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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梦倾城-第5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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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么?”九如想笑,却终于再也笑不出来,只是瞪大一双眼,极深的看住了贤妃,泪水清浅如晨露,慢慢划出了眼眶,一丝丝的就入了肺腑。
“那么姨母,您还让九如死么?”
“孩子,我的孩子……姨母怎么舍得你死?怎么舍得呢……”贤妃静静的抱着九如,泪水止不住的跌下来。
九如浅笑,那充满血腥和悲痛的往事便有一点点的回来。身上的力气,终于流失殆尽了,那些个无穷无尽的血腥,又现在了眼前,让她不由的闭目瘫倒在贤妃怀里,冷汗涔涔而落。
她什么都不能说,什么都不能问。
只有疼,满心满肺,彻头彻尾,疼。
“那后来,发生了什么?”她启齿,声音冷淡冰冷。
贤妃张了张口,终还是无声的摇了摇头。
发生了什么?她知道,却又似乎不知道。
她只记得自己在御书房外堵住了洛之玄,跪他求他,请他无论如何救沐云炀一命——可怎么救?她不知道,亦不想知道。
她还记得洛之玄那时候的神色,一言不发,却笃定坚决。到最后,他轻轻掺住了他的手臂,他说,“姐姐,求您照顾紫桐。”
他叫她姐姐,求她照顾紫桐。
她不明白那句话是什么意思,却只能点头应允。
就是在那天黎明,她听到了一个消息,一个让她痛不欲生的消息  漠北王谋逆,满门抄斩!
她痛不欲生,哭干了眼泪。可君上说,证据确凿,说情者同罪!
一切全部颠覆。
为何?为何!
漠北王全家惨死。
沐云炀与她反目。
“是你逼死了他们,是你!”
……
太安静了,四下里都安静极了。
她开不了口,便只能摇头,“我不知道。”
九如轻笑,却也并不强求,只是慢慢的点头,“都过去了。”
“那这三年……”
“姨母,别问,什么都别问,只要九儿还活着,就好,是吗?”
贤妃不说话,只紧紧将她抱在怀里,“你父亲曾让我照顾好你,感谢上苍终于给了我这样的机会。你放心,纵便拼一个粉身碎骨,我亦要护你们周全!”
九如小小的脑袋在贤妃的颈窝上蹭了一蹭,“姨母,咱们都好好的。若到了万不得已,保他,就够了。”
贤妃落了泪,无声摇头。
于是便又是沉默,无边无际的沉默。
天光微醺的时候,贤妃擦干了泪,“走吧,跟我回景宫。有些事,我必须要好好想一想,只是,暂时还是要委屈你的。”
“好,九儿知道了,但凭娘娘吩咐。”
九如是被人绑去景宫的。
因为贤妃容不得静安王身边有一个这样不知检点的女子。
可是,将九如丢进佛堂思过,贤妃却再也没有露过面。
传言,贤妃怒火攻心,一病不起。
宫中亦忽然一片寂静。流言蜚语消与无形,竟一句都不复存在。九如轻笑,她心中清楚的明白,众人是摆明了在等着看好戏呢。
只是,如今这情况,到底又要如何收场呢?
没人送饭,亦没人送水。所幸,佛堂里并不缺少供品。
“您救苦救难,并不介意我吃了您的东西,是吧?”她头昏眼花,轻抚着热乎乎的额头,笑得明媚,“只可惜,您不会生病,不会有人备了伤寒药给您。”
于是那天夜里,佛堂角落里小小的机关打开。一碗漆黑的药液,端正正摆在那里。
她浅笑,弯曲四指轻叩托盘,行一个扣指礼。
那边便传来极低矮却清跪动人的一个声音,“娘娘正在安排一场三堂会审,届时还请姑娘随机应变、好自为之。”
九如无声点头,闭目昏昏睡去。
明日会怎样,谁也说不清楚。可不管怎么样,他们在一起,她、沐云炀还有姨母,在一起,就够了。
那一夜她睡得很好,是许久不曾有过的安宁。
佛堂的门打开,阳光落了一地,是一片刺目的和煦。她蹙眉挣扎,抬手遮住了那叫嚣的光线。
而后,手臂便落到了两个宫监的手里,只是一个转瞬,便已经无比利落的束在了身后。
“走吧!贤妃娘娘有请!”那人声音尖细,含了无尽的奚落,可手下的动作却并不十分粗鲁,至少没有想象中不堪忍受的疼痛。出了佛堂,九如眯眼适应了许久,才慢慢睁开了眼。四处都明晃晃的,是冬日暖阳艳丽的光。刺眼,明亮,却并不温暖。
她低头笑了一笑,无声咬住了唇角。不管前路如何,总归是要走下去的,那么便不怕,什么都不怕。
至少,她不再是独身一人。


、第一〇七章 vip (3118字)

她默默笑了一笑,终于知道自己进宫,原不过是命定的一场经历或者蜕变。
于是越加的平和淡定,波澜不惊,透彻的仿似是白玉冰片,只是动人。
三回两转,九如被带到了一间屋子。容妃、贤妃、华妃依序坐在室内。同样的美人如玉,却是不同的姿态和神情——或正襟端坐,或意兴阑珊,或事不关己。
九如听到微不可闻的一声咳,侧目有看见一旁的阴影里还坐着一个人,是静安王沐云炀。
他懒洋洋窝在椅子里,半边身子重重依靠在扶手上,只是单手撑着头轻笑。阳光照过来,在他们之间打下一道道光线,于是,她和他,便隔了无数尘埃,若有若无的对视了一眼。只一眼,欲说还休。
九如微微笑了一笑,俯身跪拜。
没人回答,九如便依旧俯身跪着。
“这又是演什么好戏?!平白无故的把本王叫了来,就是为了这个?”沐云炀慢慢挑来额前长发,开口,满不在乎,意兴阑珊,“母妃,不解释下?”
