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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这样沉重的一句话,让九如猛然惊醒,“对了,我听闻漠北不安慰?齐勒尔王汗在寻衅生事?可与此次事有关?”
李承武一愣,旋即蹙紧了眉,“最近君上日渐体衰,朝中本已无主,偏又边境不宁,简直是风声鹤唳,人人惶恐——”
“可是,齐勒尔王汗与我父王是有约定在先的,怎么可能在边境滋事?”
“这——”李承武低头看住九如,声音更加低矮下去,“自从镇北王过世,消息严密封锁,足足三月之后才发布消息,又三月之后才传至漠北边疆,为的就是怕漠北有变——只是,齐勒尔王汗还是变卦了——”
“内忧外患——”
“是,内忧外患,时机不等人了。你是个聪明孩子,分得清轻重,是也不是?”
、第八十三章 vip (3577字)
“可是,怎么可能呢?镇北军呢?”九如秀丽的眉紧紧地蹙起来,她想了片刻,随即高高地昂头看向李承武,“镇北军在哪里?”
“你不知道?”李承武眉目间满是疑惑,略一思忖,才释然地点头,“是了,那时候你正疲于奔命,又伤病在身,不可能知道——镇北王死后,因惧怕漠北有变,左相建议以整编为名将镇北军中校尉,有兵三百以上的官员全部调离漠北,既分而化之,再重新组编军力镇守漠北。可谁知人方进入漠函关,便得到消息说镇北王身故——”
“然后呢?”九如听到此处心里一紧,掌心湿漉漉全是汗渍,不由出声催问。
“当时回京的百余名官员,发生了很大分歧,后来,只有七十三名官员回京,剩余的悉数秘密返回漠北。据说,他们与当时暂时驻守漠北的官员发生了激烈的冲突,双方皆有死伤,后来他们脱离镇北军,流散在外,据说有一部分人,投奔了齐勒尔王汗……”
“什么?怎么会这样!投奔了齐勒尔王汗……”
“是。齐勒尔王汗的手段,你或者也有所耳闻的——”
九如握着李承武衣裳的手慢慢松开,忽然觉得无限的心慌起来。那些东西,漠北,军队,草原,似乎已经离她太远太远了,远得让她觉得一切都已经虚幻成了一个梦——可是,如今,这个梦猝不及防地在眼前展现开来——以这样惨烈的方式,展现在眼前!父王惨死,漠北军解体,齐勒尔王汗翻脸……
不,不是翻脸,他只消一句话,“为漠北王报仇雪恨——便可鼓动那些军士的心了——”
镇北王,那是一个神话啊!常胜的神话!
似乎又看见了那个人,纵使是身着朱红的战袍他飒爽英姿里面,仍带着一股子难言的儒雅。他远远地站着,永远都不可能走近了。
“九儿?九儿?!”李承武被九如出神的样子吓了一跳。
“武哥哥,九儿逃得太远了,一时,回不来——”
李承武愣住,竟没明白她的意思。
九如抬头,眸子如冬夜的寒星般璀璨,“三年了,九儿什么都不敢想,什么都不敢看,只是一心拼命忽略,拼命忘记,努力地过简单的生活——日复一日地只想着怎么节约月钱、怎么维持生计、怎么保护小姐——拼命地想按照爹爹说的那样‘好好活着’——可,竟那么难?!”
这是第一次,李承武听到九如口中说出这样的话语,震惊,无奈,心疼,种种情绪竟一时涌了上来——说到底,她不过是个十五岁的孩子,不是么?
可是,那个人又何错之有?
“九儿,你们是一样的。都是那场变故的牺牲品。九儿,你们一样的——”
“一样?”九如一动不动,只觉得头颅都有千斤重,“我和他,一样?!”
李承武慢慢握住了九如的手,“如果可以,我那么愿意紧紧地护住你们,可是承武无能,无能为力——”
九如不语,李承武便又张口,“九儿,你从来没有想过……没想过镇北王……是怎么死的么?”
那一瞬,九如一张脸忽而煞白,仿似浑身所有的血液都消逝不见了,月亮的光洒在她脸上,竟呈现出一直诡异的透明——
“怎么死的?怎么死的——我害死的,我害死的——我——”她双眼瞪大,几乎忘记了呼吸,嘴唇无助地颤抖起来,碎念不止,视线也空茫起来,“是我——如果不是我一心要嫁给他——”
李承武整个人都呆住了,不得不用力握住九如的肩膀用力地抱紧她,“九儿!九儿!不是你!你没有错!这朝廷的争斗你永远都不懂!不怪你!”
