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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的。”墨砚摇头摇得飞快,不是可怕,只是伤感。
不着声色地隐下腹内的疼痛,林影继续说,气息显出疲弱无力来,“如果我和哥哥之间只能选择一个,她会选谁呢,我不想亲耳听到答案,也不想任何因素干扰她的选择。所以,我主动离开吧,把漱玉斋留给她,是我的私心。”
墨砚又是一怔,这怎么是私心?
他露出这你就不懂了吧的神情,翩若惊鸿的面庞白得近乎通透,他目中露出沉吟之色,抬眸极目远眺,悠悠说道,“就算我不和她在一起,我也要她永远记得,她的皇位她的江山,是我送给她的。我要她日后登临九五,每日早朝,坐在那张龙椅上的时候,看着沧流的湖光山色浩淼烟波的时候,都会想起我,我要她记着我一辈子……”
第五十八章浮出/水面
京中早就戒严,闲杂人等一律只准进不准出。
一队声势浩大的马队在帝都闹市当街狂奔,直奔西城门而去,惊得行人纷纷闪避。路旁的孩童受了惊吓大哭不止,妇女抱着孩子吓得面如土色,又不敢多说什么,神色惶惶然地走了。
这年头,世道又开始乱了,还是在家里待着安全。
家里又安全得到哪里去?
身穿银色铠甲骑着高头大马的御林军没日没夜地在街道上巡游,挨家挨户地搜,搞得人心惶惶,百姓们整日战战兢兢的。
老实巴交的老百姓两耳不闻窗外事,他们不关心国家大事,只要给口饭吃,这天下谁做皇帝不是做!城门上的通缉令贴出来已经有两天了,但凡念过书稍微识得几个字的就知道,沧流帝都啊,是又要有一场腥风血雨啰!
“你,进去吧。下一个!”
守城的将士翻看了这穷书生递上来的通关文碟,恶声恶气地喊话,装作不经意狠狠推搡了这穷酸书生一把。
那书生跌了一跤,坐在地上抬起头愤怒地盯着他。
那人正得意洋洋地笑,被那书生一瞪,忽然沉下脸,更凶恶地吼,“看什么看,还不快滚!”
哼,还考科举嘞,科举今年还能不能如常举行还不知道呢!这都是他在朝中的一位叔父透露的,当然了,她是不会傻得把这些话说出来的。
一个长相极为普通的女子,站在人堆里,抬头看着城门上贴着的皇榜,提供消息便可得到10万两悬赏吗?她低头冷笑了下,头也不回地扎进了人堆里。
史载明渊帝嫡长女,大殿下穆丹歆意图谋反逼宫,明渊帝慧眼识破阴谋,穆丹歆见阴谋败露,趁夜逃离京城。
史书大约会这么记载吧。无妨,史书是胜利者的史书,若是殿下获胜,自然又是千秋万代,一代明君,如何坐上皇位不重要,重要的是坐不坐得上。
锦安往回走,不是灰心了,而是她本来就没有打算能从城门出去。穆丹歆在好几次宅子下面挖了密道,通向城外不同位置。
锦安在城中苦苦守候了一天,又冒险在天牢外面监视了一天。她接到锦心传递过来的消息,知道林影安全离开皇宫并且已经和殿下汇合了,真真是松了好大口气,若是没能接到林影,林影还被困在宫中,或者林颖下落不明,殿下可是说了,驸马少一根头发丝,那她也不必回来了。
驸马安全了,她虽未曾出力帮上他,却是尽力了。
锦安一刻也不愿继续逗留京中,千里马和轻功交替着使用,根据锦心提供的路线一路西行,只用了一天功夫就追上了穆丹歆。
西域边关物资贫乏,江南一带的富商好些是给边关运送些中原地区的物资发家致富的,穆丹歆这回便扮成了苏州城有名的绸缎富商。
队伍浩浩荡荡地向前走,为了防止目标太大招人觊觎,穆丹歆只留了少数人在明面上。队伍中间簇拥着六辆大马车,两辆是给两位主子的,另外四车装着运往边关的货物。
锦安抵达的时候,穆丹歆正和锦心在轿子里说着话。
“锦安,你也进来吧。”一道悦耳的嗓音在轿中响起。
锦安掀开帘子进去,锦心还在和殿下汇报事宜,她便在一旁等着听着。殿下和她自小亲厚,叫她进来一起听着亦是对她的信任。士为知己者死,她有一个值得效命的主子,又无牵无挂,必要时若需她舍生护主,也没什么不能的。
“林……公子自从入住无花小筑后,便一直很安静,有时候可以坐在窗户边上看书看一个下午,用餐睡眠的时间都非常规律,并没有什么不妥当的,病情没有反复,身体恢复得很好。除了从京中带出来服饰他的墨香,林公子也没有与其他人接触,若说林公子与人暗中联络,属下想不出他是如何与人联络的。倒是有另外一件事,属下刚刚才想到,无花小筑的护卫有一回说见着一人躲在树上观望,他原以为是千院绝色香苑的恩客好奇这儿藏了个什么人跑进来一窥究竟,后来细细一想,他说,那人似乎见过,好像是驸马身边的人。”
这林公子,指的是驸马的哥哥,殿下的旧爱吧?锦安不明前因,这么乍听,还有些迷糊,后面想想也就将条理理顺了。
穆丹歆脸色不是很好看,剜了她一眼,“本宫叫你办事小心点,你当初怎么说的,滴水不漏?”难怪林影不肯搭理她了,又吃醋了啊,这只美人大醋缸!动不动就拿醋劲淹死她!瞒着他暗中行事本是不愿意他多想,有个不讲情义的亲娘了,再有个没心没肺卖弟求荣的亲哥哥,真是不着调的一家人。
本想等事情查明了再告诉他,现在被他知道了,弄巧成拙了,他更是要多想了,指不定怎么记恨着她呢?