贤妃不理他,径自道,“今日劳烦容妃姐姐和华妃妹妹过来,不为旁的,只为了这小蹄子——”
她声音十分冷硬,偏偏冷硬之中又包裹着一种近乎慵懒的厌弃。于是,那一句话,便字字分明的自九如双耳中钻进头脑中,那感觉像极了被包裹着棉布的木棍击在了头上,是钝钝的痛和难言的晕眩。
“哦?出了什么事?”容妃侧目看了九如一眼,“抬起头来,让本宫看看——”
九如沉默了一会,慢慢抬起身来。
她仍旧略略的低垂着头,居高临下的看下去,便只看得见她墨染的发梢和苍白的脸,而长睫低垂,是欲动不动的栖息的的蝶,看不出什么情绪,只觉得楚楚动人。
“是陈若香身边那个九如吧?不是跟了王爷?”容妃转头看了贤妃一眼,仍是笑。慢慢喝了一口茶,又举了帕子轻轻拭擦唇角,她为难地看了沐云炀一眼,道:“本宫着实没有想到,妹妹唤我们来,竟是为了静安王私闯宫禁之事。”
贤妃便呵的一声笑出来了,“容妃姐姐这是说什么话呢?焰儿便是真的私闯宫禁,那也是禁卫们去查处、君上去定夺的事情,干我们后宫何事?干咱们姐妹何事?”
“哦?”容妃环视一周,“那妹妹找了咱们来所谓何事?”
贤妃冷笑,“近来宫里流言漫天,想来容妃姐姐也是听说了的。”
“听说什么?近来本宫常常深居简出,这宫中还真有许多事情不清楚呢,不如妹妹说说清楚才好。”
贤妃唇边笑容更盛,“姐姐这话说的着实不对,如今皇后娘娘闭门不出,这三宫六院无不仰仗着姐姐,姐姐又怎好深居简出呢?”顿一顿,她又道,“论说,妹妹是应该带着这小蹄子去姐姐那领罪,可一来怕这小蹄子污了姐姐的宝地,二来我近来身体不好,君上瞩我不要乱跑,这才请了姐姐来。”
贤妃这一席话说完,容妃脸色变了一变,瞬间又恢复了常态,“那么妹妹找咱们来,到底所谓何事?”
“是啊,姐姐不防直说。”始终沉默的华妃终于开腔。
贤妃看住华妃,轻轻笑了一笑,冷冷道:“今日请姐姐妹妹前来,不过是要公开审一审这小丫头,问问那些个传言到底几分真几分假?!我洛静如虽自来不爱管闲杂之事,却也从来不是好欺负的,谁若是平白无故惹是生非,也别怪本宫翻脸无情!”
九如不抬头,心中却暗暗叫好,这么一句话,想来定然要让那容妃煞白了脸了。
“贤妃姐姐也莫要生气,那些事本宫也听说了一二,愿与姐姐一起问个明白。”
“那么,便问吧!”容妃手中茶杯不轻不重的磕在桌上,抬头道,“来人!去找两个顶事的太监嬷嬷来,闲杂人等一概退下,没有传召不得入内!既然贤妃妹妹开了口,那咱们今儿索性就好好审审这小蹄子的腌X事!就不信,问不明白——”她抬头笑了笑,语气中的阴郁一扫而光,“贤妃妹妹,你说,如此这般,可好?”
