇花异卉,架上的鹦鹉声声唤客。晶盆中畜着金鱼,书案上狸奴打盹。
这里竟有如此天地!曜灵心下愈发深疑起来,什么样的寺庙,能支持起这样一处所在?
大汉只剩下一位了,却是嘻嘻笑着,将曜灵轻推到门口,不怀好意地开口:“到这里我可不能再送了!姑娘请进去,有好事等着姑娘呢!”
曜灵冷笑,却将头深深垂下来,装作可怜不知事的模样,又不敢开口,只管将身子慢慢挪进了静室。
不出她所料,刚走进室内,曜灵便看见才在讲经那位清平长老,正坐在一张八仙桌旁,看见她进来,忙不迭就起身,脸上带着不堪入目的狞笑,向她走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