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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小姐怎么穿这种衣服?”
“嘘,她过来了。”一个稍为年轻点的书生做了个噤声的动作,站起来朝方曦拜了一下,“郡王!”
“今日几位能来,方曦十分感谢,佳肴美酒应比嚼舌头要更好。”方曦面上笑的得体,声音却冷冷地。
几个刚刚还私下议论的人,立即请罪,“小人多嘴,郡王赎罪!”
“不要这么紧张嘛,我又没说什么!”方曦灿烂地笑了一下,转身又去其他人那里,几人好久才慢慢抬头,这么一个小丫头竟然会给人如此压迫的感觉,果然非同一般。
“郡王!”步倾城上前道了声,“云缎坊恭贺郡王上任,以后郡王如有吩咐云缎坊自会鼎力相助。”
方曦笑着接受步倾城身旁丫鬟递过来的礼盒,“步老板客气了!”朝她身后远远倚柱抱胸的男子看了看,“那位应该就是鼎鼎大名的南三爷吧,步老板面子真是大,竟然能让南三爷陪同。北郡王府今日真是蓬荜生辉。”
“郡王谦虚了,三爷说羽莺楼他日还要承蒙郡王照顾,况且无论怎样南家与方家也是姻亲关系,来祝贺于情于理都是应该的。”
方曦宛然一笑,朝南三爷盈盈走去。
“老板,她……”梧桐在步倾城身后轻声道,却被步倾城抬手止住。
“曦儿见过南三爷!”方曦站在南三爷面前,虽然只有十三四岁,但却光彩映人。
南三爷穿着宝蓝长衫,缓缓抬头,“郡王无须多礼,我是民,郡王是官,这礼我可受不起。”
“三爷说笑了,谁不知道您南三爷虽不入朝为官,却在朝堂和江湖都享有一定地位。”方曦俏皮地走近几步,身子不落痕迹地朝三爷贴近几分,“曦儿历练尚浅,他日还要向三爷多多请教!”
“方小姐过谦了。”三爷淡淡地回答,抬眼看见步倾城正走过来,“倾城,随我去看看碧瑶。”移过目光,对方曦道:“郡王,我先告退了。”
方曦望着南三爷和步倾城离开的背影,抿着嘴轻轻冷笑,不屑地说:“三爷,没了南姓你又算什么?”
“曦儿妹妹!”一个容貌清秀的女子在方曦身后清亮的叫了一声,方曦闻声回头,却是一个不认识的女子。那女子手中还拿着一双宝剑,剑穗上挂着一块剔透的宝玉,刻着一个“钟”字。
“我是钟思瑜啊,你表姐!”女子走路轻盈,一看就是练过武功的。
“是思瑜表姐啊,曦儿离家太久都认不出来你了。”方曦立即熟络的拉起钟思瑜唠起家常。
方曦当起了北郡王,处理日常事务丝毫不逊于哥哥方晔,老郡王见她做事认真,再没做出什么出格的事,也就渐渐放下心来,说话的语气也缓和许多,“曦儿,过几日皇上要来北郡,你提前做点准备。”
“皇上要来?我怎么不知道?”伏案处理事务的方曦兀地抬头看向坐在一旁的老郡王。
“是宫里来的信息,这次皇上不想太过兴师动众,所以没有通知下来。但你第一次接待皇上,我希望你有个准备。”老郡王拿出一张清单放在方曦的书案上,“这些是皇上的一些喜好和要求,你好好看看。”见方曦拿起来看,老郡王道:“曦儿,早点休息吧,别太累了。”起身转身回房。
“爹爹,这段时间你的性格好了很多。”方曦说这话时,声音里带着一丝得意的笑。
“只要你能对得起北郡百姓,对得起你这个位置,我别无他求,往后我会和你娘安享晚年。”
“我当然会对得起这个位置。”方曦冷冷的笑了一下。
皇上亲临北郡城这件事情没有几个人知道,但方曦却早就私自打探好皇上的行程。在北郡城外就接到了皇上微服私访的马车,暗地里将皇上迎到了北郡王府中。
“臣方曦拜见皇上!”方曦毕恭毕敬的跪在地上。眼前的皇上十三岁登基,在位八年,举手投足,神情动作都是不符合年龄的沉稳。虽然相貌英气逼人,眉宇间一股肃杀之气令人起敬,但微微勾起的唇角却又给人一种文雅公子书卷气的羞涩,平日看起来极易接近。
“见到你,朕深感东华国女子丝毫不逊男儿郎。”皇上十分满意一路所见以及百姓对这个新上任女郡王的态度。
方曦抬眼一笑,笑中带着一丝冷冽,“既然如此,皇上认为方曦可否担当圣上一职?”
虽然方曦这话说的细微,但却如一击重锤轰鸣作响,皇上大愣,旋即盛怒,“方曦!你竟然意图谋反?”
