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明善明慧跟在广皓后面。
正门的匾额被风雨摧残得歪斜,其上书着无月宫三个大字,红木门上的朱漆脱落,色泽深浅不一斑斑驳驳,那破败萧条的气息与皇宫的金碧辉煌、典雅厚重格格不入。
那是冷宫。
带头的侍卫跑到了门前,正待推门而入。
“慢着!”
不能让这些人进去,虎符一定被刺客带在身上,若被人在他之前搜了出来,会给他惹来大麻烦。只能他一个人进去。
心念一动,广皓从人群后越步而出,“陛下有令,任何人不得擅入冷宫。尔等在外等候,一只苍蝇也不要放出去。刺客能耐不过尔尔,凭本座一人之力,要将他擒拿,绰绰有余。”
第四十七章疯言疯语
“陛下怀了我的孩子了,我的孩子了,我要当君后了……”
“陛下,陛下,您终于来见我了,您终于肯相信我了吗?你们都被骗了,你们都上当受骗了,哈哈哈哈……受骗了,他还活着,他明明还活着,和一个女人一起跑了,跑了哟……哈哈哈哈……”
明善和明慧紧随着广皓的步子,皱眉看过去,只见那一个个形容枯槁的男子或坐或卧,或疯疯癫癫看到他们进来狂呼万岁,或神情呆滞缩在角落里。
冷宫,是个什么样的存在?
人间地狱。
英雄冢美人墓。
再风华绝代的人物进了这里也就没了, 的肌肤被风月寸寸侵蚀成嶙峋蜿蜒的皱纹犹如沟壑,淡雅骄矜的气质亦被这让人疯狂的孤寂和枷锁消磨得面目全非。青丝白发只在咫尺,再回首,美人迟暮英雄末路。
“滚开!”广皓振袖一拂,将那纠缠他的疯子震开,吩咐明善和明慧分头去寻,他径自闪身往内走去。
那疯子受了广皓一拂,浑身一颤,战战兢兢地往墙角缩去,浑身发着抖像是受了极大的惊吓, 的发丝覆在他蜡黄的面上,看不清原貌,嘴里絮絮说着些昏话,“我没骗你,没骗你啊——陛下圣明,我没有撒谎啊,他真的没死,没死啊!啊……陛下,借我一百个胆子我也不敢撒谎,我不敢,不敢……”说着说着,他又手舞足蹈起来。
“明善,还愣着做什么,快去啊!”明慧斥了他一句。
明善赶紧回神,往西面的房间跑去,心里还惦记着那个疯子的说的话,他不敢什么,他到底看见了什么。他话说得含含糊糊,语速又快,根本听不清楚。若是公子此刻在这里,一定比他有法子,一定能知道是怎么回事。
广皓的生活极其规律,卯时一刻晨起打坐,半个时辰后早膳,酉时三刻,雷打不动地陪女皇用晚膳。若按他的生活作息,他尚需半个时辰才会回来,足够林影完成计划并逃之夭夭了,时间十分充盈。谁知道老天又不按照常理出牌!林影躲在门后,捂着肩上的伤口苦笑,鲜红从指缝间流出,染红了半边身子,脑中袭来微微的眩晕……
稀疏的脚步声在空旷凄凉的宫殿内回响,格外令人心头发憷……
空荡的脚步声越来越清晰……
他扣住门扉的手指发凉,凤眸微眯,漆黑的瞳孔蕴着深湛的寒芒……
好在,来人只有一个。
一按腰间的盘扣,一柄精巧万分的银色软剑落入他的掌心。广皓握着软剑缓步走着,走到一处房间门口,他抬眸多看了一眼,将步子慢了下来。
眼底泛起兴味的光彩,广皓冷酷地勾起唇角,满是不屑地一晒,不自量力,那么浓郁的血腥味,还想瞒天过海?
广皓飞身而踢,脆弱的木门在他一踢之下碎成无数片,手中的剑直直刺下去,剑势已发,才看清剑下的人是昏过去的明慧,广皓手腕一转强行扭转了剑势,软剑还是刺穿了他的肩膀。
恰此时,悬梁上飞下一人,向他发起猛烈的攻势。
二十回合之后,林影力渐不支,伤口的血因为激烈的动作而流得更快,眼前忽的一黑,他身形略一凝滞,一把软剑已架在了他脖子上。
高手之战,最容不得分神。
面上的黑布被扯下,丢在地上。
目光从眼前之人秀雅清俊的面上扫过,广皓微笑挑眉,“原来是你!想来也是,除了你,还有谁人有这份能耐?”
