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宛若一道惊雷,在她胸口霹雳炸开。
穆丹歆心头巨震,连呼吸都快要忘了。
笑容明朗的男子端着瓷碗从小厨房里走出,身姿文秀拔尘,容貌秀美无双,一笑起来,嘴角浅浅的梨涡。
心神震荡。
她杵在那儿,脑子一片空白,忘记了动作,忘记了看,忘记了听。
他将碗端过来放在用膳的桌子上,朝着她招招手,又是一笑,“殿下,快过来呀,还愣着做什么,既然来了,那便先吃好了。待方曦那个没教养的饕餮馋鬼过来,我想偷偷给你留一碗都不成了。”
他的腿,穆丹歆请了最好的治跌打损伤的大夫接好了,站立太久却还是不行了。
林栖膝盖一弯,赶忙扶住了桌沿。
穆丹歆回过神的时候,已经将他抱了个满怀。
“先坐下,再说话。”
林栖爽朗地笑了起来,宽慰地拍了拍她的肩膀,“殿下大惊小怪什么,我只是小小的筋骨损伤,殿下那一身伤,我看着都吓人,现在不也好全了。我这点小伤,也值得你脸色大变?”
穆丹歆呆呆地看着他,愁眉不展,心下五味杂陈。去年年初,皇家春日狩猎,她遭人暗算,中了箭,箭上有毒,滚落山间,好在她命大,被林栖捡到,拖回了林家在山下的一处别苑。
那回,林栖也受伤了,下山的时候摔断了腿。
林栖性子开朗,不拘小节,和她一见如故。方曦到别苑看瘸了腿的林栖,由此也认识了她。
眉山下的绿水别苑,承载了她和林栖之间最美好最无瑕的回忆。
芙蓉蛋,色泽金黄,入口嫩滑,蛋香浓郁,外焦香,内酥/软,笋爽脆。
朝思暮想的人,以她最想要看到的姿态出现,吃着心心念念的在梦里吃过数百遍的美食佳馔,为何滋味却没有想象中那么好?
“殿下可是遇上了烦心事,原都是吃得嬉笑眉开的,今儿怎么愁眉苦脸了,谁这么大的胆子,敢惹殿下不开心?”林栖一脸忧心地望着她。
“牙口不好,食之无味,怎能不烦?”穆丹歆扬唇一笑,玩笑一句,暗暗收敛了心绪,面上阴霾一扫而光,
林影睨了她一眼,佯怒道,“不说就算了,谁稀罕!”
他甩袖离了桌。
就是这么真性/情,喜怒全在脸上,要笑便笑,要哭便哭,活得这样轻松自在,教她羡慕向往。对比那人温雅沉静,实则是打落门牙混血吞的闷骚性子,林栖委实讨喜多了,他不知活得有多惬意,叫人看了也生出满身活力。
“咦,这是什么?”
穆丹歆放下碗筷,凑过去看,那是林栖半清醒时胡乱涂抹出来的银面具。
他瞅了两眼,一脸嫌弃地将画纸丢在一边,兴致缺缺地说,“这不是小影十六岁生辰时,母亲送给他的生辰礼物吗?小影这个小气鬼,拿出来让我看看都不肯。这是谁画的,这么丑!”
竟是林影……
真是林影?
他确实说过他未中毒前是会武的。
那般温润清雅,那般睿智通透,那般风流蕴藉的人,却为了嫁给她,连对亲生的兄长都下得了毒手?
“殿下,殿下……”林栖瞧她一脸恍惚地呆站着,伸出五指在她眼前晃了晃。
“怎么了?”她回过神,勉强地笑了笑。
林栖端详着她的脸色,认真道,“殿下你脸色很难看,可是感染了风寒,身子不适?”