方曦缓缓站起身,表情越来越诡异,一步一步缓缓朝皇上走去,四肢上的银铃发出清脆而诡异的声音,像是催魂之咒一般,“皇上,您也说了女子丝毫不逊男儿郎,那微臣所说也不过是想证明圣上所言。”
“来人!拿下这个叛逆之臣!”皇上惊恐的后退,连忙惊呼,他看见随着方曦手腕脚腕银铃的声音,四周聚集了大量蛇虫鼠蚁,而且似乎是受了命令一般朝自己聚拢。环看周围,发现随从侍卫都已倒地不动,似乎是中了毒。
就在皇上再无退路,方曦马上要接近他的时候。一柄利剑从门外嗖的一声插在了方曦步子的前方,由于冲力而未停止的剑穗上还晃着那块刻着“钟”字的玉佩。
方曦狠毒转头,看见钟思瑜一身戎装持剑立于距离自己两丈开外的地方,“思瑜表姐!”
“逆臣方曦,还不速速跪下!”钟思瑜突然呵斥道,俨然一个女将军的样子,不愧是东华国威名震震钟源山大将军的宝贝女儿。
方曦大声笑了起来,嘲讽的看着钟思瑜,“思瑜表姐,你不会真以为仅凭你这两把剑就能制服我吧?”方曦轻轻摇动手腕,几条蛇迅速缠上皇上,将他紧紧箍住,随后转身朝钟思瑜走去,“思瑜表姐,王府里的人已经全都中了我的毒,你恐怕是我唯一没有料到的人。不过没关系,作为多年未见的礼物,我就让陀儿来招待你。等我和皇上商量好让位的诏书,我再亲自去招待你。”方曦说话间,已从身后爬出一只黑紫色的巨型毒蝎,足足有刚出生婴儿的大小,前面两只硕大无比的钳子一张一合的朝钟思瑜夹去。钟思瑜挥剑与毒蝎相搏,口中还不停责难,“方曦,姑父果然没有料错,你心术不正,没想到竟然意图谋反!”
刚刚转过身的方曦,十分好笑的回头,“我心术不正?人人都夸哥哥神童,又有几人知道我的天资聪慧要强他多少?”
“你再天资聪慧也不应做出如此不仁不义不忠不孝的忤逆之事!我身为北郡小主,今日定要为圣上除了你这逆贼!”钟思瑜一个凌空翻身躲过了陀儿的一钳,被激怒的陀儿将尾刺狠狠刺向她,却被钟思瑜用剑挡下,跳起飞到刚刚插在方曦步前的另一柄剑。拿起后,双剑合一,在钟思瑜手中更是舞的干脆利落。
方曦见钟思瑜暂被陀儿拖着,便不再与她辩论,继续朝皇上走去,“皇上,还是拟招吧!免得受苦!”
虽然被蛇缠身,皇上却无丝毫惧色,正言道:“方曦,你这个妖女!朕身为东华国君岂能屈从于你!”
“皇上,您八年前十三岁登基即位。你可知我为何离家八年?”
“老郡王曾言,家中幼女天生体弱,送与峨眉习武强身。”皇上清晰记得当时老郡王解释自己这个回来的女儿时,曾这么提起几年前送走的原因。
“不过是爹爹的一己之词。八年前我仅六岁,却已被看出有惊世之才,甚于兄长。爹娘甚喜,当年先皇驾崩,我曾说过一句‘北郡称王,俯首奈何?’的话,却被爹爹认为是大不敬,怕我利用天赋之能日后生出夺王之心,所以才将我送走,希望我能够在峨眉山净心潜行。”方曦始终无法释怀当初爹娘狠心将自己送走,而原因仅仅因为自己说了一句忤逆圣上的话。“天可见怜,我幸而得见南边苗瑶的族长才学得这一身本事。”方曦神色间是对爹爹多年未曾原谅的怨恨。
“因为这个,你就要弑君夺位?”皇上眼见面前的方曦不过和自己当初即位同样年龄,内心却已经积攒了如此多的怨恨。
“我要让爹爹,让全天下的人知道我当初那句话是可以做到的。”如果说八年前的方曦所言只是一时为逞意气的口头之快,那经过八年的时间,这一点点的火星早已在心中被愤恨的风席卷成燎原之火。
“方曦!有我钟思瑜在,决不许你做出这种忤逆之事!”钟思瑜双剑抵住毒蝎的钳子用力向外一推,将毒蝎狠狠推飞摔在厅中的梁柱上。
“痴心妄想!”方曦跳起奇异的舞蹈,身上的银铃发出一连串有节奏的铃声,引得周围安静的蛇虫鼠蚁重新骚动起来,朝钟思瑜围了过去。钟思瑜连砍几条毒蛇,将断蛇扔到方曦面前。脚踏几具残尸断体一跃跳到方曦与皇上之间,几乎眨眼间,便已用剑抵上方曦脖颈,“你败了!曦儿妹妹。”钟思瑜冷声道。
还未待方曦动手,周围突地燃起一团烟雾。钟思瑜和皇上都迷住眼睛,但方曦却对这烟雾熟悉的很,正是族长师父的蛊雾。利用蛊毒剩余的废物熏制成烟,毒性虽然大大降低,但能令闻者暂时失明,自己因受过师傅锻炼,所以在蛊雾中仍能看清一切,正要拿出腰间别着的一把匕首刺向钟思瑜,却被人制止,回首却见久不出寨的师父竟然来到北郡。
、师父
被师父制止后,带出了北郡王府。方曦迫不及待的问:“师父,您怎么来了?”