贤妃冷了脸,唇上血色慢慢退去,只是固执的紧紧的握住手中帕子,“但凭姐姐吩咐。”
沉默。便又是沉默。
须臾,只听得殿门吱的一声响,所有的光明都一应的掩在了门外。
九如下意识的抬头,便正碰上了贤妃极力隐忍的目光。她慢慢眨了眨眼,传递了一句话,“放心。”
可她怎么能放心呢?这是她嫡亲嫡亲的甥女啊,是与陌家唯一一个有着血脉相连的孩子!贤妃紧紧握住了双手,一双眼,漆黑,看不到底。她深呼吸,声音越加低沉,“陌九如,你可知罪!”
“奴婢不知。”
“不知?!你讳乱宫闱、勾引王爷、违禁出宫,还不知罪?!”容妃步步紧逼,丝毫都不肯放松。
九如清楚的知道,今日,不管贤妃是怎么安排的,她都逃不过一场责难。至少,容妃这一腔怒气是一定要发泄在自己身上的。她视线不动声色的自沐云炀身上扫过,又慢慢垂首,“奴婢并没有讳乱宫闱,更不曾勾引王爷。”
“是么?那么——”容妃笑一笑,侧头看住了贤妃和华妃,“既然她不肯承认,那么便请了嬷嬷验身好了!”
她这一句话说的低矮,虽笑着,却隐约带着冰冷和阴郁,像极了外间晴空下阴寒的冷风,让人无处遁形。
“验身?”九如身子抖了一抖,旋即叩首,“娘娘,您明知道九如本不是完璧之身。”
这一句话,她说的艰难,却也清晰。
“你……”容妃阴冷的声音刚刚响起,便见贤妃一怒摔了手边茶碗,“好你个腌X东西,竟然还有脸面说早就不是完璧之身?!你视女子的贞洁为何物!又有何脸面留在静安王的身边!”
九如深深叩首,“娘娘,天祁朝并规定非完璧之身的女子不可入宫为婢啊!更何况,九如并未入宫籍,只是陈夫人的陪嫁丫鬟。现在跟在王爷身边,亦不过是替小姐尽犬马之劳,尽心伺候王爷而已。敢问娘娘,九如何错之有?”话说至此,她慢慢抬起头来,直直对上了贤妃的眸子,“九如失身,并非自己所愿,一生幸福毁于一旦,已是人间大恸,断不愿芶活于人世。可九如幼年遭劫,一家人七零八落,只记得临别老父垂泪恳求,让九如一定好好活着,倘若九如自戮,如何对得起父母养育之恩?此谓不孝!当年危难之中、生死之际,九如得小姐救助,脱离困境,又悉心疼爱,视若姐妹,倘若九如自戮,如何对得起小姐救命之恩?此谓不忠!九如在陈家府中遭遇劫难,事情一旦闹大,陈府颜面何存,知府如何自处?倘若九如自戮,如何对得起陈家收留之恩?此谓不义!娘娘,您说,那一场劫难,已然让九如痛不欲生,所谓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九如又如何能再去做那不孝、不忠、不义之人,让别人因此受伤,同样痛不欲生呢?!”
这样的一席话,字字悲伤,字字铿锵,仿佛一个个语音都化作了方正的字体,掷地有声地砸在了众人的心上。
沐云炀一动不动,仍旧事不关己的窝在椅子里慢慢的品茶。他手中茶杯里热气不住氛氲而起,隔着水汽,只看得到似笑非笑的眸子。可没人知道,只要他稍稍再用一点力气,那手中的茶碗便要灰飞烟灭了——这便是你的想法吗?这便是你的心痛吗?即便有一千一万的委屈,仍然会努力的坚持的活下去、撑下去,是吗?便又看见那日阳光底下浅笑的女子,瞪着空茫茫的一双眼,对他说,“可我不会死,不会……”
贤妃亦心痛难当,忍泪忍到脑中酸痛,她紧紧握住手中罗帕,低头掩去了所有汹涌的情绪,一句嗔怒,说得满是怜惜,“好你个伶牙例齿的丫头……”
“空口无凭,本宫又怎么去判断是非对错!你说你没有讳乱宫闱,没有勾引王爷,那你倒是告诉我,那XX私闯宫禁,到底所谓何事!”见九如不答,容妃一步步缓缓踱到了九如身边,“说不出吗?现下,你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你还是先顾好了自己!倘若你还不不肯老实回答,休怪本宫不客气!”

、第一〇八章 vip (3135字)

这样一句话,无限低沉的在大殿中回荡了三番。清冷冷的目光,终落在九如面上。
九如就笑了,抬头慢慢迎上她的目光,“奴婢不知道娘娘想听什么。”
“不说?”她一双眼慢慢的眯起,“给我拖出去,杖责五十!”
只是一个瞬间,九如束在身后的双手便被两个粗壮的嬷嬷捉住,恶狠狠向后扯去。九如无声笑了笑。还真是好命,只是几天而已,竟三番五次要被“拖出去杖毙”。
便听见沐云炀懒洋洋的声音,“容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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