这样紧紧的拥抱不知道进行了多久,他连声的安慰亦不知道进行了多久,只觉得怀里那小小的身子,终于慢慢瘫软下来,只是靠着自己的支撑勉力站着,垂首,一动不动。
“九儿,逃不开了,便勇敢地面对吧!事到如今,你必须,只能站在他这边!你懂吗?”
九如目光越加冰冷起来,毫无焦距地散出去,又毫无焦距地收回,许久,她慢慢推开李承武,缓步进屋。
那一扇门关闭的时候,李承武听到了心碎的声音,犹如是冬日坚冰的初融。
清晨太阳升起来的时候,陈若香的心已经拧成一团,纠结得无以复加。
眼见着九如走进室内,她异常平静地盯住了九如,“你真个没有什么话跟我说么?”
九如抬头看了陈若香一眼,又迅速地躲开了,“夫人,奴婢不知道您想听什么。”
陈若香心中气闷,更觉得腹中翻腾得厉害,她努力地平复情绪,“九儿,为什么我觉得这一切都这么别扭呢?我什么都不考虑的时候,你总在反复地提醒我让我多思多想,如今我肯多考虑的时候,你却告诉我什么都不要想——为什么?”
九如不肯抬头,“夫人,九儿是为了您好——”
“这样的话,我已经听得够多了,九儿——”陈若香努力压下腹中翻滚而起的恶心感,慢慢站起了身,缓缓经过了九如的身边,走出了燕寝凝香。
“夫人要去哪里?”
陈若香不回头,“我出去走走,谁都不许跟来。”
她又去了御花园。冬日的清晨还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清冷,穿透皮肉,袭入骨髓的深处。她裹紧了身上披风,在御花园西北角无人的角亭静静地坐了许久。
阳光懒洋洋地照下来,枯枝都静默成无声的风景,只是静坐的这个人早就没有任何心思欣赏风景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陈若香慢慢站起身来,碎步向着某处而去。
西宫的侧门并没有关,陈若香一路走到了大殿门口,都没有看到一个宫女和太监。
她在门口站了半天,方要转身离开,却听见了绿萝的声音,“陈夫人怎么来了?”
陈若香回头看见绿萝正捧了茶经过,“姐姐安好。婢妾来给皇后娘娘请安,没有通传,并不敢入内。”
绿萝扑哧一声笑出来,“夫人真是客气,快进来吧。”
说话间,皇后竟已经迎了出来,“方才梳头的时候本宫还在问绿萝,不知道香儿以后还会不会来,方巧喜鹊仔就叫了,绿萝边说你一定会来——果不然,竟真个来了——”
皇后此时身上只穿了一件月白的宽袍,长发披散在肩上并不曾梳挽,越发显得亲切和蔼。
陈若香屈膝行礼,“香儿给娘娘挽发可好?”
皇后笑了一笑,“好!除了绿萝,已经多年没有被人替本宫挽发了,以前小朵儿便常常替我挽发——”
这一句话说到最后,皇后的话音里已然透出了一种难言的酸涩。似乎怕陈若香看出来,她掩饰地牵住了陈若香的手,“如今你愿意替本宫挽发,那真是再好不过了——说起来,本宫的小朵儿,年纪与你差不多呢——”
陈若香疑惑地看了一眼绿萝,绿萝却躲开她的视线沉沉叹息起来。就在陈若香以为她不会回答的时候,她忽然说道,“娘娘口中的朵儿,就是娘娘的女儿,静安公主。自从三年前嫁到了漠北草原——就再也没有回来过——”
说话间,陈若香清楚地看到了皇后眼中泪水情不自禁地夺眶而出,她怔怔站在那里,竟连一句安慰的话都说不出来,“娘娘——”
皇后伸手拭干了泪,安慰地拍了拍陈若香的手,“你是炀儿的妻妾,叫本宫一声母后也不为过。”
陈若香一愣,“香儿不敢逾越。”
“无妨,本宫看着你便觉亲切,愿意你这么叫本宫。”
陈若香迟疑了一下,双膝跪地叩首,“香儿给母后请安!”