他抬手来试她额上的温度。
“本宫没事,只是有些困倦,本宫去歇会儿。”穆丹歆侧头避开,步伐匆匆地离开。
锦宁慢一步离开,又对听月轩的侍卫仔细交代了一番,千万不能让里面的公子出了这个院子。
“来人,将驸马的房间仔仔细细地搜查一遍,只要是面具,都找出来。”
凤眸一勾,声音沉寒,如深海底下积压了千年万年的寒冰。
长公主殿下少见的怒气令整个公主府的侍卫颤抖,个个如履薄冰,办事更加小心谨慎。
半个时辰后,不仅面具丢到了穆丹歆面前,连那个隐秘的密室也被长公主尊贵的玉趾踏足了,简直是蓬荜生辉。
里面除了几身崭新的夜行衣和染血的夜行衣,秘制伤药若干、奇珍异宝若干,四书五经诗词典赋占了一墙。
细察之下,终有所获。
指尖拈着一张发黄老旧的纸,凑到唇边呵了口气,曼声道,“好、一、个、驸、马——”
轻柔地折好,收起。
穆丹歆皎如秋月的芙蓉面缓缓扬起一抹笑,眼底的温度和光亮彻底湮灭,黯沉如墨汁染就,令人心惊。
第三十九章千里迷迭
地牢口传来一阵喧哗/骚/动,紧凑的皂靴声响越来越大。
玄色锦服包裹着女子紧致玲珑的身段,流利的身影贵气非凡,面上透着一抹戾气,微弱的烛火晕散红光,锦衣上暗绣的彩凤展翼欲飞。
“见过殿下,殿下您可来了,可把奴才们急坏了,驸马他刚刚……”狱卒哈着腰谄道。
“滚!”穆丹歆面上阴云密布,一路目不斜视,根本不耐烦听下人们说话,也不等锦宁上前将人扯开,一脚踹开了拦路的人。
能混迹朝堂内宫多年安然无恙的,哪一个不是练就了喜怒无形、深沉如海的性子,一肚子里的曲曲弯弯。公主府这位主子到底年轻,火候稍欠,但这般在人前疾言厉色肝火难抑倒不曾有。
那狱卒袖着手巴巴地迎上来,本想在主子面前落个好,讨着赏,不想反讨了顿打,被吓得懵了。好半晌回了神,才觉得事态不对,去传话的那人这才刚走,哪有那么快就将主子请过来了。
“人呢?”
遥遥地,传来一声惊疑不定的轻呼。
穆丹歆不敢置信地盯着空无一人的石室,目中精光一闪。
他竟然逃走……
他竟然真的逃走……
林影,你这算不算畏罪潜逃,你竟真的背弃我……
说不清什么滋味,心底像是被人剜走了一大块,再也不会完整,汩汩地往外溢出鲜血,疼得她一时间说不出一个字来,喉间竟涌上些许腥气。
那形于外的怒气刹那间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说不清是哀伤、落寞还是受伤,浓密卷曲的睫毛微微扇动,目中的软弱之色泄露了少许,柔和了那美丽却冷硬的面庞。
跟着进来的都是亲信,个个都是极晓事的,见穆丹歆神色有异,莫不低眉垂首,噤若寒蝉。
少顷,矜贵傲然的女子缓缓转身,敛去了所有的情绪,美眸凝睇,眼底清亮无比。
那犀利如刀的目光落在负责地牢安危的侍卫身上。
那侍卫见了鬼似的不停打摆子,扑通一声跪倒,“殿下饶命,殿下饶命,小人一直在外面守着,未见有人离开。”
“罢了。锦宁,带上人跟着本宫去拿人。”幸好她未雨绸缪,备了后招。
很累。
总一个姿势卧着,身上被冷硬的地板咯得疼。
摇摆不定的烛火被一阵古怪的风吹熄,铁门悄悄裂开一道缝隙。
一人幽灵般地晃进来。能入王府地牢如入无人之地的,除了林禾身边的第一高手,黑刀,不做第二人想。
光影的变换叫蜷缩在地上的人不适地眯了眯眼。
“啧啧,地牢住得舒服吗?”
“还好。”林影轻声笑着回了一句,纵使身陷囹圄,满身狼狈,依然气度从容,从不见他怨天尤人。
“嘴硬!”黑刀不屑地嗤笑一声。
“宫中那一位手上握着的虎符已经到手了?”林影慢腾腾地从地方爬起来。
黑刀闻言一时噤声,呼吸有一瞬凝滞。
林影察觉到了他的警惕和戒备,笑着开口,连咳带喘的,语气却恁的淡然,“虎符一半交给将帅,另一半由皇帝保存,只有两个虎符同时使用,才可以调兵遣将。你来我这儿,必不是闲情雅致来做客的,母亲派你来催我了吧。母亲这么急不可耐地要拿到另一半虎符,那明摆着只有一个解释,广皓得手了。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重新点了烛光,光辉骤亮。
林影的手从烛台上移开,眉头一蹙,身子不稳地后退一步,扶着墙微微喘息。
“百无一用是书生!一个病秧子,还真当自己无所不能了!”黑刀嫌弃地瞥了他一眼,低声咒骂了一句,一个移形变位闪在他身后,掌心抵着林影的后心,缓缓输入内力。
早知道他不是真的冷血的人,对于他这风凉话,林影左耳朵进右耳朵出,权当没听见。
过了半刻钟,林影的脸色才不像死人一样难看。
他无奈地扯开唇角,“你也看见了,我被人关在这地牢,出不得。虎符之事,只有让母亲耐心着再多等几日了,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这位公子爷真真心思通透、胸壑万千。
“你打得好主意,故意让自己受伤坐牢,借机拖延盗取虎符的时间,谁也说不得什么!”黑刀简直真要这么以为了。天下间怎么会有这样勾心斗角的母子,实在令人费解。
“人生得意须尽欢,有高床软枕,谁愿意睡这脏兮兮的茅草硬地,你知道我素来爱洁。”林影笑眯眯地说,此话绝没有半分虚假,方才身下的茅草垛里窜出来一只老鼠,弄得他头皮 。
“哼,我说不过你,懒得跟你说。”黑刀懒洋洋往地上一坐。
“你武功比我强上百倍,你去不就结了?”