“是我托大了。”锦心苦着脸不敢辩驳,漱玉斋啊殿下,漱玉斋堂主以上的人物怎么能没个两下子,再说她们已经很小心了。
脑子里忽然闪过一道亮光,猛地想起一事,锦心眼睛一亮,振奋了声音道,“不过属下也探查到了驸马的一些举动,这几日有人在暗中隐秘地查永安侯,白萧。”
白萧,一个古远而熠熠生辉的名字,封存在流传后世的史书中的名字。
拂去时光落下的尘埃,便可看见二十年前,明珠辉玉般耀眼,明满京都才艺双馨的京都三大才女。
其中一个便是如今淡出众人视线,退居边关十年未出封地,低调得像是不存在了的永安侯。
另外两个,一个是当今圣上,一个是林氏家主,林禾。
穆丹歆听她的口气,眼珠子一转便知她心中所想,“你想告诉本宫,查永安侯这个人是驸马?”
“是,属下查到出面在查的人,和漱玉斋有瓜葛。”
“这倒怪了。”穆丹歆不解道,“驸马是想向永安侯借兵吗?永安侯手中的自卫队根本不足以和正规军队抗衡,除非她私自练兵,本宫记得,永安侯的祖上是武将出生,她的母亲,当年可是令西律闻风丧胆的一员大将啊,便是永安候自己,也是十五岁便上战场立奇功的将相之才。若非后来被贬,削去了一概实权,如今当是沧流中流砥柱的人物。驸马在查永安侯什么?”
招兵买马?驸马似乎不像啊。锦心抬头看了穆丹歆一眼,迟疑道,“似乎是在查永安侯的丈夫。”
“丈夫……”穆丹歆皱眉,她觉得脑中有什么飞快地闪过,快得来不及捕捉,它就飞走了。
见穆丹歆陷入了沉思,锦心不敢出声打扰她,过了一会儿,穆丹歆才说,“慢慢地放松对林栖的限制吧,改为暗中观察,不能松懈,这次不可以打草惊蛇了。”如果林栖真的居心叵测,他一定不会这么快露出马脚,万事还是小心为上。
锦心走后,锦宁才和穆丹歆说上话,她向穆丹歆传达的最重要的讯息便是,她们安排的一个小宫女躲在墙角处,恰巧看到有两个侍卫从国师大人的摘星殿的方向跑过来,进了先君后生前住过的废墟,后来就不见出来了。她也是后来才想到那其中很可能有一人就是驸马。
穆丹歆挥退了锦安,她需要一个人先静一静,如果锦安的消息属实,林影从她父君的住处消失,那里有一条生路,通向宫外的生路。那说明什么,她以为死了十年的父君很有可能还活着,还存在这世上的某一个角落。
第五十九章捣乱
穆丹歆前思后想,还是先找林影问问清楚吧。
林影清晨在湖边时便昏了过去,昏迷前强撑着一口气特特交代了墨砚不准让穆丹歆知道。穆丹歆白日里先是自个儿来了一趟,被墨砚拦住了不让见,神采飞扬得来,面沉如水地走,再是派了两拨人请他一同用膳、下棋,一一被挡了回来,最后回话的人都不敢看穆丹歆的脸色了。
这么明显了,穆丹歆哪还能不明白,什么刚歇下,什么胃里积食,他这冷冰冰的态度,明摆着不爱搭理她,明摆着对她有意见。听了锦心的分析,她便笃定了,这人,是气着她瞒了林栖的事呢。
也算是歪打正着,墨砚见穆丹歆面无表情地又过来了,虽然看上去心情不太美好,好歹还是来了,在他落了她那么多次面子之后。
墨砚心里直乐呵。他是巴不得殿下多多来找公子,他实在是见不得公子那消沉憔悴的模样,他劝没用,谁劝都没用,解铃还需系铃人。无奈先前公子昏睡着,他又不能公然违抗他的意思,只好忍痛将人打发了。公子只说不能告诉殿下,那他就不说,直接用行动表示。
墨砚满面春风地迎上去,对着系铃人一礼,道,“殿……主子可是要见公子?公子一个人在里头看书呢。”就差挤眉弄眼地告诉她:公子在里边闲得发慌看书打发时间呢,殿下您倒是快进去呀!