皇后温柔地笑出来,“好孩子,真是个好孩子!再也没有一个皇后像我这般狼狈了!可是还好,香儿你肯来——”
她这样一句话,让陈若香也眼眶湿润起来,越发觉得皇后和蔼可亲,温暖可靠。
阳光灿灿地洒下来,透过朱红的小窗照在两个梳妆的女子。她们都不说话,只是静静地梳头,似乎都在享受这样难得的安静、舒适和惬意。
“真好,竟好像我的朵儿又回来了——”皇后伸手握住陈若香的手,含笑低头慢慢摩挲。
陈若香的泪忽然就落下来了,“母后,香儿自幼便做梦,希望有一天,可以给娘亲梳一梳头,可香儿没有娘亲,没有——”
她伏下身来,半跪在皇后的身侧,泪痕划过茭白的脸,越发地动人起来。
“好孩子,好孩子——”皇后伸手拢住了陈若香,将她抱进了自己的怀里。“这深宫之中,太过于黑暗和冰冷了,能有这样的一刻温暖,真好啊——”
这样的话,让陈若香更加委屈起来,自进宫以来的种种情绪一起汹汹地涌上来,几乎让她泣不成声。
“香儿这是怎么了?可是受了委屈?”
陈若香用力摇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皇后便越加的心疼起来,“可是炀儿欺负你?还是语燕给你脸色?这孩子,你倒是说句话啊——”
陈若香抬头,眼中泪光流转楚楚动人,“母后,母后——香儿,香儿……一肚子话,无处说,无处诉……就要憋闷死了……”
皇后更紧地抱住她,不住轻抚她的脊背安慰她,似乎自己从来就不是高高在上的皇后,而只是一位慈祥的母亲,“有什么事,只管和母后说,母后总能替你拿个主意不是?”
、第八十四章 vip (3303字)
陈若香只抬头看了皇后一眼,便伏在她膝上失声痛哭。
她不知道自己在哭些什么,只觉得身体里那么多奔涌的情绪都悉数的化作了温热的眼泪——那些与幸福无关的岁月,那些对幸福的憧憬,那些对现实的迷茫,那些对宫廷的不适,那些……所有的一切,都交织在一起,分不清是爱是恨,不知道是痛是苦,只觉得总算有一双手温柔的抱住了自己——终于有一个人可以让她放心依靠。
“香儿别哭……”皇后的目光越加柔和起来,只是轻轻捧起陈若香的脸,用手中帕子温柔拭擦那成串跌下的泪水,“……香儿,告诉母后,你是不是真个爱上了炀儿?”
“爱?”陈若香抬头,一双眼蕴满泪水将落未落,鼻尖微红、双颊绯粉,越加动人,“香儿不懂得什么是爱,香儿只是想好好活着,拼命的好好活着,再也不被人忽视,不被人厌弃……”
那么多的心事,在心中早就泛滥成灾,而此刻终于找到了可供宣泄的出口。陈若香闭眼,任泪水潸然而落,那么多年冰冷的日子冻结成心里最坚硬的伤——只是哭,一面哭,一面呜咽的诉说,语无伦次,泣不成声。
皇后一言不发,只是轻轻搂着她,任她宣泄。
哭够了,说够了,于是,她们之间最后的声音便都慢慢消逝无踪,安静持续许久。只有阳光兀自的照着,给这安静添一抹温暖——周遭所有的一切都不复存在,只剩了人世间最简单的一种依偎。
“香儿让母后看笑话了。”许久,陈若香抬头拭干眼泪,她略微低头,轻轻扣着红唇,分外惹人怜爱。
“这是什么话?”皇后伸手慢慢抚顺陈若香额前长发,一双眼深深看着她,美目中满是疼惜,又隐含着无数的欲言又止,“像你这么美,这么好的孩子,他们怎么忍心伤害你?怎么忍心呢——”
这一句清淡的好似呢喃,可语气中的无奈、疼惜,却让陈若香那么动容。
“母后——”
皇后握住陈若香的手,只是低头不语,“香儿,母后在这宫中待了几十年了……有些事你不懂……”她越发迟疑,一句话说的支离破碎,“你记得,后宫无爱,真情难寻……凡事多思多想,莫轻易的被人欺负了去,知道吗?”她声音低矮,略带迟疑。
“母后到底要说什么?这些话,九如也曾对我说过——母后,是不是香儿做错了什么?”
“不,不是的!你做的很好!只是这宫廷容不得你这样的天真和纯洁,你懂吗?”皇后看着陈若香,眼神深不见底,“母后不舍得这样的你受一丝委屈,你懂吗?”
陈若香看着皇后,张了张口,却说不出话了,“好了,好孩子,时间不早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