“好久不见!你的一身功夫又精进了不少,我仍是败了。”林影深吸了口气,亦是含笑而对,目光清朗如霁月,败便败了,潇洒快意。恍若两人不是兵刃相残的敌人,而是久别重逢的知己良朋。
“住口!论当年,你是高高在上的少爷,我一介贱民奴仆,你我之间何来的交集;论当下,你将成我剑下亡魂,何须多言?”他不提武功还好,一提武功,真真是触到了广皓心里的痛处,他的眼神忽而更加阴翳,笑得讥诮。这武功是服食了蛊毒之后催发了人体潜能,这种事逆天而行,必有反噬,他是活不久的。
广皓手中的剑往下压了一压,林影颈上立时现出一道血痕。他讨厌林影,凭什么林影自一出生什么都有,什么都是最好的。高门大族养出来的矜贵少爷,有一个“美丽优雅”的母亲,上天还要给他一张倾国倾城颜,让他嫁了全天下最有权势的女人,又是夫妻情深举案齐眉。他呢,自认才智不输于人,却是个行乞为生的孤儿,好容易以为遇上了贵人,却是跳下了一生都走不出的地狱……
林影紧抿着唇,此时他竟忍不住想,若是他回不去,若是他走不出这皇宫,穆丹歆会不会难过,她该有多难过,会不会难过得为他落泪?她会不会后悔最初的最初,没有听他的劝,放弃这九五至尊的争夺,随他一起去寻一处秀山丽水也好,穷乡僻壤也好,隐逸安宁地过完一生。
一时间,他竟丝毫不担心自己的生死,一心只想知道答案,却见广皓忽然脸色大变,猛地弓起了腰身,浑像是他才是受了重创的人。
软剑“啪——”地一声掉落地面。
他的手掌深深地掐在了腹部,他突然整个身子软倒在地上,伏在地上疼得不停打滚,浑似体内有野兽在撕咬他的五脏六腑,牙关处泄露出痛苦的 声,面容因为骤降的剧烈痛楚而扭曲。
明慧恰好倒在他旁边,那股幽然曼妙的甜香袭入鼻端,广皓忽的目中红光一闪,整个人朝明慧身上扑了上去。
“大人,啊……”凄厉无比的嘶吼……
林影原先只是敲昏了他,后来受了广皓一剑,明慧便昏死过去,此刻又被活生生地疼醒,他睁大眼睛极力挣扎,广皓死死地压在他身上,他撼动不了分毫。
摇了摇不太清醒的头,林影苍白着脸,扶着墙迈着虚软的步子走到门外,那一声尖叫声传来,他下意识地回头看,不想竟见到这般骇人听闻的一幕,这就是母亲用来保证下属忠诚度的灵药吗?她知道这药会把好好的一个人变得人不人鬼不鬼的吗?
允吸血液的滋滋声……
血液漫过咽喉的吞咽声……
明慧挣扎的动静渐渐微弱,林影只觉得眼前一黑,脚步踉跄着却要转身回去,却力不从心地往地上倒去。
“公子!你没事吧?”细软的唤声,一双手臂撑住了他,“我好像听见了明慧的声音。”
他循声过来,先是打探了一番四周,瞧着应是没有危险才靠近了,见林影情况不好,便上去搀扶。听见屋内又传出奇怪的动静,明善忍不住要往里面张望。
林影一把扯住他,脸色苍白得吓人,粗喘着气厉声道,“快走!”
那凌厉冰冷的眼神吓了他一跳。
第四十八章她输不起
天高风清,微云淡抹。
一点熹光微微照在景平镇清冷的街道上,时辰尚早,更夫耷拉着脑袋,倦倦地敲完这最后一更,晃晃悠悠地迈着归家的步子。
吉祥客栈天字一号房的窗户开了半宿,穆丹歆倚在窗口,额前的发丝沾着一层稀薄的水汽,眼底一片沉黯晦涩。
“宫中的线人最后传回来的消息是,国师大人的摘星阁遭窃,丢失了重要信物,窃贼被禁卫军当场擒拿,之后与我们联络的人便失去了联系。至于宫大人,傍晚时分随同云王一道出了宫,宫中那位那边一切正常。依属下之见,线人传回来的消息未必属实,很可能是对方设下的诱饵,只等主子上钩。驸马的本事属下有幸见识过一二,定能保得自己安然无恙,主子莫要太过担心。”锦心专司情报暗杀,她的意见穆丹歆时而会听取。
当场擒拿,当场被擒……
如果是真的,他一定受伤了,他那样的身子,叫她怎么能不担心?