穆丹歆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两眼,这和之前拒绝她的是一人吗?
穆丹歆若有似无地“嗯”了一声,衣袂翩翩地从他身前踱了过去。
“在写什么?”
凝神书写的人一愣,未曾抬眼,握笔的手却是抖了一抖,饱满的墨汁滴下来,在素白的绢布上晕开指甲大小的墨点。停顿,仅是一瞬,乍见到她的心潮起伏很快平静,手上笔走龙蛇,运笔如飞。
嘴上一心两用地应对她,“褪去了华衣锦服,殿下连最基本的礼仪都不懂吗?”
清润悦耳的音色,温温柔柔的腔调,连生气了都这么温柔啊。
穆丹歆闻言笑了起来,走进去挨着他的肩胛站着,欠身凑近了看。
江南水患治理手册。
穆丹歆眼睛一亮,她的驸马若在朝为官,定是封侯拜相的治国能臣,按捺下心下的激动,取过榻上的披风披在他肩上,撩/起领口压着的泼墨长发,替他理顺,“人说本宫的驸马是如珠如玉的人,冰为肌理,秋水为眸,时下已经是深秋了,是故,驸马看着本宫时眼里才结了一层冰霜吗?”
边说边笑边对着他的耳朵直呵气。
得,这是存心来捣乱的!
暗骂了声吃里扒外,守在外面的墨砚莫名其妙地打了个喷嚏。
搁下毛笔,林影轻声咳了几声,“殿下找我有事?”
穆丹歆扇了扇手示意他往边上挪一挪,林影便往边上挪了一挪。
位置太少了,不够,又摆了摆手指,示意他再挪。
林影在心里头翻了无数个白眼,不咸不淡地说,“殿下,椅子边上有一张。”
穆丹歆厚颜无耻道,“可本宫想和你一起坐。”
林影阴沉着脸,她都这么说了,他只得又往边上挪了挪,空出半边位置给她。
就知道他会让步,穆丹歆这才罢手,和他挤在一张矮墩上,揽过美人的腰,笑得那叫一个风流得意。
林影心中不快,拉下她不规矩的手,将刚才的疑问又问了一遍,“殿下找我有何事?”
“没事啊……没事,就不能来找你了吗?”
“殿下很闲?”
女人手托着下巴,慵懒地眯着眼,“再忙也不能忽略了本宫的驸马呀,你若是逃了,本宫上哪儿找一个赔我?”
总是这样,一面不断地做着让他心寒的事,在他心灰意冷的时候大模大样地出现,像是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样,和他说说笑笑,时不时地 他,说些动听的话哄一哄他,他就舍不得了,舍不得她失望难过,只好自己伤心难过。
这一次,他不愿意再继续粉饰太平了。
林影冷着脸长身而起,淡声道,“我送给殿下的那幅画,殿下带着吗?”
穆丹歆见林影面上一丝笑意也无,那眼神是临大事的凝重决断之色,心下暗道这次恐怕不好哄了,却是不明白他提那幅画做什么。
“那是你送给本宫的定情信物,当然带着了。你提这个做什么,你若想收回去,那免谈,送了人的哪有拿回去的道理。”
“不过是一幅画工粗陋的画,你若是不要了,我便丢了。”林影转身坐在榻上,微微仰着头,眼帘低垂,浓密的睫毛黑森林似的掩下来,答非所问地说。
穆丹歆看着他玉瓷一般的脸颊,那羽毛般轻忽忽的话打在她心尖上,力压千钧。
你若是不要了,我便丢了。
你若是不要这份情,我便收回来,却也不会再给别人,不如丢弃。
这一瞬,她似乎看懂了他,这个优雅傲慢自恃