方曦的师父是一个与她穿着相似服饰,身上银铃却多出许多的女人,样貌被遮在一层深紫近似于黑的面纱下,方曦曾问过师父为何不摘面纱,师傅曾说这面纱下是她永远无法忘记的伤疤,当有一天她可以手刃仇人的时候她才会摘掉。
“曦儿,你太鲁莽了。皇上是什么人,你以为你逼迫他写了诏书,你就可以坐上皇位么?”
“我……”
“算了,事已至此,多说无益。如今你已经不能回家了,还是先在这客栈住下,这里是我以前认识的朋友开的,在这里你暂且安全。”师父嘱咐完,便要离开。
“师父,你去哪里?你怎么这里还有朋友,不是一直都呆在寨子里了么?”方曦对于师父的突然出现十分诧异,师父曾说过,苗瑶家的人从不离开寨子,过着与世无争的生活。
“你有想要的东西,我自然也有想要的东西。你先呆着吧,我去去就回。”师父含糊不清的说完就推门离开。
没多久外面传来了官兵搜捕的声音,看样钟思瑜已经把皇上安全救出。这次的事情全部都坏在这个多事女人身上。
方曦坐在房里听着一队队士兵从门前走过,却无一人进来检查,心生疑虑却不能出门去看,师父定是安排周全才会离开。
北郡王府,经历此事之后,皇上已经下令派兵包围,软禁了老郡王夫妇。钟思瑜因救驾有功获得嘉赏,深得皇上信任。“皇上,此次多亏老郡王令我前来才得以阻止方曦的阴谋,请皇上放了老郡王夫妻。”
“钟思瑜,如今方曦这个逆贼还没有抓到,朕不信她会不管亲生父母的死活!你放心,老郡王的忠心朕很清楚,自不会为难他的。”
皇上软禁起老郡王的举措,意在逼方曦现身,但几日过去仍没有一点动静。在城中张贴的告示也没有起到一丝效果。
与此同时,老郡王只能在祠堂里不停忏悔,“方家列祖列宗,子孙方振雄不孝,生出方曦这等不忠不孝的女儿,险些令圣上遇险。若祖先显灵,请保佑早日抓到方曦,以保我方家百年声誉。”
“方振雄,你还是这么虚伪冷血!”寂静的祠堂中忽然出现一个突兀的女声。
老郡王猛地回头,却没有看见人影,急忙道:“是谁在装神弄鬼?”
一阵刺耳的尖笑,“方振雄,你在害怕么?亏心事做多了早晚会遇上鬼的。况且,像你这样连亲生女儿都可以为了你的名誉地位而抛弃的人,还有什么会做不出来?在你心里,北郡王之位才是最重要的吧!”
“什么人!给我出来!”老郡王惊恐地环视四周,仍没有看见人,听声似乎是从屋顶传来。下意识仰头去看,却被一团烟雾迷住了眼睛。隐约间,察觉有人从屋顶跳了下来,站在离自己不远的地方,听脚步声似乎在一点点靠近。黑暗中的恐惧让老郡王往后退了几步,“你究竟是谁?你不是曦儿!”
“我当然不是方曦,我是要你还命的人!”那人应该已经站在只有一拳之隔的地方,说话间谈吐的气息扑在脸上,有种难言的恐慌战栗。
“你!你到底是谁?我不懂你在说什么!”烟雾散去,老郡王却仍然看不清眼前的人,模模糊糊的视野让他只能看见一个大致轮廓。
“北郡王,您不记得我了么?真是贵人多忘事啊!”神秘女人语气惋惜道,“不如让我提醒你一下,你是如何当上北郡王的呢?”
老郡王似乎想起了什么,身子猛地震住,半晌没有反应,后来才慢慢试探地问道,“你认识他?”
神秘女人大笑起来,笑声中满是嘲讽,“认识?我岂止是认识?不过,二十年的时间,早已让我对他的记忆不如对你清晰,七千多个日日夜夜,我无时无刻不想你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