如果是真的,即便是陷阱,她也只能自投罗网。
锦心向她汇报时,穆丹歆面沉如水,极是冷静的一句“再探”就将人打发了,心下却再做不到静如镜湖,不起波澜,像是翻卷怒吼的海,卷起千层高的浪潮。
昨夜更深漏重时,她便站在这里,站到墨夜淡去,满天繁星化作旭日薄光,仍等不到那个人安然的消息。
小镇随着朝阳苏醒,渐渐地人声鼎沸,热闹非凡,一派繁华富足的景象,她望向窗外,犯上心头的却是浓得化不开的苦涩与懊悔。
不该答应他的,不该让他只身犯险的。
一只灰色的信鸽盘旋在中空,穆丹歆屈指压在唇边,清啸一声,鸽子向她怀里飞来。
“陛下突发旧疾,文武百官皆不得见。驸马下落不明。”
下落不明……
一时间,一颗心止不住地往下坠,直坠到万丈崖底。
连母皇素来最亲近爱重的云王也不例外,这绝不会是母皇的本意,也就是说,偌大的皇宫已被国师全然掌控。
林影有危险!
“锦宁,备马!”穆丹歆推开门,高声吩咐,雷厉风行地往外走去。
“殿……主子,您这是要去哪里?”锦宁、锦文一干心腹跟在她后面跑。
“算了,我自己去。”穆丹歆面色冷沉,嫌她们动作慢,大步流星地提步。
“这还用问,主子一定是担心公子出事,要打道回府回京呢!”锦文手指一握,收起扇子,白了锦宁一眼,满面孺子不可教也的神情。
“哼,这谁看不出来,我还用得着你这穷酸窝囊书生来教我!”肩不能提,手不能挑,百无一用是书生,还是个迂腐的长舌妇!锦宁向来看不惯他,昂着头挺胸收腹走在他前头。
“嘿!我看这辈子谁敢嫁你这莽女?”
“你说什么?”
锦心在后边微微摇了摇头,但笑不语,这两个冤家!刚才传回来的消息她也知晓,思及此,锦心眉头也是紧紧地锁起,老天爷保佑驸马没事,否则依殿下说一不二听不进劝的性子,真的会出事的。
穆丹歆自己到马厩解下一匹马,飞身坐了上去。
“主子,对方这是要‘闭锁宫门,斧声烛影。’或者挟天子以令诸侯,不管对方什么打算,此时回去,都是大大的不智。主子,皇宫若是被对方控制,那么宫里传出来的一切消息都当不得准,属下斗胆请主子再稍等片刻。”一贯以冷静漠然著称的锦心这一回却是冲在最前面的。
“让开!”穆丹歆迟疑了一瞬,冷喝道。
锦宁被逼的退后一步道,“主子如果要走,锦宁绝对不敢阻拦。锦宁只是想着,如果主子和公子恰巧走的不是一条道,岂不是要硬生生地错过了?”
穆丹歆凌厉的目光投向远处,目中渐渐放空,她低声道,“我知道,这是一场赌局,有赌便有输赢,万一我赌输了呢,我输不起。”
筹码是林影,她输不起。
一拉缰绳,穆丹歆扬鞭策马,“都不必说了,我意已决。驾!”
马蹄扬起尘土无数,灰尘被阳光照得纤毫可见,紫色的外袍远去的身影鲜明敞亮。
“走啊,愣着做什么!”锦心早就随着数十个保护殿下的亲卫骑马走了,锦文还傻站在那儿,又得了锦宁一记白眼。若不是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拖油瓶拖累了她,她哪里还会待在这儿。锦心最后给了她一个眼神,要她带着锦文,她心里呕得要死。
“主子像是变了一个人,从前,她绝不会为了谁妥协,更别说搁置重大到生死攸关的计划。不过,我觉得,毫不犹豫地为公子付出一切的主子十分得难能可贵,让我觉得,美好,很美好……”锦文难得得没有跟她斗嘴,目光落在马蹄消失的道路上,淡淡地说道,眼底流露出艳羡的光彩。
锦宁转头认真地看了他一眼,长衫的男子,长身玉立,书生气的面容上洋溢着浅浅的微笑,冉冉上升的晨光洒落在他微微翘起的唇角,不得不承认,聒噪书生其实长得还算赏心悦目。
可他话里的信息让她莫名地生气,“哼,主子也是你能肖想的?也不想想你和公子,能比吗?一个天上,一个地下。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锦文愣了一下,脑瓜一转才明白过来她的意思,随即被她气得浑身发抖,气得说都说不上来了,“愚不可及,愚不可及!”
“你到底上不上来,不走我走!”锦宁驾着马车,闷声吼。
锦文狠狠地瞪了她两眼,真是蠢钝如猪,蠢钝如猪!他将锦宁暗暗骂了个狗血淋头,闷声掀开帘子,钻入马车。
“公子,前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