“哼,你以为我没试过,谁知道云王将虎符藏在了哪里,该死的就是找不到。”
他仰倒在那垛茅草堆上嗅了嗅,皱眉,“喂,这是什么味道?”
撇开武功高绝,对林禾言听计从外,黑刀其实就是个老顽童,一把年纪了,还跟长不大似的。
林影优雅地勾起唇角,“千里迷迭。”千里迷迭香味淡雅,一旦沾上衣衫,经久不散,连洗澡也不能完全洗掉,气味可以维持好几天。大户人家怕不听话的小妾逃跑,总爱用这一招,在小妾的衣衫上熏上千里迷迭,跑出多远都能抓回来。
黑刀一个鲤鱼挺身,跳起来,“你!你小子故意的!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亏我还看你难受,看不过眼,浪费自己的真气替你疗伤。”
林影无害地笑笑。
这下可好,又被这小子摆了一道,怎么就忘了他有多狡猾,完了完了!黑刀气得整张脸铁青,陀螺似的在牢房里绕圈走,看得人眼晕。
他眼珠子一转忽然计上心头。
“既然这样,我就勉为其难请穆丹歆看一场戏吧。”
黑风刮过,卷走倚墙而立的人,一个弹指往院中丢了颗石子,声东击西,转眼间几个翻腾跃上屋檐,飞檐走壁,快得像是鬼影,很快出来公主府。
“你要带我去哪里?”
“问那么多,到了就知道了。”
恢弘的寺庙群坐落于半山腰,归云寺香火鼎盛,上空香烟袅袅。
黑刀带着他落在寺庙不远处的一株枝叶繁茂的老树上。
隐隐可见寺庙门口停着一辆黑色帘布遮着的轿子,寺庙内除了扫地的小沙弥,便只有沙沙飘飞的落叶,空荡荡的。
门口恰来了一位妇人,守在门口的僧人和她说了几句,那妇人便下了山。
将香客赶得一个不剩,这阵仗不知道来的是哪一位贵客?
“里面的人是谁,你引她来这里……”林影住了口,他突然想起林禾有个习惯,在每月的这一日,都要来归云寺上香。
黑刀的轻功出神入化,像一只林间穿梭的飞鹰。
距离拉近,近得足够林影看清楚赶车人的长相。那是,女皇身边的一个太监。
第四十章皇室秘辛
穆丹歆追踪至归云寺,她认出了穆明嘉的车轘,也是一愣。
她是轻装简行出来找人的,丢了自个儿的驸马又不是可夸赞的光辉事迹。
“殿下,还要再进去吗?”锦宁轻声问道。
“去,不过,本宫一个人去,人多了容易打草惊蛇,本宫担心那人会对母皇和驸马不利。你们守在这儿,本宫没有回来之前,不要轻举妄动。”
穆丹歆交待了一番,便从后门防备最弱的那处潜了进去。
“她进去了,我去给她指个路。”黑刀从树上飞下,落在外墙的某处笑道,突然之间很为自己的机智绝伦而骄傲。
林影道,“带我一起去。”
“不行,你见谁做见不得光的事儿,还带着个大包袱束手束脚的。”
林影面上的表情淡了下来,眼尾瞥到赶车的太监和往他们藏身的地方走了几步,他轻轻柔柔地笑了起来,“现在只要我一出声,那几个人一定会发现我们。我知道你很厉害,你有把握在我出声之前制住我,可你有把握不发出一点动静吗?带我一起去,我就什么都听你的。”
黑刀脸色狰狞地看着他,真奶奶的,想先一剑了解了这个麻烦。
咬着牙槽默了半晌,他提着林影无声地飞入院中。
他查看过了,李大海守在正殿外面,说明女皇就在里面。穆丹歆正好也往女皇在的大殿去,他就顺手替她引开了暗卫,让她顺利过去。
穆丹歆追着千里迷迭的气味过来,那股气味就在庙里,她不能确定具体在哪间厢房或者哪一处,那味道竟像是无处不在。
这倒怪了。
那歹人难道还带着林影在寺庙里逛了一圈。
嘿!还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